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上,驸马日日求洞房——久别重逢【完结+番外】
时间:2023-07-05 14:42:58

  她害怕光,也害怕见着人,这感觉非常挫败。
  但她记着方荨的话,有心为着他试一试。然而还没看到人,就被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吓得又关上窗,想都没想依着窗蹲下身,生怕被人看到自己的影子。
  这个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的举动,彻底击碎了好不容易堆积的勇气。
  她低头苦笑,缩在胸口的双手紧握成拳。
  “碧玉姑娘,你怎么过来值夜了?驸马让你好好歇着。”
  说话的人是赵嬷嬷,哭着的人原来是碧玉。
  楚纤歌眸光一凝,想起百辰死在自己眼前的模样,瞬间胸闷难当,拼命捂着唇才没发出半点声音。
  百辰和碧玉是要成亲的,要不是被一连串事情耽搁,要不是她一味等着百辰开口,想给足碧玉面子的话,也许他们就不会阴阳两隔。
  是她的错,是她的错。
  楚纤歌心口疼得喘不上气,这段时间压抑的痛苦因为碧玉的哭声蜂拥而来,活生生想折磨死她。
  碧玉眼睛都肿了,小声对赵嬷嬷说,“是我自己想过来。我已经失去了···百辰,最亲的人就剩公主了,我想陪着公主。”
  赵嬷嬷跟着红了眼,掏出帕子给碧玉擦眼泪,“好孩子。公主是咱们的神,她只是累了,需要休息而已,驸马日夜照顾在侧,一定会好的。倒是你···”
  碧玉对赵嬷嬷露出个欣慰的笑,“我没事。我们的命都是公主给的,他、他能为公主、为大宁战死,是近侍至高无上的荣耀,我为他高兴。”
  “我不怪他,一点儿都不。换作是我也心甘情愿为公主去死。”
  碧玉的声音很小,还带着哭腔,却像撞击大钟的声音回荡在楚纤歌心里,一声一声的震撼。
  “可你···你这丫头!”赵嬷嬷说不出话来,抱着碧玉单薄的身子忍不住流眼泪。
  “嬷嬷,我愿意守他一辈子,从今往后,我就是他的未亡人。”
  碧玉挨着赵嬷嬷才不觉夜里的风冷,她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曾经和百辰嬉笑玩闹的画面。
  他们蹲在墙角议论驸马行不行,还把宋停赶去烧水。
  他总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边嫌弃自己不开窍边耐心给她解释。
  他一发俸银,不是送她好看的胭脂,就是时兴的衣服料子,眼睛里都是星星,嘴上却非要说顺路捎地罢了。
  那样一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赵嬷嬷陪着碧玉守到天亮,楚纤歌抱着自己也挨到了天亮。她没躲开阳光,任由那点亮和热照在自己身上,咬着牙,掐着胳膊,没逃跑。
  身体里见不得光的东西在挣扎,光亮如同审判罪恶的天神,她被拉扯其中,头疼欲裂,浑身发颤。
  短短一刻功夫,冷汗打湿了被方荨辛苦擦干的头发。
  她眸光既深又冷,像悬在山崖上摇摇欲坠的一根草,颤抖又倔强。她告诉自己,再忍忍,你要还想做个堂堂正正的人就得站在光下。
  楚纤歌,别躲,别藏,别像个老鼠似的钻进被窝不出来。
  别辜负等你的人,别让为你死的人在九泉下叹不值。
  站起来,好好活着。
  人在阳光下本就有黑色影子,那些挥之不去的痛苦噩梦,只要你勇敢站在光下,即便如影随形,即便跟着一辈子,它也只会被你踩在脚下。
  楚纤歌,那个黑暗的影子也是你。
  院子里打扫的侍从离开后,赵嬷嬷也去厨房准备早膳,碧玉望着月牙门外伫立的侍卫呆呆出神。
  突然,身后的房间传出楚纤歌久违的声音,“来人,床褥脏了,换新的进来。”
  碧玉身子一僵,外头的侍卫也猛地站直身子。
  公主以前从不理会这些琐事,可这声音的确是公主!虽苍白沙哑,但口吻是清冷高傲的。
  碧玉半死不活的心脏在胸腔跳动个不停,她却没法儿支配双腿,甚至连转个身都做不到。
  等不到回应,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像沉睡千年的宫殿,清风和阳光好久才驱散里头沉重的悲伤,碧玉僵硬地转过头,对上楚纤歌沉静却轻微发抖的眼眸。
  公主散着发,着一身金线凤羽红裙,消瘦的面容带着苍白病气,她下颚微扬,迎着光抬头的模样,一如从前策马扬鞭的楚纤歌。
  “公、公主···”碧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眼泪光,唇角咧着笑。
  外头的侍卫齐刷刷俯首跪地,整齐划一的声音让整个公主府都活了起来,“参见长公主殿下!”
  树上忙碌的鸟儿都识相地闭了嘴,海棠花垂得更低了,仿佛万物都向她俯首。
  楚纤歌淡淡扫过众人,目光最后落在碧玉身上,“伺候本公主梳洗。”
  碧玉也跟着她活了,忙不迭应承,“奴婢领命。”
  管家第一时间派人去给方荨送信,奈何方荨在地牢见阿奴使,不准任何人打扰。
  公主府的地牢有些日子没接待贵客了。
  大热天想在水牢凉快是不可能的,阿奴使头顶高处有个一人宽的窗户,日头毒的时候照进来,只需小半个时辰就能晒得你找不着东西南北。
  他被关在很低很低的铁笼里,只能弯腰蹲着,趴下也没法儿伸直四肢,更何况这么窄小的笼子里还有蛇王蛇后陪着他。
  一众小蛇毒蝎唯蛇王是从,所以阿奴使只能蹲在角落,大部分宽敞的位置是蛇王的。
  离奇的是,他竟不觉难熬。
  盯着蛇王一整天发呆,时而露出崇敬的眼ᴊsɢ神,时而喃喃自语。
  方荨身上的银铃随着脚步发出轻快的声响,像魔咒唤醒阿奴使,他艰难地抬起头,看清方荨的脸时,冰蓝色的眸子山崩地裂般颤动起来。
  “你是天神的儿子?”
  当时在战场上看到方荨奔着楚纤歌而来,他就确定这是天神的儿子。
  他和她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但他脸上没有天神高高在上的冷漠,也没有她居高临下让自己回家时的霸道杀气。
  方荨好像知道为什么他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奇怪。
  他所谓的天神指得应该是自己母亲。
  听兄长说,他们小的时候,蛮夷很凶残,常常掳走边界上的女子,南诏苦于没有兵力对抗只能忍气吞声。
  后来母亲看不下去,驱使长蛇出境,一人一蛇追赶蛮夷上万兵马,从那以后蛮夷只敢小打小闹。
  方荨冷冷看着他,“知道我为什么留着你一条命吗?”
第218章 请求
  阿奴使仿佛没听见他的话,猛扑过来抓着铁笼,额头被撞出血,血气刺激了蛇蝎,纷纷朝着他移动。
  看够了方荨的脸,他这些日子强撑的一口气突然散了,遗憾道,“她真的回到天上了是不是?我看到楚纤歌手里的簪子还以为驱蛇的人是她···”
  阿奴使从一个穿开裆裤的小孩子一路披荆斩棘统领蛮夷数万兵马,为的居然是能再见那个白纱女人一面。
  说不出去恐怕没人会信。
  方荨看他一脸失落,突然明白了什么,“以你的能耐,绝看不上董微柔那点伎俩,她主动勾引都没得逞,你却还顺水推舟帮她的忙,是因为···”
  不等方荨下结论,阿奴使便沉声道,“因为她是南诏的女人。但可惜···她只是个低贱肮脏的女人,和天神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董微柔不配做南诏的女人。”
  阿奴使咬牙切齿的痛恨,方荨全看在眼里,让他一直没想明白的事总算有了解释。
  他起初担心蛮夷和董微柔合作,一定有别的目的,留下阿奴使的命也是想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毕竟现在大宁和南诏,经不起第二次风雨了。
  万万没想到,这个原因居然是他的母亲。
  阿奴使统领蛮夷以来,严惩所有掳走侵犯南诏女子的士兵,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南诏女子的安危。
  再仔细回想,这些年蛮夷突袭南诏的日子,或多或少与她母亲有关,母亲的生辰和忌日都在冬天,之前以为蛮夷冬日难熬,才来打南诏主意。
  如今看来并不全是。
  方荨松了口气,“你认识我母后?”
  阿奴使笑了笑,觉得即便是方荨,也不配跟他提天神。他小时候不懂,长大才知驱蛇的女人是南诏王后,那时他就觉得凡人玷污了天神。
  方荨长得再像也是个凡人,他和楚纤歌传遍四境的感情,更是不配称为天神之子。
  “你想怎么杀我为你的女人报仇?”
  他低着脑袋阴阴地笑,不答反问,任凭好几条小蛇顺着脚踝往身上爬。
  “她被我当众羞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勇气站出来。你就算折磨死我,又能如何?”
  方荨冲蛇王打了个响指,饿了几日的蛇王得到命令,蹭一下窜到阿奴使脖子上,毫不犹豫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毒液顺着血液流遍全身,与此同时,有人进来点了药香。
  方荨淡淡道,“这香里有蛇王的血清,能解毒,却又不能彻底解。但缓解毒性的作用还不错,从今天开始,它每天早中晚都会像进食一样在你身体里注入毒液,你不会马上死,但蛇毒一点点凝结血液的滋味,你每一刻都能感觉到。”
  “你带来大宁的兵马也被强行注入了阿芙蓉,我会让颜司把他们送回去,在边界线上围起高高的铁墙。”
  阿奴使的脸色终于变了,“你敢!”
  方荨噙着笑,眼神像地狱来的恶魔,亮得残忍,“我要为我的女人报仇呀,有什么不敢。你也别急,这还没完。”
  “等他们回去待上个十天半月,他们的女人亲戚乃至孩子都会染上阿芙蓉,那里不缺阿芙蓉,他们想活下去就得一辈子吸食。”
  “长此以往,你们的后代从出生开始就是阿芙蓉傀儡。千年万年里,四境任何人都能把他们踩在脚下羞辱,那儿将会是人间炼狱。”
  “而你就是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
  阿奴使紧紧抓着笼子,摇晃声如猛兽挣扎,可也只是那么几下,很快他就被血液里的蛇毒控制,浑身血脉发紫僵硬,心脏抽搐,呼吸困难。
  他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狠狠瞪着方荨。
  天神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儿子!
  要杀就杀他一人,为什么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天神会阻止大蛇吃她,天神怜悯世人,哪怕是敌人的妇孺,她都会保护。
  方荨居高临下看着他,冰冷的眸光全是恨意,“过几年他们就习惯了,没你想的那么痛苦。你要是不放心,等哪日我腻了,就给你个痛快,然后把你的骨灰撒到种植阿芙蓉的土里,让你生生世世祸害他们。”
  “你看,我是不是想得很周到。”
  阿奴使发不出声,冰蓝色的瞳仁也因痛苦而变得扭曲。
  方荨走出地牢,长长舒了口气,叮嘱道,“别让他断了气。”
  一直在外头等着的侍卫见他出来,急得跪在脚边,“驸马,公、公主···”
  方荨身上一凛,整个身子都凉了,揪着他领子,“怎么了!”
  杀气吓得侍卫嘴唇发抖,“公、公主把碧玉唤进去梳洗了,还、让人换新的床单被褥···”
  仿佛前一秒是被架在火上烤,奄奄一息时突然又得了清凉。方荨一阵眩晕,哭不是哭,笑不是笑,“她···”
  稍稍冷静下来后,举步就往回走,每一步都如踩在棉花上,腿软脚软,神思一片混乱,又急又怕。
  偏偏颜司带着几大世家的掌权者等在外头,一见他出来,纷纷跪在硬邦邦的鹅卵石上,把前头路挡了个严实。
  管家面泛难色,“驸马爷恕罪,几位贵客不听劝,奴才又不敢让侍卫强行阻拦。”
  方荨摆摆手,看着颜司,问道,“关在校场的蛮夷都处置好了?你跟着他们干什么。”
  颜司也很无奈,“都按王上的吩咐办妥了,那东西一下子要那么多的量,微臣只能请几位帮忙。”
  蛮夷几万大军,就是把南诏的地薅秃了也没有足够的阿芙蓉,颜司只能求助几大世家。他们有各自的买卖渠道,明货暗货都不少。
  但颜司绝不会承认,他拿阿芙蓉的时候应承带大伙儿来跟方荨要句准话。
  什么准话呢?反正颜司觉得能顺应王上心意,一举两得。
  方荨也知道不能这么快过河拆桥,于是耐着性子安抚道,“本王有急事处理,诸位先去与寝殿稍候片刻。”
  “王上!此事不宜再拖,我等已经知道长公主伤好得差不多,这会儿接见了大宁丞相,想必一盘散沙的朝政马上就能有起色。”
  “没错,一旦大宁步入正规,咱们的处境就尴尬了。虽说此次解了他们困境,王上又有归顺大宁的意愿···”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迟迟没人说到正题,方荨揉了揉太阳穴,道,“此事本王与你们接触前就提过,本王取代董微柔后,会带南诏归顺大宁。眼下,诸位是不愿意了?”
  方荨脸色不虞,口吻也冷了三分。
  颜司忙道,“王上误会了,他们不是这个意思。”
  “那非要堵本王在这儿是为什么?”
  眼见方荨耐心耗尽,几人还在那儿互相推脱,颜司索性开了口,“他们担心大宁过不了几年就分化南诏,原本王上许诺,南诏归顺大宁后,您还是咱们的王,南诏也能按从前的规矩行事。”
  “可一年如此,两年如此,大宁绝不会让南诏永远就地称王。到那时,贵族的利益只怕难以维持。”
  方荨扫了他们一眼,“公主不是那样的人,只要答应了你们就不会变。”
  未免他们不依不饶,他又道,“本王活着一日就保你们富贵一日。”
  “我等自然信公主和王上,只是这几日见识了那些朝臣的厉害,心里···”那人看了方荨一眼,小心翼翼道,“我等有个请求,还请王上务必答应。”
  众人附和,“还请王上务必答应。”
  管家一看这架势,巴不得离远些。这哪是请求,这是逼着驸马答应嘛。
  颜司怕方荨生气,在旁边一个劲使眼色,“王上听听他们的请求再生气也不迟。”
  方荨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了。
  “请王上与长公主重结夫妻之好,以保南诏与大宁万世太平。”
第219章 请公主登基
  “本王与公主已经和离,带南诏归顺大宁是无奈之举。”
  方荨面带忧虑,话音里全是叹息。
  当然,他表面不开心,跟内心欢呼雀跃没半点关系。
  众人面面相觑,难掩内心惶恐不安。
  颜司是个粗人,哪懂方荨ᴊsɢ心里的绕绕弯弯,大胆拉着王上袖子,“和离不也是被逼的,您和公主感情深厚,生死不离!现在大局已定,谁敢阻拦您和公主,微臣杀他个片甲不留!”
  “就是就是,王上为南诏呕心沥血!自个儿的幸福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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