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
“祁总很忙,不会在出差期间处理这种事情。”
伏黎:“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李总助:“说不准。”
李兴挂断电话后,拿起另一部显示正在通话的手机。
“祁总,需要给您定回程机票吗?”
那边沉默了会儿。
漠然开口,“再说。”
苏明露的事情罗晓微听说了。
“你觉得他会帮这个忙吗?”伏黎问罗晓微。
罗晓微也不留情面,直接戳穿了讲:“他凭什么帮你?你们什么关系?”
伏黎抿着唇思考了会儿。
“本来就不应该开苏明露。”
“没有本来,也没有不应该,你以为还在澳洲。”罗晓微被她的天真弄笑了:“中国是人情社会,像禾润这种大集团也不见的没有裙带关系,既然说了那个女的舅舅是高级监事,开个子公司下面的小组长而已,大不了按照劳动法赔偿。”
“难道能强迫禾润,或者硬按着祁希予的头说不开?”
罗晓微讲的非常有道理。
伏黎脑子里却浮现出祁希予被人按住脖子的画面,蓦地笑了。
“嘿,我跟你说正经的你笑什么?”罗晓微敲了敲她的额头,“你不会是担心傻了吧。”
“没有。”伏黎长叹口气,愁眉苦脸道:“我们连陌生人都不如。”
可总归还是得试试。
伏黎舔着脸,一天问候李总助三次,李总助被她问得话越来少。
从【祁总还没回来】到【没有回来】再到【还没】,最后直接告诉她:祁总回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伏黎抓着手机,默默地在心底叹气。
眼看一周过去了,苏明露开始找新工作。由于她未婚未育,老家不在京市,面试的机会少得可怜。
苏明露看着比她还着急的伏黎,认真道:“我根本不怪你,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泼孙灿的水。”
“为什么?”
苏明露哼一声,“你到现在都没认出我是谁。”
伏黎反应了一下,“我们之前见过?”
“嗯。”苏明露点头。
伏黎仔细打量她的脸,在脑海中快速搜寻,终于有了印象。
那是伏黎到堪培拉的第二年,苏明露比现在胖多了,在植物园被抢手机,恰好伏黎路过。
“你男朋友呢?”苏明露突然问。
当年他一脚踢过去,小偷揣飞在地上,简直帅呆了。
伏黎用吸管搅着水果茶:“他不是我男朋友。”
“啊……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苏明露似乎很遗憾。
不止是苏明露,那个时候谁看他们都像一对。
伏黎再次重审,“他是我的朋友。”
周三上午,李兴给伏黎打了一通电话。
大意是祁总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到禾润会很晚,问她是今天见还是明天见。
伏黎有点懵,怎么成她要见他了。
她拜托李总助代为转达她的意思,李总助说行。
没过五分钟,李总助的电话再次打来。
李总助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公司有公司的章程制度,就算祁总是禾润的执行总裁,也得按规章行事。”
伏黎缄默半秒。
“这是他的意思吗?”
李总助:“没明说,但……”
他没说完,伏黎道:“我明白了,谢谢。”
电话挂断后,伏黎站在茶水间,看着咖啡机出神。
已经复职的孙灿昂着头颅从她面前经过,走着着突然停脚,倒退回来。
她停在伏黎跟前,左看右望,忽然笑问:“怎么没看见苏明露啊?”
伏黎看了她一眼。
“瞪什么瞪,”孙灿拦住她,嚣张道:“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卷铺盖走人。”
伏黎将她手挪开,往外走。
边走边拨通李总助的电话。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祁总没说要见你◎
李总助说, 不延误的话,航班七点到达京市国际机场。
伏黎估计了一下时间,对李总助说:“我下班后直接在禾润等。”
“你打算等到几点?”李总助问。
“机场到禾润最多一个小时, 七点下飞机,八点半怎么也该到禾润了。”
李总助笑了笑, “难道祁总不吃饭吗?”
这话把伏黎问呆住了。
奥利地到京市直飞长达十个小时,一路颠簸。
下了飞机不吃不喝不休息,直奔润禾, 只为一件于他而言不足挂齿的小事?
伏黎怎么想都觉得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请祁总吃晚饭,”伏黎小心翼翼地询问:“你看行吗?”
李总助反问:“伏小姐打算定在哪家餐厅?”
“麻烦李总助推荐几家。”伏黎边说边打开笔记本。
李总助报了几家店名, 伏黎记录下来, 一一搜索。
皆是价格昂贵的高档餐厅, 一顿饭顶她两个月的工资, 伏黎心一横,选了家环境最好的法餐厅。
电话打过去,餐厅说她没有预定资格。
退而求其次找其他家, 要么不是vip客户,要不排期在一个月后。
下午下班前,伏黎在一楼大厅拦住李兴, 直白地问他祁总到底什么意思。
李总助像是没听懂, 脸露迷茫之色。
伏黎说:“不是你问我今天见还是明天见吗。”
“对啊,”李总助点着头:“我是问问你的想法。”说完, 他恍然大悟般地长“哦”一声, “难道你以为是祁总的意思?”
伏黎没说话了。
李总助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那他今晚会回禾润吗?”
“很有可能, 但也说不准。”
“……”
伏黎轻叹口气, “我就在公司等, 这几天麻烦您了, 李总助。”
伏黎回到工位,一半的人都已经打卡下班了。
秦时凯问她怎么还不走,伏黎说:“我再坐一会儿,马上就走了。”
秦时凯在她旁边站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孙灿的事我很抱歉。”
伏黎低着头,来回滑动微信联系人界面。
“跟你没什么关系。”
秦时凯还想说什么,见她心情不是很好,便没再多说。
“那我先走了。”
“嗯。”伏黎看着空白的聊天框,内心十分纠结。
学习小组的工位只是八层西南角的一个隔间区。
人走完后,伏黎点了份外卖。
慢悠悠地吃完,伏黎走到露台抽烟。
高层建筑鳞次栉比,落日余晖被挡得七零八碎。
时间过得太慢,伏黎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手机。
接近七点的时候,李总助路过,看见学习小组的工区亮晃晃一片。
“你就在这儿等?”他走过去的时候伏黎正趴在桌上,脸也埋进臂弯里。乍然听见李总助的声音,伏黎垂死病中惊坐起。
“祁总到了?”
李总助看了眼腕表,“还没下飞机。”
“哦。”伏黎捞起手机看了一眼。
界面始终停留在聊天框,一片空白。谁也没给谁发消息。
“就你一个人在这待着,开十几盏灯?”李总助往上指,“有些浪费了。”
伏黎站起来,“我去关了。”
“一关全关,这样吧。”李总助叫住她,从兜里摸出张卡,“你去上面等。”
“哪个上面?几层?”伏黎问。
李总助:“三十八层,总裁办公室。”
伏黎有些犹豫。
李总助说:“你在这里等,就算祁总回禾润你也不知道。”
“可是——”
李总助把卡放在桌上,“苏明露的事我也觉得可惜,私心帮你一把,祁总要是问起来,就说你是跟着秘书混进去的。”
原来是这样。
伏黎也不顾不得那么多了,道了谢,收下卡,直奔三十八层。
伏黎发现,李总助给的这张磁卡权限非常高,不仅可以刷电梯,还能刷办公室的门。
他的办公室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遮光帘拉满整个弧形玻璃幕墙。
伏黎走过去,拉开一小角,往下俯瞰。
京林大道上车流如织,闪烁着不计其数的橙红尾灯,像盘踞在黑夜里的巨龙。与不远处的双子塔发出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映射着闹市中的人来人往。
夜景果然绝美。
从八点过十分开始,伏黎的视线从未离开过紧闭的办公室大门。
一直到等到十一点,她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就算吃过饭,堵了车,也该到禾润了,看来今晚是不会来,伏黎拎起包准备回家。
还没踏出办公室的门,她忽然想起苏明露抱着纸箱边走边哭的画面。脚尖一转,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挂钟的指针不停地走着。
伏黎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有些困。
她往扶手处挪了挪,下巴慢慢地靠在了肩膀上。
祁希予是在十一点四十三分回来的。
他看到沙发的人,顿了下,抬手看腕表。
他走过去,走到歪着头靠在沙发上的女人面前。
凝视了她很久。
久到她换了三个姿势。
似乎是脖子吊着不舒服,她在睡梦中抬了下脸,右手无意识地去揉脖子。
祁希予转身走进休息室,几分钟后,他拎着个抱枕走出来。
伏黎的姿势更诡异了,不仅头歪着,连身体也偏了,紧靠右脑门抵在沙发这唯一的支撑点。
祁希予又看了她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她痛苦地嘤咛了一声,他上前一步,拉起靠在里侧的手臂,人往前倾了倾,后腰腾空,一个抱枕塞了进去。
塞得满满当当。
伏黎终于有了舒服的姿势,紧皱的眉心渐渐舒缓开。
伏黎是被麻醒的,久坐姿势不对,血液不同,从脚趾麻到了大腿根。
她撑着沙发,五官拧作一团,痛苦地强迫自己站起来,并使劲踩地。
缓过来,一看手机。
“一点了!”
伏黎不免惊呼。
她拎起包,往外走。
随着门被轻摔上的声音,仅有一墙之隔的休息室内,男人摁灭了手中的烟。
电梯里信号不好,伏黎打算走出禾润再打车。
一出轿厢,隐约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
心里暗叫不好,越往外走,声音越来越大。
暴雨如注,伏黎站在旋转门前,望着电闪雷鸣的破天气儿,深深地叹气。
加了一百块的感谢费,终于有司机接单。
禾润总部不让外车进入,网约车只能停在外面,离主大楼起码八百米。
正一筹莫展之际,保安送来一把雨伞。
伏黎连忙道谢,说明早一定归还。
网约车司机打电话催促,伏黎撑开伞。
这把伞很大,撑两个人都绰绰有余。
伞叶和伞柄是同样的深黑色,伞柄触感丝滑,上面刻着一串英文字母。
怎么看,都不是一把普通的雨伞。
更像是私人高定。
远处网约车狂按着喇叭。
伏黎来不及多想,撑着伞闯入雨夜中。
她走后,保安拨通了内线电话。
“祁总,伞已经送到那位小姐手中了。”
祁希予站在玻璃幕墙前,淡嗯一声,直到那抹身影钻进车内,才缓缓地收回视线。
-
伏黎回到家接近2点。
罗晓微半眯着眼打开卧室的门。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伏黎洗了个热水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没有,我是被尿憋醒了。”罗晓微上完厕所,看到挂在架子上的湿衣服了,问伏黎,“你淋雨了?”
“还好,只淋了——阿嘁——!”
罗晓微把药箱找出来,又给她倒了杯热水,“吃点感冒药,预防一下。”
“谢谢。”伏黎接过。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老说这两个字。”
伏黎药吃了,应了声“好。”
罗晓微又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等祁希予。”
罗晓微知道是为了苏明露的事。
“他怎么说?”
伏黎就着水吞完药,惆怅苦嚎:“哎……没等到。”
第二天中午,伏黎在员工食堂找到李兴。
李总助端着餐盘,有些犹豫地道:“总部给了不少补偿,苏明露原公司也会给一份。”
伏黎掠过他的话问:“他在公司吗?”
李总助顿了一下,“祁总没说要见你。”
伏黎站在原地。
李总助看着手中的餐盘,问:“要不要一起?”
“谢谢,不用了。”
伏黎失落地回到工位,没有胃口。
秦时凯看她在泡冲剂,关心道:“感冒了?”
伏黎用勺子搅了搅,“嗯。”
“发烧没?头晕不晕?”
“你手上的工作多吗?要不我帮你做吧。”
秦时凯看着她,一脸的担心。
“没事,小感冒,喝点药就好了。”伏黎说:“你忙你的吧,别被我传染了。”
秦时凯笑了,“又不是流行感冒。”
不远处的孙灿瞪了伏黎一眼。
伏黎偏过头,睁着眼睛说瞎话:“突然就感冒了,大概率是病毒性的。”
秦时凯灼灼地看着她。
“你是在关心我?”
“……”
伏黎正在想说点什么让他离开,秦时凯被经理叫走了。
下午苏明露来了一趟。
她说:“我决定回家了。”
她还说:“我年龄不小了,又没男朋友,我妈一直催我回去相亲……就算没被开,八年才混到个组长……这和我想象的也不太一样。”
“那你回家准备干什么?”伏黎问。
苏明露说:“考公或者事业编,我家那破地方连个正经公司都没有。”
“你不是想在京市落户吗。”
伏黎记得吃饭时她总提。
说这次习完她就该升职了,工资一涨,她就去付个小公寓的首付。
“想啊,可是留不下来。”苏明露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