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狐狸精总想坏我修行——水蜜桃味【完结】
时间:2023-06-30 14:47:49

  “噢。”
  江采霜喝完一杯茶,将整个正堂都看了个遍,但并未瞧出什么不妥。
  借着袖袍掩饰,她朝董月娘使出一个引灵诀,却并无异样。
  江采霜思考片刻,试探道:“能不能……让我去你们的住处看看?”
  董月娘捻动佛珠的手微顿,“施主想做什么?”
  “附近传出鱼精害人的传闻,毕竟此处离河岸很近,我想去你们的房间看看,如果有什么不妥,也好帮你们去除。”江采霜将桃木剑摆在桌上,“我是官府派来查案的,同时也是修道之人。”
  “原来还是位小道长,快来快来,河里当真有鱼精吗?”吹烟拉起江采霜,“麻烦姑娘给我们庵堂里布置法阵符箓,可别让那鱼精得逞了。”
  “吹烟,”董月娘淡淡地叫住她的名字,“莫要胡言乱语。”
  吹烟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能去看看你们的房间吗?”
  “请便。”董月娘坐在原处,没有起身。
  江采霜跟在吹烟后头,去了后院。前院后院之间,只隔着一小片空地,供她们浆洗衣裳,晾衣服所用。
  董月娘的房间在西侧,屋里燃着静心养神的檀香。靠墙筑了一排排矮架,摆满了佛经书籍。
  江采霜蹲在书架前,翻找这些书籍。
  “姑娘你在找什么?”吹烟也蹲下来,好奇地问道。
  “你家姑娘平日里喜欢看什么书?”
  吹烟手指撑着下巴,回忆了一会儿,“我家姑娘最常看的,是这边书架上的书。”
  江采霜按照她的指引,在书架上随便一翻,便翻到了她想要的书。
  不仅有喻文卿的各种文集,还有其他地方搜罗来的残篇诗句。
  看到这个名字,吹烟眉头紧锁,语气复杂地叹了一声,“姑娘怎么看他的书啊。”
  “月娘是不是姓董?”江采霜小声问。
  “你怎么知道?”吹烟诧异。
  “你别管我从何得知,只管答是或不是。”
  “……没错,我家姑娘是姓董。”
  江采霜又问:“她原来是董太师的女儿?”
  吹烟咬着嘴巴,艰难地点头,“……是。”
  果然如同之前猜测的那样,月娘便是董太师的女儿,应该是因为喻文卿的事,所以才会被送到庵堂中修行。
  江采霜低头翻起了书,书页间夹着的几封信掉了出来。
  这些是写给“元水”的信,纸张泛黄,字体是娟秀柔美的簪花小楷,内容却大气磅礴,针砭时弊,饱含作者忧心国运,忧心百姓的赤诚之心。
  更重要的是,这些词句江采霜见过,除了一些关心问候以外,与何文乐等人房中搜出的文章一模一样。
  只有字体不同。
  那些文章果然是董月娘所写!
  可她为何要让人誊抄一遍,文章又为何会出现在太舍学子手中?
  董月娘看上去早已放下凡尘过往,一念修行,这是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吗?
  还是说……她其实因喻文卿的事耿耿于怀,从而迁怒了其他支持新法的学子,所以豢养鱼精,诱惑其替自己害人?
  可是她为穷人兴办女子学堂,这分明与喻文卿的理念追求吻合。
  江采霜脑海中一下涌出许多想法,乱糟糟的,理不出个头绪。
  她蹲的时间过久,双腿微微发麻,便扶着书架站起身。
  视线刚好落在桌案上,桌角放着个玉净瓶,斜插着一根细柳条。
  “我眼花了吗?怎么觉着那根柳条动了一下?”江采霜揉揉眼睛,盯着玉净瓶。
  吹烟掩嘴笑了声,“姑娘没眼花,我们姑娘在玉净瓶里养了只小鱼呢。鱼儿游来游去,可不就碰着柳枝了。”
  瓶里有鱼!
  江采霜瞳孔骤缩,几乎立刻就联想到了汴河鱼精,握着桃木剑的手微微发汗,一步步朝着玉净瓶走去。
  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眼也不眨地直视前方,“这么小的瓶子,能用来养鱼?”
第40章 第 40 章
  ◎世子回府◎
  “我也觉得惊奇极了, 起初还劝我家姑娘换个大点的盆来养,可她不肯换。本以为这鱼儿待在这么小的玉净瓶中,过不了几日便没活力了, 没想到居然活了这么久。”
  江采霜走到玉净瓶前面, 对吹烟说道:“你先出去。”
  “姑娘要施法了吗?我给你腾地方。”吹烟以为她要布置阵法, 怕惊扰了她,连忙转身往外走。
  她刚走出房间,身后便响起“哗啦”的声音。
  吹烟回头, 就见玉净瓶突然爆开, 瓷片水珠迸溅一地。
  “小心!”江采霜挡在吹烟面前,一挥袖, 灵力荡开, 将湿漉漉的碎瓷片打了回去。
  方才她只是用桃木剑碰了一下那根柳条,玉净瓶中便一阵剧烈颤抖,随后就爆了开来。
  吹烟惊魂未定, “这是怎么回事?”
  江采霜护在她身前, 吩咐道:“你先去前堂躲着, 不要出来。”
  吹烟心中挂念着董月娘, 连忙往前院跑去,“好,我去跟我家姑娘说一声。”
  “发生什么事了?”还不等吹烟出门, 董月娘便闻声赶来。
  江采霜取出捉妖星盘, 星盘上的指针在一瞬间的颤动过后, 归于沉寂。
  消失了?
  吹烟解释道:“不知怎么回事,那玉瓶突然爆开了, 把我吓了一跳呢。诶?瓶里的鱼儿去哪了?”
  董月娘拨捻佛珠, “先前便放生了。”
  “哦。”吹烟挠挠头。
  可她也没看到姑娘下山啊, 什么时候放生的。
  董月娘淡淡看向江采霜,“敢问姑娘可布置好了?”
  江采霜还在想方才的异动,迟钝地点了点头,“……嗯,差不多了。”
  “请跟我回前堂叙话吧,这里待会儿再收拾。”
  “好。”
  走出房间时,江采霜回头看了眼屋中,沾了水的碎瓷片遍地都是,除此之外别无异样。方才一瞬间的妖气波动,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当真是错觉吗?
  可董月娘房中发现的文章要如何解释?除了字迹不同,内容是一模一样的。
  江采霜沉思着跟在董月娘主仆二人身后,快要走过院子时,忽然想起之前吹烟曾说过一句,她家姑娘一个人在房中的时候,也会自言自语嘀咕着教书。
  若是想练习教书,为何不直接把吹烟当成学生,讲给她听呢?
  万一……房中并非只有董月娘一人呢?
  江采霜眉心渐渐皱起,用不大不小的音量问吹烟:“你在清心庵,有没有见过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十一二岁的红衣少女。”
  话音刚落,前面的董月娘脚步顿了片刻,须臾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兀自往前走。
  可江采霜却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异样,顿时瞳孔一缩!
  “没见过,清心庵里就我们四个人。”吹烟答话。
  “哦。”江采霜似是将她的回答听了进去,可在董月娘迈步走上台阶的瞬间,她却忽然发难——
  江采霜忽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剑,桃木剑尖裹挟着锋锐的剑意,朝董月娘后心刺去!
  董月娘犹自不觉,脚下正要迈上门槛。
  吹烟在一旁愕然地望着这一幕,已经被吓傻了,“姑、姑娘……”
  还不等她提醒完,更让她惊骇的事情便发生了!
  董月娘背后居然凭空钻出一条黑鱼,高高跃向半空,自上而下地朝江采霜吞去!
  磅礴的妖气四涌,霎时便盈满了小院。
  江采霜忙持剑抵挡。
  鱼唇撞上桃木剑,带着自上而下的万钧力道,压得她肩膀几乎抬不起来。
  吹烟吓得脸庞失了血色,惊声尖叫,“啊啊!有妖怪!”
  江采霜瞥她一眼,“赶紧带着月娘去前堂。”
  “好,好。”吹烟惊魂未定,拉住董月娘,“姑娘,我们赶紧去前面躲躲。”
  董月娘望向战局,不肯离去,吹烟再度劝道:“我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还是去前面吧。”
  董月娘攥拳收回目光,跟吹烟进了前堂。
  院中只剩江采霜和那鱼精对峙。
  “又是你这臭道士!你自己送上门,别怪我不客气!”鱼精忽然变成一名年轻男子,往桃木剑身上猛地一拍,借力在半空中旋身,平稳落地。
  江采霜这才看清,眼前之人穿一身黑衣,身法凌厉。
  鱼精拳掌带风,劲风暗藏杀意,几乎霎时逼近耳畔。
  空气被拳头撕裂,江采霜反应迅速地侧身,刚躲过他的一拳,下一道掌风便从另一个刁钻的角度,遽然而至!
  江采霜一时忙于应付,偶尔才能抽出空档回击他一次。
  那鱼精滑溜得紧,每次她持剑劈砍上去,鱼精便会顺势矮身,以刁钻的角度贴着剑刃滑走。
  两人衣袂纷飞,在窄小的院落打斗了几十个会合,一排排晾晒的衣服被击落在地,墙壁都被法力凿出一个个坑。
  因着这鱼精善于闪躲,江采霜并未占到上风。
  鱼精跳到她左后方,两边脸颊向后折,鼻唇中线凸出,再次张开恐怖的大嘴咬了上来。
  这次江采霜没有闪躲,可鱼精却“砰”一声咬到了坚硬的物件。
  原来是江采霜放出青铜星盘,挡在自己头顶。
  趁着鱼精反应不及,她立刻将桃木剑换到左手,反手扎了上去。
  这一剑扎下几枚鳞片。
  “找死!”鱼精吃痛,幻化成另一幅模样,继续与江采霜斗法。
  打斗中,鱼精一会变成男子,一会又变成女子,来来回回换了十几个模样。
  男子高高跃起,踩在江采霜剑刃上,扬腿朝她踢了过来。
  江采霜手上一扬,将他整个人掀飞出去,同时丢出一张张符箓。
  鱼精在半空中翻了个跟斗,翩然落地,已化作了女子模样,身姿柔美灵活地舞动,水袖浮动,将符箓全部挡了回去。
  它的身影几番变换,让人眼花缭乱,着实不容易对付。
  江采霜在与鱼精交手时,假意不敌,步步后退。
  男子趁势而上,紧追不放。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江采霜趁他不注意,解开了腰间的小葫芦。
  “轰”——
  火龙喷薄而出,势如破竹,瞬息之间便将眼前的男子吞没。
  熊熊燃烧的金红色火焰中,鱼精的身影因为疼痛而变了好几遭,从年轻男子变为女子,又忽而变成中年人的模样,来回切换个不停。
  江采霜借机上前,桃木剑和除妖符一齐出手,打得鱼精狼狈躲闪,身上添了多处伤口,鱼鳞一片片掉下来,腥臭的气息蔓延开来。
  江采霜正要趁其虚弱,给鱼精致命一击,它却突然变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红衣女童。
  女孩穿着喜庆的红裙子,绑着两个冲天鬏,脸颊白里透红,仿佛年画娃娃。
  “啊!好痛!好痛!”她痛苦地在火焰中来回打滚,尖叫,挣扎着试图扑灭身上的火。
  江采霜眼神一变,剑停在半空。
  此刻前堂传来一声:“团奴!水盆!”
  团奴。
  这不正是小和尚所说的,经常在明心寺聆听佛法的女孩吗?
  她果然就是那条鱼精。
  江采霜还来不及细想,红衣女孩便打着滚来到墙根,一脚踢翻了洗衣盆中的水。
  水流“哗”一下漫开,红衣女孩的身影仿佛融进水中,瞬间消失。
  不好!
  随着水盆倾倒,一股涓涓细流,顺着屋舍侧面的排水沟流了出去。
  墙上留有一个小洞,排水沟刚好从中穿过。
  江采霜回头一看,方才出声提醒的人,正是董月娘。
  原本她还以为,董月娘潜心修行,并不知道自己被鱼精附身了。
  可她这般着急地救那鱼精,证明二人分明相识,并且关系匪浅!
  只是眼下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先把那条鱼精捉回来再说。
  江采霜这些思绪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她敛了心神,踩着墙上刚被法力打出的几个坑,身影利落地翻过后墙,来到了庵堂后面。
  江采霜顺着水流追击而去,可这股水流在鱼精的控制下,飞快地顺着山坡奔腾而下。
  到底还是在江采霜赶到之前,扑通逃进了河中,彻底消弭。
  “白露道长!”小虎子闻声跑着追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江采霜暗恼,“鱼精附身在董月娘身上,我将它逼了出来,与它打斗,可还是让它给逃了。”
  若不是董月娘那声提醒,她原本已经将鱼精收服了。
  实在可恶。
  “什么?”
  江采霜带着小虎子折返庵堂正门,直接拔/出他腰间的刀,撬开门栓,气势汹汹地闯了进去。
  守门的慧泉被吓了一跳,惊叫后退。
  董月娘坐在正堂中央,神情无悲无喜,慢慢捻着手里的佛珠串。
  江采霜快步跑上台阶,用左手的桃木剑指着董月娘,怒声质问:“你跟那鱼精是一伙的?”
  吹烟哆哆嗦嗦地上前,明明惧怕得紧,却还是展臂护在董月娘面前,“道长,道长息怒,我家姑娘与妖怪没关系啊,我们从未见过它,定然是方才它用了什么法子,蒙蔽了我家姑娘。”
  “胡说!若是董月娘和那鱼精素不相识,为何要在屋中放一只玉净瓶?玉净瓶中的鱼又去了何处?”
  当时水珠迸溅,那鱼精定然躲在了水中。
  而董月娘匆匆赶到,便是特意来接鱼精,去她身上藏匿的。
  吹烟回头看了眼董月娘,“我家姑娘只是养了一尾小鱼,我见过的,只有食指长短。那么大的鱼精,玉净瓶里也养不下啊。”
  江采霜将桃木剑收起,命令道:“董月娘豢养鱼精,唆使其杀人,罪不可赦,带走!”
  小虎子欲上前那人,吹烟哭叫着拦在董月娘身前,“不行,我家姑娘不能跟你们走。你们无凭无据,凭什么带走她!”
  “连她一起带走。”江采霜吩咐道。
  “是!”小虎子抱拳。
  他正要上前将二人捆住,董月娘平静开口:“团奴的事因我一人而起,与吹烟无干,她并不知道团奴的存在。”
  江采霜给小虎子施了个眼色,后者暂停了动作。
  “你承认你豢养鱼精,教唆它杀人?”
  董月娘不解,“团奴是我的徒儿,它生性纯良,从不害人。”
  “哼,它吞食生人,乃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董月娘清婉的面容浮动着疑惑,“这怎么可能,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且问你,七夕夜,团奴可在清心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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