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到处知何似gb——为什么笔名都重复【完结+番外】
时间:2023-07-02 23:01:48

  绥宁头一扬,下巴指着窗外的树,道:“那儿。”
  方翊顺着看过去,那是院门旁的一棵香樟树,是早年间他爹所植,今已亭亭如盖,高大威武,怪不得他没发现。
  他将东西放在桌上,又想到一事,道:“灶上的馒头你没吃,不饿吗?”
  绥宁心道:“醉香楼的烤鸭可比你的馒头好吃多了。”不过她面上不显,只说:"不饿。“
  方翊并未想到她是吃饱了回来的,只当她是伤口疼的吃不下,将药包拿到绥宁跟前道:"这药一日一贴,慢火煎半个时辰就行。还有这膏药,一日敷三次。”
  方翊絮絮叨叨跟她讲注意事宜,绥宁却没厌烦,反而感到安心。有多久没人这样和她说话了,魔教内人人自危,每天提心吊胆,生怕下一个血溅当场的就是自己,那样的氛围真是让人生闷。
  如今受伤来到这个偏远的小乡村,远离了那些个阴谋诡计,久违地感到轻松,也算因祸得福。
  她心里放松,连带着身上的气势都缓和了几分。
  方翊瞅了她好几眼,觉得她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又说不出有什么不一样。
  他瞧着绥宁手撑着头懒洋洋趴在桌子上,没骨头似的,就知道她没在听,干脆闭了嘴,认命地帮她熬药。
  绥宁瞧他忙出忙进,心道:“这个小书生人还挺不错,等走了之后问问他想要什么。”
  方翊与绥宁共处了几日,倒也相安无事。
  绥宁除了刚醒时显露的凶狠,其他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有时还会主动帮他做些轻活,这叫方翊受宠若惊,也没刚开始怕她了。
  这日,方翊休憩在家抄书,绥宁不知何时从山上弄来了牛蹄藤在院子里捣鼓。
  院子里传来敲门声,来人大喊:“容川,是我,你大成哥。”
  绥宁放下斧子,走上前开门。
  方大成愣住了,开门的是位陌生的……呃,姑娘,他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
  绥宁道:“你是谁?”
  他讪讪一笑,道:“我是……“他猛然反应过来,警惕盯着绥宁,“不对,这话该我问你,你是谁,怎么在容川的院子里?”
  绥宁拿居高临下的眼神看他,道:"你先说你是谁。”
  明明两人差不多高,方大成总觉得自己比她矮上一截,连带着气势都弱了几分,转念一想,这是方翊的院子,他是方翊的兄弟,相当于是他的院子,于是气又足了。
  他道:“你先说我再说!"
  两人僵持半天谁也不肯说,于是大眼瞪小眼杵在院子门口。
  方翊听到动静匆匆走出来,看到的是这样一副场景:绥宁站在门前像个门神,方大成在门口探头探脑朝院子里望。
  看到方翊,方大成眼睛一亮,一把推开绥宁,揽着方翊进了屋。
  他将门关好,然后才偷偷摸摸道:“容川,那是谁啊,一脸煞气。”
  方翊道:“她叫绥宁,是我……呃我七姑女儿夫家邻居的孩子,前阵子那边发了大水,投奔我来了。”
  总之是八竿子都挨不着的关系,方翊闭着眼乱说一通。
  方大成狐疑道:“你家当年逃难的时候不是亲戚都死完了吗?”
  糟糕,不好骗呐。
  方翊:"…………总之,她找到我了,在我家借住。“
  方大成迟疑着”哦“了一声,不知信没信,好歹不再问了,不然方翊编不下去。
  方大成想起正事,道:"我爹娘喊你来吃饭,就今晚。”
  方翊转头看向窗外的绥宁,沉思片刻,道:“行,我等下去。”
  方大成点头,没敢看绥宁,一路小跑出了院门。
  方翊出门走近绥宁。
  此时她坐在木凳上,袖子撸起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手指灵活翻飞编织藤条。
  “那个,”方翊组织好语言,“晚上我要出去,家里就你一个行吗?”
  绥宁头也不抬,手头不停:“我也去。”
  方翊慢慢睁大双目:“啊?”
  绥宁抬头,眼中戏谑,道:“我不是你七姑女儿夫家邻居的孩子吗,和你一起去蹭顿饭没问题吧?”
  方翊双目睁得更大了:“你偷听我们讲话!”
  绥宁放下藤条站起身来,她比方翊高出一些,此时眼皮下垂看着方翊,压迫感十足。
  她挑眉,眼中不屑:“说话那么大声,聋子都听得到,还需要偷听?“
  方翊心道:大吗?不大吧……
  最后方翊还是带着绥宁去了。
  方元良一早泡了茶水,桌上摆了几道菜,热腾腾冒着气。
  他一见方翊就笑着迎来,语气热情:“哟,容川来的正好,马上就能吃。”
  方翊唤了声“良伯”,进屋看了一圈,问道:“吴婶呢,还有大成哥?”
  方元良答:“你吴婶在东厨呢,还有几道菜没上。大成去后院取酒去了,我前几年酿的秋露白,今儿你来了正好叫你尝尝。”
  方元良瞧到了后进来的绥宁,一怔,转向方翊,道:“容川,这是?”
  没等方翊开口,绥宁率先向方元良拜了一拜,笑道:“良伯,小辈是容川的远房亲戚,名叫绥宁。”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来,道:“今日叨扰,小小敬意聊表寸心。”
  方翊认得那块玉,就是那晚她腰上配的。
  方元良推拒,道:“哎哟来就来还带什么礼,你既认识容川,就跟我们是一家人,来来来坐坐坐。”
  绥宁还想再送,方元良一再拒绝,说什么也不肯收。
  方翊看着两人拉扯,眼都花了,恰好此时吴翠林和方大成都来了,他赶忙退出拉着两人就坐,道:”咱们先吃饭,先吃饭。”
  饭桌上,绥宁斯文地向吴翠林介绍自己,看的方大成双目都直了。
  他坐在方翊左侧的位置,悄悄问他:“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方翊也悄悄回应:“她自己要跟来的。”
  方大成还欲再说,突然被绥宁睨了一眼,他立马正襟危坐,目视前方。
  方翊:"…………?“
  吴婶不喝酒,绥宁有伤在身也推脱了,方元良为方翊、方大成和他自己斟了酒。
  他举着酒杯一脸高兴,道:“今晚咱爷仨好好喝几杯!”
  话音刚落,他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第4章 再话往事已成空
  喝到最后,几人都有些醉意。方大成彻底醉了,抱着方翊死活不撒手。
  方翊最怕他喝醉,明明酒量最浅,偏偏还爱喝,拉都拉不住,就差直接怼着酒坛往嘴里灌。一喝醉就喜欢抱人,被他抱着走都走不了。
  方元良笑呵呵看着自己儿子撒酒疯,时不时拣着菜吃。
  吴翠林觉得丢脸,理着饭桌无奈摇头。
  方翊想要帮忙,被方大成拖着动不了,他转向方元良求助。
  方元良乐着摆摆手,表示无能为力。
  无法,他又转向绥宁。
  绥宁看他睁着一双大眼,莫名读出了其中的委屈,神差鬼使地拉开了方大成。
  酒醉中的方大成本能地感到了危险,他抬头一看,发现绥宁正瞪着他,吓得他酒都醒了几分,立马松了手。
  方翊朝绥宁眨眨眼。
  绥宁又读懂了,这是向她表示感谢。
  她面无表情盯着方翊,突然扭头哼了一声。
  方翊:“?”
  两人帮着吴翠林收拾了碗,然后跟他们道了别。
  夜已黑,凉风习习,吹在走在田埂上的两人身上。
  方翊拢了拢外衫。
  他回头看了看方元良家,门口站着一个身影,是方大成,瞧见他回头,朝他挥了挥手。
  方翊也挥了挥手,然后示意他回去。
  他转过头,沉默半晌,突然开口:“良伯年轻时与我父亲交好。我十二岁那年,父亲染了重病,久治不愈,母亲四处求人无果,积郁成疾,没多久也卧病在床。”
  那也是一个秋天,和往常一样平常,一向强壮的父亲突然开始咳嗽,起初他并没有当回事,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风寒。
  父亲舍不得花钱看病抓药,每日强撑着身子干活,直到有一天他在田里双眼一黑,再也爬不起来。
  那场病席卷着父亲的生命,他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大夫也查不出病因,眼看着他日渐消瘦,很快只剩一把骨头,眼窝深深凹陷。
  顶梁柱倒了,担子就落到了母亲身上。
  她为了父亲常常哀叹,常常落泪,但她不得不坚强。于是她白日帮人家做活,夜里又点蜡绣十字绣卖。
  辛劳和忧郁加在一个女人身上,生生叫她熬坏了身子。
  父亲看着她憔悴的脸色,眼里尽是自责,总说是他拖累了他们娘俩。
  母亲听到这话就训斥他,叫他不要多想,然后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
  她苦苦支撑着这个家,生病了都藏着掖着,因为她还有一个年纪尚幼的孩子和病重的丈夫,她清楚的知道,如果她也倒了,那么受苦的就是她的孩子,于是她总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自己能够多撑一段日子。
  但老天并没眷顾他们,母亲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家里的担子还是落到了方翊手里。
  那真是一段很艰辛的日子,家里两个大人都病倒了,断了生计,所有的钱拿来治病抓药,很快入不敷出,良伯一家领着村民捐了些钱,但还是治标不治本,不久之后,父母相继撒手人寰,独留他一人。
  这些事他闷在心里无处诉说,如今莫名想要说给绥宁听,于是借着酒意一吐为快。
  绥宁没说话,但方翊知道她在听。
  方翊道:"良伯一家曾为了我爹娘的病四处奔波,爹娘死后,他们对我照顾颇多,在我心里,他们就是我的亲人。“
  绥宁沉默良久,不由想到,她十二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好像是在路人林里厮杀,整日与虫蛇尸体相伴,惶惶度日。从最开始的哭喊软弱到最后的铁石心肠,也不过半年,朋友间的背叛,捅到肚子里的刀叫她不敢再将后背交给任何人。100个孩子死的死伤的伤,林子里到处是尸体,乌鸦黑压压的覆在头顶,虎视眈眈等着她丧命。路人林成了尸山血海的地狱。
  她成了最后的胜者,被冠与“绥”这个字。
  从某种意义来说,她与方翊真可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只不过方翊还有疼他爱他的人,而她绥宁自始至终是个孤家寡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方翊那日带她见了家人,还是因为他吐露心声,总之,绥宁变了一些。
  起初绥宁身上总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感,这几日她好像更容易亲近了,至少上药不便时会求助他,虽然她还是那副矜傲的样子,喜欢斜着眼看人,但总归是个喜人的进步。
  是日傍晚,方翊吃完饭坐在书案前细细抄写,绥宁洗完碗进屋无所事事。她斜坐在椅子上,一手手肘撑在扶手上托着腮,懒懒看着方翊。
  绥宁道:“你都卖些什么书?”
  方翊道:“《资治通鉴》《世说新语》等等,除此之外我还卖些话本。”
  绥宁道:“你写的?”
  方翊道:“是,闲来无事写的。”
  他从角落搬出了几本书。
  那些书比寻常的书要小一些 ,正正方方,封皮上图案花花绿绿,让人眼花缭乱,其中印了几个粗黑的大字。
  绥宁觉得这些书有些眼熟,她走近一看,一眼就瞧到了其中一本叫《魔教风月集》的话本,心生好奇。
  众所周知,这武林有三千门派,什么青山派,昆仑宗,崆峒门,但被称为魔教的只有一家,便是武林公敌罗刹门。
  她随手一翻,但见其中一页写道:
  "…………绥美娘一身冰肌玉骨,侧身躺在白玉床上,恰似珠落玉盘,她眉目生春,眼波流动,纤指一勾,叫人魂都飞了。
  她笑盈盈道:‘程郎,练功有何乐趣,不如与我快活。’
  程肆野额颅冒汗,两颊飞红,他横兵在前,瞋目怒视道:‘妖女,你休要此番作态污煞人眼!’
  绥美娘翻身下床,一手指向程肆野,美目圆瞪,嗔怒道:”程肆野,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语罢,她飞身上前……“
  后面便是什么一柱擎天,双峰玉立,什么曲径通幽,激流勇进,污言秽语不堪入目,绥宁看的眉头越锁越紧,终于忍不住,”啪“的一声合上书拍在桌上。
  她怒道:"这是什么东西?!”
  怪不得她觉得眼熟,这可不就和她从左护法那没收来的一模一样吗!
  方翊道:“这个啊,讲的是罗刹门门主绥和崆峒门门主之子程肆野的缠绵情事。"
  他谦虚笑道:”说来惭愧,这是不才卖的最好的一本。”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不”绥宁气到话都说不清了,“我想说,”她指着封面的笔名咬牙切齿道:“风消雨歇是你?!”
  方翊笑眯眯道:“对啊。”
  绥宁气极,怪不得她几番寻人无果,敢情是藏到这旮旯角里来了。
  她瞪大双目,不敢置信,道:“绥和程肆野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了?!他们不是劲敌吗?!”
  方翊摆摆手道:“话本而已,不必当真,看个乐趣就好。“
  绥宁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冷哼一声,道:“传闻绥嗜血成性,暴戾乖张,你这么写不怕她瞧见撕了你?”
  方翊笑容一僵,道:“她应当不会瞧见这些……吧?”
  绥宁又“哼”了一声,不作言语。一时之间气氛冰凝。
  方翊感觉如芒在背,心道:她怎么又生气了?又没有写她。突然笔尖一顿,他后知后觉,僵着脖子转头看向绥宁。
  绥宁冷冰冰瞧着他,一脸似笑非笑。
  方翊试探道:“…………门主大人?”
  绥宁冷笑一声。
第5章 共度佳节游闹街
  珠流璧转,日居月诸,两人相安无事度过了一月。
  绥宁伤完全好了,但一直没提要走的事,方翊就稀里糊涂的让她住了下去。
  不知何时,庭院里多了一个藤椅,摆放在那棵绿森森的香樟树下,天气晴好时,阳光透过树叶缝隙间洒落其上,光影斑驳,岁月静好。
  方翊卖书回来,总瞧见绥宁躺在上面,脸上盖着书,摇椅轻轻晃动,好像睡着了,每当他靠近时,她又醒了过来,脸上的书掉在怀里,耷拉着眼皮,懒洋洋无声询问何事。
  方翊好几次说让她进屋睡,绥宁嘴上敷衍嗯了两声,下回还是睡这里,方翊后来也懒得叫她,由她去睡。
  自那回方大成与绥宁相见,原先十天半个月他才来一次,现今三头两头往方翊家跑,回回来了都要拉着方翊左看右看,确认他完好无损才舒一口气,生怕来晚了赶不上给他收尸似的。
  方翊奇怪,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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