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废后和狗皇帝互换体感——枭药【完结】
时间:2023-07-03 14:43:38

  许多东西,是回不去的,只能是算了,正如她上次对刘景天说的一般,够了,就这样罢了。
  虽然话中的态度不算好,但听在刘景天的耳中,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大将军的旧事就这样过去了,不愿再提。
  这种时候,刘景天当然不会讨人嫌,他立即点头,格外顺畅的转了话题:“是,朕从前确是做了些错事,委屈了你,如今也已受足了教训。”
  刘景天说着顿了顿,低声道:“你若觉着这些教训还不够,这腿还未灸好,朕也能不治,幽禁、毁容、残废,只要能教你消气,朕都甘愿再受你教训。”
  放在从前,苏允棠会觉着刘景天这话不可理喻,但是现在,她却有些明白了对方的想法来源。
  刘景天在父亲去世之后,对她诸多委屈冷待,明知董氏滑胎有蹊跷,也仍旧将她幽禁——
  可他干出这些却不是彻底厌弃了她这个皇后,而是借机敲打调教,觉着她习惯之后就会接受退让,自此听话驯服的成为他想要的贤后良妻,仍旧与他好好做夫妻。
  同样的道理,两人易地而处,被幽禁被折辱的人换成了刘景天自己,他也不会觉着这样不可容忍、不能接受,事情过去了,他也觉着照样可以抛下前事,两两相清,仍旧恩爱如初。
  这倒也难怪当初做下那许多恶心事的刘景天,为何面对她时,仍旧能这样理直气壮了,他是推己及人,觉着自己能忍受的事,旁人就也合该退让——
  不过是些许“委屈”嘛,有什么过不去的?
  在这方面,他倒称得上是一视同仁!
  苏允棠此刻,却已经没有兴致与他分辨这些,她闭了闭眼,甚至能称得上平心静气:“破镜难圆,你堂堂天子,何必强求?”
  刘景天仍旧是满面温顺,说的随意,却反而更显诚挚:“怎能不求?阿棠,你是朕心爱之人,朕这一生,也只在意你一人,从始至终,从未变过。”
  苏允棠猛的吸一口气。
  刘景天此人,就是如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强扭的瓜不甜?那都不要紧,情投意合的甜瓜自然更好,如若不成,强扭下来的苦瓜也要吃,再不济他还能退而求其次,哪怕啃一口瓜皮呢?总比没有强!
  她苏允棠于刘景天,便是世间独一份的瓜。
  从前困于情境,想要与她在一处,只能容情蜜意,伏低做小,刘景天干的甘之如饴。
  可他心底更乐意的,还是她能贴心又乖巧的,处处乖顺,一旦有了机会就迫不及待想试一试,现在换了体感,不能如愿,他便退回来,仍旧伏低做小也成,无论如何,要吃到她,一辈子霸着不放。
  这样的“心爱在意”,的确不是作假,甚至能称得上是十足十的真心。
  可她苏允棠是做了什么孽?凭什么要受这样的委屈?
  这不是借钱夺物,失去了只要加倍还回来,再添上些利息,便可平账两清。
  她再受过的心伤难过,留下的遗憾委屈,都是实实在在的,就算刘景天也原样受过一遍甚至受得更多,那又如何?
  平不得,抵不过!
  苏允棠紧紧抿唇,碍于福宜毕罗,没有直接动怒,只是猛然站起了身,便要径直离开——
  如刘景天这等玩意,她不愿招惹,起码能眼不见心不烦不是?
  但榻上的刘景天眼疾口快:“阿棠,朕快‘死了’!朝中的重臣就在门口候着,等着朕宣读遗诏,传位福宜、托付江山,你现在就这样走了,引人怀疑,朝中那群不安分的零碎万一心存顾虑,不肯蹦出来,岂不是叫你的谋划功亏一篑?”
  苏允棠的脚步一顿,咬牙切齿:“臣子们都在外等着,陛下不赶紧说正事,还等什么?”
  “朕现在就召!”
  刘景天格外听话,立马搬着自个的腿躺回榻上,胳膊一摊,就是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模样,口中还不忘建议:“阿棠,你这主意真好,不过今日之后,你最好也病上一场,守好了孩子,无暇他顾,外头必然要忍不住!”
  苏允棠才不理他,转身叫来李江海,请人进来之前,一点不嫌晦气,先吩咐宫中准备麻布白幡,做足了大丧该有的准备,连内外宫人也都在里头穿好了白衣,时刻准备哭丧。
  这还不够,苏允棠自己拔下钗镮,卸了身上首饰,看着殿内的福宜还在眉开眼笑追着小奶狗爬来爬去,便又起身去将人抱了来。
  毕罗就算了,女儿身子弱,又是个骄傲的性子,与小马驹安安静静的守在一旁,就很合宜。
  福宜还在不停蹦跶:“母母,狗狗!”
  苏允棠:“狗狗给你抱着,福宜,你爹就快病死了,来好好哭。”
  福宜歪头:“哒哒?”
  苏允棠:“哭的好,回去点心管够!”
  福宜小狗一放:“哇——”
  作者有话说:
  刘景天:……氛围都到这儿了,我不死一死,是不是不合适?
第82章 【双更】
  ◎儿女与宫变◎
  (一)
  “福宜是朕嫡长, 吾儿年幼,咳若朕不治,便托付诸公, 定要咳咳咳咳咳……”
  养乾殿内,跪了一地的天子心腹,重臣勋贵,有老有少, 却无一例外都是满面悲痛, 如丧妣考, 偏偏天子眼下又无法哭出声来, 只能竖着耳朵听榻上脸色萎黄,面带“死”气的刘景天宣读遗诏。
  悲痛倒也有大半都是真的, 毕竟眼下能立在这里的,不论忠奸, 都是历经风雨, 从前朝乱世眼看着如今天下安定的, 没一个短视之辈。
  什么叫宁为太平犬, 不为乱世人, 再是想争权夺利,也得先有一片大面上稳定权利给你争不是?刘景天再是刻薄难伺候,不是个昏聩帝王, 又是年轻力壮, 新朝初立, 原本以为少说还有几十年的太平光阴让他们能大展拳脚——
  谁曾想阎罗殿前无老少, 这么年轻的人死的也这么早啊!
  虽说方才已经下旨封了东宫太子来继承江山, 夸了一套的中宫嫡出, 合乎礼法, 天资聪颖,可再是聪慧,这三岁的幼儿,实在是太小了些啊,小儿难养,说不得一个风寒就没过去了,哪怕皇子如今有个十一二岁,也不至于这般叫人担忧。
  为着这个,以宗良翰为首的几位阁老一面领旨,也一面有些侥幸的叫刘景天放宽心,说着些陛下向来龙精虎猛,区区小疾,好好宽养定能痊愈的话。
  这宽慰还未说罢,榻上的帝王一阵猛咳,继而就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出来,身子先是僵硬,继而就像是卸了气一般。忽的软软倒了下去——
  装的可是真像!
  一旁的苏允棠有些嫌弃的想过这样的念头,正要配合的起身请葛老来,榻前的福宜便忽的一声大哭:“哇——”
  这一次的哭声显然与之前苏允棠拿点心哄出来的假哭不同。
  殿内这般凝重的气氛,福宜早就有所感觉,半晌都抿着嘴硬忍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直到现在,被刘景天吐出的血溅到身上,才实在忍不住害怕的哭了起来。
  等到苏允棠连忙上前来,小家伙已是双眼泪汪汪,扒着苏允棠的脖颈,身子都难过的一抽一抽的,看着就叫人心疼。
  苏允棠也不禁紧紧抱了福宜,刚才殿里乱起来时,她便吩咐乳母先将毕罗带了下去。
  除了顾及毕罗身子弱,年岁小,更多的也是因为毕罗只是公主,天家的公主,难免矜贵娇养些,不在这许多朝臣面前抛头露面,也是很寻常的事。
  福宜却不同,他是唯一的皇子,是刘景天“临终”之前传位托孤的主角,日后的天下之主,这种时候只因为年幼便不在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苏允棠原本想着福宜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又从不怕人,在这儿应当也没什么大碍,却忘了他平日里皮实,才是个两三岁的孩子。
  父亲“临终”这样的场景,怎能不怕?
  原本就也是做戏,只他们这群大人装模作样就是了,何必还非要拉上孩子?
  苏允棠当真有些后悔,再不顾眼前的一派忙乱,只抱起福宜,便起身先避出了寝殿。
  “乖乖,不怕,母后在,无事。”
  原本隔间的暖阁倒是收拾妥当,也适合安置,只是之前已经先送毕罗过去睡下,苏允棠怕这样抱着福宜过去,倒平白再把女儿吓着,因此出门后想了一瞬,便干脆拐到了内书房,抱着福宜在桌后的大圈椅上坐下,一下下的抚着后背,口中也不停温言宽慰。
  这般过了半刻,福宜的哭泣渐渐平息了下来,苏允棠这才将小家伙扒下来,放在自己膝上。
  小孩子哭起来当真是用了浑身的力气,就这么一会儿,小福宜后背的上小汗衫都湿了大半,一双圆亮的桃花眼也是红通通的,回过神后,对着苏允棠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一面抽噎的掉着泪珠子,一面低头往苏允棠的怀里钻。
  苏允棠看着好笑:“福宜不哭了,父皇只是病了,不会有事的,你还有母后呢,母后在呀。”
  福宜听得似懂非懂,抬头时看到苏允棠额角沾上的泪珠,也学着她的样子,伸手短短的小手拍在她的胸前,奶声奶气道:“母后不怕,福宜在。”
  这样稚嫩笨拙的安慰,却叫苏允棠的心下忽的泛起一阵酸涩。
  打从生下两个孩子开始,她其实并没有将太多心力放在孩子身上,对福宜毕罗,也并没有生出太多的慈母之心。
  不是不爱,只是人的五情五感都是有限的,有父亲的性命沉甸甸的压在心头,就很难再被旁的感情动容,再加上苏允棠心存死志,偶尔生出些为娘的慈软心肠,也都叫她有意识的压制逃避,不肯面对,担忧太过上心走时会越发难过,更怕便叫刘景天的谋划如愿,当真不舍得死了。
  尤其是福宜,身子结实,是哥哥不说,相貌脾性又与刘景天一脉相承,简直像足了十成十。
  人心爱屋及乌,反之也是一般,就算明知稚子无辜,可看着,又有多少人能完全不在意?
  因着这缘故,苏允棠在孩子身上原本就不多的时间精力,也更多都放在了女儿的身上,对福宜,都只交给了乳母与陈夫人,有时乳母疼得过了,她都要训斥阻拦,吩咐男孩子不许过于娇惯。
  直到现在,看着福宜稚嫩纯粹的双眸,苏允棠才仿佛大梦初醒。
  这分明是她精血所化,在她腹中一日日长成的孩子,这样软绵绵,香呼呼,全心信赖着她的小家伙,如何会因为一个刘景天,就心存顾忌,不肯亲近了呢?
  刘景天说的不错,她的确是个狠心的娘亲。
  “母母,母母不哭。”
  福宜忽的有些着急,伸出软润的小手不停抓她的眼睛。
  苏允棠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眼角竟透出了几分湿润。
  不过有福宜在,也容不得她继续伤春悲秋,眼看着再不阻拦,福宜的小手就要抓进她的眼珠子,苏允棠哭笑不得,连忙擦了眼角:“好了好了,母后没有哭。”
  福宜这才放心的收手,母后难得抱他这么久,这时在娘怀窝里也不急着下来,就这么伏在苏允棠胸前,心满意足的翘起了脚脚。
  苏允棠心生悔意,也有心补偿,耐心的抱着,一句句陪着他说话,兴致上来,还教他学唱荆州的乡土童谣。
  福宜聪明,苏允棠不过唱了两遍他就已能记下大半,可惜嘴笨,自个唱不出,只能眼巴巴的等着苏允棠唱出墙面,他再结结巴巴跟上每句的尾巴上最后一两个字。
  苏允棠有意逗他,中间故意停下,半晌不往下唱,把福宜急得哇哇叫。
  正笑闹间,门口却忽的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接上了后半句的童谣。
  母子二人一道抬头,是刘景天一瘸一拐的被李江海扶了过来,在路上便对着苏允棠讨好笑:“这些歌儿你都记呢,叫朕也想起幼时了。”
  刘景天显然记着刚才吓哭了福宜的是,过来前洗掉了脸上的妆,双颊上似乎还略上了些胭脂腮红,看去一点没了将死的可怕,反而白里透红的精神。
  可惜福宜的记性也好得很,一看见刘景天过来,就立马又转身抱紧了苏允棠,吓得久久不肯抬头。
  刘景天也不气馁,吩咐人将小奶狗抱了过来,又准备了不少各色的小玩意,最后还掏出了一副骰子来。
  分明已经成了帝王,刘景天也一点没忘记当初走街串巷时的看家本事,一手骰子甩的极好,还能将五六枚骰子都叠在一处竖起来。
  许是随了刘景天的根,福宜竟也对骰子很感兴趣,这手本事一出来,就也立即收服了他,父子两个就这么趴在地衣上玩的不亦乐乎,没用两刻钟功夫,就勾得福宜早忘了方才吐血的恐惧,一口一个“爹爹”叫的格外亲近。
  之后吵闹声将毕罗吵醒,一并抱来,刘景天也没有顾此失彼,拿着几件玩具试探了两次,便也立即看出毕罗是讲究的性子,玩耍也不喜欢那些吵嚷的,就只拿来拼图与九连环叫她玩。
  看着刘景天只顾着与福宜胡闹,并没有留意毕罗,但只要毕罗略微一个眼神动作,刘景天却立即就能察觉,第一时间给予回应。
  三个性子不同的人在一处,玩得却是格外的亲近和谐——
  单从这一幕看来,刘景天的确是比苏允棠这个亲娘更加称职。
  在这期间,苏允棠也没有阻拦,只是安静的守在一旁,看着他们三人玩闹,期间照料着孩子们吃了点心喝了些水,直到看着天色有些黯淡,才起身叫起了人回去,
  这一次,两个孩子却一改之前的听话干脆,面上都有些不愿不舍。
  苏允棠安慰道:“今日太晚了,咱们下回去,下一次母后再带你们来看父皇好不好?”
  毕罗吐字清晰:“明日!”
  福罗说话不利落,却很会般前,连连点头:“米咿米咿……”
  “明日不成,太紧了。”
  苏允棠耐心的抓起小毕罗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数:“一日,两日,每隔两日,母后就叫乳母送你们来。”
  一旁刘景天听得眼前一亮,阿棠不会哄骗孩子,既这样说了,就一定是早有打算。。
  他忍不住道:“只让乳母送来?阿棠不一起?”
  苏允棠淡淡看他一眼。
  刘景天便立即干笑着退后:“哈哈,不过玩笑,放心,你孩子在朕这儿,也必然高高兴兴的,一点不会有事,日暮就送回去。”
  这话苏允棠是相信的,刘景天此人,若是真心的想讨谁欢心,就没有不成功的,更莫提她方才也留心了,刘景天看向两个孩子时,眼中露出的温柔慈爱也绝对是纯粹真心,并不带一点掩饰。
  不过说起来,倒没想到,刘景天这样冷心绝情的东西,竟也会这样怜子?难不成是自己“亲自”生下,自个疼过的,才更不同些?
  苏允棠暗暗摇头,起身嘱咐两个福宜与毕罗都将手里的玩具,奶狗马驹放下。
  这话一出,两个高高兴兴的孩子就立马换了一副凝重难受的神情,苏允棠瞧着好笑,索性就也没有告诉他们奶狗马驹一会儿就有人给送回去,就叫他们顶着这样难过的脸,走出养乾殿,踏上了回宫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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