少年偷藏玫瑰——六月看海【完结】
时间:2023-06-27 14:42:33

  脚步声缓慢沉稳,陆经宇听见动静也不回头,面色从容冷淡,手指间把玩一片鲜绿宽大的叶子,实在让人摸不准猜不透他什么心思。
  秦既凛对这位年纪轻轻就坐稳华睿国际的陆总早有耳闻。
  眼光毒辣,抓住时运就敢接着往下做,天生有对财富对成功的敏锐度和执行力,手头上做的投资就没亏过。
  秦既凛在他身旁站定,低头掏出烟,递去一根。
  陆经宇没接,甚至眼皮都没掀起,旁若无人地折他的绿叶。
  他和于宛之间微妙的关系秦既凛能察觉得到,看来是彻底把自己当情敌了。
  秦既凛自个儿点了烟,不再自讨没趣,他不是个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既然结交的希望灭得火星子都看不到,那就只能当对手了。
  对于对手秦既凛一向不留情面,烟抽两口,意有所指地开口:“陆总是在等于宛?”
  对面一贯的目中无人,秦既凛不在意,屈指弹掉烟灰,语气熟稔。
  “不用等了,于宛他们排练一向是没个三四个小时出不来。”
  “他们排练的那只舞陆总应该还没看过,陆总没来之前于宛单独给我跳了一遍,可能是因为我在,她不太好意思,不小心把手链都给弄掉了。”
  “都说做舞蹈演员的比一般女人身形要薄,我之前觉得也就那样,直到刚才帮她戴手链的时候,我发现她手腕是真细,手指头稍微一按就红了,我刚才都不敢太用力,小心翼翼地给她带上,就这样还怕弄疼她。”
  秦既凛半截烟抽完,楼道空气还是寂寥。
  他忽然觉得无趣,掐掉烟头插兜走人。
  “你小心翼翼为她戴上的手链是我送给她的。”
  秦既凛兀然停步。
  陆经宇还是倚靠在墙边,垂着眸,手里的绿叶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正在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拭手指。
  白纸被他团成团,不轻不重地揉在手心,眼皮撩起来看着他,还是那么从容不迫,透着压制性的气场,那是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压迫感。
  说话的声音很淡,却有着稳操胜券的底气。
  “她手腕细不细,不需要你告诉我。”
  仅仅两句话,将秦既凛刚刚一番挑衅打成跳梁小丑。
  秦既凛很快恢复了神色,想再次转身,顿了几秒,又停下。
  话语声里含着试探。
  “关于天越科技......你真准备收购?”
  陆经宇侧头扫了眼窗外簌簌下落的枯黄叶子。
  “不然呢?”
  “扔了让你捡吗?”
  -
  夕阳沉进暮色,外头的夜亮起一排昏黄的路灯。
  宣布完今天排练到此结束,于宛拧开门,在走前先去趟洗手间。
  身前突然挡了道黑影。
  于宛视线往上,镇定神情不变。
  “陆总,有事?”
  陆经宇靠近一步,强大的气场压过来,“叫我小宇。”
  于宛不叫,清冷的眼直视他,“陆总。”
  他不厌其烦地矫正,“小宇。”
  “陆总。”
  “小宇。”
  她一遍遍倔强地推开他,他一遍遍执拗地将她拉回来。
  两人拉扯许久,于宛说到最后情绪上来,梗红脖子偏要这么叫他:“陆总。”
  陆经宇冥顽不灵,耐心固执地教她改口:“小宇。”
  于宛胸膛上下起伏,烦躁混乱的情绪盘踞不散,没了耐心,绕过他抬脚就走。
  刚逃脱两步,腰就被陆经宇箍着,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下巴就搁在了她颈窝,从背后强势的抱着她,那些熟悉的、陌生的、相隔四年的、数夜梦寐以求的气息尽数喷洒在耳畔,滚烫浓烈,生生搅乱了于宛的呼吸。
  “放手!”
  她挣了挣,没能挣开,脖子上最脆弱的静脉贴着他隐忍滚动的喉尖,他声音失了分寸,再没有什么冷静稳重,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旁低低喃喃,哄着她,祈求她。
  “于宛你叫小宇好不好,算我求你了,就像以前那样,叫我小宇好不好......”
  于宛真怕再这么待下去出事,重重吐了口气。
  “小宇。”
  谁知他一点诚信都不讲,紧紧抱着她不撒手,下巴顺着她颈窝线条蹭了蹭,带着诱哄的味道,“再叫一遍,再叫一遍好不好?”
  于宛:“......你先放手我再叫。”
  他这回听话的照做,将于宛的肩膀转向他,漆黑的眼眸露着希翼。
  于宛原是敷衍,见他这样,终是没抵过心底的不舍,顺了他的意。
  叫完转身要走,陆经宇还是不让,牢牢实实的堵在她面前,不给她一丝妄图侥幸溜走的机会。
  “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于宛顿了下,“不是。”
  陆经宇不信,“那你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吃饭。”
  于宛想都没想就欲张口拒绝。
  陆经宇:“你不跟我吃饭你代表你躲着我。”
  于宛:“......”
  她被气笑,到底是学聪明了啊,都学会拿捏她了。
  “于老师,你还没走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僵局,于宛转头看着从训练室里探头出来的李梓四人,眼眸灵动转悠一圈,笑着开口。
  “恩,我正跟陆....”
  ‘总’字还没出来,触到陆经宇危险的目光,硬是给咽了回去。
  于宛指着陆经宇,改口:“我正跟他商量呢,你们今晚有口福了,他准备请大家吃饭。”
  陆经宇:“......”
  地点定在了影视基地周围一家中式餐厅,正是吃饭的点,一楼大堂烟火挤挤,他们到的时候赶巧,刚好有一桌包厢空出来。
  于宛刻意避着陆经宇,一路走过来真想直接了当的告诉他就是在躲着他了,又实在怕他露出落寞可怜的摸样引人于心不忍。
  到了包厢就左右拉着李梓和黄心悦两人,坐在离陆经宇不远不近的位置。
  几人陆续落座,空气却陡然沉静,没一个人说话。
  另两个男生原先都是爱说话的,现下沉闷下来,许是得知桌上坐了不能轻易得罪的大佬,呼吸都规矩三分。
  李梓和黄心悦虽和陆经宇见过面,但毕竟仅有一面之缘,吃饭时也谨言慎行。
  一顿饭吃得各怀鬼胎,中途陆经宇出门接了个电话,包厢紧绷的气氛被一句声音打破。
  “我去,闷死我了,我刚刚感觉就跟和我高中班主任吃饭似的,”
  其他几人一一附和,于宛过来后又喝了些水,放下筷子,走出包厢。
  回来时门虚掩着,里面络绎不绝的话传出来。
  “那位陆总.....和我们于老师好像是一对。”
  是李梓的声音,语气偏笃定。
  黄心悦同样附和:“对,我也感觉是,他还跟我们于老师住在对门呢。”
  于宛心里一紧,想进去制止,让他们不要乱说。
  一位李一俊先替她说了。
  “怎么可能?你看他们两个在路上或者吃饭的时候有过交集吗?不懂就别瞎说了,那位陆总,可是专门来掷千金博美人笑的。”
  “美人?那不就是我们于老师吗?”
  “不是她,是程嘉彤!”
  于宛听到这握在衣侧的手指微蜷。
  里面的人还在谈论:“真的假的?你才是不懂就不要乱说哦。”
  “我听王偶娟说的,王偶娟是偷偷听她导师程斌跟人谈话时说的,她亲口听程斌之所以选程嘉彤入队,就是看中了她是陆总的女朋友。”
  “怪不得呢,先前剧组聚餐的时候,程斌一直明里暗里的讨好于老师,我当时就心想选于老师的导师肯定有程斌一份,没想到程斌选了程嘉彤,原来原因在这呢,那这个瓜有点像真的了,不然以程斌不服输的性格,肯定不会放弃选于老师。”
  “那为什么又说陆总为了程嘉彤一掷千金呢?我寻思着陆总看上去不像是恋爱脑啊?”
  “嘿嘿,这个瓜完全是我个人人脉得来的,我亲表哥在华睿国际上班!做的是陆总的助理的助理,我也是刚听到这个瓜觉得好奇就去问了他,他说华睿国际原先压根就没有投资我们这个节目的计划,完全是陆总两天前临时起意才决定出资的,听他领导说,是为了一个女人。”
  “这下子明白了吧?在我们节目里唯一和陆总有关系的女人,不就是他女朋友程嘉彤吗?”
  后来几个人的话熙熙攘攘,在耳边模糊一片,于宛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上前一步,欲要推开门。
  暗红色木门并未掩实,不需多用力,轻轻一碰说不定就能将其敞开。
  可惜指尖没碰到上面的繁絮花纹,被一只有力的手猝不及防拽到掌心。
  掌心贴着掌心,四指按压手背,以一种绝对不容置喙的姿势握住她,丝毫逃脱不掉。
  于宛忽然觉得很累,不想挣扎了,静静的看着陆经宇。
  “放开吧,你女朋友看见该误会了。”
  他没放,有身穿工作服的服务员端着筒骨汤前来,陆经宇手腕用力,将她带到他跟前。
  服务员从刚刚于宛站着的位置走过,不忘回头八卦地看他们一眼。
  于宛对视上她的目光,眸中浮现担忧。
  仅仅两秒,有指腹按压在她的脑袋两边,随后被人轻轻转了个角度。
  陆经宇让她面对着他,两只手下移按着她的肩膀,低下头,和她平视,一字一句认真的道。
  “程嘉彤不是我女朋友。”
  他声音沉厚,是砸破混沌地牢的重石,一下一下地砸在于宛心间。
  “让我一掷千金的美人不是她。”
  “是你。”
  ......
  暗红色木门被人从里往外拉开,李一俊视线愣在他们身上,在往下移,注意到两人亲密的姿势,更加愣住。
  “你们.......”
  陆经宇淡淡睨他一眼,声音不大,却足以穿到包厢里,让里面所有人都听清。
  “两个单身的人单独站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吗?”
  这下子空气比他们刚入座时更静。
  于宛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左右两边坐着李梓和黄心悦,神□□言又止,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想向她打听八卦来了。
  于宛淡笑着应付过去,这会虽然在吃饭在讲话,神思却飘忽不定,醉蒙蒙的,明明她也没喝酒。
  后来不知道谁提议上了酒,她原先只想尝一下,喝到嘴里跟没味一样,黄心悦看她脸上高兴,以为她喜欢喝,就一直给她倒。
  黄心悦是个酒蒙子,跟人喝起酒来不把人灌醉不停歇。
  陆经宇后半陆又接了个电话,一直在包厢外朝着夜色吹冷风,西装大衣落在了椅背上,他一件白衬衫也不嫌冷,握着手机的骨指被冷风吹得透了红,他本人像是没感觉,站在高楼处盯着远边的阑珊灯火,听助理一板一眼的汇报海外投资项目的进度。
  “Kily那边大概十点钟到机场,您这边是否继续按计划进行。”
  陆经宇看了眼腕表,还有不到四十分钟。
  他收回眼,窗户拉上,缓缓嗯了声。
  电话挂断,回到包厢,眼神先去找于宛。
  她伏在圆桌上,一动不动。
  陆经宇忽视周围暗搓搓打量的目光,径直走过去。
  黄心悦有眼力见的起身让座。
  先前在于老师家见到陆经宇的时候,黄心悦是动了些心思的,怎么说呢,这人一看就很容易让人有征服欲。
  顶着张能迷乱众生的脸,却有着生人勿进的气质,偏就叫人想看他心甘情愿地折服在自己脚下,想折了他的一身傲骨叫他乖乖听话,还想看他低眉顺眼为人动情的摸样。
  当然那只是黄心悦一时上头的想法,今晚上再见面后就让她认清了现实,这人仿佛天生的孤傲冷淡,即使不说话不与人交流,一个人也能泰然处之,独造一方天地。
  换句话说,他的世界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容不下其他任何人入侵,说他不会恋爱脑黄心悦无比认同,就无法想象他乖乖听话会是什么样子。
  而现在,她又觉得自己错了。
  顶着一张生人勿近脸坐了一晚上的人,如今伏低头颅蹲在于老师身侧,轻声叫着她名字。
  察觉到于老师喝醉了,他旁若无人地和她说着话,教养很好的问要不要送她回家之类。
  得了于老师回答,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
  再看向其他人时,眼里的那点温柔丁点都不剩,全是礼貌疏离,称账单已买过,随后带于老师走人。
  于老师脚步不稳,他任由她软在自己怀里,指唤他来抱她。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将她拦腰抱起,垂下的眉眼克制小心。
  “再忍一会,很快要到家了。”
  黄心悦这才明白,原本他温柔起来是这副摸样,比想象中还要诱惑人。
  原来他甘愿低头的人是于老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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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车驶到酒店楼下,陆经宇抱着于宛从电梯里出来,于宛歪着脑袋靠他胸膛,脸颊透着两片红,也不知道谁这么闲给她灌那么多酒。
  走到房间门口,陆经宇腾出一只手把于宛毛茸茸的脑袋从他大衣里拎出来。
  从下了车到现在于宛就没老实过,脑袋非往他衣领里钻,有棱有角的五官就这么隔着一层白衬衣贴着他胸口,没走一步陆经宇都能清晰感受到她柔软的触感。
  痒,又痒又燥。
  现在大概是被他打乱了舒服的躺姿不高兴了,下巴恼怒地从他手指间溜出去,又钻回他衣服领子里,嗔怪嘟囔,“干嘛啊。”
  陆经宇无奈,由着她钻了,垂着脖颈低低柔柔的问她:“你房卡呢。”
  问起正经的她倒清醒了,就跟刚问她她房间在几楼一样,有条不紊的跟陆经宇说房卡在包里,甚至在第几层夹层里都说得明明白白。
  拿房卡刷了门,陆经宇进去,没急着开灯,对面一扇落地窗,灯火连成星薄薄的晕进来,照亮一隅黑暗。
  陆经宇就着这点微弱的光抱着于宛向床边走,这时外面接连几声砰砰炸响,火树银花绽放在夜空,世界须臾灿烂。
  于宛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一激灵,探头望过去,绚丽烟花照着她眼中的惊艳:“烟花!烟花!”
  于宛激动拍打陆经宇的手臂让他放自己下来,陆经宇不放,像是不满她的表现,哼笑一声。
  “你这个始乱终弃的表现怎么还没改掉?”
  话这么说,还是把她放了下来。
  于宛一落地,始乱终弃的名声就被坐实了,一点没留恋地跑过去,趴着落地窗,眼巴巴的望着。
  陆经宇不紧不慢走过去,肩膀斜靠在窗户上,没看外面的流滟世界,眼睛黏于宛身上似的,就只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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