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夏黎的...房东?”白露秋看着他多变的脸色,这才试探地问道。
“不然呢?”刘冬树瞥眼看向她,语气里透着冷淡,多少是有点无语。
白露秋见他来者不善的样子,心里莫名的害怕,也不知道是继续待在这,还是立马转头说拜拜。
刘冬树看着她肉眼可见的不安,叹了叹气,伸手招呼着:“学霸,你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人,过来坐。”
话毕,他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一副大方爽快的样子。
白露秋一步三顿地来到他身旁,正襟危坐着,表情赴死般凝重。
这...不是吧,我有那么可怕吗?刘冬树挠头有些想不明白,她这也不知道自己跟夏黎的那些勾当呀,她这么害怕干嘛,真怕我吃了她?
白露秋依旧是一脸警戒地盯着他,她还记得刘冬树退学的原因,她可不敢轻举妄动。
气氛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沉默,刘冬树吸着烟,细细琢磨着。
其实他平常挺听夏黎的话的,可三番两次不让他来这里,虽知道原因,但他还是有些心痒,今天碰着运气遇到了她,要是就这么把人吓跑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听说今天是学霸生日,”刘冬树生硬地扯着话题,“生日快乐。”
白露秋瞥眼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好心提醒道:“是昨天生日,已经过十二点了。”
“......”怎么这人这么较真,刘冬树在心中腹诽着,面上好不尴尬地说着,“差不多,差不多,反正多一个祝福总是好的,你说是吧。”
“啊,那...谢谢?”白露秋猜不出他想要干嘛,只好顺势先道谢着。
又是一阵沉默,她默默咋舌,双手交错着。
这都这么晚了,刘冬树到底想要干嘛呀,他不走的话我能不能走呀,难道真要两个人在这里枯坐一整夜吗?白露秋表面上垂眸沉思样,心里却不住地咆哮着。
“学霸,难道不觉得这学期有点不一样嘛?”刘冬树继续生硬地扯着话题,“比如说同学方面的。”
白露秋无语地看着他,不是吧,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呀。
她有点不想理睬这些无聊对话,可刘冬树微眯着眼打量着自己,她不得不摇头回答道:“没什么不一样吧。”
“可是,夏黎走了,那帮女生应该也不会找你麻烦了吧。”刘冬树沉吟道。
闻言,白露秋愣住,他这话什么意思?他都知道了?
刘冬树懒洋洋地将腿搭在了茶几上,索性说道:“这点事情学霸还要藏着掖着吗,有点不像你的风格。”
“你是怎么知道的。”白露秋强压着内心的不适感,冷冷开口。
“想想就知道啦,涟城也有这么大点的地方,能有什么新鲜事呢?”
烟雾缓缓飘动,白露秋盯着那团交缠在一起的烟气,直觉告诉他,刘冬树绝不是来打听自己有没有被欺负,自己跟他又不认识,再者他也没那么好心,她静静地等着刘冬树道出此行的目的。
“白露秋,你真的不好奇吗?为什么她们突然不来招惹你了?”他缓缓开口道。
她垂眸,想起了当初林依依神色的不自然还有那次那个女孩对自己的避讳,她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却还是装着傻:“谁知道呢,或许是她们觉得没意思就收手了呢。”
闻言,刘冬树噙着笑,还装傻呢。
“或许是因为我帮了你呢?”他果断戳破了最后的窗户纸。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我跟你并不熟吧。”白露秋皱眉,刘冬树太过于直接,她有些不快。
“大概是因为我心肠好呢,所以救人于水火中,”刘冬树眼里满是狡黠,“或许是有人求我帮你呢?”
夏黎...只有他了,白露秋转眼就想到了他。内心的震惊不言而喻,本来就奇怪夏黎跟刘冬树的租客关系,现在又说求人帮忙,他们是朋友吗?
白露秋选择以沉默相对,她无法因刘冬树的帮助而感到开心,羞耻的怪异感溢上心头,她脸上微红,被一个素来看不起的人救了的感觉或许就是如此。
刘冬树点到为止,其他的就让这个学霸自己去瞎想吧,可不能在扰乱夏黎的计划了,不然可就没意思了。
他长腿一跨,起身,斜视着还在沉思中的白露秋。
耳边的发丝垂下遮住了她眼眸中流动的光彩,这般安静温顺,而那低眉颔首的样竟跟当初徐雅彬有一两分相似。
他有些惊讶于这份错觉,难道是因为很久没看到她了,产生幻觉了?他摇摇头,信步离开,似想把刚刚的那阵恍惚抛之脑后。
房门应声而关,白露秋这才卸下来一直以来的戒备,她弯腰扶额,心绪有些复杂。
她需要冷静一下,夏黎跟刘冬树的事可以先放在一边,重点是林依依。
很明显,因为刘冬树突然出手,林依依她们是不敢再对自己做什么了。
她回忆着晚上的生日惊喜,她几乎可以确定,宋穆青跟林依依是认识的,林依依所做的事情她有没有可能知道甚至是参与,这个还不能妄加定夺。不过,凭着宋穆青对自己一以贯之的针对,她应该会知道,不然用不着那林依依来恶心自己。
白露秋打开手机,看着那保存已久的两段录音,她动了心思。
如今有刘冬树做靠山,或许她就不用害怕事情曝光后带来的反噬了...她们不敢动她。
白露秋冷不防地打颤,她有些控制不住地手抖。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她眼里翻涌着浪涛,暗红色的火焰在角落里熊熊燃烧,作恶者终将自尝恶果。
有几丝光亮透过漫漫黑夜洒落下来,远处隐约有几声犬吠,暗夜的极致是破晓时分。
***
“你怎么突然去我家了,我不是说过这个学期不要去吗?”刘冬树走在路上时,夏黎的电话突然而至。
“哟,你看我是那种乖乖听话的人吗?”刘冬树掏着耳朵,满不在乎地答话着。
“你想让白露秋知道你跟我的关系?”夏黎冷淡地声音传来。
刘冬树摆摆手:“你跟我的关系我可没说,我只是去邀功罢了。”
夏黎阴沉着眉,好看的的桃花眼里满是厌恶:“邀功?你确定你的那些话说出来是邀功,你是不是闲得慌,非要到她面前蹦跶那么几次?”
闻言,刘冬树嗤笑一声,伸着懒腰无所谓道:“你不都听到了吗,这么生气干嘛,怎么你还害怕她知道了什么,完不成计划?”
电话的另一头是长久的静谧,刘冬树思量着要不要把电话挂了,来这么一通,纯属找骂。他想到了什么,恶狠狠地陶侃着:“我们的伪君子可真不一样呀,自己家里都要装个什么窃听器,还真是符合你的风格呢。”
“我没有那么无聊。”夏黎被他这个哥哥的想象力所折服了。
“哦,”刘冬树拉长着声音,装作恍然大悟般,“那就是对白露秋的手机做了什么手脚吧。”
夏黎没有说话,啧,他这个哥哥还不算傻得无药可救。
“你大晚上给我打电话,总不至于就是为了把我乱骂一通吧。”刘冬树把路边的小石子随意地踢着。
“嗯,算你聪明。”
“那可不,怎么说我也是你哥,总不能跟你差太多吧。”刘冬树毫不客气地接话道。
夏黎没有理会他的自恋,接着往下讲:“你不是跟白露秋说你帮她警告了林依依她们吗,你猜猜接下来,白露秋会怎么做?”
“怎么做?”刘冬树挠头思索着,“大概就是放宽心了呗,没人欺负起自己的庆幸感,顺便疑惑我跟你的关系。”
“放宽心...”夏黎沉吟着,缓缓说道,“她手机里可以有两段录音的,你觉得她会做什么?”
“报警或者告诉老师...合着今天我属于自爆,给她当了垫脚石?”刘冬树挑眉,这才反应过来。
“不然呢?”
“那她就那么能确定我会一直帮她,或者我能够真正做到威慑她们?好让她没有后顾之忧。”刘冬树有些质疑夏黎提出的假设。
夏黎手指点着栏杆,帮他分析道:“你不是跟她说是有人求你帮她吗?再加上你说你是我房东这种鬼话,她大概会猜到我们至少是朋友的关系。而你的话,涟城首富的儿子,在这里横着走都不为过,你觉得白露秋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的样子,不过刘冬树想起最后离开时,白露秋展现的那副乖顺安静的模样,他还是存疑道:“我看白露秋就那么小小个的,像个兔子一样,她敢这么做?”
“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的,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
“...啧,到时候就知道了,”刘冬树懒得去思考这些东西,他倒是对另一件事情挺感兴趣的,“你这么一番话,我怎么感觉你比白露秋自己还了解她呀。”
夏黎恍然想起了那一个月未见到的女孩,他勾着笑:“她心思单纯,还挺好猜的。”
“那当初的徐雅彬也是这样一步步落到你手里的?”刘冬树冷不防地转移话题。
“你说呢?”
“......”
“反正当时的计划是因为你停止了,”夏黎补充道,“上个学期的事也有你的一份,徐雅彬这件事就不用在跟我说了。”
夏黎挂断了电话,独留刘冬树一人在小道上吹尽了冷风。
***
“陈东宇,你说这道题该怎么做呀。”晚上日语课下课后,白露秋拉住陈东宇问道。
“学霸也有问我问题的时候吗?”陈东宇调侃道。
“你也知道我上个学期不认真,成绩跟不上你们了,”白露秋负手轻声解释道,“所以留下了好多问题,我又不敢问老师...”
“行,那我看看,但可不保证自己会做。”陈东宇爽快地答应了,他低头思索着题目。
白露秋看着他,思量着怎么开口会比较合适。
“学霸,学霸,这道题这个语法是关键...”陈东宇讲解着,白露秋适时地点着头表示认同。
“那个,陈东宇,其实我有点好奇刘冬树的事...”题目都讲完了,白露秋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比较好,就干脆直截了当的问了。
陈东宇有些疑惑,他好奇地看着白露秋:“学霸也会在意这些八卦吗?”
“也不算啦,就是之前不是问过你吗,就有点好奇,”白露秋不自觉得摸着了鼻尖,“我就知道他退学了,但是他现在在做什么呢...转学了吗?”
“转学,他当初可是巴望着退学,怎么可能还会转学?”陈东宇摆摆手更正着,“他最近具体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大概也就那些破事吧。”
“哦...我只记得他家是涟城首富来着,他退学他爸妈不着急?”白露秋循循善诱地发问着。
“他呀,他妈很早就跟他爸离婚了,现在都是他爸带着他,虽说是他爸,说不定都懒得里他了,不是有那句话吗,烂泥扶不上墙的。”
“不管他的呀,虽说他家是首富,但这样是不是...”白露秋停顿了一下,组织着措辞,“不太好呀。”
“他家可不是只是首富那么简单罢了。”陈东宇忍不住纠错道,“能当然涟城的首富你觉得只是有钱那么简单吗?”
“那倒也是呢。”白露秋故作天真的巴眨着眼,点着头赞同道。
“至少在涟城里他应该也是说想怎样就怎样了。”陈东宇不忘补充道。
原来如此,白露秋微眯着眼,看来这个计划比她想象中的要简单许多。
“学霸问了我这么多,只是因为好奇吗?”陈东宇这才试探地问着。
“我有次出校门看到他了,心里有些害怕...”白露秋低着头似乎有些惧怕的意味,“所以就想问问你,好安心一下。”
陈东宇点头:“你不去故意招惹他的话,刘冬树应该不会去在意你的。”
“嗯嗯,谢啦。”白露秋满眼开心地道谢道。
目送着陈东宇走开后,白露秋忍不住暗笑着,看来,自己可以背靠着刘冬树这棵大树乘凉了。
林依依,你准备好面对未来了吗?
白露秋紧抓着手机,抑制着那股踊跃的颤栗。
第30章 反击(2)
许是心里藏着事,白露秋觉得有一团火在烧灼着自己,她焦躁着,不安着,拿着笔在纸上随意地画着符号,手上蹭出一道淡痕。
“学霸,你这是怎么了?”一旁的蒋俊宁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出声询问道。
白露秋只是淡淡扫视了他一眼,摆出一副懒得搭理人的样子,将头埋进了胳膊里。
蒋俊宁见状,蹙着眉头,怎么感觉自己又被人嫌弃了呢?他无奈挠头,女孩子的心思可真难猜呀,他只好选择沉默。
透过缝隙,白露秋窥探着后排喧闹的人群。
林依依如往常一样,在堆积的礼物里挑出一两个留给自己,其余的都大方送给了周围的姐妹们。
她笑的放肆张扬,如一朵散发着幽香的恶之花,又如张着獠牙的毒蛇在那缠绕着。
她的这份笑能保持到什么时候呢?白露秋抿笑琢磨着,恨意早已被浇灌、滋养,散着腐烂的恶臭味。
白露秋轻扣着门,她静静等待着,门户上赫然显示着“校长室”三个烫金的大字。
“请进。”听着语气有些疲倦的样子。
闻言,她轻推着门进去,留心地朝外看了看,午休时间,走廊里空空荡荡,整个校园内沉浸在安然的昏睡中。
轻轻将门锁上,瞥眼看向角落里书桌的身影,那位四十多岁的老师,两鬓微霜,皱着眉紧盯着手里的一份资料,没有留半分眼色给来人。
窗纱垂挂着,遮蔽了大半个窗户外的光景,没被遮掩住的地方,斑驳的光从交缠着的爬山虎的叶缝里投射下来,大片的洒落在灰白色的地板上。
很安静的样子,白露秋垂眸思量着该怎么开口才不会显得突兀。
“请问这位同学来找老师是有什么事吗?”校长放下了手中的报告,扶了扶眼镜框,他抬头看向来人,眼里是沉稳的意味,让本无措的白露秋莫名觉得心安。
她交错着手放在身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般决绝说道:“老师,我觉得学校里发生过的恶劣事件您应当要知道。”
闻言,校长皱眉,他本以为一个学生来无非是谈心或者诉苦抱怨学校里的设备不尽人意罢了,谁知这女孩开口就是“恶劣事件”,着实让人心头一震,他示意着白露秋继续向下讲。
白露秋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录音笔,录音播放着,她暗暗观察着校长的反应。
或许是录音里的哀鸣凄惨,又或许是那些人说的话过于粗俗放荡,校长的神色凝重,眉头紧皱。
外头的风轻吹着,吹散了之前的安宁。垂挂的纱帘飘动,那大片的暗红色,跟小巷里暗红色灯光笼罩下的石墙一般无二,她打了个寒噤。
白露秋适时按下暂停键:“老师,如果是我们学校的学生遭遇了这场恶性事件...您觉得该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