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难防——久岚【完结】
时间:2023-06-28 14:38:41

  “那劳烦魏姑娘领我去书房吧。”
  没料到她这么急,霍夫人有点意外,可人都站起来了,便示意女儿。
  魏婷便引着宋春汐去东厢房。
  院子小小的,树木太占地方,只种了些月季,美人蕉等添些颜色。
  魏婷在门口叫了一声:“爹爹,霍少夫人来了。”
  魏立民放下书,有些不太情愿的起身。
  原以为只是女眷间的会面,女儿偏偏把这霍少夫人带来。
  对方是一品夫人,他不好一点面子都不给,魏立民上前行一礼,硬邦邦道:“魏某今日有要事处理,实在无空招待少夫人,怠慢了。”
  梦里,魏立民只是一个名字,但现在她清楚地看见了这个人。
  消瘦,肤色微黑,个高,眼神很亮,很符合一个清官的形象,宋春汐微微一笑:“魏大人廉洁奉公,凡事以百姓为先,是我打搅,哪里是你怠慢?我特意来此,是因敬仰魏大人,家父常说‘宁负百官,不负百姓’,与我听魏大人的种种事迹,也是无愧于这句话的。”
  魏立民猝不及防听到这一番夸赞,左脸颊上的肌肉微微跳动了下。
  瞧着是不太自然,反观魏夫人跟魏婷却是一脸笑意,显见很赞同她的话,甚至有些骄傲,至于魏家的那个小公子,年纪小,十分安静。
  宋春汐心想,魏立民私运铁矿,协助谋逆,犯下如此大罪,将来若被查到的话必然会株连九族,可看魏夫人跟两个孩子,却是一无所知。
  她微微拧眉,暗道自己竟料错了吗,魏夫人像是无辜的,既如此,将来事发她定会为他们求情作证。
  ……………………
  过得几日便到瑞王迎娶瑞王妃的大喜之日。
  宋春汐梳妆打扮时后同霍夫人,霍云一起前往瑞王府。
  许是太皇太后提前知会过,瑞王府门口竟是井井有条,毫不紊乱,车马都排得整整齐齐,通往李家的街道也清理过,只等瑞王接亲回来。
  宾客们都翘首以盼,宋春汐挽着霍云的手臂,也伸长了脖子。
  不多时,爆竹喧天,鼓乐齐鸣,只见远处一行迎亲队伍缓缓而来,在黄昏中犹如条长龙,蜿蜒曲折,宾客们都爆发出欢声,围拢上去。
  秦r骑着骏马,穿一身大红喜袍,比初见更显俊秀,但宋春汐心头却生出了寒意来。
  李瑶是被李丰下药,并不是秦r设计,可他竟能当机立断做出此等选择,可见此人城府极深,且能忍辱负重,那他多半就是主谋了。
  子承父业,蛰伏八年,实在可怕。
  不知是不是她盯着太久,正思忖间,却见秦r朝她看来,她下意识便挪开了目光。
  秦r其实是一个个看过去的,对着宾客微笑示意,感谢他们前来贺喜。
  只目光落到霍云夫妇身上时,他想起了昨日属下禀告的话,“这阵子军防有所变动都是因为霍都督。”
  他才知道,原来一直在查矿山案的是霍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12 00:06:31~2023-05-13 00:04: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ann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那样的郑重其事。
  倒不知这一个武官怎会注意到广丰的案子?
  他当时怀疑是不是宋仁章起得头, 可以宋仁章的个性绝不会去求助霍云,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混了个四品官,宋仁章是喜欢单打独斗的。
  秦r始终不解。
  他翻身下马, 在花轿前立定, 而后接了李瑶出来。
  二人身上的喜服都是出于宫中绣娘之手,其璀璨华丽不必多说,众人都是惊叹不已, 但宋春汐却是紧盯着李瑶的身子, 印象里, 李瑶谈不上瘦弱,怎地今儿看起来如此弱不禁风?
  她也是穿过喜服的, 大致知道是个什么厚度,所以一眼就看出不对。
  是不是李瑶被下药了, 太过难受茶饭不思,以至于瘦成这样?
  也是可怜,宋春汐心想, 更惨的是还嫁给秦r。
  这秦r为她解毒可没有安好心, 他就是一个投机取巧的人,但愿李瑶能清醒些,别为秦r所动,不然秦r以后犯事被抓,李瑶也逃不开关系。
  然而李瑶一早已经有了目标, 倒是比谁都坚决。
  只不过此时此刻,罩着盖头,手里握着红绸, 而那另一端的人并非是她这些年所期盼的, 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酸楚, 好似那些付出的心血,都是白白流掉的。
  她暗叹口气。
  宾客们又去正堂观礼。
  太皇太后跟天子的贺礼掐着时间送过来,置放在院中,满满当当,耀目非常,又引得众人一通艳羡。
  随后瑞王与瑞王妃便被送入了洞房。
  瑞王身份尊贵,不似普通人娶妻,还要再出来应酬宾客,故而这成亲的仪式对宾客们来说已经是完成了,他们只需入席享受美酒佳肴,再讲些应景的话。
  熟人之间当然借此少不得寒暄一句,宋春汐见许家的夫人,大少夫人过来见礼,就问起姜莲的情况。
  许大少夫人笑道:“哪儿都好,长胖了几斤,就是十分惦念你,说要想死你了。”
  惭愧,她还说有空就去看姜莲,可结果这阵子忙着魏家的事,竟一直没去,宋春汐道:“我明儿就去看看她。”
  “那倒不必的。”她急忙补了一句,“阿莲跟你像亲姐妹一般,说话未免任性,可打搅你的事就不好了……您实在闲了再去看她吧。”
  见她说话小心翼翼,宋春汐含笑道:“既是亲姐妹,哪里还有比这重要的,你回去告诉她,就明儿。”
  许大少夫人这回没有再拦着。
  魏夫人今日也来瑞王府贺喜,逮着机会带魏婷同宋春汐说话。
  “上回您饶是在我家待了半日,还是觉得与您说话没说尽兴,真想再请您来一趟。”
  声音有些响亮,以至于附近的夫人们都知道宋春汐去了魏家做客。
  宋春汐猜到其中的小心思,但并不反感,正好借此与魏夫人说家常。
  “下回该我做东了,就是怕魏大人不赏脸……我听闻魏大人的父亲也是官员,想必子随父,魏老爷子也是这样的个性吧?”
  魏夫人听宋春汐要做东,欣喜极了,简直是知无不言:“我公爹其实是和善的性子,就是念书天赋不怎么样,最高也就做到知县,但他对我夫君真是掏心掏肺的好,以至于那会……我公爹有次被一桩案子牵连,我夫君消瘦了十斤不止,幸好后来查清楚,可惜我公爹没有福运,没过几年便去世了。”
  “啊!”宋春汐露出惋惜的神情,“难怪魏大人看着郁郁不乐。”
  魏夫人道:“是啊,我夫君真不是针对您,”那日在书房宋春汐夸赞丈夫之后,丈夫一句话都没说,实在是失了礼仪,她解释道,“我公爹去世后,我夫君一直没能振作,还望您谅解。”
  宋春汐此时完全可以确定,魏夫人绝对不知内情,而且魏立民肯定是被迫才运送铁矿。
  只是这么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棋子,主谋为何不除掉他呢?是因为魏立民有清官之名,主谋将来要借他对付父亲?那如果魏立民提前跟父亲走近了的话,主谋会如何?
  这一个耐人寻味的事。
  却说秦r与李瑶喝过合卺酒之后,他便让丫环端来些吃食。
  “我看你瘦得厉害,可是病了?”他关切的问。
  李瑶把凤冠取下,靠在椅背上道:“只是胃口不好。”目光掠过他的脸,“上回我画的画你可收到了?我学画多年,原以为功夫不错,谁料及不上你。”
  秦r是个聪明人,哪里不明白那幅画的意思,但他与李瑶什么关系?不过两面之缘,他画梅花是为了鼓励李瑶,李瑶呢?到底是个女子,沉不住气,竟毫不遮掩。
  不过这柄利剑,越锋利越好。
  “画我很喜欢,意境深远,颇有种‘天山雪后海风寒,横笛偏吹行路难’的味道……不过你年纪轻轻,怎想到画这样的画?雪中登山过于凶险,稍不小心便万劫不复,你该喜欢春日明丽,花团锦簇才对啊。”他说着话锋一转,“你胃口不好,怎不告诉祖母,请个太医看看,兴许早就痊愈了。”
  李瑶眉心蹙了蹙,一时难以分辨他的意思。
  难道秦r并没有称帝的心?
  还是他会瞻前顾后?
  李瑶定定看着秦r。
  他一笑:“我脸上沾到什么不成?”
  仍是如初见时一样温润如玉,但……李瑶垂下眼帘,忽然发现,他跟秦P一样,眼里并没有什么热切的感情。她端起羹汤喝一口道:“等明日去敬茶,到时我会同祖母说的。”
  秦r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等用完饭后,李瑶先去洗浴。
  换上干净的中衣,她的身子越发瘦削,秦r略微皱了下眉,又轻叹口气:“你我之间也谈不上圆房不圆房了,你实话与我说,你到底可能承受?”将她揽在怀中,柔声道,“我怕伤着你。”
  伤不伤倒不重要,她实则是对男欢女爱没什么兴趣了,想到那一次她就觉得痛苦,对此并没有任何的憧憬。若说她现在唯一的欲望,便是要让秦P后悔。
  秦r微微低下头,想亲她。
  李瑶下意识侧过头避开。
  看得出来,她确实挺喜欢秦P,以至于十分排斥他,但秦r并不觉得失望,轻轻抚着她肩膀道:“我不勉强你,等你先养好身子再说吧。”
  他们之间的芥蒂是难以消除的,李瑶一早就看透,低声道:“对不住,还请夫君谅解。”
  二人各自盖一条锦被,各睡一边。
  已经说过要去许家,宋春汐自然没耽搁,用完早膳,抱着飞琼便出门了。
  许有兆也在,扶着妻子过来见礼。
  姜莲有些显怀,裙子遮不住日益增圆的小腹,走路颇不方便。
  “幸好你一诺千金,不然我真要失望了,我昨日甚至梦见你。”她眼睛微微发红,“我在桥的那头喊你,你听见了,却不理我,跟几位夫人越走越远,我忙追你,但我的腿不知怎么回事,竟迈不动。我低头一看,原是长在地上了,你说吓不吓人?”
  见她仿佛要哭了般,宋春汐忙道:“我是有事要忙,并没有忘掉你……”她许久不见姜莲哭,印象里,姜莲还是在嘉州时,姜老爷纳妾,她十分失望,也为姜夫人受委屈哭了几回。
  是不是有喜了,人的性子会有些变化?
  好似母亲怀着弟弟妹妹时,肚子太大了也不好受,宋春汐把飞琼放姜莲面前:“你看,我专门带了它来给你解闷呢。”
  那可是都督夫人,竟要她哄着自己,姜莲忙擦一擦眼:“瞧我说得什么傻话,你别介意,我就是待在家里待久了,人有点糊涂。”伸手摸摸飞琼,“天呀,长这么大了,比我家浮玉大得多。”转头吩咐丫环,“快去抱来。”
  许有兆给宋春汐倒茶:“阿莲专门准备的花茶,说你在家里喝的绿茶已经够多了,换换花样。”
  只见那滚水下去,茶壶里艳红一片,刹那开满了玫瑰。
  闻之香味浓郁,宋春汐心下欢喜,笑道:“阿莲对我真是用心呀。”
  许有兆微微一怔,忽地有些苦涩,轻声道:“你恐怕是她最喜爱的人了。”
  宋春汐愣住。
  许有兆感觉自己或许失言,又道:“您跟她毕竟相识十多年。”
  不否认,她是跟姜莲的感情十分亲厚,可许有兆不是很体贴姜莲吗?照理他们夫妻的感情应该不差啊,怎得他会这般说?宋春汐默默端起茶盅。
  丫环抱来浮玉后,姜莲让两只猫儿互相见一见。
  浮玉胆子小,立马就炸了毛。
  倒是飞琼很有兴趣,围着它转,但不敢近身。
  姜莲笑:“看来得来一出‘凤求凰’。”
  宋春汐也兴致勃勃地看。
  许有兆怕打搅她们说话,先退了下去。
  飞琼很快盘伏于地,一动不动,只尾巴尖尖微微摇摆,一幅守株待兔的模样,浮玉见状也略安静下来,眼睛盯着对面的雄猫儿。
  两只猫儿互相探底的时候,宋春汐轻声问姜莲:“你家夫君可是一直在家陪你呢?”
  “也就这一个月吧。”姜莲低头抚着小腹,“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前阵子叫他纳妾……我想让玉桃伺候他,玉桃很早就跟着我了,知根知底的,她就算当了姨娘,也不作妖。”
  宋春汐目瞪口呆:“他自己没提,你倒提了?”
  “是啊,我这叫占先机,总比他自己突然领一个回来要好得多吧?”
  “……那他同意了没?”
  姜莲撇撇嘴:“跟我装样,说不要,后来就一直陪着我。”
  这等举动在宋春汐看来着实难以理解,怪不得刚才许有兆会这么说。
  “他若真纳了,你不难过?”她挽住姜莲的手臂,“你怎么这么傻?哪里有主动提的?阿莲,他若真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会帮你出气,你何必这样?大不了和离,我不信你找不到更好的夫婿!”
  可她不是宋春汐啊。
  没有那么出众的容色,琴棋书画也一般般,更何况……
  姜莲垂下眼帘,幽幽一叹:“男人大抵都差不多……当然,你家都督不一样!”
  宋春汐一时不知说什么。
  倒是两只猫儿忽然间有了进展,互相用鼻子嗅来嗅去,俨然在打招呼。
  她看了会,跟姜莲说:“你有什么事别闷在心里,随时可与我说。”
  姜莲一怔,而后点了点头。
  其实她早该发现的,那日去怀县,姜莲说许有兆会纳妾,她就该明白了。
  跟姜莲比,她简直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她没有纳妾的父亲,也不曾见过父母争吵,故而心里始终对男女之情存有一份美好的向往。
  姜莲不一样,所以她说她不食人间烟火。
  坐在轿中,手轻轻抚着飞琼软软的毛,宋春汐突然一阵惆怅。
  她为那个梦,放弃了和离,勉强自己跟霍云继续做夫妻,她的那份向往现在也没可能实现了。
  一点都不纯粹的感情,还能是美好的吗?
  可就是这样的感情,她也不是分辨得很清楚。
  霍云到底有多喜欢她呢?是不是只喜爱她的容貌,她的身子?能持续多久?而她对霍云又是如何?几分真,几分假?
  怕是拨着算珠都算不出来……
  罢了,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过着吧,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马车到了霍家门口,宋春汐下车踏入大门。
  吕钦忽然前来禀告:“少夫人,小人刚刚得了都督传来的消息……说是瑞王妃今日入宫给太皇太后敬茶时,晕厥了,此时还未苏醒。”
  宋春汐一怔,而后想到了李瑶瘦削的身子。
  如果不是意外的话,那真是一个绝好的缓兵之计!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