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余烬——峨盐【完结】
时间:2023-07-03 17:15:02

  到下班点了,余津津冒着雨上了车。
  雨很大,淋湿的余津津有些冻,拐出天青,她把车子停在路边,等着空调升起车内温度。
  一辆车子,在她的车子旁边停了停。
  等余津津反应过来,库里南开进了雨帘,消失了。
  雨还没停,是否意味着边柏青不会去上海?
  那么,她是有机会回家主动去他的房间找他。
  他说过他不做舔狗。
  她想,他之前那些铺垫,她现在再讨好,也不会显得她像舔狗,倒像对他的迟来热烈回应。
  911加速,去追库里南。
第46章
  明明看到库里南进了小区,匆匆扔了911,赶上楼来,边柏青的房子空空。
  每间房子,余津津都找了。
  之前从不打量的屋子,这时格局探了清楚。
  像失去一个人,才通透他的内心。
  衣帽间的灯亮着,地板上有淡淡的鞋印水痕,说明边柏青确实回过家里,拿行李,又走了。
  在意的时候,才发现侦探细节的能力翻倍。
  余津津身上滴着水,站在书架前。
  划开书架,就是她的屋子——他这端上锁了。
  余津津狠狠拽了几下锁。
  锁的纹丝不动,让失恋感正疯狂滋生的余津津比作是边柏青的态度。
  每个抽屉都找了,甚至连保险柜都开了,唯独没有开书架上面锁的钥匙。
  他不在,也在用一种严谨筹谋过的方式撕扯着她的神经。
  时时刻刻。
  作弄到余津津抬起脚,使劲踹了几下书架。
  她来过他的屋子,留下一个脚印,摔了门。
  站到自己门口摁密码,余津津猛地转过头——
  她闯入他房间的时候,所摁密码是2、6的组合;
  而之前,两端的密码都是以她生日命名.
  边柏青闯入她房间改密码的时候,也改了他自己的。
  余津津再次为他心动,又滋生出新的恨——
  薛永泽曾经对边柏青的评价不算抹黑:他吃人不吐骨头。
  吸骨入髓——
  边柏青,一个在桉城这样地位的人,之前扇了他巴掌,喷了他国骂,余津津没得到惩罚,自省起来,一定、一定有暗隐的为踩踏他底线而骄纵。
  撞沉面包车、泼油漆、偷胸针、打了赵楚楚的经纪人、剪烂礼服,发疯升级,边柏青在背后收拾掉烂摊子,并没怎样指责余津津仗他跋扈。
  ——余津津心惊,边柏青在用他的耐心,吊着她的恃宠而骄,胃口越养越大。
  大到她敢朝他提她痛恨的前男友,那个敢妄自给边柏青下套,组织鸿门宴的傻缺。
  边柏青立刻背后刺她一剑:醒醒,不自量力吞月亮的,是天狗。
  ——捧你入云,也能叫你跌入烂泥。
  余津津越想越觉得后怕,这段时间的支棱,是爬山虎攀上了靠山,而她却误以为自己成了大树开枝散叶。
  最近也太混乱到不像自己了……以往爆烈的人格,是潜在的,几乎不会大肆施展……
  可悲的,洗完澡,天放晴了。
  航班会走吧······
  余津津望着窗外的天空。
  远处有成串的飞鸟,像他远去的航班。
  她的心,被鸟衔走了。
  换好衣服,匆匆吃了几口沙拉,余津津又准点坐在了办公室。
  她自嘲,哪天世界末日来临,大家都逃到了诺亚方舟,别人带着人类文明与家当,而她一定要带个考勤机。
  ——漫长读书期间留下的后遗症。
  家里总是不太平,学校是余津津唯一找到宁静的地方。
  后来薛永泽骚扰,无可排遣,读书更是成为余津津的精神寄托。
  于是,她习惯在任何不含私事的场所,还算不知疲倦处理着别人倍感痛苦的学习和工作。
  ——因为不用动感情。
  可现在,连工作里也掺杂了感情。
  余津津又要去天青集团,越来越成为一种私心,去守株待兔。
  集团里的停车场,居然有库里南!
  余津津的心情,忽然就和放晴的天空一样明媚起来,她轻快转身,看见老谭站在办公楼外的偏僻处抽烟。
  站到老谭跟前,余津津有遮不住的喜悦:
  “谭叔,抽烟呢?”
  老谭忙掐灭烟头,赶紧扇扇烟雾,朝办公楼那边伸头露脑:
  “边总不在,偷偷过烟瘾。平时不敢抽,边总受不了异味。”
  他走了。
  余津津心中一沉:
  “下雨也没耽误他的航班?”
  老谭:
  “现在天气预报都很准,预测几点停雨就差不多几点。买机票时都看过预报了。再说,没雷电,基本不耽误飞。”
  好失望。
  老谭可能看到余津津脸色不好,笑着劝她:
  “上海展会,边总去宴请外国来的客户。做东不能叫客人等,人家还是从外国赶来的,对吧?所以,边总要是来不及和你说清楚,那也是急。”
  余津津挤挤笑。
  老谭:
  “上午在路上,边总还关心你下雨开车安全不安全呢。我们还停了停,你看到了吗?他还叫我慢点开,一直等着你跟进了小区,他才放心,催着我赶紧加速,他回家拿行李。”
  !!
  听到边柏青还在关心着自己,余津津心中涌出一阵烫热,又无法确认老谭说的保不保全真。
  不过,她的车子跟到小区,确实是被一辆车别住,晚了那么几分钟,边柏青已经走了。
  还好不是彻底避着她。
  余津津不由舒出一口咽不下、吐不出的气。
  老谭忍不住笑了:
  “余记者,你还小,没啥恋爱经验。边总这是抽空谈恋爱,以前比这还忙。别急,还有一个礼拜就回来了。”
  他趁机破解之前余津津对他的误会:
  “要不最开始,他叫我接你吃饭,我觉得有点好笑呢,不像他。”
  被失恋的余津津,此刻太需要这样的定心丸了。
  哦,还在意就好。哪怕不多呢。
  她不再打扰老谭抽烟,又去了舅的会客区。
  一个礼拜,可是七天呐,七八个夜晚,怎么熬啊······
  没有边柏青镇场,舅直接无视余津津,招待别人去他办公室喝茶,吹一下午的牛逼。
  余津津旁若无人赶稿,还进舅的办公室要了两趟茶点,抓了一把瓜子。
  ——沙拉没吃饱。
  舅的客人问舅:
  “这谁?也还在外头办公呢?”
  沉吟半天,舅拖着长腔,故意让端着茶点的余津津听见:
  “这谁?这是边青天跟前的王朝马汉。她一个顶俩!边青天不在,她在这看铡刀。你们都小心点,咔嚓、咔嚓给你们铡了!”
  舅办公室的人都笑了。
  余津津出门也偷着笑了。尽管是揶揄。
  但凡能和边柏青沾上任何关联,她都忍不住开心。
  尤其是外人不断肯定着他们两个的关系,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好知道——他没和你分手,起码没公布,就不算。就算真分,也有余地挽回。
  草——
  余津津忽然发觉不妙,真朝舔狗的心态发展了······
  第六天了,满办公楼都知道小老板他娘——小老板娘长什么样了,余津津一进电梯,就有人热忱招呼:
  “余记者,边总回来了。”
  余津津的心,嗖——和电梯一起飞速向上,浑身说不出的轻快。
  涌着想念,大着狗胆,余津津直达边柏青的楼层。
  满走廊乌泱乌泱的,吓了余津津一跳。
  边柏青的秘书正被纠缠在走廊,问边总会见到哪个科室了,部门签单等得着急,为等边总,拖好几天了。
  秘书一副权力不小的派头:
  “都着急,能有加塞的时候,会告诉你。”
  余津津见这么忙,准备走。
  边柏青秘书喊住余津津,换了笑容满面:
  “余记者,找边总?”
  余津津回笑:
  “他很忙。”
  秘书笑:
  “着急吗?我进去给你汇报。”
  晕,居然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特权。
  余津津忙摇头:
  “我找沈总,电梯乘错了楼层。”
  繁忙的秘书执意陪余津津到电梯口,帮她摁电梯钮,微笑看她乘上电梯。
  余津津刚回到舅的楼层,电话就响了。
  是余绍良。
  余津津摁断。
  余妈、余正海,轮番打,不停打。
  可能是边柏青比预期回来得早,余津津在黑暗许的那些愿得到了神明的开恩。
  她决定朝余家开恩一次,虽不管闲事,但听他们怎么讲。
  一接听,余绍良的声音比信号跑得还快:
  “姐——!你在哪儿?”
  余津津冷冰冰:
  “有事说事。”
  余绍良发不出正常人的声音,只会倒气呜呜。
  余津津厌恶皱眉,踱步到僻静的地方。
  余妈接过电话:
  “孩子,好闺女,你弟弟叫坏人算计了!”
  需要大女儿时,小表子又成了好闺女。
  就知道没好事。
  余津津不吭声。
  余妈:
  “你弟就打了几把牌,输了不少钱,要到家里来了!边总给的那辆霸道,现在也不知道叫谁开走了!到处找了,找不到了!”
  舅端着茶杯出办公室,见余津津躲在僻静处打电话,他脸上似笑非笑。
  余津津盯着舅的表情,觉得有内容。
  她转过头,面朝墙继续听电话的时候,却内心剧烈地跳动——带着某种隐秘的报复快感。
  别是心愿成真了吧?……
  那边的余氏夫妻还在喋喋不休,余津津挂了电话,坐回会客区,继续写稿。
  舅呷了口茶,站在余津津身后,看她电脑上的字,逐个被敲在文档。
  余津津心底忍不住笑出声:
  莫不是,在那栋家族共享的收藏品楼上,她那些话,真被舅当了真,拿她弟做了文章??
  老天真的听到了她黑夜里的心愿了吗?
  舅缓缓盖上茶杯盖,问:
  “刚才接谁的电话呢?”
  余津津故意不吭声,不做任何表情。
  果然,舅偏了偏头,看她表情,又问:
  “你领导叫你打道回府了?”
  余津津心提到嗓子眼,哈!他这是诈她!一定是他知道她家里出了什么事,所以才这么追着问!
  舅又站了一会儿,又是主动的:
  “边总回来了。”
  余津津提醒舅给边柏青起的外号:
  “边青天吗?”
  舅垂下眼,吹吹水面上的茶叶:
  “幸亏我找边总签单早,他回来就发脾气,后面签单的,等着遭殃吧。小伙子火力旺,一出去六七天,回不了家,落不着和你拉手手,叫员工缠住脚,发疯呢,啧啧。估计要擦亮铡刀,这两天再铡两个。还是我明智,申请出差,躲几天。”
  余津津一听,边柏青心情不好,余绍良那个傻屌闯了大祸,指不定脑子短路继续惹出什么,拖累她和边柏青的关系。
  尤其舅这个老狗毛,准备躲了,肯定是他组局暗算了她弟,踩着边柏青出差回来的时间,冲着她和边柏青来的!
  坏菜!
  她盘算的借刀杀人,成了递刀子!
  余津津呆了一呆,提起电脑就小跑下楼。
  先找机会处理了不安分的余绍良!免得找边柏青给他做主。
  不巧,在财务楼层,电梯停了。
  边柏青扒着电梯门,正扭头骂财务。
  余津津吓得不敢出声,站在原地。
  望着他的手指和后脑勺的头发,又觉一阵暖流涌过心间。
  边柏青斥完最后一句,迈进电梯。
  财务的人吓得大气不敢喘,站在电梯口送行。
  边柏青见电梯不动,不耐烦抬手“啪——”的一叩电梯钮。
  余津津赶紧低头,装不知名小员工。
  谁知,一直没正眼看的边柏青大声:
  “你到集团来上班了?!”
  草。
  他不开心,殃及池鱼。
  余津津怂:
  “没。”
  他口气不改:
  “那你天天来!”
  幸好电梯就他俩。
  余津津不抬头,不自觉小声:
  “来工作。”
  要吃人的语气:
  “你不是没来入职吗?!”
  几天没见,一连串的呵斥,从没有过的待遇,余津津受不了这个委屈。
  “叫我来,我也不来。”
  边柏青毫不留情:
  “你这种入职集团,也不批准!”
  余津津随着电梯的下落,眼泪落了下来。
  边柏青势必叫她哭着送他,哭着迎他,用她的泪水泡发、膨胀他。
  吃人不吐骨头的坏东西!
第47章
  电梯到了边柏青的办公楼层。
  他站在感应区,开着门,等她一起下电梯。
  余津津站在电梯不走,擦着泪,摁往下的钮。
  边柏青又退了回来。
  余津津摁着等待键,轰他:
  “边青天,您到了。”
  做领导的,当然耳闻过自己背后的外号。
  听见余津津知道了,边柏青暗暗一笑,退回电梯,伸出食指,压住她的食指甲盖,按了电梯钮。
  余津津跟触电似的,抽回手指,表厌恶,甩回后背藏着。
  昂着下巴,不看他,望着电梯壁。
  “哇,女革命,英勇就义?”
  这混蛋,调整好了心情,改调戏人。
  余津津不理不睬,让他自讨没趣。
  她看不清高她一头、模糊在电梯壁上的影子,是不是在无声笑。
  还是因为金属壁表面微有不平,光折射造成的错觉。
  光,恰恰弯在他影子嘴巴的位置。
  形成钝“V”的弧度。
  V——可是国际通用胜利的标志。
  余津津心底气得慌。
  天杀的!我有什么错?你汪汪训我一顿!
  女人在男人面前的委屈,格外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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