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上,驸马日日求洞房——久别重逢【完结+番外】
时间:2023-07-05 14:42:58

  楚纤歌这辈子没什么后悔的事儿,一件是当初拿剑逼方荨成婚,一件就是狩猎前递了和离书。也怨不得里里外外动不动就说,她为了个男人如何如何。
  皇帝眼前是她发髻上的金簪,簪身的凤凰栩栩如生,曾经在他心里有多眩目,现在那光就有多冰冷。
  他毫不掩饰眸子里的汹涌,放在矮几上的手紧握成拳,“皇姐何时这么不懂事了?朕已在上面盖了印,如何能出尔反尔,朝令夕改。”
  “不是你从前告诉朕的吗?皇帝怎么做都可以,只有一点,那就是皇命非同儿戏。”
  楚纤歌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而且还是把石头交到别人手里,现在别人狠狠地砸下来。
  她却不敢有半点不满,只没底气道,“此事是臣考虑不当,陛下生气是应该的。好在···还没昭告天下···”
  皇帝不等她说完,甚至是无法听她说完,“那又如何?你和驸马耍手段,还要朕陪着你们···你当朕是什么?你心里把朕当成什么!”
  楚纤歌还是第一次见他生气,介于低哑和咆哮之间的指责,伴随着散在空气中的愤怒不满,让她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应对。
  甚至她都没计较楚霁云觉得自己是在和方荨耍手段,满脑子都是她这弟弟还会生气?
  “陛下息怒,臣···”她想把身子躬得再低些,狡辩也得放低姿态嘛,但护甲戳着胸口,胀痛极了。
  “朕问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楚霁云一把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惊天动地。
  楚纤歌抬头,被他眼里的心如死灰吓倒,明明是生气,为什么又是这样的眼神···难不成真的这么伤害他作为皇帝的尊严?
  她喉咙有些发紧,老老实实道,“陛下是皇帝,也是···臣唯一的血亲弟弟。”
  后半句她承认是想让他消气,想哄他开心点儿。
  但是···楚霁云越发深邃难过的眸光和浑身骇人的气息明确告诉她,这个魔法失灵了。
  因为楚霁云看起来很可怕,似乎内力有什么可怕不能言说的东西不断涨大,让他失去了自控能力。
  他狠狠盯着她,手指紧得让她想反抗,“朕不想当你的弟弟!从今往后都不想!”
  低哑的嘶吼,像极了狂怒到极限还在隐忍的猛兽,楚霁云血脉迸张,胸口憋得那股气仿佛要炸开。
  炸开了就能心明眼亮。
  楚纤歌一听,心凉了半截!
  玩了,她还没狠心说断绝关系呢,他倒气得不想认她了。
  爹,你棺材板不厚的话要不要出来调节下矛盾?我倒不是在意家庭关系,就是···万一他不认我,以后我就没钱给方荨做衣裳了。
  楚纤歌有一点好,能屈能伸,大是大非面前从不牺牲自己利益。
  她勉强笑了笑,伸手覆上楚霁云那骨节都在发抖的手,和和气气说了句,“说什么气话,咱俩打断骨头连着筋。”
  “和离书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你不想还就不还。实在气不过,罚我禁足、守城门、要不端茶倒水伺候陛下一月也成。”
  嘴上说得利落,心里却忍不住叹息,楚纤歌啊楚纤歌,你可真没出息!
  不过效果显然是有的。
  面前这头小狮子终于眼神清明了些,手上的力道仓皇减弱,只不过余怒未消,看起来照样不好惹。
  但那句“我回宫陪你待两天”,楚纤歌实在说不出口。
  正当她琢磨不定皇帝心思时,吉祥的声音传了进来,“陛下,人已经押过来了,是否现在带进来?”
  楚纤歌尝试抽回手腕,反惹得他又用力攥住,沉声道,“带进来。”
  让带进来还不松手?
  她疑惑着抬头,楚霁云一脸“你能奈我何”。
  这时吉祥去而复返,“陛下,文贵妃求见。”
  楚霁云想都没想,“不见。”
第98章 易容
  侍卫押人进来,楚纤歌见皇帝还不松手,心想总不能让人瞧见他们在这对峙,于是把心一狠,屈膝就要下跪。
  楚霁云眸色一沉,手上用力,猛地把人往怀里拉。
  楚纤歌何止惊吓,但凡少一分镇定都要动手打人,情急之下横臂挡在他锁骨位置,“干什么?我是你皇姐,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楚霁云本就敏感,霎时神色黯然,只觉头痛难忍,越发固执起来。
  眼看吉祥推门而入,楚纤歌的着急都写在脸上,咬牙道,“陛下要杀我可以换个方式吗?胁迫君王这罪名,下了地狱,我不好跟先帝交代!”
  “杀”这个字眼像利剑捅住心脏,楚霁云猛然松手,眼里闪过沉重的慌张和悲痛,但仅仅一瞬间就恢复了冰冷。
  楚纤歌由于惯性,下意识后退几步,又被他复杂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舒服,心累,伤口也抽搐。
  真想一走了之。
  殿门开了一侧,那个羽林卫拖着沉重的枷锁被带进来跪在案前。
  楚纤歌一抬眼,正对上外头还没走的文贵妃,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很担心自己似的。
  “陛下,人带过来了。”
  楚霁云这才将目光从楚纤歌身上移开,只觉心里跟落空了的手掌一样,难受又无可奈何。
  他转身坐回龙案前,眼眸微眯,冷冽之气顿时从身上散出来,“羽林卫是先帝一手创建,数年来尽忠职守,万死不辞。没想到朕竟如此无能,才接手几年功夫就出了你这样的叛徒。”
  “罪臣辜负皇恩,死不足惜!”这人痛哭流涕,跪着往前几步,不住地磕头,“如意公公带着太后的信物过来,臣、臣才没有怀疑。”
  楚纤歌和楚霁云同时一怔,从彼此眼里看到惊讶。若当真有信物,这事反而不好办了。
  “信物?你的口供里可没提这个。”
  皇帝低沉阴冷的嗓音幽幽响起,听着格外令人不安。
  “罪臣···不敢说。一旦说出来必要涉及太后,况且事关长公主生死,陛下又该如何决断?”
  “哼,这么说朕还要感激你为朕着想了?”
  “罪臣不敢。”那人声音哽咽,“罪臣败坏羽林卫声誉,不敢奢求陛下原谅,只求给罪臣一个痛快!”
  楚纤歌揉着手腕,忽然插了一句,“什么信物?你怎么知道那是太后的东西。”
  那人俯首在地,闻言缩了缩身子,道,“是一只墨玉镯子,罪臣之前见太后戴在腕子上。”
  楚霁云手握成拳,面上恨意有增无减。
  倒是楚纤歌眸色一紧,往前走了两步,不轻不重道,“你一直负责看守宫库,能见到太后的机会少之又少。”
  “而且太后首饰很多,参加宫宴也从不重样,你又是什么时候见到太后戴在腕子上的。”
  “罪臣···”
  那人答不上来,不敢抬头。
  楚纤歌逼过去,目光如刀,“你不是不敢说,是知道就算在天牢说了,这话决计不会传到陛下和我的耳朵里。”
  “如意不认罪,你和小鹿子也容易被说成合谋陷害,甚至会有人千方百计弄出你们合谋的证据让这件事就此打住。”
  楚纤歌故意侧过身,这样她看不到皇帝的脸,皇帝也看不到她的脸。
  “你觉得本公主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亲自过问,所以就等着当面说与陛下或者我听。目的就是证实是太后要害我。”
  那人身子往后一缩,“罪臣不敢,罪臣只是如实告知陛下,不想你们被蒙蔽其中。”
  “抬起头来。”
  楚纤歌冷冷吩咐一句,那人浑身紧绷迟迟不动。
  “罪臣面容污糟···呃!”
  楚纤歌脸色一冷,弯腰拽着头发把人拎起来,右手两指熟练卡上喉咙,死亡之气瞬间弥漫整个养心殿。
  奇怪的是,她碰到这人下巴和脖子交接处时,一丝轻微的粗糙感悄然划过手指。
  “你这么处心积虑,算无遗漏,要说没人在背后掌控全局谁信呢。”
  “你知道本公主想听什么,别企图惹我不高兴,否则咱们都别好过。”ᴊsɢ
  后半句听得楚霁云眉头紧蹙,紧盯她发力的手指,仿佛被钳制的人是他。
  那人面上血污一片,目光却似狡猾的蛇,“如意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想必公主心知肚明,罪臣是好意,提醒您早些防备,免得以后吃大亏。”
  “嘿,听起来你知道的不少,这么关心本公主,你倒说说还有什么大亏等着我。”
  楚纤歌凤目冷若冰山,吐出的字也如利刃惋骨,这个人不能留。
  太后不敢动她,可有人想借势挑拨,一旦她和太后的矛盾置于明面,大宁必然陷入内耗。四境想瓜分大宁土地的不在少数,想她死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即便皇帝向着自己,方才盛怒之下,她都觉得他想把自己禁锢起来。
  她这弟弟,对于过往的执著已经陷入疯魔的地步。
  她的继母和弟弟都靠不住,她依旧是孤身一个。
  这个念头让她又悲凉又倔强,手指的力道瞬间达到极致,那人恐惧的模样正在一点点扭曲。
  “长、长公主。”他从枷锁里勉强探手抓住楚纤歌衣服,因为窒息的缘故,眼睛瞪得特别大,但嘴角却浮起怪异的嘲讽。
  好像胜利者不是楚纤歌,而是他。
  “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那点旧伤这么多年都不见起色!”
  楚纤歌心头一紧,下意识松了几分力道,“你、说、什么!”
  此时,皇帝的冷喝从她身后强势逼来,“皇姐,留下此人···”
  话还没说完,那人坚挺的脖子突然在楚纤歌手里垂了下去,脸上的嘲弄定格成永恒,温热的血顺着嘴角汩汩而下。
  楚纤歌没有躲避,看着血液即将流到自己她手背,皇帝一把拉回她胳膊,那人当即栽倒。
  楚霁云脸色阴得可怕,仿佛下一秒要将人吞吃入腹,声音里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颤抖,“皇姐,为什么不让他说完?”
  楚纤歌伪装在眼里的情绪有些茫然麻木,“他的目的非常明确,话不能信。”
  “她是你的母后,你不应该信别人不信她。”
  她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有把刀一点点割断依附在心上的东西,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楚霁云眸光轻颤,拉着她手臂的五指忽松忽紧,他的皇姐始终记挂他的感受,她这么好,谁都比不了。
  即便是他所谓的母亲。
  “可是···”
  “等等。”楚纤歌打断他的话,皱眉蹲下身细细盯着那人的脸看,忍不住伸手在脸颊边缘轻轻摩挲。
  就在楚霁云第二次开口时,她顺利揭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底下是一张平平无奇,放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脸。
  这么精湛的易容术,要不是她在外见多识广,很难发现异常。
  楚纤歌当即想到一个人,但她很快把所有疑惑藏好,转身看着同样一脸震惊的皇帝,道,“陛下有时间好好整肃一下羽林卫吧,他们能混一个便能有第二个,你的近卫万万不能有差错。”
第99章 打击
  楚纤歌眉眼一片冰凉,怎么走出养心殿的自己都不知道。
  皇帝在耳边说什么也没听清,她一直在推开他伸过来的胳膊,他开不开心,生不生气她一点也不想管。
  她的伤为什么不好,她那点内伤为什么用尽所有好药还是没好!那人用命抛下的线索,不会是诬陷这么简单。
  太后对她什么样,她心里清楚。
  当年为大宁战的最后一场是水战,他们不擅长水上作战,费尽心机,牺牲好几名大将才将人引上岸。
  为了彻底除掉对方首领,她假意被俘,关键时刻暗算对方,却不想那人的近卫也同时将刀子捅进她胸口,离心脏只有两节手指的距离。
  逃走时下了雨,小船被炸翻,她和好多人在水里漂了大半夜,导致寒气入体,伤势加重,攻城结束后昏睡了七八日才醒,自此留下病根。
  皇帝不远千里赶来守在她床前,太后更是日日八百里加急把宫里最好的御医和药材都送过来。
  她用的都是···太后送来的药啊。
  直到遇见方荨,也是从方荨帮自己调理身体开始,太后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大转弯。而那三年,方荨也不过是不走心地给她有痛止痛,有疼止疼罢了。
  难怪方荨回心转意后口口声声要照顾她的身体,时时刻刻不让她动用内力。他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不跟她说呢。
  “公主,您没事吧?”
  暗卫及时现身搀住因头晕而摇摇晃晃的楚纤歌,发现她手腕冰凉,脸色十分苍白。
  “属下去叫马车。”
  楚纤歌摇摇头,“让江千宁的人来见我。”
  “可是您现在看起来很不舒服。”暗卫头一次多嘴,可想而知楚纤歌的情况有多差。
  她撑着冰冷的宫墙歇了会儿,内心复杂而痛苦的念头像雨后春笋怎么都剪不断,又仰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结果满目浓云。
  可真够糟的。
  “我没事,里头太闷,歇歇就好了。按我的吩咐去做。”
  暗卫看得眼睛发酸,在他们心里长公主是神,因为她把自己锻造成一把坚韧不摧的剑,不管什么样的敌人,什么样的伤害在她手里都讨不了好。
  因为她说身后有先帝托付的江山,还有先帝遗孀和香火。她守着他们就等于守着先帝,就挺开心了。
  可换来什么呢?
  暗卫不得已抱拳垂首,“属下领命。”
  ······
  暗卫把人带到约定地点,长巷左转第一间打铁铺子。
  百辰伺候楚纤歌在后院用完药,她脸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不少,人进来的时候还能听见百辰跟她转达驸马肉麻的情话。
  楚纤歌听着动静侧首,正对上江千宁派来易容卧底的柳泉,她想起当时方荨说柳泉特别丑,此刻看那逼真的人皮面具深有同感。
  然而此人脚步轻快,眸光闪着精芒,直觉告诉她这是个高手。
  “鄙人参见长公主。”柳泉单膝下跪,没有掩藏低沉粗犷的声音,和太监的外形非常不搭调。
  鄙人?
  这称呼还真是随了江千宁那个假书生。
  “起来吧。”楚纤歌丢过去一张面皮,柳泉稳稳接下,比她想象的还快。
  “这是从羽林卫脸上撕下来的,如此精湛的易容术,本公主也就在你主子那儿见过。”
  柳泉神色微沉,仔细观察手上的东西,反复摩挲了三四遍才回道,“这不是主子身边人做的。虽然成色非常好,但边缘粗糙,很容易被发现。”
  他说着走近几步,侧过脸用手指了指自己脖子和下巴交汇处,“我们的人皮面具需要药水才能卸除。江湖上能做人皮面具的高手屈指可数,但被主子看中并纳入麾下的只此一个。”
  楚纤歌点点头,“那依你看,此人一直易容藏在羽林卫里还是近日才被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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