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难防——久岚【完结】
时间:2023-06-28 14:38:41

  张嬷嬷道:“可李大人不曾参加科举啊。”
  “那又如何?可以当武官嘛,做个指挥使,总是体面些。”
  张嬷嬷犹豫着道:“那您是准备要圣上赐官了?”
  “一件小事罢了,瞧你战战兢兢的样子。”太皇太后觉得,再如何秦P也会给她这个面子吧?毕竟那是李瑶的父亲,又是秦r的岳丈啊。
  张嬷嬷没有再说话。
  因是一年又要过去了,各处的账本也陆续送至霍夫人那里,霍夫人便让宋春汐学着审查账本。
  宋春汐学过算术,倒也不难,就是费眼睛,她感慨道:“母亲,您可真不容易,每年要看这么多账本。”
  霍夫人笑着拢一拢她的肩:“我以后就容易了啊,以后有你帮我。”
  宋春汐道:“儿媳自会尽力,就怕算错账,这一笔账牵扯这么多银子……”
  “怕什么,我起初算账也会出错,错着错着便熟练了,何况你这样聪慧。”霍夫人从来不吝啬夸赞之词,“说你冰雪聪明也不为过的。”
  宋春汐有些羞涩:“您这样,我真是一点都不敢错了!”
  霍夫人哈哈大笑。
  等用过晚膳后,宋春汐拿一些婆母送得药包敷在眼睛上。
  霍云从书房回来后瞧见,奇怪道:“这是在作甚?”
  “明目养神,今日帮母亲算账,眼睛酸了。”
  他一笑,握住她手指:“算账不是要打算盘?怎地你手指上没有敷药?”
  不说不觉得,一说真有些酸,宋春汐道:“明儿问问母亲有没有药……不过问了,只怕母亲以为我有多累,其实应该睡一晚就好了。”
  真是个懂事的儿媳,霍云道:“五根手指都酸?手背酸不酸?”
  “手背不酸,主要是食指,中指。”她想,他问了作甚?难不成要给她揉?
  结果真猜对了。
  霍云果然开始给她揉手指。
  曾经太皇太后寿诞,他也给她揉过脖颈。
  许是有经验,竟是一点不疼。
  捂着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触感却更分明了,她能感觉到他指腹上的薄茧,感觉到他除了揉捏,还有对她手指的喜爱,眷恋,似乎揉一揉就会停顿了看一看。
  她的脸颊莫名有些发热。
  他如今真跟以前不太一样,以前他若是这样,她应该不会想要和离。
  不过,他仍有讨厌的地方,那时不时的压迫感,那些强势,突然的脾气,都会让她忌惮,以至于她做得梦到现在都没能说出口。
  要是他再温柔些就好了。
  她想着想着,眼皮渐渐发沉。
  梦里,香车宝树灯如云,京城的夜好似白昼一般,正是十五上元节。
  她走在街道上,东张西望。
  她在找一个人,迫切地想看到他。
  可人海茫茫,拥堵着街道,她怎么也寻不到他的身影。
  她被推搡着,身不由己往前,不远处,隐隐传来护卫们喊“少夫人”的声音。
  不知谁突然踩到她裙角,她身子一晃,朝后倒去。
  有个人扶住了她。
  在绚烂的灯火中,他对着她笑。
  从来都很明亮,锐利的星眸,此时极温柔,像冬日里的阳光,像春日里拂过面颊的风,可他说的话却叫她浑身血液都结成了冰。
  “姑娘,你没伤到吧?今儿人多,你小心些!”
  “啪”的一声,宋春汐脸上敷着的药包掉落在地,她眼眸睁大,定定地看着霍云。
  见她这幅震惊的模样,霍云伸手揽住她的肩,柔声问:“怎么,做噩梦了?”
  这是一个不知是悲是喜的梦。
  喜的是,他在将来并没有死,他还活着,悲的是,他忘了他是霍云,他不记得她了!
  难怪渺无音讯。
  虽然这只是梦,尚未发生,可她想起梦里他的表情,看她如看一个陌生人,竟忍不住有些惆怅,仿佛这两年多的事转眼成了云烟。
  她把脸贴在他胸口,轻声道:“嗯,噩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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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顺着她。
  今冬的第一场雪下得声势浩大, 伴随着刺骨北风,覆盖了整个京城。
  秦P走到慈安宫时,即便有内侍撑着伞挡雪, 肩头仍堆积了一些。
  太皇太后关切地道:“这样的天气便不用来请安了, 若是冻着了如何是好?”将自己的手炉递给张嬷嬷,让她送过去,“先捂着吧。”
  秦P谢过, 捧着手炉道:“您遇到雪天总是咳嗽, 故而我来看看。”
  “今年还好。”太皇太后笑一笑, “难为你这么有孝心,等会同我一起用午膳吧?”
  秦P没有拒绝。
  “过完年, 时间过得就快了,一转眼阿瑶就要嫁给阿r, 你可想好赐什么贺礼?”
  “恐怕得列个单子才行。”
  看来是厚礼,太皇太后很满意:“反正你拿主意。”
  秦P点点头。
  既然提到李瑶的亲事,太皇太后便想顺便帮李丰求个升迁:“阿P, 我才知阿瑶的父亲竟是个牧养牛马的官, 往前倒是无事,可如今贵为瑞王的岳丈了,你是不是帮他调个职?”
  李丰?秦P眉头蹙了蹙,当初他得这个闲职也是父皇看在祖母的份上才赐予的,而今竟还嫌弃了吗?他何等何能, 白白占了一个位置,没把他撤下都算好的。
  但秦P因为与太皇太后已经生出罅隙,故而先试探问:“您想他做什么官?”
  “我看兵马司指挥使不错, 也无需多好的身手, 只是巡视街巷嘛, 他能胜任……要不便东城的指挥使。”
  秦P心头微怒,面上却是笑了笑:“皇祖母,兵马司指挥使也兼管缉盗,怎不需要身手?就说乐指挥使吧,虽不能征战沙场,但寻常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太皇太后眉梢挑了起来:“只管一个东城,又不是管整个京城,再说,他还有属下的嘛。”
  意思是,全由属下做事,他自己得功劳?
  那些属下难道会心甘情愿?在他们眼里,自己这个天子恐怕有些昏庸了吧?秦P道:“皇祖母嫌放牧牛马不好,不如调至太常寺当寺丞,负责礼乐之事,您看如何?”
  从七品到六品,也不能说没有升迁,可太皇太后如何满意,沉声道:“那寺丞与之前的官有何区别?阿P,你这不是在糊弄我吗?那可是阿r的岳丈,我记得信王的岳丈都是个四品官呢!”
  “信王的岳丈是举人出身,李丰如何比?皇祖母,您要觉得孙儿处理不当,不如让李丰多念念书,这等年纪也不是不能参加科举。”
  简直是胡扯!
  太皇太后瞪圆了眼睛,正待训斥,却见秦P面色平静,再没有像之前那样因为敬畏她而渗出冷汗,她突然惊觉,这个决定再不可能改了。
  历经数月,这孩子翅膀又长硬了些,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天子。
  太皇太后一时不知说什么。
  秦P见状将手炉放在案上:“让祖母失望,朕再留下的话,想必祖母午膳也吃不好了。”说罢起身告辞。
  茫茫大雪很快掩住了他的身影。
  太皇太后大袖一挥,把桌上瓷器扫落在地。
  她想得好好的“指挥使”就这么没了,下回见到李瑶,她如何说?真是脸面都没了!她亲自出面,竟然就只升了一品,还是个太常寺的官职。
  “好啊,阿P。”她心想,如此下去,她以后在这个孙儿心里,哪还有什么地位?
  张嬷嬷叹息一声:“奴婢早就想劝您了,可奴婢不敢说,圣上毕竟是圣上,您何必与他置气呢?李家以后也是要靠着圣上的啊。”
  太皇太后闻言大怒:“我弟弟是凭自己的本事做到了封疆大吏,要说皇恩,也是我儿给予的皇恩,哪里就靠着他了?”
  这话也不知道她自己信不信,可张嬷嬷不敢反驳,忙跪下来:“奴婢失言。”
  太皇太后余怒未消,又砸了一通瓷器。
  半明半暗的厢房内,有一身影正对窗而坐,欣赏雪景。
  手边一盅茶,散着热气,隐隐有阵苦香味。
  属下低头禀告:“那两路人马都不好查,一路极擅长刺探消息,而且全是死士,另外一路个个身手了得,训练有素,中间交过手,不敌。不过武功路数能看出一二,前者应是江湖人士,有些杂乱,学什么的都有,后者配备一应俱全,手脚利落,像是军中人士。”
  江湖人士范围太广,难查,可后者也不容易。
  不说整个燕国,便是京城,又有多少从军的子弟?他沉吟道:“你继续查,另外,多注意军防调动。”既然查的那么深,必然会想到兵马的事,如果那个人有实权,想必会做些防备。
  “是。”
  “再把该解决的都解决了,不要留任何后患。”
  “是。”
  ……………………
  李丰擢太常寺寺丞的消息很快传到府里。
  算是意外的惊喜,李夫人倒是颇为高兴:“没料到你还能升官呢,”马上又冷面告诫,“到了太常寺别再混日子,多费点心,指不定以后还能做到四品,三品。”
  李丰却很愤愤:“六品怎么拿得出手的?还不如不升呢,这会别人得知,以为我升了大官,一问清楚,只是六品,不得笑掉大牙?呸,这毛头小子不止绝情,还小气!”
  在家里他胆大是真大,对天子“小子小子”的称呼,李夫人真看不顺眼,心道当初怎么就瞎了眼,嫁给李丰,她皱一皱眉:“一步步来,你急什么?你最好给我清醒点,别再弄出那种事情!幸好太皇太后没查出来,不然我看你脑袋要落地,竟敢设计天子了!”
  天子又有什么,历来哪朝哪代没有天子不被设计的?他只是设了个小计,那些大计可是把天子都弄死的。
  李丰忽然一个激灵,如果天子死了,那瑞王岂不是就能登基了?
  他还是天子岳丈!
  李夫人瞧他喜上眉梢:“你高兴什么?”
  “没什么。”李丰收敛笑。
  只是个念头,要实施太难。
  他上回虽是设计天子,可却是给自家女儿下药,那当然容易,要真对天子下药可就难了,他哪里能近天子的身?何况,天子身侧有试毒的内侍。
  李丰摸着腰间玉带扣头:“也不知那小子将来会娶谁,你要不哪日去问问堂婶,阿瑶做不了皇后,能不能在别的旁支里另选一位姑娘?”
  做梦吧?李夫人道:“李家早不在他眼里了,不然他哪里会拂了太皇太后的脸面?你李氏一族中,就算出个天仙也无用!”
  罢了,李丰怏怏地出去。
  李夫人转身去找女儿。
  已知父亲的事,李瑶并不奇怪,她那日在太皇太后面前故作可怜原就是这个目的。
  这些年,她处处顺从太皇太后,没少受委屈,虽然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可她也有收获,她了解太皇太后。
  “不管如何,总是升官,父亲应该去谢恩才是。”
  “自是要去的,只他好高骛远,觉得六品太低,他若真有志气,当初就该好好念书!”李夫人忍不住又讥讽丈夫,“幸好你不像你父亲。”她也抱怨过女儿不够尽力,但女儿其实已经很争气了,是秦P有眼无珠。
  李瑶笑一笑,拿着针线继续绣花。
  李夫人探头看去:“是给太皇太后的抹额?”
  “嗯,快要好了,过两日可以送入宫。”
  在孝顺这一面,真是没有谁比得上女儿,也不怪太皇太后始终牵挂她,李夫人叮嘱道:“你最近瘦了好些,莫太劳累,莫要挑食,我听丫环说,你这不吃那不吃的,可不好。”
  李瑶点点头。
  天寒地冻,飞琼也怕冷,在外面晃一晃就窝在家里了。
  宋春汐拿彩球逗它玩。
  它追来追去,爪子锋利,十分威猛。
  杏儿笑道:“倒像只小白虎了。”
  真是越来越大了,再过几个月怕是要长成大猫,也不知姜莲的那只猫可是一般大小?姜莲最近没什么动静,不像她的性子,寻常下过雪,姜莲总喜欢邀请她,要么二人去踏雪寻梅,要么寒江赏月,总是玩得不亦乐乎,宋春汐有些奇怪,决定年后去许家看看。
  闲来无事,宋春汐逗完飞琼,便润了笔,打算画一幅戏猫图。
  杏儿将颜料备齐:“这猫儿真有福气,您把它画下来,以后可以流传后世。”
  宋春汐扬眉道:“你真学起阿莲了?她这张嘴光会胡乱吹捧人,信了她我才傻。”
  “奴婢是为让少夫人高兴嘛。”杏儿嘻嘻一笑。
  被夸自是高兴的,不然历来也不会有佞臣讨了天子欢心而得大权的,宋春汐打趣:“只你学阿莲就落了下乘,你得有自己的特色才行。”
  杏儿为难:“奴婢可没有您聪明,只能拾人牙慧呀。”
  宋春汐这会真笑了:“你已有长进了,瞧瞧,又在夸我。”说着想起霍云,他才是最不会夸人的,不过上回能吐出一句“象牙”也算是不小的进步。
  她正当提笔,飞琼忽然跳上来,差点打翻砚台。
  杏儿哎呀一声:“糟了,糟了。”喊梨儿过来帮忙。
  墨水溅出,落到了宋春汐长裙上,书案上,窗台上,石砖上。
  “调皮鬼!”梨儿道,“这一下糟蹋了多少银子!”
  宋春汐也是一阵头疼,可既养了没有嫌弃的道理:“下回我画画,你们看着它一些。”
  飞琼浑然不知,大尾巴扫来扫去,弄得宋春汐脸上一阵痒。
  屋里忙忙碌碌,霍云回来便瞧见这一副景象。
  “怎么回事?”他问。
  宋春汐怕飞琼白毛上沾了墨,抱起它往霍云怀里一送:“你抓着它,别让它下来。”
  霍云:“……”
  原来这小东西惹祸了。
  瞄了一眼宋春汐裙上的墨点,他大致猜到是什么情况,应是宋春汐画画时被猫儿打搅,弄得一团乱。
  调皮捣蛋的性子,长得却好看,软乎乎,也热乎乎,还有那一把蓬松的长毛,十分惹眼,他下意识伸手抚摸了一下,飞琼抬头看看他,“喵”的一声。
  他忽然想起那些日,宋春汐去梁州时他逗猫儿的事情。
  她走了,但这猫儿却好似她一样,陪着他。
  烦心又暖心,跟她一样,带来的感觉总是喜怒参半的。
  他一时微微发怔。
  宋春汐将彩球拿给他:“你去里间逗它玩,吸引它注意,我去换裙子,这里还要打扫一会呢。”
  霍云看了一眼彩球,没有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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