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深藏不露——黑色薄荷猫【完结】
时间:2023-07-03 14:52:23

  云德兴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脑子已经成了浆糊,他只想躲得远一点,奈何云遥死死地拉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而他的膝盖上赫然是一片红色。
  云遥勾起了嘴角,说:“我堂哥的伤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不知道能不能证明我的清白。”
  “如果他没办法解释他的伤口,那么云兆海安在你身上的罪名便无迹可寻,你就是清白的。”县太爷说。
  云兆海夫妇不相信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会去赌坊,都在等他解释。
  云德兴猛然惊醒,他必须得编点什么,不然他的前程就完了。
  云遥看着他奋力思考的神色,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你大可以随便编造伤口的由来,但你别忘了,案板上可有你签字画押的欠条。”
  云德兴瞬间颓丧,他低着头,嘴唇抽搐着说:“她说的都是真的。”
  “你个逆子!”云兆海猩红着眼,冲上前掐住云德兴的脖子,喊:“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供你读书花了多少钱!”
  “快住手,快住手,这是咱儿子啊!”刘氏一把推开云兆海,攥着云德兴的胳膊,哭的稀里哗啦。
  云德兴被掐的喉咙生疼,不停的咳嗽。
  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绝望。
  门外的乡亲们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一个个惊诧不已。
  这场闹剧到这里算是结束了。
  县太爷吩咐官差,把这三个丑态百出的人丢了出去。
  人群立刻后退,每个人的眼里都写着四个字:别来沾边!
  云遥履行承诺,朝县太爷行了个跪礼,说:“您是个好官,这里有您治理,自是太平安康。”
  县太爷很是受用,他笑得一脸褶子,说:“这是自然。”
  云遥又鞠了一躬,官差把案板上的名单,账单和欠条递给她。
  她接过东西,招呼萌叔离开了。
  路过云德兴三人,她挺住脚步,说:“你前前后后总共欠钱五十两,亲戚一场,利息我就做主不要了,这个月还了吧。毕竟我每天拦着其他的护卫赚提成也挺辛苦的。”
  云家三人顿时一阵晴天霹雳,刘氏听到五十两,直接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云遥一抬头,一眼看到牛车旁的郁安一行人,她敛去身上的戾气,径直走向郁安,说:“谢谢你们。”
  郁安摇摇头,说:“就算没有我们你今天也不会有事。”
  “那怎么能一样呢?”云遥说:“你们的出现就是在告诉我,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站在我这边。”
  郁安的耳根又红了。
  陈叔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只有小顺有些心不在焉。
  “走!来都来了,今天我带你们下馆子!”云遥小手一挥,五人向镇上最高级的菜馆——荟萃楼进发。
  荟萃楼里,云遥疑惑地问:“你们是怎么知道要去找萌叔的呢?”
  “是姐夫带的路,他猜到你的钱是在赌坊赚的。”小顺说:“我什么忙也没帮上,反而害了你。”
  “小顺兄弟,话不能这么说,”萌叔拍了下小顺的肩膀,差点把小顺拍碎,他毫无所觉地接着说:“黑街那边那条路,牛车进不去,小顺兄弟怕来不及,背着你相公跑了一条街,还是边吼边跑的,整条街都听到了。”
  云遥想想那画面,噗呲一声笑了。
第8章 云夕
  镇子和周边几个村子的读书人加起来也没有多少,云德兴的事很快就传到斐墨书院的院长,顾锦书耳朵里。
  顾院长特意去县衙求证,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大笔一挥,把云德兴的名字从考试名单上划去。
  他的书院不养歪才。
  赌坊的老板得知有人找茬,火气登时就上来了,他带了一群带着面具的“护卫”从镇上冲进村里,把云德兴从家里揪出来,打的半死不活。
  刘氏想冲过来保护儿子,云遥却把她拦住。
  “你怎么能这么狠毒。”刘氏悲愤地看着她。
  云遥语气没有波澜地说:“你儿子打我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说过。”
  以前云德兴赌输了,就回来偷偷拿云遥撒气,对她拳打脚踢。好几次刘氏无意间撞见了,却选择保持沉默。
  “护卫”们解了气,招呼云遥一块儿回去,云遥松开拦住刘氏的手,刘氏立马扑到云德兴身旁。
  云遥走到刘氏跟前,她的影子逐渐笼罩刘氏的脸。
  她手指无聊地摆弄着一缕头发,说:“放你们一马是因为你们是小顺的家人,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们给死去的人陪葬。”
  刘氏不明所以,但云遥并不想过多解释,转身离开了。
  云家为了还债,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甚至连地都卖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云德兴的伤不见好转,反而伤口发炎,高烧不退,云家人急得焦头烂额,差点把云招娣卖掉,好在被小顺拦住了。
  关键时刻,斐墨书院把报考钱退给了云家,一共五两银子,云家全部拿来给云德兴治病,他才得到好转。
  老太太张氏受不了打击,终究是去了。
  云家没钱办丧事,找了个僻静地方把张氏埋了。
  从县衙回来后,小顺再没找过云遥,偶尔碰到,他也会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云遥心里一阵酸涩。
  但她不对她做的任何事后悔。
  瘦小的云德顺在家境最低迷的时刻担起了重任,每日去镇上卖柴,虽然挣得不多,但足够家里人一口吃的。
  云招娣为了补贴家用,没日没夜地编篮筐,多的时候一天能编七八十个。
  云兆海夫妇也逐渐振作起来,重新忙起了生计。
  最懵逼的云德柱每天被拉去干活,开始羡慕躺在床上养病的云德兴。
  十月二十一日,斐墨书院考试的这天,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
  村里有个说法,就是下雪之后不要进深山,否则会被群狼围攻。
  于是云遥拿起铁锹,准备去深山挖几个陷阱,看看能不能抓几头狼。
  赵小芹正往山上走去,恰巧碰到云遥从院子里出来。
  “你这是要去哪?”云遥问。
  赵小芹有个一岁大的儿子叫杨福,她从不让儿子离身,也很少离开家里,只有去镇上卖菜的时候才会把儿子交给婆婆照顾。
  “入冬了,我想去庙里给我丈夫祈福,保佑他在军队里平安。”赵小芹温柔地说。
  赵小芹的丈夫杨开将去年参军了。
  “我和你顺路,一起去吧。”云遥说。
  “好。”赵小芹高兴地点点头。
  才走了一会儿,云遥就后悔了。赵小芹走的是石板路,比云遥平时上山饶了一大圈。
  而且她边走边磕头,走一阶磕一阶,有时候还会站不稳。云遥不放心离开,只得走在一旁,时不时扶她一把。
  一直磕到晌午,两人才到寺庙。
  赵小芹抬起她红肿的额头,对云遥抱歉一笑,说:“以往不会摔的,有你在身边让我安心了很多。”
  云遥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还是十分敬佩赵小芹的。
  正在扫雪的小和尚见到两位,上前询问来意后,便带领赵小芹请香。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云遥说。
  后山的寺庙远比想象中气派,有一个大殿,一个钟楼,一个鼓楼,红墙青瓦,雕梁画柱。
  很难想象如此落魄的村庄旁边竟有这样恢宏的一座寺庙。
  云遥没料到会出来这么久,出门也没带吃的,这会儿肚子饿了,也没心思到处看,找了块儿干净的石头就坐下了。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还带来一股属于食物的特有的香气,云遥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容貌清秀的青衣少年拎着一个精致的木雕食盒朝寺庙走。
  少年似是察觉到云遥的目光,转头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少年便瞳孔微缩,大脑停止了思考。
  明明只差一个台阶就上来了,他愣是不抬脚,后果就是他一下被绊倒在地,食盒也飞出去了。
  云遥看着食盒,胃驱动了脑子,她挥起铁锹,铁锹在她的挥舞下传来劲风的声音。
  她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接住了食盒。
  “姑娘好身手。”
  大殿旁的一间禅房不知何时大门敞开,一个白衣男子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另一个青衣少年。
  男子大约二十几岁,白衣胜雪,眉目如画。
  然而他好像身体不好,皮肤白的过分,眼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愁,身上透着一股独特的破碎感。
  摔倒的青衣少年站起来,走到白衣男子身后。
  “多谢姑娘救了我的午饭。”白衣男子又说。
  “没事。”云遥说。
  当看到白衣男子的那一刻,云遥就已经明白青衣少年为什么会摔倒了。
  太像了,她和白衣男子长得太像了。
  如果把两人比作一款游戏的两个版本,那么云遥就是低配畅享版,而白衣男子是缤纷升级版。
  云遥不小心看呆了。
  这太没礼貌了,好在她的肚子出言制止她,说:“咕咕咕咕咕咕咕。”
  云遥:...
  白衣男子温柔地笑了,说:“姑娘要是不嫌弃,可以随我去禅房一起吃午饭,算作我对姑娘的感谢。”
  “那就打扰了。”云遥把铁锹立在一边,跟随男子进了禅房。
  与寺庙恢宏的外表不同,禅房内部简谱而典雅。
  “天一,天青,布菜。”白衣男子对两个青衣少年说。
  两个少年很有教养,没有对土里土气的云遥表现出任何不屑。
  云遥原本很期待,结果看到他们摆出四道清淡的素材,顿时失望了。
  白衣男子看到她把情绪都写在脸上,笑着说:“我因为身体原因吃不了荤腥,让姑娘失望了。我可否问一下姑娘的年龄?”
  “应该是十五。”云遥说。
  她夹起一块儿豆腐塞到嘴里,没想到意外地好吃,质地滑嫩,口感细腻。
  于是她又夹起来一块儿。
  “原来姑娘和我儿子同岁,难怪我对你有种亲切感。”
  云遥顿住,一段无关紧要的回忆突然冲进她的大脑。
  云家虽然重男轻女,但原身的奶奶张氏对云招娣还说得过去,却格外讨厌云遥。
  原身心里委屈,曾经去问过张氏,张氏说她一点也不像云家人,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种。
  果然是无关紧要的回忆,云遥把它从脑海里赶走,夹了一口笋放在嘴里。
  好吃!好脆!
  吃了饭,云遥与白衣男子道别,在寺庙前又等了半个时辰,赵小芹才出来。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里面放着两个素包子,她拿出一个递给云遥,说:“饿坏了吧,拿去吃吧。”
  云遥懒得解释吃过午饭的事,于是接过包子几口啃完了。
  嗯...都是素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禅房里,云夕用他的食指轻轻地在桌上敲击三下,一个黑衣人不知从何处跳下来,跪在云夕面前。
  云夕看了眼一干二净的食盒,对黑衣人说:“去查一下那个女孩的身份。”
  “是。”黑衣人领命出门。
  “天一,过来。”云夕的语气毫无波澜。
  叫天一的青年抖了一下,乖乖地跪到云夕旁边。
第9章 陆知许
  云遥看了眼赵小芹红红的额头,不放心她一个人下去,于是先把她送下山,后又独自一人上山。
  走到深山里,云遥一个活物也没看见,她有点失落,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挖了几个陷阱,便下山了。
  她扛着铁锹,远远看到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家门口。郁安和一个中年男人正在面对面说些什么。
  镇子上大多是牛车和驴车,能坐马车的人非富即贵,云遥担心郁安有麻烦,加快了脚步。
  走近了发现男子衣着整洁,态度谦和,手里抱着一个盒子。
  反倒是郁安冷着一张脸。
  “这是怎么了?”云遥问。
  “想必这位就是郁夫人吧。”吴管家说:“我是顾院长的管家吴正,我替院长送来学院的帖子和青衿。”
  “我相公没有报名考试。”云遥眯眼看他,严重怀疑他是个骗子。
  “郁公子确实没有考试,但他做对了一道题。”吴管家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正是郁安抄给县太爷小儿子徐子毅的书。
  “郁公子在抄书过程中改正了一个错误,使得徐同学成了唯一一个答对这道题的人。”吴管家说。
  “这道题出自刘渊刘刺史之手,刘大人出题向来刁钻,多少人绞尽脑汁都答不出来,郁公子却答出来了。”说着吴管家找到书中间的一页,指给两人看。
  “因此院长判定郁公子是可塑之才,想邀请他进书院学习。”说着吴管家合上书,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放着一套青色的衣服和一个烫银的小本本。
  云遥看了郁安一眼,见他还冷着一张脸,于是说:“你拿回去吧,我们不...”
  “这不会是斐墨书院的校服吧?”赵小芹抱着小杨福遛弯儿,正好看到几人,她高兴地说:“郁小郎君考上了?太好了,下山路上你还和我念叨来着,这么快就心想事成了。”
  “我没念叨!”云遥尴尬。
  “你怎么没念叨,你说你看到学院放学,还夸那儿的学生好看。”赵小芹说。
  小杨福也听不懂,咯咯咯地笑起来,高兴地吐泡泡。
  云遥顿时感觉后背冷嗖嗖的。
  郁安一把抢过盒子,在吴管家不可言说的笑容中回屋了。
  云遥连忙跟进去。
  郁安把盒子丢到一旁,继续抄书,浑身上下散发着排斥的气息。
  云遥小心翼翼地蹲在一旁,说:“我没夸他们好看,我只是觉得那里氛围很好。”
  郁安不搭理她。
  云遥接着说:“你要是穿上青衿,肯定比他们好看一百倍。”
  郁安耳根有点红,但还是不搭理她。
  “相公?”云遥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郁安停笔,头撇到一边,通红的耳根出卖了他。
  怎么这么可爱。
  云遥忍住想猛亲他一口的冲动,说:“我去做饭。”
  云遥做了两碗打卤面,在郁安的碗里放了个煮鸡蛋。
  甘雨村四季分明,如今入了冬,地面都被白雪覆盖。
  开学这天,云遥一路护送郁安到校门口,两人在门口道别。
  书院分天字班和地字班,合起来也不过百人左右,郁安没有参加考试,自然以倒数第一的身份被分进地字班。
  书院里多了个瘸书生,这对于一个偏远的小镇来说无疑是吸睛的,因此时不时会有人瞥他一眼。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