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耐烦地跺脚，她走向了紧闭着的卧室。该不会还在睡觉吧，白露秋轻轻推着门猜测道。
床上果然躺着一个人，侧身背对着自己。白露秋的恶劣被激起，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踮脚向前走去。
夏黎侧身躺着，蜷曲着身子环抱住自己，紧闭着的双眼，带着不安的神色轻轻颤栗着，让人有种脆弱的错觉。
鬼使神差的，白露秋倾身靠近他，抬手轻轻柔顺着那焦躁不安的眉尖，是做噩梦了吗？她在心里默默揣测着。
许是在失神的时候，力度重了些，夏黎突然睁眼，怔怔地看向她，眼里有几分警备和敌意。
白露秋被看的心里发毛，她赶紧撤回了手，双手紧张的交错着，有些委屈地解释道：“我...我刚过来，以为你不在，所以就....进来了。”
话还未说完，她就不敢说下去了，夏黎的眼神太冷，是之前从未看见过的。出于对危险的察觉，她有些害怕。
夏黎揉搓着眉，这才从惊醒中的混沌感缓过来，看着局促不安的白露秋，他有些无奈，带着沙哑的声线，安慰道：“我昨天睡太晚了，刚醒没缓过来。抱歉，吓到了你。”
像被戳中了心事般，白露秋的脸微微泛红，她下意识的摇摇头，带着关切的神色，问道：“你还要睡会吗，我看你好像挺累的样子。”
夏黎浅笑，眼里恢复了往日般的温和，他起身慵懒的半靠在床上：“不用了，都这个时候了，要不要我去做个饭？”
白露秋闻言，之前的不适感散去了大半，也就笑着调侃道：“算啦，我刚回来没胃口。而且你该不会还是给我做粥，然后美其曰为‘清淡饮食’吧。”
“想什么呢？”他向白露秋靠近了些，抬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间，“我有这么坏心眼吗，嗯？”
“有，而且不止一次。”白露秋不服输地抬扛道，“反正我再也不想吃你做的饭了。”
闻言，夏黎耸耸肩，没在坚持下去，看看了手机，提醒着：“我航班时间快到了，你送不送我？”
白露秋脸色微妙，想起了期末考之后看到的红褐色红发的女生，她摸着鼻尖，带着任性的口气：“我记得我当时跟你说过的，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可没说要送哦。”
像被猜到般，夏黎也没坚持着让她送，只是点点头表示认同：“行，那我待会就走了，这里留给你折腾了。”
“那房租呢，我记得你这个房子是出租的。”白露秋起身环顾着，像是想道什么般，带着鄙夷的语气反问道，“你不在的话，该不会让我来交房租吧。”
夏黎失笑，他没想到白露秋的脑回路如此清奇，好半晌才开口解释道：“我交的是一年的费用，所以好心的田螺姑娘也不用担心自己会破费。”
“那还差不多。”白露秋满意的点点头，不理会他话里的调侃。
夏黎哑言，只得起身，把早就准备好的行李打包带走，白露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对了，白露。”夏黎打算出门时，突然向白露秋问道，“我到S市后，有机会的话，过来看一下我呗。”
看着他眼里的渴求，白露秋微愣，心里有了计量，面上却不显，只是歪头打趣着：“看我心情喽。”
“好呀，那记得来。”夏黎带着笑意的说道，眼里是闪烁的光，带着伤人的炽热。
什么？白露秋还没反应过来她答应过什么，夏黎就赶忙拖着行李离开了，不给她半分反驳的可能。
还有这种操作呀，她扬眉表示有被套路到。
算啦，到时候再说吧，白露秋伸着懒腰，将门关上，夕阳的光透过门缝洒落下来，原本冷淡的房子也被点缀着，有了些暖意。
这群少年即将踏上高三的征程，之后的他们会怎样呢？那些恩怨纠葛又会如何呢，大概未来的他们才会知道吧。
第27章 占有
自夏黎离开后，白露秋就习惯了每隔几天就爬墙在校外住宿的日子。
虽名义上他们是高三学生需要严加看管，但涟城中学一向校风自由。对于这些事情，只要做得不算过分，老师即便知道了也当时默认了，更何况寝室内还有个陈欣怡帮她打马虎眼呢。
习惯了校外住宿，自然也就喜欢逛逛涟城的闹市，夏黎的家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冷淡，如今他不在家，白露秋也就动了想要装饰一番的心思。
今天是这束娇艳的花，明天是那株小小的多肉，偶尔来了兴致就搬来一个丑萌丑萌的玩偶随意地堆放在沙发了一角。不知觉间，那原本略显淡漠的房子也变得有些人情味，黑白的冷色调与那些艳丽的色彩相碰撞，也不知是协调了些还是违和了些。
虽说夏黎走了，白露秋总觉得心里空落，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确实觉得轻松了很多。
夏黎走后，林依依自然也就懒得去搭理白露秋，她依旧高调地担当着校花的名分，心安理得地接受着那些人的众星捧月。那样的安然自若，似乎将之前所做的事情全部遗忘在了某个角落，只有受害人才深深记得那些伤痕的灼热。
白露秋紧盯着林依依，心里的想法如同翻江倒海般闪过。
“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蒋俊宁拍了拍白露秋的肩，探着头好奇问道。
白露秋这才回神，朝蒋俊宁看了一眼，嘴角有些抽动，心里嘀咕着这人的记忆可真好，我看谁，这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吗？
“没看啥，只是在想人的记忆可真是个好东西罢了。”白露秋冷冷回答道。
蒋俊宁听着这来者不善的语气，虽不知她怎么了，但也感觉像是被嘲讽了，而且还是那种恶狠狠地嘲讽，他表示沉默才是最好的应对措施。
许是之前白露秋的眼神太过于专注，正在跟姐妹聊天的林依依似有所感的向她这边望了望，看着白露秋略有探究的眼神，她微愣，神色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调节好，继续跟他们扯着那些有的没的。
白露秋自是不会错过这么精彩的变化，她很快察觉到了林依依表情的异常，忍不住将眉向上挑，心里暗暗推测着，不会吧，她刚刚看到了什么？怎么感觉林依依这样子倒有几分怕自己的样子？
可她为什么要怕自己呢？当初她算是嚣张的欺负过自己两回，如今又怎么会怕当初的被害人呢？白露秋手指点着书桌，一脸疑惑样。
沉默中的蒋俊宁观察着白露秋脸上的变化，一会阴沉一会思索的样子，像是多变的风，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它向哪个方向吹拂。
“思春的少女”，蒋俊宁脑海里突然跳出这几个字样，他像是被吓到般摇头否认着。可还是回忆起了刚开学不久时，宋穆青突然神乎其神的跟自己说的那一番话。
当时他们左不过是随便瞎聊些什么罢了，只是宋穆青状似无意般问他：“你知道上学期白露秋晚自习经常去哪里吗？”
蒋俊宁想起了那次撞见林依依和白露秋他们时的尴尬，不自觉得皱起了眉间，他摇了摇头。
宋穆青像是在就猜到般，她把玩着下垂的发丝，笃定说道：“早就知道你不知道了，我听说...她经常去画室哦。”
“画室？”蒋俊宁有些惊讶，赶忙反问道，“画室不是美术生专用的吗，她去那边干嘛？”
闻言，宋穆青忍不住扫了他一样，没想到蒋俊宁天天坐在白露秋旁边，竟然跟个木头一样无知无觉，她觉得有些好笑，面上不显，只是继续说下去：“她不是跟五班夏黎关系挺好的吗，所以去画室看看朋友也不怎么奇怪吧。”
她特意将“朋友”两字加重。
夏黎？蒋俊宁倒是常听班里的女孩子说过这两个字，好像之前还一起打过篮球，其他倒是没印象了，但白露秋怎么跟夏黎扯上关系了？
蒋俊宁有些想不明白的挠挠头，也就顺势问道：“他们怎么认识的，我看白露秋除了日语班其他地方也不去呀。”
宋穆青耸肩，她无所谓般的猜测着：“机缘巧合下认识的吧。毕竟除了期末考那次意外，白露秋成绩向来不错，我记得当初有领导来视察，就把每个班级的第一名叫过去了，说不定就是那次认识的。”
“是吗？”蒋俊宁垂眸沉思着，心情似乎有些低落的样子。
“我猜的啦，”宋穆青察觉到他情绪的牵动，借好就收般，“不过这次美术班集体去S市进修，我觉得白露秋可要难受一段时间，毕竟朋友离开这么久，任谁也受不了吧。”
朋友，夏黎。蒋俊宁暗暗咀嚼着这些话背后的深意，听说夏黎好像被那些女生冠以校草之类的名号，像是联想到了什么，他试探的问道：“我记得夏黎好像在女生那里挺受欢迎的吧，那白露秋呢？也喜欢他？”
目的已达到，宋穆青轻笑着，故作娇羞地说着：“像夏黎那种谦和温柔的男生应该没人不喜欢吧？”
蒋俊宁下意识地想反驳两句却哑言，只能看着宋穆青悄然离开，莫名的焦躁感袭来，挠得他有些烦闷。
就像是一直属于自己的玩具久未玩后，就随意地放在了某个角落，它不搭理你，你也没理睬过它。等你无意间想到它，想去找时，却发现了它早已被人把玩在身侧。
她不属于你了。
蒋俊宁眼里有些暗淡，抬眸看着还在沉思中的白露秋，这种失落感似乎更为强烈了，像是想要挽回什么般，他提高了声线吸引着白露秋的注意：“学霸，你生日快到了吧，要什么礼物吗？”
他巴眨着眼，倒像是他在像白露秋讨要些什么似的。
白露秋见状，沉思了片刻，懒懒开口道：“随便吧，我不挑的，不过...我最近蛮喜欢兔子的。”
“兔子？”蒋俊宁扬眉思虑着，“你该不会是想养在寝室了吧，你舍友不反对？”
白露秋表示无语，这都哪跟哪呀，她只得扶额耐心解释道：“我不是要养，我说的是像兔子抱枕这种类型的。”
蒋俊宁有些尴尬地摸着鼻尖，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呀，我还以为学霸好兴致，想要养什么动物了。”
“你的脑回路，”白露秋无奈叹气道，“我算是跟不上了。”
“那倒时候你要的兔子我绝对打包好亲自送礼，当做对学霸的赔礼了。”蒋俊宁不在意白露秋语气里的贬低，他眨着无辜的狗狗眼，满心欢喜的提议着。
白露秋向来对般无辜的眼神没有抵抗力，她轻笑着，配合的说了声“那你好好挑呀，我还挺期待的”。
暖光洒落下来为她渡上了一层柔色，她不知道，此时的她是在蒋俊宁心里从未有过的惊艳与欢喜。
宋穆青停笔望向那对说笑着的人儿，嘴角勾着一抹笑，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刘东树会突然横插一脚帮着夏黎阻了林依依这一条路，但还好，蒋俊宁还能牵绊住白露秋的心思。
白露秋，沉溺于这些情丝中的你，还能保持之前的清高样吗？
我很期待，期待着一无所有的你。
***
像往常一样，跟陈欣怡通好气后，白露秋熟练地翻着那堵矮墙，她今天打算去夜市那里看看，瞧瞧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可以买到。
人群熙攘，旁侧是小贩的叫卖声，她带着惊奇的目光物色着那些小饰品，期待着有什么可以买来做装饰。
“哟，小姑娘，你又来啦。看看想买什么，这个手链时新的，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要买一个试试吗？”小摊的老板娘招呼着她。
她微笑着点着头，随意地浏览着那些饰品，随手拿了一个在手上试试。唔，还是太艳了，这颜色。将手链放回去，打算去前面再看看。
“你...你怎么在这？”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白露秋转头望向来人。
红褐色的头发染成了白金色，隐约地可以看到藏在发间的里的耳骨，脸上的攻击性不减，反而显得整个人更加凌厉了。
白露秋愣住，一时的紧张将她的神色渲染成阴郁，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阴冷。
那人面上流露出不安的神色，像是害怕这什么的四处张望，就直径跟白露秋擦身而过，没有再搭理过她。
白露秋蹙眉地回望着她的离去，联想起之前林依依看到自己时的不自然，她几乎可以笃定，林依依她们在怕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是有人在帮自己吗？莫名的她暗暗想到了一个名字，却又很快否认了，事情虽然因他而起，但他大概也没有能力去阻止吧。
胡思乱想间，她悠然的心思早已被打乱，她摇摇头，加紧了回去的步伐。
***
“你的生日礼物到了，记得去快递站拿。”白露秋搁在书桌里的手机适时发出了震动。
看着夏黎的消息，她掰着手，细数着自己什么时候生日。
“还有一天才到我生日，你这速度有点快喽。”白露调侃着回信道。
过了几分钟，那边有传来了消息：“快递送的有点快，就当做是提前的生祝福吧。”
白露秋忍不住想笑，她打着字想要回些什么的时候，旁边的蒋俊宁突然出声：“学霸，小心老师来了，直接扣你印象分。”
“印象分早就到负数了，我怕啥，”她瞥眼看向尽职充当着警报的狗儿，还是听话的将手机放回去，补充道，“你还是可以拯救一下的。”
蒋俊宁笑而不语，只是看着她收回手机时有点心满意足的样子。
白露秋心里好奇着夏黎会送给自己怎样的礼物，表现上还是装模做样的写着面前的试卷。
在这份期待的加持下，她超速的完成了今日份的作业，堪堪等到下课铃一响，就飞奔到校门口，混迹在走读生当中，顺利地出了校门，直奔目的地。
身旁的蒋俊宁愣愣地看着白露秋的光速扫荡，不安的警铃打响，低头看着外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向校门口涌去，他揣测着这里面会不会有她。
“怎么了，在看什么这么入神？”宋穆青走近，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蒋俊宁藏住了眼里的担忧，“只是在想明天是露秋生日，不知道该怎么给她举办一下，十八岁，对你们来说都算是独特的吧。”
宋穆青掩嘴笑着，点头赞同道：“当然啦，谁不期待十八岁呢，不过你想到怎么办了吗？”
“没有。”蒋俊宁实诚地摇摇头。
“那我还帮你吧，女孩子就懂女孩子了。”宋穆青打了个响指，热心地提议着。
蒋俊宁自然是同意，他顺势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秘密。”宋穆青眨着眼睛，带着古灵精怪的神色，似乎真的是为白露秋好好筹划着般。
***
白露秋取回快递回家，看着那沉甸甸方方正正的东西，她心下就了然，大概是什么画之类的吧，只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艺术细胞可以好好鉴赏一番。
小心翼翼地拆开，果然是两幅画。隔着画框，白露秋承认被惊艳到了。一幅是少女撑着头，斜靠在书桌上的背影，虽看不清神色，但也能感觉到她的百无聊赖，白露秋轻笑，有点小自恋的觉得这幅画应该画的就是自己。
另外一幅...白露秋有些踌躇。左上角是一只飘飘然的红色蝴蝶，扇动着蝶翼，底下有些深灰色的小点，像是什么东西燃烧后留下的灰烬。蝴蝶的右下方则是一只仰着头，眨着红玉色兔眼的兔子，小巧可爱的样子，跟夏黎送个自己的挂坠倒有几分相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