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难防——久岚【完结】
时间:2023-06-28 14:38:41

  “话虽如此,您还是小心些, 穷途末路,谁知他会生出什么奸计。”
  乐善眉头拧了拧。
  对乐沛此人, 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虽然他自己也爱玩,斗鸡走狗, 六博蹋鞠没有不沾的, 可他仍会谨记自己的身份,不会辱没母亲。乐沛不同,玩心太重不能收放自如,手头没了银钱,他就犹如困兽了。困兽的奸计, 自然是些乌七八糟,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也罢,乐沛自己找死, 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吩咐道:“你说得有理, 派几个人盯着他。”
  如果被他逮到, 乐沛就等着坐牢吧!
  却说宋春汐昨日被霍云问得招架不了,最后又撒娇又躲他怀里才糊弄过去,她早上起来一边画眉一边想借口。不然下回他再问,她只能坦白。
  就不知他会不会信她的梦?
  如果他知道自己跟天子会被下毒,落水后生死不知,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情?宋春汐莫名有些担心,虽然照他查案的情况看,他实在是敏锐又理智。
  要不就说父亲是先查的魏立民?
  可魏立民做了什么,父亲要去查呢?
  陷入了死胡同,宋春汐忽然又想到徐钝。
  上回被霍云打断,她都没能劝住徐钝,也不知他查得怎么样了!
  昨日听霍云所言,她感觉那主谋十分可怕,谋划八年,还能有如此耐心,没有露出一点马脚,着实……不对,如果是瑞王的话,他太年轻了,难道是老瑞王?这样的话,瑞王便是子承父业。
  如今瑞王就在京城,如果被他发现徐钝,要杀了徐钝实在不难。
  宋春汐坐不住了。
  是她把徐钝扯进来的,如果连累徐钝丢了命,她如何对得起他?她也对不起母亲,母亲那么疼爱徐钝,她忙起身朝外走去。
  “备车,去落英巷。”
  等马车到了门口,她下来瞧见苗婆子,吩咐道:“快派人请表哥过来,我有极重要的事与他说……或者你告诉我,他现在在何处。”
  苗婆子愣了愣,而后道:“霍少夫人您在这里,公子怎么也会来见您的。”
  宋春汐点点头,走入正房。
  徐钝果然很快便出现了。
  她开门见山:“表哥,你真的不要查矿山案了!”
  一来就劝,徐钝也是料到的,只他真不甘愿就此停手。
  折损了手下不说,停了,他跟宋春汐之间的联系想必也会停止,他往后要再见她,不容易。
  其实,他本来不见她也无事,他一早就死心了,很早很早,当时宋春汐还未出嫁,他便知她不会嫁他,正好宋仁章不喜他这侄儿,便借此远离宋家。
  后来宋春汐被赐婚,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后悔。
  他本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他竟怕了,他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偏偏怕太喜欢宋春汐而无法自拔,他避了她许久。
  谁想到,她会让他帮忙。
  感情兴许是死而不僵的东西,被春风一吹,被细雨一润,被她明眸一睐,就复苏了。
  他忽然又热切起来。
  徐钝道:“我不想半途而废。”
  也许自己是为难他了,可她真不想徐钝出事,宋春汐苦口婆心:“为什么?你告诉我理由,如果是为钱财,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表哥,这个案子你也清楚,并不是寻常的小案,你何苦掺和进去呢?”
  给他银子吗,徐钝道:“我又不缺这个。”
  “那你要什么?”她将手搭在他臂膀上,“你尽可以跟我说。”
  映入眼帘的是如玉兰花般秀丽的手指,又好似春葱修长,碰触的是他的衣袖,但却像揪住了他的心,他觉得发痛:“我要什么,你难道都能给?”
  他狭长的眸忽地沉沉,仿佛凝结了什么,宋春汐一怔:“你要什么?”
  “我是问你,是不是都能给?”
  她手指微微一松:“如果我没有,怎么给?”
  他一笑:“你当然有。”
  宋春汐不明白:“你何不说清楚?”
  他说不清楚的。
  她已经嫁给霍云,他再有理由也不能说,所以那日霍云出现,他立时便告辞了。
  那只是一种妄想,是空中的风,能感觉到它的猛烈,可却抓不到它,他也只能跟她打打哑谜,他能做什么?他只能等宋春汐来找他时,趁着这片刻的功夫,看看她。
  怎不悲哀?
  徐钝道:“你走吧。”
  宋春汐怎能走?她道:“你先答应我!”
  “如果我不答应呢?”
  “为什么?”宋春汐真的急了,自从她预知将来后,唯一做错的事就是将徐钝牵扯进来,这也是她不能承受的错,“表哥,”她哀哀叫道,“是我不该请你查的,你要如何才能停止?你若不答应,我寝食难安!”
  眸中水光漾漾,一幅欲泣的模样。
  谁看见不怜惜?徐钝的心瞬间软了,低声道:“你真是因为担心我?”
  “自然是担心你,不然我何必一次又一次劝你?表哥,你原就不该卷入此案的,是我没想好,但现在也不晚,你召回手下,应该无事,反正你也没查到什么呢。”她顿了顿,“是吧?”
  倒也不是,不过徐钝为让她安心,说道:“算了,我听你的。”
  宋春汐一喜,但只片刻,她道:“言必信,行必果,你不能骗我,你发誓!”
  徐钝呼吸一滞,她要逼得这么紧吗?他转过身,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我记得,你说此案,霍都督也在查,你怎没有阻止他?”
  宋春汐一时不知怎么答。
  徐钝道:“他比我有本事,是吧?”
  “表哥……”不止关乎本事,是这件事原就与霍云有关,可她不能说,“他打过仗,刀口舔血,马革裹尸,这等危险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言下之意,是他胆小吗,他怕死?
  那宋春汐也真是不了解他。
  他若胆小怕事,便不是她说得“徐四耳”了,他也做不到望江楼跟宝隆钱庄的掌柜!
  可他不会告诉宋春汐他这些年来的经历,在宋春汐眼里,他仍是那一个有趣善谈的表哥。徐钝道:“好,我发誓,我不会查了。”
  宋春汐喜极:“真的吗?那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你想要什么?什么都可以。”
  他眸光猝然亮的好似星辰。
  什么都可以,宋春汐真是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他如果说出口,她就要食言了。
  见徐钝沉默,宋春汐道:“要不我还是送你沉香?上回那家铺子好多沉香,品种齐全,我每样都买一些。”虽然他死了手下是极重的损失,但她实在不知如何弥补了。
  徐钝道:“不必,你答应我一件事就行。”
  “何事?”
  他缓缓道:“以后我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必得来见我。”
  宋春汐想切断他们的联系,但他要他们藕断丝连。
  然而宋春汐并没有察觉,在她看来此乃小事,他是她表哥,有难相帮不是应该的吗?她答应下来:“好。”
  从徐家出来,马车径直朝霍家而去。
  正是午时,宋春汐赶着回去吃饭。
  谁料行到洒金街,马车忽然停下,而后车帘一晃,霍云弯腰坐了进来。
  他身穿深紫色的官袍,胸前绣着的麒麟脚踏彩云,威风凛凛。
  京城的卫所都设置在空阔之地,绝不会是在洒金街这样热闹的地方,宋春汐问道:“你是从都督府过来的?”
  “不是,我在这儿有事办,不想这么巧遇到你……你从何处回来?”他问。
  明知故问的问。
  他知道宋春汐去见了徐钝。
  那日她拉着徐钝衣袖,撒娇着叫“表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霍云心想,宋春汐最好不要对他撒谎!
  他的声音与平常无异,可姿态奇怪,身躯微倾,一双眸子乌沉沉地盯着她,好似随时会扑过来一般,宋春汐有点奇怪,说道:“我去找表哥了。”
  霍云微微坐直了些:“找他作甚?”
  “之前我不是让他帮着查矿山案吗,谁知那么危险,我是劝他不要再查。”
  这么关心他吗,霍云哂笑一声:“怕他死了,徐家绝后?”
  宋春汐:“……”
  她要再听不出霍云浓浓的敌意,也是耳朵不好了。
  “他毕竟只是商人,哪里及得上你?且我娘是把他当做自己儿子的,若真把他置于危险之地,如何对得住我娘?再说,此事也实在凶险,我也提醒过你几次的,你不记得?”
  句句实话,霍云的眉眼舒展开来:“往后有事找我便行,一个外人,何必让他卷进来?”
  就这么把表亲给划到“外人”一类去了,宋春汐心想,永嘉侯府可就霍云一个独子,他嫡亲的兄弟姐妹都没有,那霍家的亲戚,他的叔父舅父,哪一个不是“外人”啊?全是外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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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风都温柔起来。
  不过宋春汐只是腹诽两句, 并不跟他斗嘴。
  如今表哥不能再查,她只能靠霍云将矿山案查个水落石出,而且, 后面还有丹水镇的事, 哪一样不要他出力?她往他怀里一靠:“好,听你的。”
  如同只乖巧的小猫儿,霍云喜欢极了, 低头一阵猛亲。
  宋春汐感觉他亲的范围太广了, 忽然想起早上画了眉, 忙伸手推他:“定然弄得一团乱。”
  他抬起头:“什么?”
  她指指脸。
  哪里有乱的地方?眉似远山,眸如春水, 极清媚的一张芙蓉面,霍云指腹轻抚她唇角:“不乱, 没有比你更好看的了。”
  一时,竟见他的眸子似水柔情,往她这厢流淌过来。
  宋春汐惊了惊:“你, 你说我好看?”
  他这是第一次夸她吧?他那张嘴巴可是从来都说难听的话的。
  怎么, 只许姜莲夸她,他都夸不得吗?霍云忽然冒出这个念头,但他平生确实没夸过女子,刚才也是脱口而出,并没有细想。他微微挑眉:“有何大惊小怪, 不过一句话罢了。”
  她却莞尔,总是进步了,又嗔怪一句:“就没别的词了吗?”
  “可是要为你作诗才行?”
  宋春汐扶一扶头上玉簪, 微仰起头:“也不是没人为我做过诗。”
  是吗?但他不想听下去了, 又再度亲上她的唇。
  缠缠绵绵, 连马车停下都不知。
  直到宋春汐有些透不过气了,才将他推开:“你还得回都督府呢。”目光落在他唇上,他的唇也颇红艳,虽不似樱桃般,但却添了几分蛊人的风流,她便又与他多说了几句话,“对了,矿山案的事你有没有禀告圣上啊?我记得你早前就说过了。”
  “还不曾。”
  “为何?”
  “得找个合适的由头。”他已经想好如何做,就等个时机,不过宋春汐又提案子,他倒想起她昨日搪塞他,趁机问道,“岳父突然查矿山案的缘由你到底知不知?”
  简直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刚才明明都要走了,她怎么还多话,可宋春汐实在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敷衍道:“我不知,下回我想办法问问父亲吧。”
  先行个拖延之计,如果霍云再追问的话,她要考虑将梦的事情告诉他了。
  霍云还是有些怀疑她的,只不过宋春汐一介女子,若不是从她父亲那里得知矿山案,她又能从谁身上得知?她年纪又小,才十八岁,若是像母亲这样的,见多识广,倒是不奇怪。
  宋春汐转移话题:“你可做了一些防范?之前他们顾忌你,不曾出兵,而今也不知是何打算。”
  “只要京城无事便行,我心里有数。”
  行军打仗他是最为精通的,她的想法于他来说兴许是井蛙之见,宋春汐自不提了,催他走:“你已经待了许久,万一等会有官员找你。”
  他确实不能再耽搁,立刻从车上下去。
  刚站直,听见车窗那里传来她的叮嘱声:“记得吃饭。”
  好似天籁一般,使得刮过身侧的风都温柔起来,他差点又想折回去亲她。
  冷静。
  他随后大步走了。
  只是一句“吃饭”,至于吗?
  还不是她使得的那些手段!
  但邱用发现,他的笑容许久都没消散。
  定了亲后不宜出门,一般都会在家中待到出嫁之日,可太皇太后想念李瑶,还是在年前将她接到宫里见了一面。
  隔了些时日,太皇太后发现小姑娘瘦了一圈,不由吃惊:“阿瑶,你难不成是生什么病了?怎也不告诉我,我好让太医给你瞧瞧。”
  李瑶忙道:“我无碍,只是前些日子睡不好。”
  嘴唇也是没有太多血色,太皇太后心想,应该是被秦P伤透心了,这孩子跟秦P青梅竹马,哪里料到生死关头,竟不曾得他垂怜,换做是谁也过不去这一关。她安慰李瑶:“阿瑶,过去的事便过去了,阿r是真心喜欢你,那时他要把聘礼从津州运过来,我曾让他不要麻烦,他说这是对你的一片心意,不能马虎。”
  秦r做事的确周到,李瑶微微露出一点笑来:“瑞王殿下果真是仁厚呢,难怪我以前常听百姓称赞他。”
  太皇太后深有同感,秦r才是真仁厚,秦P这孩子,铁石心肠啊!
  “阿r在瑞王府住了阵子了,前几日过来问我,不知你喜欢正房如何布置,虽不住几日,也希望你舒服些。”
  李瑶道:“瑞王殿下也太细心了,我自己都没想过。”
  太皇太后笑了,拉着她的手:“你好歹也是王妃,怎能随便?快想一想,我好让人去传话,阿r也在等着准备呢。”
  李瑶便说了些喜欢的物什,爱看的花木。
  太皇太后让张嬷嬷记下来。
  临走时,李瑶眼眸微红:“下回见您不知何时了。”
  “傻孩子,就算你去了津州,我也可以请你回京城的,离得又不远。”太皇太后已经在这么打算
  李瑶点点头:“我知道,我现在也挺向往津州的,听说津州繁华昌盛,山清水秀,乃一处宝地,我只是有些担心我爹娘,我爹一事无成,我娘又是性子莽撞的,我走之后,还望您能护着一点。”
  恐怕她瘦了也有此缘故。
  太皇太后应承她:“你放心,总不会让人欺负了他们去。”
  李瑶便跪下来,朝太皇太后磕了一个头方才告辞。
  太皇太后问张嬷嬷:“李丰可是在上林苑监任职?”
  “是,奴婢记得好像是右监丞。”
  一个芝麻点大的七品官,还是没有实权,只侍弄果树花木,牧养牛羊的官,太皇太后叹息一声:“瑞王的岳丈竟是这等小官,说起来也太难听了。”别人会怎么议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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