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我当然知道。”
时峥叹气的也从来不是这个。
而是。
“我回到皇都，还能再看见你吗？”
淮南平叛，这一路上来回少说也要有大半年的时间，多则甚至要三年两载。
云姣回收楚翘身上的金手指，根本用不了那么久。
缓缓站起身，云姣将刚刚四皇子拿在手里的那本厚厚的文集放入时峥怀中。
“我会走，但睿儿还在不是吗？我亲手教养出的帝朝的下一代君主，他的身上，就带着我的烙印和痕迹，永远不会离开。”
时峥知道，他的争取，被拒绝了。
他垂下眸，没再说什么。
三日后，大军出发了。
而后宫内，波涛汹涌下的阴谋和真相，也慢慢浮现出了水面。
第128章 回收宠妃升级系统（二十三）
佛诞日，也是先皇后的生辰之日。
所以每年逢此时，圣上都会大肆操持。
并且，由圣上亲自督办，不让后宫中人涉足操持。
往年里，萧皇后都会主动提出督办此事，即便年年拒绝，依旧年年提出。
可今天，萧皇后破天荒未曾提出半个字。
她仿佛放弃了这种无谓的挣扎和请求。
但很快，圣上晓谕六宫，此次佛诞日章程，由昭嫔在侧协理。
所有人的第一想法，便是圣上疯了。
佛诞日按理说该是内命妇之首来负责操持的。
当今圣上的母亲，原内命妇之首的太后十多年前就去世了，那自然是该皇后来负责。
若圣上一直操揽此事也就罢了，偏偏让昭嫔一个区区嫔位来从旁协助。
这不是明晃晃说萧皇后不配吗？
贤嫔放下手中的药碗，冷笑一声，“还以为陛下有多情深，如今新欢在旁，居然还能带到已故的发妻身旁让其泉下不宁。所谓情深，不过如此。”
小产的亏空，让贤嫔的身体一下差了许多。
如今正是热起来的时候，她的殿内还是牢牢关着窗户，半丝风都透不进来。
“皇后那边如何了？”
翠竹帮其掖好被角，低声道，“瑞常在前几日解了禁足，据说最近频频去拜访昭嫔，可这昭嫔日日在圣上跟前伺候，到现在也没碰上面。”
“那就让她们好好见上一面。到底是一同入宫的情分，好好维持着才是呢。”
贤嫔缓缓合上眼，陷入了沉睡中。
翠竹将药碗收好，神情莫测地站了片刻，而后转身离开了内室。
楚翘如今已经陷入了一种类似疯魔的状态。
她似乎直到此刻才明白过来。
只要云姣活着，她很难得到陛下的宠爱。
所以，除掉云姣，势在必行。
而且，楚翘觉得自己之前一直陷入一种误区，任何事和上一世出现了偏差她都会十分慌张。
其实仔细想想，贤妃是妃还是嫔，六皇子到底有无降生，和自己有什么根本上的关系吗？
但云姣的受宠与否，她手里握着的四皇子会不会对未来的夺嫡之争产生影响，这才是最重要的。
在贤嫔的安排下，很快楚翘便在御花园中撞见了许久未曾见面的云姣。
“昭嫔娘娘安。”
楚翘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她的眼神里，没了曾经的志气高昂，却多了一丝让人害怕的沉寂。
“瑞常在解了禁足后，人却半分未曾憔悴，依旧是花容月貌，仙玉之姿。”
系统赋予的美貌，的确足够出挑，尤其那双眸子，流转之间，是摄人的光彩。
她原本的主人，一定是一个出挑到极致的美人。
楚翘没在乎云姣话中的试探，她只是从丫鬟手中拿过了一方锦盒。
“妾知昭嫔姐姐对妾有一些误会，但到底是一同入宫的情分，姐姐如今圣宠优渥，妹妹只盼能同姐姐亲近一些，在这后宫里能好过一些便是了。”
说着，将那锦盒打开。
镜盒之中，是一方青玉砚台。
整方砚台雕刻青竹，圆润有节，砚面饱满，清雅高洁，是难得的极品。
即便云姣曾经也见过无数稀世之珍，也不得不叹一句，这方砚台，连城之价，举世难寻。
这绝不是楚翘能拿出来的物件。
她的母家只是普通官宦之家，入宫之后除了那次得罪了贤嫔的赏赐外更是没得到过什么恩赏。
这方砚的来历，就很值得琢磨了。
“听闻四皇子如今进学十分刻苦，到底是昭嫔姐姐教养出的。妾得了一方好砚，可妾于笔墨之上着实不通，倒辜负了这方砚。便想献给四皇子，愿四皇子能前程似锦，文武双全呢。”
楚翘学聪明了一点，学会了从四皇子处入手。
可惜，也只是聪明了一点。
云姣的手轻轻碰在锦盒之上，系统便跳出了提示。
【美人面：触碰起效，作用于精神，使人如坠噩梦之渊，脾气暴躁，精神萎靡渐入疯魔，疯癫致死。死时面若桃花，故称美人面。】
楚翘的打算，简单而粗暴。
这方砚台被放在药中浸泡烹煮了一日一夜，药效早已渗了进去。
她用锦帕包着，自己亲自动手，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锦盒之中，生怕出一丝差错。
只要云姣触碰过，她就完了。
她今日将姿态做到了最低处，就是要让云姣接下这方砚。
若是云姣想要，她此刻甚至可以立刻跪下叩首。
但若云姣不接，那不过半日，昭嫔恃宠而骄的消息，便会传遍宫内宫外。
看着云姣的手在锦盒之上划过，而后在她忐忑的眼神中，缓缓落在了砚台之上。
楚翘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大笑的狂喜。
成功了，自己付出了如此代价，终于成功了。
楚翘早已用光了自己目前能使用的全部系统功能，还倒欠着系统一颗玉肌丸，且一月偿还之期近在眼前，早已经是走投无路。
她知道，只要自己完成了萧皇后给的任务，萧皇后便会给自己晋位。
她设计了萧皇后，却也不得不靠着萧皇后度过眼前的这场危机。
所以，她和系统做了一场危险的交易。
因为她的赊欠历史太多，系统不再会像之前那样让她支取商城内的物品。
所以，楚翘和系统做了交换。
她支取了系统商城的美人面，并承诺会在玉肌丸到期之前一并还上。
否则，她将献出自己的一部分用作抵押，同时系统功能会全线封存。
说实话，楚翘看到系统提出的交换条件后，还愣了许久。
什么叫自己的一部分？
是断手断脚吗？
可她没有余地了。
楚翘知道，如今萧皇后在身后威逼，自己又被圣上厌弃，若不兵行险着为自己寻条出路，怕是自己都熬不到上一世死时的岁数。
不过好在，自己赌成功了。
楚翘觉得，自己第一次对云姣用药被破局，在于那药呈现出的症状太过明显，所以才让她及时采取了用药等措施，而这一次，美人面无色无味更没有明显病症，只会让人以为是脾气变大。
待到警觉之时，早已晚了。
在楚翘的殷切等待中，三日后，佛诞日的前一天，宫里传出了昭嫔责打下人的消息。
第129章 回收宠妃升级系统（二十四）
据传，那宫女不过是给昭嫔拿燕窝回来得慢了一些，竟被拖下去责打了十棍。
虽说宫中尊卑分明，主仆有别。
但当初先皇后在时，一向是厚待宫中奴仆，即便有错，也是统一交由内务司责查，各宫小主妃嫔严禁私惩下人。
先皇后虽已故去多年，但这十多年来，宫里一直延续着她留下来的宫规和传统。
昭嫔如今这样做，是明晃晃触犯了先皇后留下的规矩。
“这瑞常在当真好手段，果然，人不够聪明，但得上天眷顾有重来的机会，就是能多得几分先机。”
萧皇后漫不经心地用剪子剪断玉瓶中的紫薇的碎叶，而后仔细欣赏了一番。
春茹听不懂自家主子话中的深意。
这些时日，主子变得越发让人有些难懂了。
之前的主子，虽然总是模仿先皇后的行事，但私底下还会放松肆意的时刻，也会同自己抱怨为何圣上总是心里没她。
可如今，她不再提圣上，也不再抱怨，反而让她觉得彻骨的害怕。
萧皇后也没想听到旁人的回答，她只冷笑一声，“春茹，将这花摆上吧。”
“娘娘，花房最近送了几盆牡丹来，都是名贵罕见的品种。花房好不容易才培育出来，奴婢去给您摆上吧。”
萧皇后很是喜爱牡丹，花房也费尽心思培育各色名贵品种送至未央宫。
可如今，萧皇后却摇了摇头。
“不必。我素来便没什么喜爱的花，不过是牡丹乃是中宫之象征，我喜欢的，是它代表着我是陛下的妻子，是未来可以名正言顺与他共同享受后世香火祭拜的人。”
可如今，这个幻想被楚翘无情地戳破了。
“紫薇也不错，独占芳菲当夏景，不将颜色托春风，我萧绰如用尽手段也得不到的人，那我便宁愿毁了他。”
说完，她抬眸吩咐道，“告诉楚翘，明日之事若顺利，那本宫许她的，也必会兑现。若不顺利，她就小心她自己和她全族的脑袋了。”
重活一世又如何？
她在宫里，在自己的手底下，她父母亲族在宫外，在自己父亲的监视下。
她做什么，怎么做？都要仔细思索掂量好。
不然，这好不容易的来的一条命，可就要折在里头了。
昭嫔责打宫女一事，很快被陛下压了下来。
圣上只罚了昭嫔半年的宫例以示惩戒，连第二日的佛诞日都许她继续操持。
这也让许多人又喝了一壶的醋。
这昭嫔言行都如此与先皇后相悖了，圣上居然还是容忍了她，难不成此女有什么妖术不成？
第二日，一大早，按照佛诞日传统，云姣负责操持内务司煮好青豆，而后分赐妃嫔及内廷大臣，此称作“吃缘豆”。
众妃嫔自然是跟在云姣身后。
皇后或许是为了维持自己中宫的面子，暂未露面，只等一会儿浴佛典仪之时再出现。
荣妃和贤嫔分立云姣左右两侧，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吩咐内务司的人，按照名册将煮好的绿豆一份份分送给皇都内的诸位大臣。
就和圣上年关亲写的福字一般，也不是谁都能得到这份恩宠的。
所以，圣上让云姣来做这件事，就更显得圣宠优眷了。
“昭嫔到底是年轻，这昨日遭了申斥，今日便能忘却，带领众嫔妃在这里分发缘豆，不知这佛祖见到如此心狠之人，是否也觉得有碍观瞻呢？”
荣妃今日依旧是那般珠光宝气的艳丽打扮，此刻正冷笑着看向云姣。
云姣背对着她，根本连理会都不曾，只一心吩咐内务司的人。
倒是一旁的贤嫔笑了。
“昭嫔年纪小，便是犯一些错也是常理中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荣妃莫要太过计较了。还是荣妃觉得自己妃位之身不该和我们这些嫔位站在一起？都是姐妹，莫要计较这些了。”
贤嫔倒是很快适应起了自己嫔位的新位分，刚出小月子不久，便又活络在后宫之中了。
荣妃被气得眼前一黑。
她一贯讨厌贤嫔，便是因为她这副笑着给人泼脏水甩锅的讨厌模样。
好似在后宫疯传昭嫔苛待下人一事不是她干的一般了。
装什么好人？
不过，荣妃这次并未反击，她笑了笑，讥讽地看了一眼贤嫔。
以后这般做作模样再也看不到了，就让她再演这一回吧。
分发缘豆一事很快便到了尾声，接下来，她们要统一前往承香殿，在那里等候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到来。
承香殿极大，左侧是诸位亲贵王族，右侧则是内外命妇所站之处。
而殿内，一会儿只有帝后及负责此次典仪的僧者可入其中。
唯有等浴佛仪式全部完成，诸人才可按照顺序依次进殿祈福。
这便是萧皇后之前一直所自傲的，她是如今唯一一个有资格堂堂正正站于陛下身旁的人。
等候了片刻，圣上和萧皇后的辇车到来了。
二人身着象征帝后的华贵朝服，携手朝殿内走去，好似之前的幽禁夺权都不存在一般。
但路过云姣身边时，圣上停了脚步。
他松开了握住萧皇后的手，而后朝云姣的方向伸出了手。
“昭嫔，你随朕同入殿来。”
萧皇后震惊地停下了脚步。
一旁的内外命妇和亲贵王族也是议论纷纷。
这可是光明正大将萧皇后的脸往地上踩了。
云姣并不推辞，从众妃嫔中走出，将手搭在了圣上的手上。
如此，便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场景。
圣上右手握着昭嫔的手，萧皇后不得不后退半步，来到了圣上的左侧。
她仿佛一个外人一般。
萧皇后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朝珠。
但不过几息之间，她便舒展开了神色，温和大度地朝云姣笑了笑，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般。
这也让一旁的众人感叹萧皇后的修养。
仪式很快开始了，僧众搭衣持具上殿，按东西序位次分班而立。
庄严的佛像被迎到大殿中，主法僧上前，上香、展具、顶礼三拜。
而后，便是最为重要的给佛像安座沐浴的环节。
但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第130章 回收宠妃升级系统（二十五）
原本充斥着经文声的殿堂，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那尊佛像从中间裂开。
并且地面之上遍是类似水渍般的痕迹。
正当殿内所有人的目光，被这突然发生的巨响和变故吸引过去之时，一旁的一位僧人却突然扔掉手中的器具，从僧袍中拿出了火石，迅速点燃了地面的那些水渍。
殿外的人也注意到了，高喊着救驾向大殿冲去。
此刻殿内，圣上身旁便只有萧皇后和云姣。
萧皇后一副焦急的模样，想要抓住圣上的手。
就在她的手即将落到圣上手腕上之时，下一秒，视线腾空，她的身子被向后击退。
云姣将圣上拉入身后，从袖中掏出火铳，干脆利落地扣动，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击穿了萧皇后的右臂，她被那股力量击倒，狼狈地跌落在了身后的那团火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