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完封灵铜针,卫清宁为殷长衍检查了伤口、包扎脚。
一点余伤,敷个三、五天药就好了。
临江边这几日涨潮,水漫了上来。
傍晚的夕阳像橘红色的火晶柿子被筷子捅了一下,果肉汁水从破皮处流出来,大股大股倒在一望无际的江面上。坐在家门口就能看见这美景,江风过水吹着脸颊,很舒服。
王唯一搬一个椅子坐在院子里,旁边支一个桌子放瓜果点心,中午晒一晒太阳、观一观景,别提多滋润了。
手在盘子上摸了个空,“殷长衍,酸杏干吃完了。”
“稍等一会儿。”殷长衍下楼梯,手上重新端一碟酸杏干。
楼梯发出木头独有的“吱呀”声。
殷长衍手撑着床头把她抵在褥子里操也是这个动静。
王唯一不自在极了,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房子怎么了?”
殷长衍没注意她的不对劲儿,放下碟子,“我去看看。”
检查了一圈,“最近涨潮,顶梁柱让地下水给泡了,有些地方腐朽、缺了一块。我明天拿铁皮箍一下。”
“现在去箍。”
殷长衍瞧了一眼天色,“这个时辰,铁器店都关门了。最早也得到明日辰时。”
临江下游有一个修补刀剑的,那里应该有多余的铁皮。做完晚饭去一趟。
“我不管,楼梯声音太难听了。你现在就去。”王唯一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但这声音真的太羞人了,“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没了你不行,你不去谁去。去嘛。”
殷长衍视线下移,她的手搁在他胳膊处。她这是在撒娇吧。他第一次见她撒娇。
撒娇是手段,手段的结果是目的。她想做什么,完全可以直接说。
更疑惑了。
听了一会儿,唇角上扬有一抹笑意,然后有些羞涩。
“你笑什么?”王唯一说。
“没。”
“明明在笑。”王唯一是个好奇的人,心挠得痒痒的,“你笑什么呢?”
殷长衍说,“笑我们运气好,住进一个通人性的房子。顶梁柱跟我说,我这根顶梁柱该顶你了。”
王唯一脑子“砰”地一下就炸了,面红耳赤。
手快速捂上他的嘴巴,“胡说什么呢!只是、只是声音有一丁点儿像,你自己思想不正还怪顶梁柱歪。”
殷长衍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粉。
王唯一忙松开,惊慌失措后退两步。
他的舌头又烫又重,热意透过手心顺着脊椎传到头皮,天灵盖都酥麻了。
手心黏腻,在衣摆上蹭。
力气大了些,粗糙的衣物纹理硌到了手心,反倒缓解了痒意。
殷长衍坐在她的小凳子上。凳子低,他腿得支开。双肘靠着膝盖,哑着声音道,“唯一,过来。”
“做什么?”
“我想睡你。”
天边的夕阳彻底沉了下去,带走殷长衍眸中最后一缕亮光,又重又厚的欲望沉沉地压了下来,倾泻在眼底。
王唯一仿佛被困在一个由他视线架构成的笼子里,四肢无法动弹,连回避他的视线都做不到。
心中像揣了一只小鹿,不管不顾地瞎几把乱撞。它还跑累了,满头大汗吐着舌头喘气。
搞得她也有点儿后背发湿,想要。
她听见自己说,“好。”
第48章 第 48 章
◎除夕快乐!!◎
殷长衍拉过她的手, 展开,不出意外上面有道道红痕,“使那么大劲儿啊。”
“痒。”王唯一想要抽回手, 被按得死死的,索性由着他去,“都怪你,突然舔我。蹭一蹭虽说有点儿疼, 但能止痒。”
“抱歉。”殷长衍说。
“知道的话别再舔了。”她真的有点儿受不住。
殷长衍敛下眸子, 那可不行。声音低沉暗哑, “最多, 下一次舔之前,我通知你。”
王唯一:......她的话都白讲了, 他怎么还想舔,黏糊糊的不觉得腻歪么?
“唯一, 我要舔你了。”殷长衍话音一落, 薄唇跟着贴上她的指尖, 舌头轻抚过掌心红痕, 留下一道道濡湿印迹。
风一吹, 凉凉的。无论是痒还是疼,都被风吹跑了。
呜呜呜呜舒服地要蜷脚趾,她反悔了, 再多舔一点儿好不好?
王唯一坐到他腿上, 手凑过去方便他舔。宽大的衣袖下滑, 露出一截藕节似的小臂。
看起来很清甜的样子。殷长衍低下头, 舔了一口, 果然清甜。他继续往下。
不再是以前蜻蜓点水的浅尝辄止, 他的舌又烫又重, 粗鲁地在王唯一吹弹可破的皮肤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王唯一衣衫松垮垮地挂在臂弯,等脑子里那道白光过去。平复得差不多时低头瞅了一下,最嫩的芽尖被咂破皮,风一吹都疼。
殷长衍顺着她的视线,有些心虚,干咳一声,“要回房吗?这里蚊虫多。”
王唯一头摇成拨浪鼓。不要不要,她宁可被蚊子咬死,也不要听木床的“吱呀”声。
诶等会儿,还是回去吧。上次用这个姿势,戳得特别深,小腹好几天才缓过来。
“殷长衍,抱我回去、讶!!!”晚了一步。
身子最软的时候他进来,低哑的声音贴着她耳侧,“嗯,我也觉得在这里比较好。”
王唯一脑子飞速运转,搁在他肩膀处的手倏地揪衣服领子,低声下气求他,“你答应过到头后不再往里钻,一定要说话算话。”
再然后。
哈哈哈哈她的肚子月份大了,凸出来,抵着殷长衍的八块腹肌。把他的前进道路拦得死死的。
殷长衍板着一张脸,还剩四指长度在外头,他还不敢动,怕伤到孩子。
王唯一一秒挺直腰杆,幸灾乐祸拍他的脸,眯着眼睛笑,“你看起来不太方便,我可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吗?哎呦我可太体贴了,你到哪里去寻我这样的娘子。”
她一向懒散,自己动手也撑不了多久。快乐完之后就软软埋挂在他身上。
“弄完了?”殷长衍问。
王唯一眯着眼睛直哼哼,“还有点儿余韵,我再尝一尝。”
过了一会儿。
“现在好了没?”
催什么催,他又不能动。等她好了再帮他解决一下嘛。
王唯一手探下去的时候有点儿犹豫,她是不是有点儿不知羞。
转念一想,又不是第一次了,矫揉造作个什么劲儿。
殷长衍“嘶”地倒抽一口凉气儿。
“殷长衍,你喝过羊奶没?”王唯一下手向来没个轻重,但她自己浑然不觉,“小时候家里人给我煮过,我嫌那玩意儿膻,一口不碰。羊奶凉了以后,上头会漂一层奶皮子。跟你这个摸起来好像。”
弄得久了手好酸哦。
殷长衍:“......”
殷长衍:“完了没?”
王唯一点点头,自己把衣服整理好。拍了拍肚子,还没生出来就知道替娘着想,真乖。“放我下来。”
身子正抽离殷长衍,突然腰后多了一只臂弯给她按了回去。然后一轻,视线跟着升高。
王唯一下意识抱住殷长衍的头。
殷长衍:“我抱你回去。”
往日三两步就能走完的楼梯,变得好长好长。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好不容易磨到房间,她松了好大一口气。呜呜呜呜从来没有这么想念她的床,连滚带爬扑上去。
殷长衍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你现在放松似乎有点儿早。”
这个姿势看不到她的脸,他不喜欢。算了,特殊时期,就勉为其难用一用。
她为什么那么惊讶?话本上就有。怎么,看过的东西也会忘吗?
殷长衍一向过目不忘,理解不了她。
房间有木头“吱呀”声,顶梁柱也有。二者交汇,折磨了王唯一耳朵一宿。
天色将亮时方歇。
睡觉睡觉,珍惜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清净!!!
殷长衍去刀剑庐买了一块铁皮,围在顶梁柱上。修理过程中,他耳朵尖全程泛红。这个声音听久了他也有点儿不好意思。
两宗比试赚的灵石买了不少好料子。一部分放到竹筐上,跟彩线剪刀搁置一起。衣服样子已经裁好,缝了大半,还差一些就弄完了。
王唯一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屋子里桌前坐了一个人影,黑乎乎,怪吓人的。
定睛一瞧,是殷长衍。
王唯一一颗心揣回肚子里,“你做什么呢?一声都不吭。”
殷长衍捏着绣花针穿针引线,见她醒了,放下布料,“不睡了?锅子里煮了红豆薏米粥,我拿给你。”
“你做针线活儿怎么不点灯?”
“你在睡觉。”
谁能拒绝这突如其来的体贴呢,她大度地不计较他折磨她的事儿。
王唯一穿上鞋子,在抽屉里抓出火折子点燃烛台,放到桌子上。不够亮,要不要多点几盏?天这么黑他能看见针吗?
殷长衍端了红豆薏米粥进来,有些不适应光线,眼睛眯了眯,“喝粥。”
坐下来继续缝。
王唯一拿勺子搅了一下,粥熬得稠软细烂,是温的。他不知道她什么醒,得一直盯着粥,才能随时端过来都是温热的。
“缝什么呢?”
“衣服。”殷长衍抬头,抿唇笑了一下,烛火折射出的细碎光芒在他眼里跳动,“照你体量裁的,很快能好。”
哇好感动,“明天再缝,你有几只眼睛够熬的。”
“不碍事,我夜间视物能力很好。”殷长衍低头。
王唯一看见他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今天非得把他劝住不可,“瞎子在瞎眼之前也是你这样盲目自信。你知不知道瞎子哪里最可怜?”
“眼睛?”
“错了,是手。瞎子看不见,什么都得上手摸,一双手简直是伤口图鉴。”
殷长衍继续缝。
王唯一:“我皮肤这么嫩,你手要是粗一点儿,就别再碰我。”
殷长衍缝衣动作顿了一下。补了几针,低头,咬断彩线。展开衣服,“试一下,看看合不合身。”
新衣服用料不俗,在烛光这种微弱的火下都泛着一层流光。触手凉爽,非常柔软,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要试!”
绝了,藕粉色衣服样式独特,特别贴身。肚子部分预留了半个巴掌的布料,能随着孩子长大作出调整。最妙的是随着人的走动,折叠的裙摆慢慢绽放,宛如一朵新抽芽的荷花。
“有哪里要修改吗?”
“不需要!!好看死了!!!”
王唯一在家里到处转圈圈、欣赏自己的新衣服,殷长衍偶尔叮嘱几句,让她趁热喝粥。提起半袋子豌豆尖,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
“大姐送了一袋子豌豆尖。这东西一隔夜就不新鲜,我拿一半给吴锁。”
王唯一快速挖两口粥,“我跟你一起去,向他展示一下我的新衣服。”
殷长衍羞涩。
新衣服实在是好,路上好多人回头看王唯一,让她的虚荣心得到空前的满足。
于是架着殷长衍又走了一趟剑堂松柏林。从李卿之那儿要到一句“好看”后蹦蹦跳跳到处显摆。
一路磨磨蹭蹭,半个时辰的路愣是走了近两个时辰。
回到家就不怎么快乐,腿脚颤颤巍巍,宛如小老太太。
“你腿抽筋了?”殷长衍说。
“没,走太多路,脚疼。”下次不这么嘚瑟了。
“我看看。”她的脚周围一圈泛红,前脚掌处磨了几个水泡。看起来是鞋子太硬,硌到脚。
“这段时间孩子一天一个样,我的脚有点儿肿,撑开了皮肤。无论穿什么鞋子都觉得硌。”
殷长衍端了一盆清水,拿针在烛火上烤了烤。清洗好后为她挑破每一个水泡,再敷一层药,拿棉布仔细地包扎好。
殷长衍拿起鞋子端详了一会儿,伸出手掌比了比大小。
王唯一“噗嗤”一乐,“你做什么?该不会是要给我做一双鞋子吧。”
殷长衍没说话。
“你真要做?!我知道你衣服做得很好,可鞋子跟衣服完全是两个东西,不用不用。”
“你怕我做不好?”
“我怕打击你自信心。你要是从此对针线活儿失去了兴趣,我要去哪里找人做这么精美的衣服。”
殷长衍笑了一下,“所以你得配合我。”
殷长衍在望春楼干活时,一双鞋子缝了又补、穿到烂底才换第二双。鞋子的构造他很清楚。
找出一张宣纸,对王唯一说,“踩上去。”
蹲下来,拿炭笔绕着她的双脚画了一圈。用剪刀减去多余的部分。
翻找出家里所有的布料,各裁剪一块下来。对着宣纸剪出同样大小。
殷长衍单手撑着膝盖站起来。
“你去哪儿?”王唯一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厨房。”
“饿了?”王唯一说,“锅里还有红豆薏米粥,但凉了,你得热一下。”
殷长衍抓了一把糯米丢进锅里,加了一瓢清水,放在炉子上煮。
“家里有甜甜的红豆薏米粥,为什么要煮白粥?而且这个水量太少了,你是在喂小鸟吗?不行了,看着就寡淡,我给你切个小咸菜拌着吃。”
殷长衍拽住她,笑了一下,“我在熬浆糊。糯米煮烂以后会很粘,能把布一层一层粘起来,这样做出的鞋底偏软。你的脚没那么难受。”
王唯一突然就觉得脚不疼了。
第49章 第 49 章
◎测剑骨◎
殷长衍做鞋子精细。鞋面是上好的绸缎, 鞋底得一针一线纳。就是因为太精细了,殷长衍忙活了一整晚,没弄完。
一大早, 王唯一满地找不到鞋子,于是坐在床边晃脚丫,“殷长衍,有没有看到我的鞋子?我记得昨晚放在床尾这一片。”
“扔了。我给你缝新的。”
也没看见地上有新鞋, “新鞋呢?”
“......鞋底还剩一半儿没纳。”殷长衍抓着鞋底的手慢慢收紧, 沉默了一会儿, “我保证申时以前让你穿上新鞋。”
王唯一“哦”了一声, 抓着被子贴回床上,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躺。
再睡一会儿吧。
对了。
“你今天是不是要去圣洁岩测剑骨?把路观图带上, 那里大得很,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备一些净水, 吃食也搞一点儿, 厨房还有很多柿饼。圣洁岩人多事杂, 大人物不少, 你守点儿规矩。要小心哟。”王唯一想到什么, 阖上的眸子又睁开,“我下不了床,吃饭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