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自作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
风雨初霁, 夜幕深沉低垂。
周旋裹着浴袍坐在阳台上，淋漓湿发铺在脑后、耳垂、脸侧，如同不久前激烈分泌的汗水一般沾黏在似乎脱水的裸露肌肤。
月色折射，微风徐徐吹过, 几许揉捻唇色的潋滟光华在指尖猩红燃气的白烟下曝露无遗。
令人心知肚明的同时难以自持着想入非非。
不知为何, 明明困意排山倒海袭入疲惫到有些虚脱的身体, 周旋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隔着玻璃门，她静静看着床上眉眼轻阖陷入安眠的男人。
错综复杂的疯狂记忆不断涌入脑海。
房间里发生的种种韫色都在漆黑不明的视野下被想象放大。
很难想象, 在高楼林立之下看似平静的夜光灯火中，有人步履匆匆，有人青涩赤/裸。
周旋知道唐遇礼是右撇子，但没想到他左手的力量和右手不相上下，每每交替之时，都能游刃有余地压制她瑟缩时的似兴奋似抗拒。
肌理几近拆解重塑的灭顶之感至今都令周旋一边回味一边腿软。
抛开别的不谈，仅论体验感, 她是实实在在被伺候舒服了。
连青涩的痛感都在他熟练体贴的并指扩充下几乎被抚平。
她并不是急色重欲之人, 也和传统保守挂不上钩, 但却对圆润指节剐蹭的触感记忆深刻。
甚至能通过这份绵密感觉描摹出那只指甲修剪得当的细长手指。
薄茧轻糙, 掌纹汗热。
他们在跌宕起伏的潮起潮落中模仿野兽进行亲吻、撕咬、吞咽、交/深。
尽管只是第一次，但周旋感到一种前所未有植根于灵魂深处的契合, 抚平长期未知的空缺, 源于身体给予的最诚实的感觉。
视线下滑, 那双莹润乌黑的菩提珠在月色下依旧透着些许神圣的光泽，但周旋却再也不觉。
只在幽暗中看出几分恶劣闪烁。
回想起缘珠是如何一颗颗被推埋进去的，陌生的冰凉异物挤涌, 周旋生涩弓背, 当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就不该让唐遇礼戴着它作乱。
周旋十指紧握, 一边抗拒躲闪一边被他控制夺权，字抑声颤，“把珠子……拿出去……”
唐遇礼掌心贴紧腹部，呼吸紧随其上，平息吐息似有几分克制下的紊乱，变本加厉往里添砝，“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
知道他是故意折磨自己，骂人的话就在嘴边，还没来得及蓄力说出口，又被猝不及防新添的砝码硬生生截在嘴边。
周旋从前不知道那串菩提珠究竟多少颗珠子，如今却在男人轻沉入微的告知中尽数知晓。
一贯平稳的声线却令人头皮发麻。
他似乎比她还要疯，往日冷冷端上的高雅面具此刻全然粉碎成放纵的源头，甚至还说了些令人难以置信会从他口中吐露的话，“一共十颗，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它很好看。”
周旋下意识吞咽了下，听见唐遇礼继续说：
“现在，你还觉得它好看吗？”
下一刻，随着一声闷咛，泡在河蚌深处的珍珠被全须全尾一把扯落。
周旋紧紧瞪着眼，看了眼那串面目全非的东西，又直勾勾盯着近在咫尺的唐遇礼，抬手将他拉近，然后一口咬在他肩头。
尝到满嘴血腥，她才慢吞吞松口，勾唇挑衅，“好看你妹！”
唐遇礼沉沉凝视着她，两臂搭在周旋两侧，另一个角度的高低平视，让她上下左右都被封死无法抗拒。
他忽地发出一声低笑，口吻不似教训，“不要说脏话。”
肩头咬痕血迹缓缓滑过薄发肌理，瑰丽似碾碎的玫瑰花瓣汁水滴落在周旋颈前，与她的蝴蝶纹身融为一体。
绕翅结尾，翩迁若飞。
紧接着，周旋看到他低下头，如置身方寸柔荑时那样把那点暗色甘霖用如出一辙的方法清理干净。
绯色沾唇，尽耽于夜色昏沉，分不清是谁染指谁。
-
烟蒂燃尽，周旋于满眼升腾白雾前收拢思绪，随手倒了一杯水净润干渴喉舌。
目光回落时，对上一双明亮非常的眼。
唐遇礼将清洗干净的菩提珠带回手腕，光线昏暗，但他的眸光却亮地让周旋一时无所适从。
尽管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论是非坦诚，过往争锋相对的矛盾种种，都在跨度到亲密关系后，延伸成一种无法准确辨析的柔软情绪。
至少现在，周旋面对唐遇礼暂时发不出脾气。
但仅限于此，褪去敌对视角的戏弄，让她一时找不准合适的态度来面对这个适才从亲密无间的接触中结束的对象。
唐遇礼看了眼时间，将床头柜前的暖灯打开，狭长眼眸轻眯。
他摸了下身旁冷冰冰的位置，断定周旋自下床后便没再上来过。
和风送来几缕清浅烟味，他微微皱眉，抽离困顿的思绪在意识到这一事实后空前地活络起来，七零八落地被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覆盖。
为什么不在床上睡觉？尽管已经做过那样的事，她还是不愿意和他同床共枕？
所以宁愿一个人关在阳台吹冷风？
一时间，唐遇礼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过于敏感复杂，近乎于素来不屑一顾的患得患失。
九江多水，夜风更是如水般寒凉。
旖旎冷风中，周旋仅仅裹了一件衣料单薄的浴袍，唐遇礼推开门，扫过她身后还在滴水的湿发。
他适才为她清理过，那时她的头发尚且干爽，宛如绞/缠的绸缎。
唐遇礼瞥过茶几上烟灰缸里的残灰，抬眼看向她，“为什么不睡觉？”
周旋平静对上他直勾勾的视线，自然而然扫过那抹凝固的咬痕，她面不改色地收回视线，声音揉进冷风中，“我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
唐遇礼默然几秒，漆黑目光定定注视着她。
跌宕的沉默仿佛一把尖刀扎破两人方才的暧昧风月。
预料之中的回答，他尽力忽略因这句话而莫名激起的刺耳感。目光却难以自持地追着她走。
冷风沉沉，却丝毫没有降低他目光中升起厚重的温度，反而送来扑扑夜色令人难以分辨情绪。
“你应该早点跟我说，我会告知前台预订一间双人床。”他的声音冷硬地像扑面的风，些许扎人。
周旋温声接话，并没有察觉不妥，“那就这么办，不过现在太晚了，你先休息，下次再留意。”
唐遇礼岿然不动，压抑着一阵阵在寒风中越来越烫的情绪，他不知道自己在计较些什么，他们的关系本来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周旋一再向他强调这点。
他铭记于心，警惕自己不要僭越。
戒条时刻紧勒脖颈，他不该因为她合情合理的要求萌生过激情绪成为一个没有契约精神的反面例子。
难不成他还要管她睡觉吗？
唐遇礼说不出口，他的体面也不允许自己将姿态放得如此低劣。
身后响起几许O@轻声，周旋回头，看见唐遇礼拿了个枕头放在沙发上，阴暗角落处眼神幽深，“我睡沙发，你去床上睡。”
周旋没有拒绝，抱臂调转方向靠在栏杆上，眉眼微挑着看向他。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这番行为的莫名其妙，睡了人家又把人赶到一边，换位代入一下，如果她是唐遇礼，肯定要狠狠打这人一巴掌泄恨。
因此她已经做好了唐遇礼可能生气的准备。
然而出乎意料，他比她想象中表现得更加冷静。
也是，只是一时性的炮/友，主要目的已经达成，其余的琐事无关紧要。
唐遇礼就这么看着她一路从阳台走到床边，周旋掀开被子另一边，刚坐到床上准备躺下，冷不丁注意到面前的男人超自己走了过来。
“还有事？”她抬眼看着一语不发的人。
殊不知自己此刻的语气和神态才像一个爽完翻脸不认人的渣女。
唐遇礼弯腰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吹风机，周旋静静看着，忽然觉得唐遇礼无论到哪里都能迅速适应，譬如此刻，他能准确在柜子里招找到备用被子，还有吹风机。
随着抽屉拉开的缝隙，周旋余光看到中间一个被揉到变形的四方纸盒。
封口处撕开一道大剌剌的破口，几个塑封袋包装的东西漏了出来。
刹那间，周旋又回想起视野不明时听到的几声细响，目光无法克制地往一处偷瞄。
尽管收回的速度飞快，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唐遇礼察觉。
吹风机的线条不留痕迹地收紧，倒吊在半空的插头微微晃动。
迎着头顶淡漠的注视，周旋听到他用不带任何情绪的语气说，“湿着头发睡觉第二天起来会头疼，吹干再睡。”
“哦。”周旋应声，忍着手肘的酸涩伸手去拿吹风机。
却扑了个空。
唐遇礼将线插好，居高临下垂眸看向她，这一眼，瞬间让周旋回到之前腰身被迫受到钳制的时刻。
尾椎骨激荡的麻意直冲头顶，她下意识抓紧被套，转移注意力。
是以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来计较头发怎么到他手里这件事。
乱糟糟的热风烘过后脑，介于温凉之间的手指停留在她后颈皮肤，时不时擦磨而过。
一个小时前才结束的余韵尚未完全消散，周旋还处在敏感阶段，背对的姿势让她看不清唐遇礼的表情，却能更加集中注意力去感受体温流连似触未碰的酥颤。
生出痒意的同时隐约有些难耐。
燥热的风在周身吹动，周旋隐隐感到闷热，呼吸似乎也被烘烤着变得急促起来，静扣在被单的五指越收越紧。
吹风机停止运作的一瞬，唐遇礼的手还轻托着她头发没放开，猛然对上周旋回头的不明眸光。
半挑的狐狸眼两端掐出细红光晕，在暖色灯光投射下浮现浅淡阴影，眼神透着不加掩饰的兴味与欲望，自下而上仰视着他。
唐遇礼面色无异，喉结克制着上下滚动，再开口时嗓音暗哑，“周旋，你要是想睡个好觉，就别用这种眼神勾引我。”
回应他的是一阵清脆而饱含顽劣意味的低笑，“那就都别睡了。”
作者有话说：
扑垫跪地，导师安排的工作终于弄完了，会努力更新，对不起各位追文的宝子，因为是个it打工狗所以最近很忙，每天脚不沾地，码字时速也慢，一小时500，基本一章就要5、6个小时，让你们久等了，呜呜呜，戳评论的宝贝发红包。
第43章 自受
◎在优胜劣汰的竞争中没有半点优势的淘汰品。◎
周旋不知道这场荒唐的纵然到底是她主动引诱还是唐遇礼在她不清醒的时候下了饵, 她忘了火是从何处燃起，又是什么时候结束。
她后半程接近晕乎乎地睡了过去，直到隔日正午，唐遇礼叫她起来吃饭才怔忪眼皮醒了过来。
随之而来的起床气令周旋原本略感酸软的四肢更加沉重, 她眯着眼神情不悦地盯着面前这个搅扰自己安睡的男人, 目光未褪初醒时的迷蒙, 仿佛只是无意识地打量他，整个人蜕下逼人的攻击性, 呆滞的表情看起来比以往多了几分娇憨。
只有这个时候，唐遇礼才终于捕获到一丝久违的真实感。
即使仅仅是生理上的自然反应，至少，她并非无动于衷。
她只有睡着才会收起咬人的伶牙、善于将人中伤的俐齿，像个温软的小动物一样安静地枕在一旁，到了后半夜全然丧失意识时分，才肯将死死拧于掌心的掌控权易主。
他漆沉视线扫过雪白肩头点点印记, 不留痕迹地偏过头, 与落地窗前自己的倒影对视, “已经下午一点了, 我叫了餐，起来吃了饭再睡。”
周旋循声看向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精美餐点, 她伸手揉了下额角, 光洁手臂一览无余曝露在阳光下, 莹润皮肤下隐约可见星点不知是掐还是钳制时烙下的指痕。
她拢了下身上皱巴巴的裙子，想起自己睡前还裹着浴袍，这条裙子应该是唐遇礼事后帮她换的。
已然做过那种事, 周旋开得很看, 脸上完全不见忸怩羞赧, 自然地穿鞋下床。
瞥过原本散落一地狼藉不知何时被收拾整齐的衣物，周旋从唐遇礼身边走过时，抬头看了他一眼，声线听起来有些干哑，语气却极度放松，完全一派使唤人的姿态。
“帮我准备一套新衣服，昨天穿的被你扯破了。”
唐遇礼下意识看向床头适才整理好的衣服，他起来收拾时将周旋的衣物单独烘洗过，并没有发现哪里有破损。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并没有指出自己的困惑，点头应声，“好，你先吃饭。”
周旋正往洗手间走，半途不知道想起什么，声音很轻地“啊”了声，回头似笑非笑道：“你知道我的size吗？要不要我写下来？”
唐遇礼眸光深深看着她，呼吸微热，“肉眼估量的数据可能和真实数据存在偏差，你提供的数据可以用来调整。”
听他一本正经的口吻，周旋忍不住发笑，戏弄道：“不用这么麻烦，你直接告诉我你看到的数据，有错误我帮你纠正。”
似乎被她逼退到无法转圜的境地，对上唐遇礼深黑双眼，周旋似乎在里面看到几许热度升起，旋即又在被她察觉时统统压制回去。
果然，下一秒，他又连名带姓地喊她，“戏弄我很有意思？”
周旋重重点了下头，笑意连绵，“嗯，非常有意思。”
话音刚落，更炽热的视线落在脸上。
周旋没什么耐心地等了一会，不想放弃这个看他出糗的机会，干脆靠墙休息。
她低头摆弄着领口的绳结，头也不抬地问：“你到底说不说？”
下一秒，一道阴影兜头，唐遇礼跨步走到她身前，五指就这么插过她手指，细细抽解着在她手中越理越乱的绳结。
周旋顿了顿，只听O@轻响中男人低沉声线偏哑，和幽深视线一同擦过身侧气流，礼貌的语气像在平静询问一件不足为重的小事：“昨晚没开灯，我看的不准确，不介意的话，能把衣服脱了，让我再看一遍吗？”
睡裙领口是棉质宽松款，如今抽绳设计被逐一解开，里面什么都没有，只要手指轻轻一勾，以唐遇礼的视角，他只要低头就能将眼下光景悉数收入眼底。
怎么看，吃亏的都是她。
很可以，居然学会举一反三了。
周旋一把夺过松快下来的抽绳，手指收紧，神情终于不似刚才那般从容。
敛回笑意，她沉下脸看着唐遇礼说：“你想得美。”
局势瞬间调转，唐遇礼扬唇笑了下，“不想知道size了？”
“唐遇礼。”凝视着他唇角的弧度，周旋哼笑了下，恢复了逗弄的语气，“你跟谁学的这套乱七八糟的东西？”
漆黑双眼在她身上四处流转，以一种犀利且专注的审视，一路留下令人难以忽视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