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在上,驸马日日求洞房——久别重逢【完结+番外】
时间:2023-07-05 14:42:58

  回到倚凤殿已经日薄西山。
  楚霁云换了衣裳,一口热茶都没喝上,礼部侍郎就来诉苦,“陛下,顾大人押着您封后的圣旨不许外传,微臣没有批条也不敢擅自动用库里的东西准备典礼。”
  楚霁云也不意外,那天闹得那么厉害,顾宗会同意才怪。
  “用朕和太后私库的银子,都按最好的来,时间上不着急,东西不能含糊。”楚霁云想了想,又补充道,“大婚就在倚凤殿,按照···民间的习俗,该有的都要有。”
  礼部侍郎一听还要大婚,当下嘴角一抽,“陛下,眼下朝里朝外都是反对的声音,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微臣倒是有个想法,您与长公主···”
  咳,说着都别扭。
  “您立后是大喜之事,应该得万民庆贺。不如···您给长公主换个其他身份,避开那些···谴责不是更好?”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挑眸细细观察皇帝脸色。
  楚霁云眯起眼,“继续说。”
  “只要人是长公主就行了,至于叫什么,身份是什么,也没那么重要。顾大人他们不过是不能接受您和自己姐姐···若皇后不叫楚纤歌,不是您的皇姐,不就简单多了。”
  楚霁云不想对天下人让步,他就是要和自己的姐姐在一起,有什么不行!可一想起楚纤歌昏迷的样子,到底是心软了。
  半个时辰后。
  “顾宗,你别给脸不要脸!就是陈阁老,朕都没对他让过半步!”楚霁云狭眸冷厉,指着下头一脸僵硬之色的顾宗呵斥道。
  顾家是清流,其祖辈在前朝也是受人崇敬的儒学大家,其父顾茗在乱世有麒麟才子之称,林相三番四次才请其出山助先帝得了天下圣贤之士之心。
  顾宗丝毫不惧圣怒,直视着皇帝,掷地有声,“此事嚷得天下尽知,您就算给长公主换个身份也难堵悠悠众口。陛下换汤不换药,掩耳盗铃。”
  “朕已经给足你们面子,你还想怎样?”
  顾宗见他恼羞成怒,心里越觉凄凉,阁老说错了,不是大宁没救,是皇帝非要拖着大宁入死路。
  顾宗双眸清明坚定,摘下官帽,一字一句道,“你执意如此,至人伦纲常不顾,至天下万民不顾。我顾家效忠的是圣明之君,而非是你这样的昏君。”
  楚霁云连日来听到的都是反对之声,早就烦不胜烦,他见此嘲弄一笑,“怎么你也要学你师傅想撞死在养心殿?”
  “死谏为的是唤醒君主,激起天下人愤慨。你这样的人根本醒不了,我顾宗即便死在养心殿也是白死,其他官员效仿亦是无用。”
  “顾宗布衣破碗站在宫门前,等着看你楚霁云会是什么下场!”
  他丢下官帽,解下官袍,带着一身骨气潇洒走出养心殿,沿途跪了一地的侍卫。
  楚霁云靠着椅背,直到顾宗的身影化成黑点消失不见,内心死寂无声的空洞感依然没有消失。他不是害怕丢了天下,他是怕楚纤歌更不原谅自己。
  “哈哈哈。”他冷冷地笑出声,生生捏碎了面前的茶盏,“那不如、都毁灭吧。”
第189章 驸马送的
  “皇姐为什么还没醒?”
  楚霁云满心疲惫回了倚凤殿,发现楚纤歌还在昏睡,气息仍然微弱得让人提心吊胆。惶恐促生了暴戾之气,他眸光如利刃看着章太医,声音却克制得很轻。
  怕吵着她。
  “陛下,微臣说了很多遍不能再刺激长公主,那日在客栈公主心气郁结导致血行不畅,身体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会进入昏睡休养状态,以保证心脏供血需求。”章太医也不怕皇帝发作,说得理直气壮,神色中不乏对他的埋怨。
  楚霁云闻言,双手捂脸,许久才不堪重负地叹了一声,“那、那她什么时候会醒?”
  “微臣只能尽量。即便长公主醒了,陛下也得做好心理准备,清醒的时间不会太长,以后可能大部分时间都要昏睡。”
  章太医紧接着又无情打断楚霁云浮起的一点侥幸,“长公主的身子早就亏了,微臣无能,即便使尽浑身解数,只怕···到最后最好的结局也是在昏睡中···”
  “死去”这两个字太沉重,章太医说不出口。
  他跪直了身子等着皇帝发作,要打要杀都认了。然而楚霁云的脸一直埋在掌心,弓起的脊背一抽一抽ᴊsɢ,哑着声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章太医愣了一瞬,然后拿起药箱就往出滚,生怕皇帝后悔了。
  内室只剩楚霁云了,他这才敢露出那双猩红痛苦的眼眸去看床上的人,楚纤歌即便昏迷,眉心也一直皱着。
  他想伸手抚平又不敢,哽咽道,“你恨死我了吧?你对我那么好,我却把你害成这样···可是、可是我只是想要你。”
  “我只想永远永远地和皇姐在一起。”
  烛光跳动间,他觉得脸上有些凉,伸手一碰才知是眼泪,一瞬间再也扛不住,抱着她的胳膊哭得伤心欲绝。
  “皇姐,别、别丢我一个人。”
  “皇姐,皇姐···”
  楚霁云乱七八糟说了好多话,但没一句认错的,也没一句后悔的。天亮后,苏安给他戴上冰冷华丽的帝冠,他依旧是朝上阴鸷冷厉的暴君。
  顾宗离开后,没人敢再提楚纤歌一句不是,但外头民怨沸腾,一波是替长公主鸣不平的,一波是指责长公主居心叵测的。
  巡防营日日在街头抓一些言辞不当的人杀鸡儆猴,殊不知强压之下,怨恨愈发浓烈。
  雪岭发生了几次小规模暴动,图鲁蒙的部落与大宁双方都在摩擦适应期,一旦被有心人挑唆很容易出现矛盾。
  程九没一日闲着,递到京城的折子迟迟没回应,最近两次镇压暴徒还是江千宁出的银子。
  “程将军不用客气,眼下非常时期。鄙人也是大宁人,受公主照顾多年,这点钱应该的。”江千宁的商队有程九派人护着,两方也算互利互惠。
  程九冲他抱拳感谢,“本将一定会跟朝廷为江老板请封的。”
  江千宁摆摆手,“一点小事罢了。图鲁蒙那群子孙搞不出大动静,相信程将军很快就能摆平。倒是南诏最近动荡的厉害,蛮夷又到处招兵买马,我瞧着不是好事。”
  “邵将军重兵压境,江老板不必担心。”
  江千宁看得出程九不过是安抚人心,也不拆穿,附和两句,“那就好,那就好。”
  送走江千宁,程九脸上的笑很快消失,转身问近侍,“京城到底怎么回事,还没消息送过来?”
  侍卫垂首回禀道,“是。联系不到长公主,公主府被羽林卫看得紧,宫里只说长公主在养伤,但没人见过她究竟怎么样了。”
  楚霁云对楚纤歌的心思,程九多少也知道了。
  在外驻守的六位老将,在楚纤歌送方荨出关时被召回了京,他们都曾联络过程九,信里的内容···诛九族都不为过。
  眼下那六人还被留在京城,只剩他和邵云泉在外。
  楚军还没正式交还给皇帝···若楚纤歌真如传言一般被皇帝囚禁,强迫成婚,那他完全可以带兵回京为长公主解围。
  可那就是逼宫的罪名了,稍有不慎就会连累长公主身败名裂。
  程九挠了挠后脑,心烦极了,“再给邵云泉写信!再联系宋停和暗卫,老子他妈的心慌!”
  邵云泉隔日就收到了程九的信。
  “这个程九真是耐不住性子,这话也敢写进信里,要是被兵部的人看到就天翻地覆了。”邵云泉亲眼看着信纸烧成灰烬,才松了口气。
  “将军多虑,现在朝中一盘散沙,没人顾得上咱们。马上就该拨军饷了,可陛下的批条现在还没出来,程将军好歹还有江千宁给钱,咱们这么多人···”
  副将这几日为此事焦虑得厉害,忍不住又在邵云泉面前提起来。
  可邵云泉又能有什么办法。
  “南诏不安宁,方荨和董微柔斗得如火如荼,蛮夷等着坐收渔利,指不定那日就开战了,咱们饿着肚子也得守好关。”
  “将军,饿着肚子怎么守?”
  邵云泉也头疼,“拿我的令牌先跟韩、越两城的粮仓借一些,等朝廷送来军饷就还给他们。”
  “行吧。”
  副将小心翼翼拿好牌子,还没离开营帐就见卫兵急色匆匆跑进来,他伸手把人一挡,拧眉呵斥道,“兔崽子急什么!进将军帐子这么没规矩?”
  卫兵吓得倒退半步,“属下知罪。属下一时太激动才···”
  “有什么好激动的!眼下还有什么能比送来军饷更让人激动的。”副将把令牌收好,冷着脸埋怨了一句。
  谁知卫兵眼睛一亮,“对,就是军饷!”
  邵云泉也猛地看过来,可细想之下朝廷怎会不声不响就送过来,难道是长公主?
  “把话说清楚!”邵云泉压着心头激动,吩咐一句。
  卫兵喘了口大气,笑着说道,“是驸马、哦不,是方荨差人送来的。”
  “方荨?”邵云泉一听不是朝廷,难掩失望之色,又听不是长公主,心里更加担忧她的状况,不耐烦道,“他竟有本事给咱们送粮?”
  “没错!来人说是驸马前日带人剿了蛮夷的边三营,正好撞上他们送来辎重,就分了一大半给咱们。”
  副将揪着卫兵领子,眼光一亮,“边三营是肥户,一大半辎重也不少。他怎么舍得给咱们送来?”
  “将军。”副将转身看着邵云泉,迟疑道,“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邵云泉不露声色,“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190章 没那个本事
  “将军,已经让人下锅煮了,没毒。”
  “虽不是新粮,但保存得不错。足足三马车,够咱们吃两月了。”副将检查过后,高兴地回来禀报邵云泉。
  “这下怎么也能撑到朝廷的条子批下来了。”
  邵云泉却迟迟不松眉头,连带着副将脸上的笑也僵住了。
  “将军,您···担心驸马目的不纯?”副将倒也不傻,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邵云泉让人把粮食推下去,琢磨了好一会儿才道,“董微柔这几年看似不争不抢,实则早就笼络了南诏大权,方荨靠着颜司的支持,眼下想在南诏立足也得有实打实的功绩。”
  “此次突袭边三营想必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再者,辎重可不是想撞就能撞上的,而且颜司不会答应分辎重给我们,所以···有可能是方荨知道辎重会去边三营,提前攻下,再背着颜司给我们。”
  副将想起运粮食的车轱辘上有泥,最近西边儿才下过雨,粮车显然是绕行过来的。
  想到此,他恍然大悟,“他也知道大宁的消息!知道朝廷没批条子,知道咱们军粮不足!他自己只需要以军功进入南诏权力中心,并不需要军粮,所以···卖咱们一个人情?”
  “他已经和公主和离了,没必要卖人情。”
  邵云泉思虑再三,“送粮的士兵回去了吗?”
  “还没,卸完粮食就走。”
  “你让他们替本将带句话回去。”
  ······
  南诏,云英宫。
  方荨刚和几位年纪大的贵族议完事,玄一穿着侍从的衣服端着药进来,路过只能守在门外的阿四时调皮抛了个媚眼。
  玄一不知道阿四背叛过方荨,只当方荨生气他在大宁被人算计,屋里放了阿芙蓉,导致两人和离。
  阿四苦笑不语,如今一切与方荨有关的近身事务他都不能参与,没有方荨召唤也不能随便进去。
  他已经很感激方荨放自己一马,这辈子就是当牛做马也绝无怨言。
  玄一放下药,看方荨在揉眼睛,心下一沉,“是不是又看不清了?”
  楚纤歌被囚禁后宫时,他的噬心蛊已经反噬到眼睛看不清,耳朵也听不真的地步,方荨一边用更猛烈的剧毒压制,一边让玄一帮着他解毒,但若迟迟没有解蛊的法子,早晚会走到药石无用那一刻。
  方荨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歇了会儿,再睁开眼还是···看不太清远处的东西,他冲玄一笑了笑,“没有。就是没睡好,累的。”
  说着,乖乖拿起药碗喝了个干净。
  玄一神色一松,伸手就拿盘子里的坚果,被方荨一把打掉,“想吃去街上买,这儿的不新鲜。”
  玄一缩起手背,眸色一凝,“连这个都···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杀我没成功,回来后我又一切都与她对着干,她动动手脚我还放心些。”方荨冷冷勾唇。
  “方荨,你真和以前不一样了。”玄一被他眼里划过的狠戾吓到,鬼使神差想起他少年时那种清澈的愚蠢,对比之下更是诧异万分。
  方荨也难得透个气,回来南诏近半月了,离他想要的位置还有些距离,颜司劝他稳中求进,可他屡屡要在险中求胜。
  这么做的优点是让董微柔猝不及防,缺点则是做事需绝对狠辣,不能留半点隐患。这么狠心的手段自然和从前性格不符。
  可他非但没犹豫,反而冷酷得让许多认识他的人都开始害怕。
  方荨顾不了那么多,他要用最快的时间把南诏握在手里。
  “我王兄的身体怎么样?”方荨见玄一靠过来给自己按摩,低声问道。
  玄一凝神在他后背几处穴位上缓缓落针,“跟你预料的差不多,只是董微柔看得紧,我的人想进去有点困难。ᴊsɢ”
  “王宫守卫虽是她的亲信,但大都受过颜将军指点,我给你安排调动的人手。这件事必须要快。”
  “要真是董微柔对王下的毒手,只怕不好找证据。”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会想办法。”方荨闭着眼还在想事情,眉头越皱越紧。
  玄一伸手强行抚平他眉心,叮嘱道,“总共就半盏茶功夫,您能什么都不想,配合点吗?照你这么蹙眉,下次见到公主就成半个老头儿了。”
  原本方荨想反驳,一听后半句愣是没吭声。
  “好了。您可别连着熬夜,欲速则不达,自己身子自己的当回事儿。”玄一收拾好银针,说完觉得自己跟个老妈子一样了。
  方荨看了看外头,视物比刚才清晰了些,转身又到案几前看起卷宗。
  玄一感觉自己刚才说的话还不如个屁,好歹屁还响一声儿呢。
  方荨似乎感觉到他的不满,头也没抬,只说,“玄一,我没太多时间。董微柔这些年没闲着,趁我刚回来,族人念我这三年为南诏做得牺牲,又是王兄唯一的弟弟,他们才都向着我,董微柔即便想要我的命也不得不忍着。但时间一久,这情分淡了,我再想和她博,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了。”
  玄一愣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他的话,摸摸鼻尖,“你其实可以再骗骗她,她借着你的身份,得到你的支持比除掉你更有用。”
  方荨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睫轻轻一眨,像是陷阱了什么障碍里,整个人透出难以遏制的悲伤,哽道,“她不会喜欢我对别人用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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