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宁最喜欢方翊的腰,细腻滑嫩。平日里把玩最多的是这里,最受难的也是这里,青青紫紫的一片,几天消不下去。
她将方翊往上提了提,凑近,用特制的针沾了颜料往方翊皮肤小心翼翼刺去,一边刺一边吹。
针刺破皮肤的感觉不太好受,还是在这样敏感的位置,方翊难耐地动了动。
绥宁怕划伤了他,空的那只手紧紧压在他背上。
这下方翊彻底动不了了,难过也只能挨着。好在这点疼和困倦相比,还是困倦占了上风。他下巴抵在手背上,头一点一点的,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绥宁慢慢地刺,刺刺停停,不满意的地方又修修改改,好不容易刺完,已至深夜。
"绥宁“二字彻底显现在方翊腰侧,鲜艳,妖异,张扬。
刺青的颜料是仇五娘特制的,永不褪色,平常的手法根本消不掉。若想摆脱,只能生生剜掉这块肉。这法子原是给牢里不听话的奴隶用的,明明极为侮辱,此时却莫名暧昧。
绥宁手抚摸那一块肌肤,突然笑了。
直到刺完最后一笔,她终觉内心轻松了许多,往日的郁结烟消云散。
这个人完全属于她了,就算死了也得带着她的标记踏入轮回,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他们将纠缠不休。
她忍不住吻上去,用唇舌仔细描摹那块刺青,眼神着迷火热,却又暗藏疯狂。
她轻笑着,道:“容川,如果我死了,定然不会留你一人在世间。”
夜里,方翊莫名惊醒,他迷迷糊糊翻了个身,迟钝地发觉以前窒息的禁锢没了。
慢慢睁眼看去,发现镜前坐了一个人,手放在胸口处不知道在摸什么。灯火忽闪,照在她脸上如鬼魅一般。
他含糊不清地叫了声”绥宁”,“怎么不睡觉啊?”
绥宁收回手拉好衣服,吹了灯,大步上了床,把方翊抱在怀里。
“睡吧。”
方翊感受着熟悉的温暖,也顾不上她半夜不睡觉的事又进入了梦乡。
翌日,他想起刺青的事,提议绥宁也刺一个他的名字在身上。
绥宁停顿了会儿,才冷哼一声,嗤笑道:“本座容许你刻上本座的尊名是你的荣幸,可别得寸进尺!”
她袖子一甩,扬起下巴走了。
好吧。他耸耸肩。这样才是绥宁。
第41章 徒纵寒潮狂肆野
孩童失踪案再次惊动举国,圣上龙颜大怒,斩了一批尸位素餐的官员,并委托各派参与调查此事。
罗刹门也不例外。
几大门派与朝廷官员为这事忙得不可开交,决心召集各大掌门人共同商议。
地点还是青山派。
绥宁带着方翊来到此地时,已有不少人,包括崆峒门程肆野。
二人见面真是相看两厌。程肆野翻了个白眼,双手抱臂离她远了些,好像她是什么瘟疫。
绥宁重重“哼”了一声,下意识地也要抱臂,却突然脸黑,硬生生地改成了手搂在方翊腰间。
乔敬天那张慈祥的脸上带了凝重,他招呼大家坐成一圈儿,尽心尽力主持事宜。
“想必各位都知晓了吧。孩童失踪案不容小觑,这关系到我朝的根基。还请各位全力以赴,共度此次难关。”
他一番话说的诚恳,俨然是个有担当的武林盟主。
接下来的事无非是各派任务,各自完成,有线索的来商量。
枯燥乏味,方翊昏昏欲睡。
绥宁看了他一眼,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会议结束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个道理大家都懂,程肆野显然不懂。
他大喇喇地坐在绥宁马车上,毫不客气,“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绥宁:“……?滚一边儿去。”
程肆野道:“你以为我想见你,要不是我爹,老子绝对绝对不会来找你!”
绥宁看都懒得看他,“关我屁事,滚!”
程肆野坐在马车上一动不动,“要滚你滚!”
绥宁微微眯眼,方翊知道她要动怒了。当即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他朝程肆野道:“程少门主,你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啊?”
面对方翊那张脸,程肆野态度好了些,他翘起二郎腿,道:“我爹说,这事和你们歪门邪道的脱不了干系,叫我来盯着你们。”
方翊:“………这么直接?”
程肆野冷笑一声:“谁不知道玉面鬼诡计多端,心狠手辣,无恶不作,无所不为,这事难保不是她的手笔。我就盯着她,看她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翻出什么浪来。”
方翊:“……”
他突然身子向前倾,直勾勾盯着方翊,道:“你叫方容川?”
方翊略一拱手,道:“正是。”
程肆野靠回去,道:“我看你和玉面鬼关系匪浅,奉劝一句,不要和她走的太近,不然深陷泥沼,不好脱身。”
方翊心道:他们哪里是关系匪浅,走的太近,根本已经深入交流过了。
他不喜欢有人这样说绥宁,只礼貌道:“多谢提醒。”但我不听。
程肆野一张嘴絮絮不休,将绥宁做的那些个事儿都抖了出来,仿佛方翊不与她撇清关系就不罢休。
绥宁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出其不意一脚踢在程肆野身上,将他踹出了马车。
程肆野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趴在地上,只听一道声音淡淡道:“走。”
一鞭下去,马儿嘶鸣,扬起蹄子向前跑去,马车急驰而过,激起一片尘土。
他爬起来,咬牙切齿,“玉面鬼,你敢踹我?!我和你没完!”
随即运起轻功追上二人,一路至罗刹门。
那里早有一人在等候。
忘尘微微一笑,道:“贫僧不请自来,门主莫怪。 ”
绥宁道:“大师此次前来,恐怕也是为了孩童失踪案吧。”
忘尘躬身一礼,道:“门主知我意。”
绥宁作出请的姿势,道:“大师还请到我房中细谈。”
程肆野适时赶来,气喘吁吁,“这……就是你们罗刹门的、待客之道?”
绥宁没理他,对一旁的门卫道:“把他赶出去。”
程肆野瞪大双眼,怒道:“你敢!”
二人吵吵闹闹,至栖棠映山。
忘尘笑看,怀念地道:“年轻真好,想当年,我也和他们一样。”
可惜前尘旧梦,几度隔膜。
几人就座,程肆野厚着脸皮也坐了下来,一同到的还有令采颜、擒月和几位长老。
绥宁道:“大师可有消息?”
忘尘缓缓摇头,“此事牵连甚广,恐怕不得善终。”
几人纷纷称是,无一不是一副压抑沉重的面孔。
这其中到底涉及了谁,是名门贵族,还是武林大派,各个心里都有数。若是要深查,恐怕要连十年前的案子一起翻出来,大动干戈一番,将凶手连根拔起才好。可这中间牵连到的利益有多大?谁又愿意做这出头鸟呢?这就不得而知了。
暂且不想这些,案子总是要破。
一时静默。
绥宁突然道:“不如,咱们来放个长线,钓出这条大鱼如何?”
忘尘道:“哦,门主有何妙计?”
绥宁道:“近些天孩子失踪的越发多了,有可能是主谋急需这些孩子来做什么,我猜过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沉寂以避风头,不如趁这个机会,我们找个孩子来引蛇出洞。”
忘尘道:“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从哪找个孩子,还不会露馅呢?”
绥宁笑道:“大师,您忘了一个人。”
忘尘沉思片刻,霍然了悟,双眼一亮,“您是说……”
绥宁微一点头,此事敲定。
程肆野听得云里雾里,“什么人?哪个人?”
绥宁慢慢喝口茶,不理他。
程肆野翻了个白眼,坐在椅子上没个正形。
方翊拿了块山楂糕小口小口咬,拉了拉绥宁的手,道:“什么人呀?”
绥宁反握住他的手,嘴角扬起微不可查的笑意,凑到他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方翊双目放光,赞叹道:“好厉害!”
程肆野身子偷偷地往前倾了倾,侧耳,什么也没听到,又淡定地坐了回去,实则内心急得抓耳挠腮。
绥宁擦了擦他嘴角的屑末,道:“少吃点,过会儿吃饭了。”
擒月道:“门主不说我都没发现,容川,你怎么把山楂糕都吃完了。”
他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惊呼一声,语不惊人死不休,“你不会怀了吧?!”
方翊:“……啊?”
擒月绕着他走了一圈,分析得头头是道,“近日我看你总喜欢吃这些酸酸的小吃,不是怀了是什么?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俩的事,晚上屋子里的动静那么大,想听不见都难……嘶,你怎么一点不显怀?”
令采颜仔细看了看,一本正经道:“可能因为月份不大吧。”
方翊无言片刻,混乱道:“男人怎么会怀孕啊?”
擒月大声道:“怎么不会?是个人就会怀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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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不生子,容川没那个功能,他一直喜欢吃酸的辣的这种,擒月逗他呢哈哈哈哈哈
第42章 引蛇出洞使妙计
二人一唱一和,吵得绥宁头疼,她不知道擒月是怎么会想到怀孕这种事的。
不过,一想到她和方翊有一个小小的孩子扯着细细的嗓子喊爹娘,心里竟然诡异地有点期待。
她摸了摸方翊的肚子,道:“你想要个孩子吗?”
方翊沉默片刻,道:“你想要?先不说我是个男子,咱俩这样也是要不了孩子的。”
绥宁拍拍他的头,“想哪去了,我又不是要你生,你若是想要,咱们去抱养一个。”
“抱养一个?”方翊的双目睁大了些,认真想着有了孩子的未来,摇头,“算了吧,我不会养孩子,况且,我有你就够了。”
绥宁想了想,心道也是,若是有了孩子,两人相处的时间变少了,不如不要。
二人旁若无人地谈论孩子的事,一点儿不把其他人当人。
擒月摇摇头,和令采颜溜了。
忘尘微微一笑,行了一礼走了。
只有程肆野看不懂气氛似的,还杵在两人之间,目瞪口呆。
“你……你们,你们是……”
绥宁睨眼一扫,将方翊搂在怀里,扬起下巴道:“怎么?"
她搂着还不够,又低下头亲了方翊一口,炫耀地看着他。
程肆野脸都憋红了,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出一句”不知羞耻”,然后“噔噔噔”跑了。
永安城是四大城之一,其余三城分别是青山派飘渺城、崆峒门云外城、昆仑宗飞花城。
最繁华的街市,雕栏画栋,玉阶明柱。人来人往,一对年轻夫妻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穿行于人群中,毫不起眼。
"绥宁,我们这法子能行吗?”
方翊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服。这是他第二次穿女装了,还是不习惯。
绥宁将他的手牵得牢牢的,余光观察四周,低声道:“能行。你跟紧我,别丢了。”
方翊点点头,贴着绥宁,远远看去,像是个娇羞的小妻子因为人多而紧紧贴着高大的丈夫。
他对身边的“孩子”道:“跟着我,别走丢了啊。”
孩子天真的眼眸眨了眨,脆生生道:“知道了娘。”
武林人士各有各的长处,有的擅长使刀,如令采颜,有的工于用毒,如擒月,有的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如程肆野,还有的不用一刀一剑而胜人之兵,如绥宁。
既有这些,自然也有善于化形、易容、口技之人,如千面。
他的易容之术神乎其神,不管男女老少,他都能够扮演,且看不出一丝破绽。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能有此本事,本应受到赏识,却无故招来杀身之祸,甚至被列为歪门邪道。
当初他走投无路之际投奔罗刹门,得绥宁赏识,并得她赐名。正所谓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他深有感触,从此誓死效忠绥宁,只为绥宁做事。
而这个孩子,便是由千面假扮的。
绥宁和方翊扮作寻常夫妻,带着千面走在闹街上,倒真像是一家人。
三人优哉游哉,纵目四游。
方翊眼睛粘着小商贩手上的糖葫芦,轻轻摇了摇绥宁的手,“我想吃那个。”
绥宁挑起一边的眉,道:“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和孩子一样?”全然忘了自己当初见了糖葫芦都走不动道的样子。
方翊顿了顿,突然羞羞怯怯,袅袅糯糯,喊了声“相公”。
绥宁僵住,感觉脑子“轰”的一声。
“你、你叫我什么?”
方翊扭扭捏捏道:“相公啊……你不喜欢?”
绥宁道:“不、不是……”哪里是不喜欢,简直喜欢死了!
可她不说,只是矜持道:“再叫一声。”
方翊:“……相公?”
“再叫一声。”
“相公。”
绥宁以拳抵唇掩饰住上翘的嘴角,“回去再叫给我听。”
千面默默转过脸,离二人远了些。
绥宁被这两声哄的开心了,整个人都变得飘飘然,差点大手一挥,将方翊看过的东西都买了下来。
一晃一个上午过去,并未发生什么,三人倒是把街市上的小吃吃了个遍。
方翊揉揉肚子,道:“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绥宁道:“有几个,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方翊点点头,正想说什么,被前方的一阵嘈杂声掩盖。
人群慌乱,一声声惊呼之后,纷纷向两边跑,开辟出一条路来。
一匹马横冲直撞而来,阵阵嘶鸣,马上的人强装镇定,却掩饰不住惊恐,紧紧拉着缰绳想要控制发狂的马匹,险些被一个扬蹄甩下去。
绥宁瞳孔紧缩,霍然一个转身,一手搂着方翊,一手拎着千面的衣领,一瞬落在了路边。
方翊心脏砰砰跳,好半天才回过神。
眼看马越来越失控,撞翻了不少摊子和百姓,绥宁一个飞身将人给踢了下去,借力上马,左手拉住缰绳,右手摁住马脖子,慢慢用力向后扯。
一人一马僵持不下,到底还是绥宁棋高一着,失控的马渐渐恢复平静。
她翻身下马,动作利落。
马的主人及时赶来,是个不大的少年,模样清秀,绫罗绸缎,看样子是哪家的小公子。
那少年朝她鞠一躬,真诚道:“多谢这位公子,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可就闯大祸了。”
绥宁看着一片狼藉,心道:“你已经闯大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