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余烬——峨盐【完结】
时间:2023-07-03 17:15:02

  没冲突,就没矛盾,没矛盾,余津津就轻松,实在没办法一直哄人。
  要是揍人能解决问题,她倒可以一直揍人。
  她非常像鬼头日脑的中年男,为逃避妻子想出的那些馊主意······
  后来,她索性不回边家吃晚饭了,忙着下了班看房——
  自从安家费到账,报社闲聊就没别的话题了。眼红快掩饰不了了——即使他们申请资格不过关。
  当年轻女人手头有了别人知道的一笔钱,就有大把人来指导她怎么花。
  她想,草,还是我想着怎么把它花了吧,省得你们坏D坏B惦记。
  很快,有置业指导自动找上门,告诉余津津哪一个小区更适合花掉那笔安家费。
  余津津不傻,但也跟着置业指导跑了好几天看房。
  一看才知道,指定小区,格局不怎么好,而且几十年内不许商业交易。
  还要贴一部分钱,才能支付完首付。但贷款利率比商品宅低。
  也就是说,这笔钱,给了她,是要必须花出去,但又花得不怎么痛快。
  有点像吃免费大餐,里面有个不知道是苍蝇还是豆豉的黑粒子。
  一天看完房,很晚了,余津津看表,边家早就吃完了饭,她就随便找个快餐店,垫吧两口。
  等提着包回到边家,边柏青少见得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微皱眉心。
  他似乎也不理解现代热播剧里的各类情感。
  客厅,通往别墅各个房间的必经之处,余津津无法装看不见,不得不打招呼。
  几天冷淡下来,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点怪,招呼也带了微微的陌生。
  大约,余津津感到某种不安——
  爱情,得到了,有她不熟悉也解决不了的地方,很多时候不受控,不知道去向何方。
  事业上,有钱了,却是提线木偶的感觉。
  人生,没有尽如人意,看似光鲜的余津津,猛然间明白了那句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是光鲜,就会畅通无阻。
  以为,爬到某个位置,会挥斥方遒。错了。
  边柏青的视线从电视屏挪到余津津身上,看她有点无精打采:
  “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很累吗?”
  余津津想跟他撒娇;
  想问他一路走来,是否也会质疑曾经的坚信;
  大家描述的成功,到底是什么模样?是你青年才俊这样吗?
  想和他随便谈谈什么······
  与他要说的心里话,太多、太多,多到没有头绪。
  不知道从哪一句说起,到嘴却是:
  “还好。”
  话说出口,她自己也觉得像敷衍。
  “吃饭吧。在等你。”
  他忽然。
  余津津抬头诧异:
  “你没吃吗?很晚了!”
  她看表,快9点了。
  肚子里的晚餐都消化一半了。
  边柏青摇头:
  “没有。在等你。”
  他反应过来:
  “你吃了?”
  余津津立刻撒谎:
  “没有。”
  他扔了遥控器,起身,去了餐厅。
  余津津接过边柏青端过的火腿粥,陪着他吃了一大碗。
  睡觉前,她起身吐了。
  边柏青听见了,替她开了洗手间的灯。
  等余津津收拾好,出来的时候,边柏青皱着眉心:
  “你吃过晚饭了?”
  余津津甩甩洗脸水,点头:
  “嗯。”
  边柏青没好气扔她一条毛巾:
  “这也撒谎,真没意思。”
  躺在床上,又隔出条银河。
  余津津心想,以后不会就这么过了吧?
  上天:嗯。叫你个小妮子想抽我耳刮子,先抽你吧。
第54章
  第二天,一大早,余津津就被甩来一个新锅。
  同事孩子发烧挂急诊,出采访的事,转交给她了。
  谁都有急事,爽快答应帮忙后,余津津很快焦躁起来——
  同事提醒:
  采访人家老总,最好穿正装,因为要上自媒体的季度广告,需要拿出报社的姿态。
  只要有投钱意向的,就是大爷。报社派出他们任何一个出去,姿态都是“捧一捧总们”。
  余津津回国这段时间,开始怀疑自己的职业。
  常以为待的不是报社,而是一个广告公司。
  而她,是个销售。
  穿正装就要配高跟鞋,对于穿惯了休闲的余津津来说,很不舒适。
  她大早上的脸就拉拉到膝盖上。
  边柏青洗漱完了,也到衣帽间换衣服。
  他看到她不高兴,伸左手臂,从她背后箍住腰,脸贴在她的后颈上,轻声:
  “还不舒服?”
  余津津已经忘记呕吐的事:
  “穿高跟鞋当然不舒服。”
  他的鼻尖轻蹭她后颈的点点皮肤,她感到蜻蜓点水的舒适凉意,很快,她焦躁的脸色变得柔和。
  他问:
  “是你的胃,好点了吗?”
  余津津这才想起昨晚睡前呕吐的事来。
  她忘记了,他还记得。
  还没吃早饭,她心里跟灌了一杯浓蜂蜜花茶似的,甜甜的,飘着悠悠的红色花瓣。
  “好多了。”
  余津津也轻声回。
  “你呢?胳膊好点吗?”
  边柏青吭吭撒起娇。
  伤口并不是第一天最疼,而是恢复期的某个节点,最痛。
  也可能是这几天大意了,右手用得频繁。
  边柏青撒娇很可爱,像一下子小了很多岁,也不再是背负着那么多责任的人,消解了所有社会属性。
  只是她的情人。
  余津津转身,帮他换衣服。
  他俩就是这点好——不算存过真正的隔夜仇,能一觉起来,做到最基本的交流。
  总会有个人先放下,一般是他,他计较的时候,她就让一步。
  不然,两个不耐烦的人,早崩了。撕扯,也有个度。
  下棋,向来不是一局将死。来来回回,才趣味叠叠。
  边柏青扫视着她的正装,眼角疑惑:
  “采访谁?”
  余津津帮他系扣子:
  “你怎么知道我出采访?”
  “说不说?”
  边柏青忽然不悦。
  他有浑然天成的公子哥的理直气壮,还在享受着她系纽扣的服务,已经斥上人了。
  余津津诊断出了边柏青的隐疾:
  和她有一样的焦躁——接连几天没有亲密关系,身体里压着股无名邪火。
  不知道什么就能成为导火索,随意得毫无逻辑。
  只是他俩节点不一样,他是早上脾气大点,她晚上。
  “新和新产的老总。”
  余津津不想刚起就和他吵架,还示好地捋了捋他的心口处。
  ——昨天胳膊肘子捣过,这就算安慰过啦。
  宰羔子会意余津津的小动作,立刻面色缓和:
  “采访新和,你穿这么正式干嘛?”
  余津津本就不坚定这不适的穿着,一经提醒:
  “也是,我还是穿我平时的衣服吧。哎,对了,新和也是大企业,听这名字,是地产公司?老板你认识吗?好说话吗?”
  一丝似笑非笑从边柏青脸上闪过,他忽然鼓动余津津:
  “认识。你最好穿正装。”
  余津津感叹,拍边柏青马屁:
  “还是边总好,采访起来还自备录音笔,人也随和。您是我采访过的最帅最好的总了。那我听你的,穿正装。”
  要出衣帽间的边柏青别过头,很受用余津津的小马屁:
  “你个傻子!在商场门口,你说买录音笔,我就知道你撒谎!但还是叫秘书准备了。哼,也得亏我准备了,你很冒失。换做别人麻烦我,早请出去了!”
  男人越是花了心思,而女人却无意间知道,感动的后劲儿越大。
  余津津望着边柏青的眼神都柔化了,踮起脚,亲在他下巴上。
  他哼了一声:
  “换作现在,知道你超级恶劣,我才不对你费一秒的心思!”
  余津津哄边柏青:
  “青青哥哥,你不对我花心思,我对你花心思。谁追谁都一样,反正最终结果都是两人扒了衣服,换着X.”
  边柏青皱眉,浩然正气:
  “恶劣!”
  但见他动情的双眸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合时宜的不悦,余津津就知趣地没再和他继续调情。
  ——那丝不悦,一定是边柏青又被薛永泽那根刺,扎了一下。
  他的胳膊伤一直疼,关于山庄的记忆,就随着这疼痛,没有防备地冒出来。
  余津津说赶时间,溜了。
  她进了新和新产大门就偷骂边柏青。
  这个宰羔子,耍她!
  边柏青明知道新和新产是肉制品公司,从养猪到制品包装,是条完整的产业链!
  还撺掇她穿正装!
  人家老总穿着干活的工靴,带着一帮一线工人,陪同挎着小包、踩着高跟的小余,从猪场逛到成箱的肉制品上半挂车。
  余津津嘲讽的假模假式的lady,被自己上演了。
  她恶心。
  完整产业链逛下来,用了溜溜一上午,余津津脚肿了。
  新和新产留余津津吃午饭,她死都不。
  在猪场带了浓重的猪味在身上,晚饭都不想吃了。
  人家只好送了一箱肉制品给她。
  她立刻内心邪恶:
  边柏青,让你顿顿吃我带回来的肉制品,恶心死你!
  余津津赶着回家洗澡。
  要是边柏青在家,直接借这个机会怨他,通过指责推搡他,搡着搡着扒光他,达到最终目的——日飞他!
  俩人好早点恢复以前的那种缠绵。
  保姆打电话,她的买菜车抛锚了,麻烦余津津带把芹菜回来,因为边柏青中午回家吃饭,她要拿芹菜小炒一下牛肉。
  一听伤员要吃,余津津不顾满身猪味,拐去了超市。
  拿了把芹菜要走,结账台有各色鲜花,余津津顺手买了一把,送给边柏青,让他心情愉悦一下,有助伤口恢复。
  刚结完账,迎面一个熟悉的面孔。
  薛永泽的女友,挎着一个老年女的。
  居然跟到这里?
  这是沾上就甩不掉了?
  余津津抓起袋子里的芹菜,一下就抽到薛未婚妻的头上了,狠狠骂:
  “傻xx的,叫你缠着姥子!”
  不是薛永泽宇宙里惹出的是非,她余津津和青青哥哥一直蜜里来、糖里滚的。
  这群狗东西阻碍了多少炮!
  未婚妻被抽懵,蹲下。
  老年女人扶着未婚妻,转头朝余津津呲牙咧嘴,骂骂咧咧。
  满超市围观着争吵。
  余津津一瞧:
  日了,这不是薛永泽他妈吗?怎么突然间这么老了?
  薛妈也认出了折腾她儿子的余津津,破口就骂:
  “是你这个狐狐媚媚的骚东西!早就说你长得不安分,你他妈······”
  余津津甩着芹菜走向她们,朝薛妈低声:
  “你儿子还关着呢吧?你再骂,我让他死里面。”
  弄到薛永泽被英方遣返,回国后又把他送进局子,余津津的嚣张,气得薛妈倒抽气。
  薛妈恶狠狠:
  “你个表子烂货,得意什么······”
  旁边叠放了一堆购物篮,余津津抄起一个,就扣到了薛妈头上,不再恋战,大摇大摆走了。
  缓过痛的未婚妻能哭出声了:
  “······我们就是来买东西,谁知道碰上她······”
  余津津听见了。
  误伤?
  就她们那个德性,不存在真正的误伤。薛永泽他妈也不清白,以前拿包砸过她。
  谁叫她们惹过她,她又一肚子没处宣泄的邪火呢。
  余津津继续大摇大摆。
  留下满超市的瞠目结舌。
  回到家,边柏青已从公司回来,等在客厅了。
  余津津一进门,他就起身,过来接购物袋。
  可能见她头发有点毛,套装起了皱,耍了她,他很得意加快乐,显得很殷勤,笑眯眯的调侃:
  “挣大钱、干大事的,回来啦?”
  余津津脸上的气呼呼,还没彻底弥散。
  边柏青迟疑地望着她的脸色,低头,翻出了那把断了半截的芹菜。
  他问都没问呢,就先气上了:
  “你又作什么妖?拿芹菜抽人了?”
  正忍着余怒的余津津,差点笑出来。
  熊玩意儿,猜得倒准!
  但她法律脑子、记者嘴,张嘴就叠毒buff:
  “我有那么恶劣?我兢兢业业上半天班,给你买了芹菜炒牛肉,你又是什么人脾气?嘴这么毒,别吃芹菜,拿□□炒牛肉得了,以毒攻毒!”
  这段时间以来,边柏青吃了余津津不少气了,他再有涵养,今天也怒了,把购物袋掼地上。
  两个法师对着喷。
  头一次,两人互不相让吵架,因为鸡毛蒜皮。比处理大事时计较。
  抠着对方的话缝,炮火连天。
  像小市民夫妻。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口子因为多花了一块钱,买了把烂芹菜,在相互埋怨。
  吵不过边柏青,余津津气急败坏,非要捡起半把子芹菜抽他。
  杀疯了……
  边柏青伸食指,向下指着,喝止她,她敢抽,他就踢她屁股。
  俩法师眼见要变刺客。
  还是保姆赶来,分开了对线的两人。
  保姆捡地上的购物袋,掉出一束玫瑰花。
  红彤彤的颜色,抓取了边柏青下意识的余光。
  他眸子一个闪动,迅速瞥走眼神,依旧狠心走开。
  保姆推着余津津上楼洗澡换衣服,说饭做好了叫她。
  洗完澡,余津津在卧室碰见来找东西的边柏青。
  只裹着浴巾,余津津勾边柏青脖子。
  她并没原谅他刚才的吵架,但她懒得去计较原委——
  彼此解决下生理,也许情绪就好了。
  她真的很需要!
  而且男的一沾这事儿没脑子,加上边柏青大度,只要事情翻篇,他决不再计较,什么薛崽子的误会也会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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