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度团圆——蒋蛮蛮【完结】
时间:2023-06-30 14:39:01

  许自豪心里远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他诚惶诚恐地听着岳父岳母的教导,深感责任重大,必须要开始好好为未来做盘算了,决不能有任何懈怠。
  他原先没什么目标,对自己也是没什么信心,日子得过且过,但现在撇开信心不谈,他只觉得必须得振作起来,起码不要让蒋葆儿和孩子跟着他吃苦。
  *
  这个暑期,徐宁跟区呈琛的状态有所颠倒。
  徐宁第一次为期末考成绩而忐忑,只疯玩了两天,她便兴致缺缺了,转而去拜托赵东方继续给她补课,下学期就要升初三了,没了私立高中又或是出国留学的选项后,她的目标是不要被中考分流。
  区呈琛终于告别了满满当当的补课表,但也没想象中快乐,另一边,刷了两天新手机后,他对其的执念也在褪去,反倒重新带起了那块儿童电话手表。
  这手表是严亮修好后托赵东方转交给他的,一想起这个区呈琛心里便觉得别扭,同时更认定了严亮对区歌的‘图谋不轨’,也因此,他赌气住进了姥姥姥爷家里。
  区歌不知区呈琛的这个心思,只当他想更多一些的自由,而她虽然很不适应突然放开对区呈琛的种种管教,却还是决心坚持过这个暑假,看看他们母子是否能摸索到更好的相处方式。
  不过,区歌虽然放弃了给区呈琛报补习班,徐孟春夫妇则是坐不住了,他们拿出了一笔钱商量着还是要让区呈琛去补课,并埋怨区歌,“哪有这么当母亲的,说风就是雨的,拿孩子的前程做试验?要不得哦!”
  同时在他们心里更要不得还有周海,在他们得知周海最近有来找区呈琛后,反应之激烈不亚于区歌,同时,这辈人说话,所谓的顾忌只是用来装点门面的。
  “呈琛哦,姥姥姥爷给你说句话,不中听,但都是为了你好。”徐孟春和区阳惯用这个开场白去说些周海的不是,区呈琛确实不爱听,但因为他们大都说的是事实,所以他也从不去反驳。
  不过这一次他还是有些伤心,以及愤怒,因为从徐孟春的嘴里,区呈琛得知了周海在近日再婚的消息。
  “真是个挨千刀的哦,这么利用孩子!那个周海不知道是从哪儿听说了房子要拆迁,为了多分一些平方数,才来和你套近乎,想把你的户口迁过去。结果他谈的那个女朋友刚好怀孕了,他就立马和别人领证了,那女人原本就带着个孩子,肚子里又怀着一个,一下多了三口人,听说他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合不拢?笑脱臼了才好!总之啊,你那个当爸爸的,真的不是个东西,自己的孩子不养,上赶着去给别人养孩子,说到底,钱对他来说比你重要的多!”
  “对喽,你看嘛,他最近还有来找你不?”
  “哎,所以说啊,呈琛,你还是要念你妈妈的好。”
  徐孟春跟区阳一人一句,区呈琛烦透了,哪怕他对知道周海的德行,对他也没有指望,可也不希望旁人把事实如此毒辣的剖开来给他看。
  *
  区歌并不知晓少年区呈琛之烦恼,她正忙着为新一月的业绩而烦恼。
  这么几年,她真是愈发厌烦销售的工作了,每一月的业绩都要被按清零,每一月都有新的 KPI,而人只能像陀螺被抽打着前进,上个月做得不好压力会无缝转接到这一月,上个月做得好也不能沾沾自喜……
  总之,难死了。
  而这一月,更是难上加难,先撇开那些‘自我奖赏’的支出不谈,毕竟区歌到现在也没后悔过,让她感觉压力山大的还是她承诺要退还给严亮的会员费,严亮自是一百个说不用,但她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找主管说了好几次,不仅被驳回,还被冷嘲热讽一番地问是不是感情出了问题。
  无奈之下,区歌只得选择曲线救国的方式,想着有没有可能在向新客户推荐项目时把严亮的会员储值用 8 折的价格转售出去,剩下的再由她个人填补。
  区歌忙得手忙脚乱心烦意乱之际,相其言的工作和生活也是被忙碌侵占着。
  离天富的竞标越来越近了,赵西南却提出了一个较大的修改,也是在这一次的沟通当中,相其言进一步体会到了赵西南在工作上执拗的完美主义心态,以及他过分的公事公办,原本相其言还很担心他们的关系变化会被周围的同事看出来,但会上一次激烈的对峙后,连林栗都跑过来问相其言了,“怎么回事?他不是在追你吗?这算什么?失败之后的刻意报复?”
  饶是林栗在她面前一直是语不休惊不死人,相其言也是被诧异到了,她没有想到先前赵西南对自己的‘意图’竟明显到唯她装醉的地步了。
  不过下一秒,林栗又说:“但你也不会选严亮对吧?”
  相其言扶额,想林栗是个伶俐的姑娘,但有时候也是过分迟钝了些。
  赵西南在会上和相其言争锋相对后,会下却能马上像没事人一般,继续计划着跟相其言的约会。
  相其言却不能,她还要生一会儿闷气,并想男人果然都是同一种构造,都偏爱‘有一说一’‘一码归一码’这一套,赵西南见她态度冷淡,便会逗她,“你看你,有话又不直说了,你是不是想让我多哄哄你?”
  相其言被说中心事,却不愿承认自己的幼稚,一拳头便要上去。
  赵西南却灵巧躲开,“我哄我哄,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你说不说,我都该去做。”说完,他还不忘自恋,称,“作为西南片区优质男人的代表,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相其言有时会想一脚踹翻这样幼稚又过分欢脱的赵西南,但更多时候则是觉得安稳,‘有话不直说,习惯性憋着’——从前她所谓大的感情缺陷,在他这里却能被很轻松的方式包裹住。
  每每这时,相其言便会想干脆把方知遇向她抛出橄榄枝的事情直接向赵西南道出好了,可转念她又觉得这是件她自己都还没理清的事情,况且天富的项目也还没落定,现在就跟他说接下里的打算未免为时过早。
  这话,终究还是被掩进了肚里,另一面,相其言也确实被另一件事牵扯着,常常忘东忘西地。
  *
  一系列复杂的检查后,徐孟夏的病有了确切的诊断——甲亢。
  这病的临床表现可轻可重,可明显也可不明显,可能是暂时的,也可能是持续存在的……听到最后,相其言明白了,一般而言,可能性过多的病都不太好治疗。
  徐孟夏的临床表现很典型,跟更年期会有的反应很相似,头晕、怕热、心慌并伴有不间断的情绪激动,医生开了药给她,她吃了一周便断定其疗效有限,加上复查后显示这药确实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肝功能,故徐孟夏坚持停了药,转而要去寻求中医的帮助。
  相其言于是托门路广的赵西南找了个颇有名气的老中医带着母亲去诊疗,现在她们母女俩由冷战变为了半冷战,所谓的半冷战便是徐孟夏会跟相其言说话了,但却是阴阳怪气的那种。
  比如,“我会生这个病全是你气的。”
  又比如,“现在知道对我嘘寒问暖了,早干嘛去了!”
  大部分时候相其言都能忍下,但有时候差一点就大逆不道的反驳,“不就是个甲亢吗?我和我的女同事,每年体检,十个里面四个乳腺增生、三个甲状腺结节、两个子宫肌瘤,谁还不烦心,谁还不辛苦了!”
  但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一代有一代的辛苦,但老一代似乎只觉得自己更苦一些。
  区歌和相其言各自忙碌、各自苦恼着,并不知道,她们这对关系长久不亲密,近来才摸到些相处之道,向对方展现了一些柔软和好意的表姐妹,很快就要被卷进同一件麻烦事里。
第81章 有种人是典型的‘不做贼也心虚’人格
  周五时,区歌思来想去,还是给相其言和许自豪发了信息,张罗着今晚一起吃顿饭。
  有种人是典型的‘不做贼也心虚’人格,虽然认定自己并没做什么错事,即使被误会,也是对方的问题,而她远不用为他人的偏见去负责,但还是会时不时的心虚,想要解释一番。虽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徐孟秋那天发飙的话一棒子把他们这一代四个人中的三个都打翻了,但区歌却以为,她被‘伤及’的更严重些。
  她离婚,这并不是什么好避讳的事情,但关于她离婚的理由,却是一块禁忌之地。
  徐孟春是她妈,不会主动说,因为护着她,也因为怕丢人,别人私下怎么说,她不想管也管不着,可徐孟秋是她的家人,并且当着可以说是几乎整个家族的面把这事摊开来说,问题就严重了。
  区歌暗忖,万一有天徐孟秋再次口无遮拦,当着区呈琛的面再把这话说一遍她该如何自处,另一面……她不想被相其言看轻的心又在隐隐复活。
  只是这事,究竟该怎么去‘粉饰’这件事呢?直接说我没出轨,三姨胡说的,未免显得太过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或是委婉地暗示,就说婚姻里的事复杂得很远不是外人能轻易洞见的,但会不会更坐实了我的心虚。
  区歌完全不知道相其言甚至因为这事还跟徐孟夏辩驳了一番,并完完全全地站在了她这一边,她被这事困扰着,上着班也心不在焉,恰此时,前台过来告诉她,有一位客人专门来找她咨询,区歌这才打起精神,迅速理了理衣服后迅速走去了会客室。
  来人是一位目测约有六十岁的女士,说是熟客介绍来的,区歌看她打扮很是朴素,不太像是会花钱来做美容又或是医美的人,但她仍没有懈怠,个性和经验以及贫穷的状态都不允许她那么势力。
  “怎么称呼您方便呢?”区歌声音甜甜地问。
  “我姓刘,你叫我刘嬢嬢就好。”刘嬢嬢说。
  区歌则机械又专业的拍着马屁,“叫嬢嬢那不把人叫老了?我叫你刘姐吧。”
  刘嬢嬢变刘姐,“随你。”
  区歌笑笑,开始卖力地向对面的人介绍着各类产品和项目,但渐渐地,她开始察觉到一些怪异。
  首先,这位刘姐,不管她说什么,都回答的很敷衍,其次,在她说话期间,她的眼睛几乎是没有停歇地停驻在她脸上。
  “那个……”区歌没忍住,问:“您这么看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啊!那倒没有,我就是觉得妹妹你皮肤好好,你好大了啊?”
  “我啊?三十多了。”区歌给了个含糊的答案。
  “三十多了哇。”刘姐喃喃着,又问:“老家呢?你老家是哪儿的?”
  “就是成都的。”
  “哦哦,那你跟父母住在一起吗?”
  ……
  怪异感在持续增加,这位刘姐似查户口一般,接连问了许多很个人的问题,区歌回答的很别扭,后面她实在不愿继续接受这样的‘盘问’,沉默半秒,定了定心后,脸上漾起更为灿烂的笑容。
  “刘姐你呢?成都本地人吗?好大了啊!家里都什么人啊……”
  区歌突然的连环反问让刘姐一时有些发愣,但顿了顿后,她还是作答了,“我就是本地人,五十六岁了,有个儿子,哎,但是我这个儿子真的是不叫人省心,小时候学习不好爱打架,后面好不容易考上学也有了份不错的工作,却迟迟不谈对象,今年他都三十二了,还不让催,一催就冒火……”
  提起儿子,刘姐也顾不上回答区歌其它的问题了,她开始了滔滔不绝的抱怨。
  区歌万万没想到谈话竟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她装作礼貌的样子倾听着,心里却在哭诉,想我这里是做医美的,不是做心理咨询的啊!
  “不过……”刘姐说了许多,忽然来了个转折,并略带兴奋地半握住区歌的手,说:“我这个儿子最近好像开窍了,有了喜欢的人。”
  “哦?是吗?”区歌心里腹诽,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刘姐肯定的答,心里也有话:那人就是你,所以我才要过来瞧瞧你。
  *
  刘娇美其实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去关注儿子严亮的终身大事了,自从有次严亮以光头、纹身加墨镜的打扮把相亲对象吓哭后,她周围已经找不到愿意给其介绍对象的人了。当然,花钱的方法她也尝试过,结果遇上相亲网站的酒托被骗了两三万,这让刘美娇愤懑不已,那些钱她得辛苦卖多少菜,若留着吃,又能吃多久。
  而最近一次她的努力则是寻求玄学,她去到一处据说是求姻缘很灵验的寺庙上香,顺便还找大师算了一卦,大师的答案叫她好不灰心,大致意思就是你别再努力了,这件事你越推波助澜,结果便越不会遂你心愿。刘美娇听后不死心,又多嘴问了一句,莫不成他还带个男人回来,大师笑而不语,不置可否,刘美娇则面如土色,心灰意懒,至此之后,只专心卖菜了。
  但是现在,刘娇美不得不感叹一句,大师就是大师,果然是神机妙算、断事如神、明见万里!
  她放手不管了,儿子果然就自行开窍了,证据就是:他竟然开始留头发了!并且兜里还存着张医美代表的名片。虽说看账单那个瓜娃子追求女生的方式过于奢侈,但刘娇美也看得开,如若成了,那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分那么清,并且……这张卡她也可以用嘛!
  刘娇美离异多年,独自带着严亮讨生活,从农贸市场的一个小摊位开始打拼,到现在已经拥有了众多铺面,涵盖果蔬肉禽和海鲜,堪称他们那一带的‘农贸小天后’,代价则是常年的风吹日晒,辛苦操劳弄得手糙脸也糙,而现在,经济上基本不发愁了,儿子也有了成家打算,她也该好好拾掇拾掇自己了。
  区歌觉得,对面的这位刘姐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爱怜,这让她有些发怵,不由地想快些结束这场谈话,“那个……您看我介绍了这么多,有什么能够帮到您?”
  “哦哦。”刘娇美从思绪中缓过神来,下意识的摸了摸她从严亮那里偷拿来的会员卡,犹豫了下,又空手回到膝盖上。
  还是不要那么着急的好,刘娇美想,然后说:“我想先体验下,你看着给我随便先推荐个项目吧!”
  竟然这样也能成?区歌有些不可思议,虽说是个小单,可也算得上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于是她赶忙安排着给这位刘姐做了个皮肤测试,然后根据测试结果让她去做了个补水提亮的项目。
  忙完这些后,区歌又回落进方才的心事里,甚至没注意到门口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嘈杂声,而等她反应过来那闹腾的声音里夹带着在叫她的名字时,一个壮硕的身影已气势汹汹的向她冲了来。
  是周海!
  区歌看清来人后,迷茫又恐惧,下意识的往后退,但周海的速度却是极快的,一把便揪住了她的头发,暴力地把她往他的身边带。
  “你个臭婊子!”
  周海张口便是极难听的话,说着还扬起手掌重重给了她一耳光。
  区歌因为被他拽着头发,根本无处躲闪,结实地挨了这一巴掌后,只觉得脸火辣辣的,同时脑袋也在嗡嗡作响。
  “你……”她开口想问些什么。
  周海的辱骂则排山倒海而来,“贱女人!离了婚还来祸害我,你的心思真是太歹毒了,我今天就干脆打死你,我们一起下地狱好了!让你整我!整我!”
  接着又是数记耳光加拳打和脚踢,区歌完全被打蒙了,所有的精神气和体力全被抽走,她想就直接跌坐在地上,好让这副已是无力的躯体有个可接受之地,但奈何周海根本不打算放过她,拽着她头发的手更用力了,区歌感觉头皮生疼,而大脑里,有无数被她努力压制的恐惧正在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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