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温卿方才离开。
院内,祝温卿看着司桁背影,走了几步又停住了。
少年与三日前相比,看上去更加坚毅,只是青黑色劲装的下摆沾染的污泥,让人知道他这三日过的也不如以前舒心畅意。
想到这里,祝温卿心里发软,想着怎么都应该给司桁道谢。
她往前走了几步,刚准备开口,听见“汪汪、汪汪、汪汪”小声的狗叫声传来。
起初,祝温卿还以为哪里有狗呢,四处看看,后发现狗叫声是从司桁嘴里传出来的。
她刚往后退一步,司桁察觉到转过身来。
两人对视,一股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
稍许一会,司桁喉咙上下滚动,再次开口:“汪汪。”
祝温卿:“........”
司桁:“........”
气氛更加沉默下去。
司桁看着眼前傻眼的姑娘,别过脑袋,率先打破沉默:“这下你该理我了吧。”
祝温卿恍然大悟。
那天她把做好的吃食送回去,司桁落下狠话说他要是再理她,他就是狗,所以现在......
“可以了吗?”司桁眼神期待,祝温卿看着那明亮的眼神,心中愧疚更是加重,原本她本是谢他的。
“可以。”
司桁瞬间开心的不能自已。
祝温卿不明白司桁情绪转变,能跟自己说话就这么开心吗?
司桁笑了一会意识到自己时态,笑容收敛几分,低头询问:“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师父?
祝温卿觉得司桁太自来熟了吧,不过司桁的脾气是个常人都无法正常寻思到,她也不跟司桁算计这一两句话,点了下头,朝司桁端正的行了一礼,道:“谢司世子帮忙!”
“你若要真的谢我,过几日南楼有一出戏,能否请小师妹赏个脸。”
过几日?
“具体哪日?”
司桁脸色又沉下去:“你有事?”
祝温卿倒也不是不去,只是过几日便是她母亲忌日,她想去祭拜她母亲。
八年前离开上京,每年都没有回上京,如今今年她在,自然是要去祭拜。
然而这些缘由祝温卿不想跟司桁说,也觉得司桁没有必要知道。
“是。”
司桁静静凝视着她,眼神紧锁祝温卿,祝温卿被盯着浑身不太舒服,想要移开目光,可司桁霸道的不让祝温卿视线离开他。
祝温卿第一次注意到司桁的眼睛,少年眼神漆黑,里面闪着墨夜里的星光。
他的眼睛也很好看呢。
祝温卿心里感慨着,慢慢走了神,司桁被气笑了。
“祝温卿啊祝温卿,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说完,又气又无奈的离开了。
祝温卿:“?”
搞不明白司桁又是怎么了。
戌时两刻,冬眠前来接走奉洺先生,祝温卿目送冬眠背影,想着真的要好好谢谢司桁,当下转身进了书院。
待她做完今日功课,秦韵脚步轻浅走进来。
秦韵静悄悄站在祝温卿身后,刚要吓祝温卿,祝温卿出乎意料站起来,速度极快。
“哗!”
祝温卿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秦韵吓的直接尖叫。
“卿卿,你太坏了,知道我来了,还故意吓我。”
祝温卿笑着,重新坐下,秦韵拍着小胸脯来到祝温卿对面,见桌子上摆着两份功课,她刚要细看功课内容,祝温卿眼疾手快将两份功课收起来。
秦韵一脸笑地奸.情。
“卿卿,我可是看见了,那一份功课看着不像是咱们的。”秦韵拿手戳着祝温卿的额头,祝温卿顺着秦韵的劲道晃动了几下身子。
祝温卿想秦韵既然看见就坦白,也不是什么需要瞒的事情。
“是司世子的。”
秦韵眼睛放大,身子往后仰,拉出点距离,不可思议看祝温卿。
“卿卿,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司世子了吧?”
“说什么呢!”祝温卿当即反驳,“司世子既然帮了我,我自然要还回去,做到两人不相欠。”
欠别人的情谊是祝温卿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她不想跟司世子有过多的交情,自然要一报还一报。
秦韵这才放下心来。
祝温卿好奇,身子往前倾,眼神饱含打量。
“你是不是跟司世子有什么过节?”
秦韵摇头,祝温卿显然不信,继续用一双清润的水眸眼注视着她,秦韵心砰砰跳着,唇瓣抿住,就要她即将招待不住,要脱口而出时,祝温卿往后退了一步。
“你不想说就别说,等你想说的时候在说。”
秦韵悄悄松了一口气。
祝温卿低头看向作业,她想着是自己送过去,还是托别人送过去。
后来犹豫再三,想着还是自己送过去吧,自己送方才显的有些诚意。
“卿卿你听说了吗?梁月之前一直心心念念当绿筠先生的徒弟,现在她出这事显然是不可能了。”
祝温卿点了下头,示意她继续往下面说。
果然秦韵后面还有话呢。
“梁月为了出偏殿,使劲了手段,昨日说她因受惊害怕高烧不断,梁家人来了,请求把梁月带回去。”
祝温卿皱眉,秦韵笑了下,给了个你放心的表情。
“学究自然明白是装的,只是梁家亲自来人,他一时不知是好,但这时候,宫里来了两位太医,说是亲自给梁月把脉。”
“这一把脉,梁月没来得及装,太医说梁月身子骨良好,没什么大事,学究生气,于是又加了十天禁足。”
祝温卿笑出来,她活该,偷鸡不成蚀把米。
“现在大家都在笑话梁月呢,好好一个世家女,都成什么样子了。”
祝温卿对梁月没什么同情心,但也不会过分取笑她。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卿卿,没想到你居然是奉洺先生的徒弟,难怪棋艺高超。”
“其实一开始我不想做他徒弟来着。”
“啊?”
祝温卿想到刚开始那段时间,奉洺先生就住在弘远先生家对面,她每次去找弘远先生都能看见奉洺先生孤零零坐在枯树下下棋,她每见此景,只觉得心中孤寂凄凉,便陪着奉洺先生下棋。
谁知下了半个月,奉洺先生竟然要收她当徒弟。
这怎么能呢!
她已经有师父了。
奉洺先生不乐意,说什么她是百年一遇的好苗子,甚至跑到她外祖父家门口撒泼打滚,谁能想到声明再外的奉洺先生会像个无赖,最终在弘远先生同意下,她也入了奉洺先生的门。
秦韵觉得太震惊了,卿卿居然不乐意,要知道奉洺先生是他们这些贵人们想求都求不来的。
“卿卿,你可真厉害。”
“我哪里厉害,你才厉害。”
祝温卿捏着秦韵脸上的软肉,她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相信自己,这份心意就厉害过很多人。
秦韵不认同:“我哪里厉害了!?”
祝温卿不说破,起身,拿起作业道:“我去给司世子送作业了。”
“咦,你说清楚在走嘛。”
祝温卿偏不。
秦韵在心底偷偷骂了句,祝温卿这个蔫坏的东西。
祝温卿来到男子学堂外面等待,学堂内,许老三这望望,那望望,就是不听课,夫子也懒得管他,不一会,他眼尖地看见站在外面游廊上的祝温卿。
他伸手拍了拍后面的桌子,宋博容抬头看他,他示意宋博容往外看,宋博容觉得他没什么好事,没看。
许老三急了,又拍了拍宋博容,宋博容懒得搭理他,把桌子往后拉了拉。
怎么就不信我呢!
许老三急了,再次转身,刚准备拍,不曾想,宋博容拉的距离过大,他直接拍空了,身子没坐稳跌了下来,课堂发出轰一声,众人望去。
夫子气的两根胡子竖起来,教鞭啪、啪、啪打在桌子上。
“你给我滚出去!”
许老三灰头土脸滚出去,宋博容淡笑,司桁翻了翻身子。
三日的奔波本来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但近日他不知道又去干什么去了,白日总是缺觉。
站在外面的许老三看着靠在游廊栏杆的祝温卿。
她不贴身的国子监学服不知何时变的贴身,勾勒出来的身姿绰约,映在随风摇曳的青竹之上,别有一番风景。
许老三想,身材不错,就是可惜那张脸。
祝温卿来时没有想到男子学堂未下课,幸好她随后带了一本经书,可以打发时间。
时间在她翻书中过去,钟声敲响,祝温卿还未抬头,余光下落下一修长的身影。
看着这影子,她就知道是他来了。
“你怎么来了?”
祝温卿刚想说她来送作业,后来想到这或许对司桁影响不好,便换了说法。
“我来送你点东西。”
司桁黑眸亮晶晶,祝温卿下意识别过脑袋,将作业递过去。
司桁大咧咧打开,见是他的作业,扬起一个大笑,不加装饰道:“你已经替我写了作业啊!”
外面围着偷听的人一下炸开。
祝温卿扶额,她原本还想顾及点他的形象,他可倒好,一点都不注重,白瞎了她这一份担心。
祝温卿笑笑,行个礼转身要走时,司桁叫住她。
“站住,我也有礼物送于你。”
祝温卿诧异,怎么还有礼物,她不想接,司桁已经来到她跟前,然后在祝温卿的注视下,拿出她梦里带在她脚踝上的小金锁。
“我看见它觉得十分衬你,便想着买来送于你。”
司桁语气自若,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肯定讨祝温卿开心的事,他已经想好祝温卿满脸欣喜的样子,但抬头,祝温卿已经一溜烟跑了。
司桁:“?”
作者有话说:
司桁:谢谢,刚刷的好感又没了……
感谢在2023-01-14 17:28:06~2023-01-15 17:5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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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祝温卿直接扑进司桁怀里。◎
之前的那场梦再次重现在脑海里,祝温卿跑地飞快,中途秦韵看见祝温卿,挥手跟她打招呼,祝温卿直接像是没看见她似得从她身边跑过去。
秦韵:“........”
她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秦韵回头看祝温卿背影,祝温卿跑地快,脚步慌乱,一看就是失了分寸。
卿卿又是遇见什么事了吗?
秦韵还没有想明白,司桁也急匆匆跑过来了。
这次秦韵颇有眼力劲,直接让出道来。
不用说,司桁肯定是追卿卿呢。
“你站住!你怎么每次都跑!”
司桁直接飞身,直挺挺落在祝温卿身前。
祝温卿跑地太快,脚下不稳,看见司桁站在自己面前,但也刹不住力道,嘴里喊着:“让开!”
但司桁看祝温卿这样根本无法让开!
毫无意外地,祝温卿直接扑进司桁怀里。
司桁也稳稳当当接住祝温卿,但由于重心不稳,司桁一手拦住祝温卿的腰身,一手护住祝温卿的后脑,身子快速旋转两下站定。
站稳过程中,祝温卿被司桁死死扣着,她的脸紧贴在少年胸脯之前,左耳听到的是少年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又稳又快,周身弥漫的也是司桁的气息,脸不由自主红了起来。
待站稳之后,祝温卿立刻推开司桁,司桁冷冷一笑:“小没有良心。”
祝温卿垂着脑袋,她自己能感受到自己的脸颊通红,听闻司桁的声音,怕被司桁瞧出自己的异样,更是不敢抬起脑袋。
“送你个礼物,你跑什么跑。”司桁想起刚才的动作,心里非常不满,“小师妹,为何我每次送你东西,你都一幅受到惊吓的样子?”
谁让你每次送礼一挑一个准。
祝温卿没想说出那些梦,可也不想收那些礼,总觉得收了,不知何时,梦里的场景就变成真的了。
祝温卿未语,司桁瞧着她,她一幅受气的模样,硬是把他给气笑了。
还真的挺有本事,她都这般气他,他也舍不得说她一句。
“收下,不然我就打你!”司桁挥着拳头威胁道。
祝温卿往后退了两步,表示抗拒。
“不许退!不然真的打你!”语气顽劣,挥着的拳头好像下一刻就要落下来。
好气,祝温卿快要委屈死了,她刚觉得司桁好一点,怎么还是那么恶劣!
“快点伸出来!送给你,我就走!”
听闻此,祝温卿默默伸出手,司桁狠狠气笑。
一说走,就把手伸出来!
司桁没忍住心中怒火,挥手拍打了下祝温卿的手,祝温卿瞬间抬头,一双漂亮的剪水眸里充满不可思议。
眼眸仿佛在说,我已经伸手了!你怎么可以打我!不讲礼!
司桁的怒火一下就消了,她怎么这么单纯啊!
搞的他的心好软,根本生不起来气。
司桁又轻轻拍了下她手掌,祝温卿更是愣了下,司桁被逗地心情大好,把小金锁放在她手里。
“原本我是想亲自给你带上,但现在看你表现这么好,就让你处置,只要不给我扔了,怎么样都可以。”
还亲自带上?
那才是疯了呢!
祝温卿已然不知道说什么话,人定在原地。
司桁瞧着她这模样,笑了:“怎么,人傻了?”
祝温卿瞬间回神,愤愤看了司桁一眼,转身离开。
当天传出司桁跟祝温卿打闹骂情的话。
彼时,白愉堂内,祝温卿看着小金锁,头就疼,为什么这次小金锁会出现这么早?明明梦里是.......
但好像不管怎么样,梦里的场景都会以一种别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身边,祝温卿深吸一口气,将小金锁锁在抽屉里,不在看它。
她向来行事云淡风轻,是不理会那些谣言的,但被禁足在偏殿的梁月被气跳了脚。
“你当真看见世子摸祝温卿的手了?”
“是的,奴婢清清楚楚看见,而且别说奴婢了,国子监内好多人都看见。”
梁月狠狠将手中豪笔一摔,白如雪的宣纸上立刻出现一道长长的墨迹。
那墨迹像是被撕开的丑陋伤痕,让人心中拧巴。
凭什么她被罚禁足,祝温卿那个丑八怪却能跟司世子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