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北发言后站在台上，等待着大家的提问。
前几个问题都非常的学术。
非常的正常。
直到出现了一个好事者。
余沐沐记得这个好事者，前两天刚跟她表白被她拒绝了。她的眼皮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事者吊儿郎当地在观众席站起身，先是转头遥遥地瞟了眼余沐沐。
感受到他不善的目光，余沐沐冷冷地回看过去，默默攥紧了手心。
男生随即从负责同学的手里接过话筒。
他转回身清了清嗓子，又轻浮地对着台上的言北笑了一下，才慢悠悠开口。
出口的语气极为轻佻。
“言北，听说余沐沐在追你啊，是真的吗？”
……
余沐沐的指尖颤了颤。
这个问题一出，整个礼堂一片哗然。
大家都看好戏一般兴奋地开始窃窃私语，先是看看台上的男主角又是看看台下观众中的女主角。
原本这几天流言已经平息了一些，余沐沐还觉得短暂地喘了口气。
可没想到这件事又被拿出来说，还是在这么大的场合，是躲也躲不过去了吗。
一时间，她感受到无数的带着各种意味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向她投来。
疑惑的、玩味的、轻蔑的、八卦的……
余沐沐僵硬地坐在椅子上，表面没有流露过多的表情，可手指却不自觉凉了凉。
白安妮默默地握紧了她的手。
观众席中的窃窃私语渐渐愈发猖狂：
“肯定是真的吧，要不然她怎么会退步那么多。不过他居然敢直接问出来。”
“这不是全年级都知道的事吗？余沐沐追得很明显啊，之前拍宣传照她不是还为了言北和叶茶大吵了一架。”
“但他们两个还是挺配的吧，我还以为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呢。”
“肯定没在一起吧。妈耶…好尴尬啊，不知道言北会说什么。”
“所以说单相思很惨啊……”
余沐沐默默地望着台上的言北。
他会怎么回答…
“是”，还是“不是”？
他应该知道她在追他吧。
其实不管他怎么回答，同学们对她的嘲讽和议论应该都不会少了。
想到这，余沐沐的指尖更凉了几分。
而言北顿了顿，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
余沐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
大礼堂刺眼眩目的亮白冷光自上而下倾泻，照在言北的身上，为他染上了一层略显淡漠的光彩。
言北遥遥地瞥了一下这位好事者。
他轻敲了一下话筒，\"吱——\"的一声，台下稍稍安静了些。
正当大家期待地望向他，以为他要回答问题时，他却话锋一转，缓缓开口。
“这位同学。”
他清冷的声音倏然在礼堂响起。
“你叫什么名字？”
……
言北的嗓音清晰地传来。
简单的一个问句却挟着几分逼人的意味。
以言北平常清冷倨傲的个性，对于这种找事的人，他是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的。
但对这位好事者，他的不悦却写在脸上。
见他不回答，言北的目光隔着空气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身上。
整个礼堂顿时安静下来。
鸦雀无声。
感受到言北的强硬，好事者的气焰消退了些。他收起了刚刚的轻佻，眼神躲闪地定在原地，一声不吭。
言北定定地望着他，眼神又暗了暗。
气氛瞬间陷入僵局。
……
明明是春夏交接之时，可礼堂中的白光和开足的冷气却莫名让空气又降了几度，细微的冷意蔓延开来。
余沐沐不愿让言北为这种事和别人闹得这么僵。不管怎么说，这个好事者和她是私人恩怨，不应该让言北替她承担。
她犹豫后，还是松开了白安妮的手。
这些天的流言蜚语她也算是听够了，这些人也未免过于欺人太甚了。
成绩是她的事，喜欢谁也是她的事。
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都先管好自己吧，余沐沐在内心默默打着腹稿。
只不过，这些欲盖弥彰又没气度的话说出来，估计只会让同学们的议论不减反增。
但至少现在能解救一下言北。
余沐沐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决定回击一下。
她僵硬地站着挺直身子，刚要张口，却发现言北隔空远远地看向了她。
突然和言北对上眼神，余沐沐一时无措，本来要说的话一下子哽在了喉咙里。
连血液都僵硬了几分。
在她迟疑的瞬间。
她看到言北的眼神离开她，扫向台下。
他的唇角勾了勾，面上却不带任何笑意。
下一刻，空旷的礼堂中。
言北淡淡又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其实是我在追她，不过她还没答应。”
……
台下的观众席先是安静了一秒，紧接着跟来的是更加兴奋的一片哗然。
只不过画风突变，似乎不再针对她了。
气氛瞬间被点燃。
声音此起彼伏，愈发猖狂。
“操，是我听错了吗？”
“他在追她，还没答应？不是吧！【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居然会有人不答应言北？！【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
“我就说他们两个不对劲嘛，我嗑的cp是成真了吗，啊啊啊这算是当众表白？”
“哈哈哈怪不得言北刚刚的眼神那么凶，快要把问问题那个人给杀了，笑死了，真是欺负到他媳妇头上了！【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
“言北，强啊！【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牛逼啊！【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
口哨声混合着唏嘘声，以及无数各种意味的目光又一次倏地向余沐沐投来。
余沐沐的大脑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她呆立地站在原地，指尖僵了僵，自下而上遥望着台上聚光灯下的言北。
他的视线又一次转回到了她的身上。
他看了她半晌。
在一片嘈杂的细语声中，他远远地望向她，忽地就笑了，笑意直至眼底。
余沐沐的心狠狠地颤了颤。
如同被疾风吹落的花瓣降落在水面，无助感忽地消失，剩下的只有温柔的涟漪。
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她都能感觉到言北的温柔沿着空气传递给她。
……
又有爱慕者不甘心地起身朝台上喊道：
“可是她排名掉了那么多呢。”
言北笑了笑，依旧看着余沐沐：
“我在乎的又不是她的排名。”
其他男生忿忿地朝台上喊道：
“靠，这么虚伪！【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不在乎排名你还考第一。”
“就是就是！【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
言北轻描淡写地开口：
“那是因为我之前答应过她。”
答应她。
什么时候答应过？
哦，他说以后都要让她考第二…
“啊啊啊啊啊，好甜！【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
白安妮在一旁尖叫着，一边星星眼，一边朝台上捧场地呐喊助威着。
“言北你好帅啊！【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帅死了！【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啊啊啊我的沐沐就交给你了，原地结婚吧！【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
这话一出，现场气氛炸得更欢了。
“呜呜呜，果然是帅哥美女才有爱情，我们的青春只有学习。”
“md，有的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你学习也不行，谈恋爱也不行，什么都不行。”
“别说了，想哭。”
“那你怎么做到谈恋爱还不分心的！【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
“对啊，男神！【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再讲讲讲讲！【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
……
气氛燃到了顶点。
原本无聊的学习分享会变成了八卦大会，学生们此起彼伏地扯着嗓子想再提问两句。
教导主任这才想起来救场。
他赶忙跑到台上安抚着台下激动的学生们：“好了好了，咱们不聊和学习无关的。”
余沐沐终于回过神。
她在为言北的话极其感动的同时，心里却猛地后知后觉升起了异样的感觉。
虽然知道言北是在替她解围。
但是他竟然会说的这么直白又明确。
她可以理解成他刚刚是在公然对她表白吗。
他真的喜欢上她了？
数不清的无数个无解的疑问同时涌向她。
一瞬间她觉得无比的甜蜜。
但下一瞬间她又觉得无比的恐惧。
有一行字突兀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是梦境的规则。
——「当你来到梦境的目的达成或永远无法达成，会从梦中醒来。」
而她的梦境目的是：
——「如果他能爱上我就好了。」
也就是说，当言北爱上她的那一刻，分别的时刻就会到来。
梦醒之后，余沐沐会永远失去他。
随时都有可能分离的恐惧瞬间压垮了她。
在大礼堂热络的气氛和各方惊羡的目光中，只有余沐沐一人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她步履不稳地向后退了一步，目光呆滞着跌回到了椅子上，指尖更冰了几分。
明明是这么开心的瞬间。
余沐沐的心却仿佛被人狠狠拧过，紧紧揪成一团，酸涩得叫她难以呼吸。
余沐沐的面色僵了僵。
她朝台上望去，看到言北依然目光闪烁地遥遥望着台下，朝着她的方向笑着。
她闪躲开目光，低头垂下眼睫。
她的指尖已经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手指使了些力气，骨节微微有些发白。
其实她早就看出言北对她不是没有动心，虽然她没谈过恋爱，但她也不傻。
他对她实在是太特殊了。
这些时间，她一直在刻意回避思考这件事。她不敢想如果目的实现了该怎么办，她更不想离开这个梦境。
一直以来，她都逃避地躲在暧昧的气泡里，明知脆弱，却迟迟不愿戳破。
假装无事发生，假装大家只是朋友。
她不敢表白，更不希望他表白。
只有两人长时间保持现在的这种暧昧关系，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虽然听起来很渣。
可这是她唯一能留在他身边的方法了。
可事到如今，她该怎么办。
是继续装傻？还是和他保持距离？
一模表彰大会结束。
解散回班的路上，余沐沐的步履有些不稳，她的头脑发胀，思考不出结果。
所幸的是，终于没有人再对她指指点点。偷偷投向她的目光也终于消减了敌意，剩下的全是狠狠的羡慕。
能被言北追是什么幸福的体验啊。
大家都在猜测她是否会答应他。
放学后，余沐沐还在思考言北的事。
她灵机一动，事情又似乎出现了转机。
她仔细回忆了一遍她的梦境目的。
——「如果他能爱上我就好了。」
“爱”？
爱是什么意思呢。
余沐沐蹙紧眉头思考着，不经意地把这个问题小声念叨了出来。
“爱？爱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白安妮听到这话，忽地凑到她的面前。
“爱？你在想言北刚刚的话吗？”
见余沐沐没做声，白安妮继续星星眼。
“沐沐沐沐，言北刚才真的好酷啊。我都感动了，你准备怎么回应他啊？”
余沐沐没仔细听白安妮的话，还在继续苦抓着头发，纠结又烦躁地嘟囔着：
“到底什么是爱啊，他会爱上我吗？”
白安妮听了她的嘟囔，笑得整个人合不拢嘴的，她拍拍余沐沐的肩。
“沐沐，你也想太多了吧。他就说了个在追你而已，你怎么都想到爱不爱去了，这也太遥远了。”
“很遥远吗？”
余沐沐猛地抬头，惊喜地眨眨眼。
“对呀！【黑肆qq2676956314整理，进群私黑肆】‘爱’这个词的含义太深刻了吧。我觉得爱是很高的维度，没有个几年的感情基础怎么可能到那个程度呢。”
余沐沐狠狠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可是现在的小孩子不是都很喜欢把它挂在嘴边吗？”
“越是挂在嘴边，才越说明不真诚。”
白安妮摇了摇头撇撇嘴，鄙夷地回答道。
的确。
“爱”的含义太重了。
余沐沐第一次感激自己在梦境目的里用的是这个字眼。
正是因为爱很珍贵。
她才清楚地记得自己睡前最后一个想法是希望他爱上她，而不只是轻飘飘的喜欢。
白安妮再次凑近，笑嘻嘻地打趣道：
“怎么？沐沐你希望言北现在就爱上你嘛？”
余沐沐沉默地摇了摇头，声音很轻：
“不是，我希望他不要爱上我…”
这个时间拖得越久越好，最好是永远。
白安妮不解地皱了皱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你要是很在意的话，可以找机会问问他嘛。毕竟每个人对爱的理解都不一样。”
余沐沐轻声应了一声。
最终余沐沐思考了很久，得出结论：
不管言北有没有喜欢上她，“喜欢”和“爱”的级别还是差很多的吧。
她应该暂时安全。
第22章 、追你
◎我满脑子都是你◎
白安妮的话音刚落，余沐沐就听到教室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她循声望去，看到言北拎着书包懒懒地站在门口，他遥遥望着她，眼底盛着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