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东宫——闫桔【完结+番外】
时间:2023-07-05 17:12:31

  二人结伴登门。
  崔文熙领着她们逛院子,三人走在什锦花窗游廊上,她打趣道:“往后我就在这儿落脚了,可比不上庆王府阔绰。”
  平阳挽着永宁的胳膊,回道:“我以后叫你什么呀,还唤四皇婶?”
  崔文熙:“别,我可不能白占你四皇叔的便宜。”
  永宁称赞道:“你这院子好,不比瑶光园打理得差。”
  崔文熙半信半疑,“真的假的?”顿了顿,“上回在畅音阁见到的小郎君呢,怎没捎带上?”
  听到这话,平阳忍不住道:“姑母还真是死性不改,又哄小郎君玩儿了?”
  永宁白了她一眼,戳她的额头道:“就你死脑筋,不知变通,为了一个许驸马要死要活,天下的男儿多得是,何必荒废了大好青春?”
  崔文熙也道:“长公主这话说得好,人生短短数十载,一眨眼就过了,还是要多疼疼自己,方不枉走了这趟人间。”
  平阳指了指二人,“你们俩,臭味相投。”又道,“且等着罢,国公夫人指不定又开始着急安排相亲了。”
  崔文熙:“……”
  她这嘴,简直有毒!
  几人逛完院子,回到厢房吃茶唠嗑。
  时下酷暑,厢房里备得有冰鉴,倒也凉爽。
  这个时节的荔枝是女郎们的最爱,冰镇过的杏仁露、樱桃羹,解暑最是熨帖。
  不过到底凉寒,不宜多食。
  方才提到在畅音阁烹茶那小子,永宁心下不禁有些气恼,不痛快道:“那小子,这些日可把我气得肝儿疼。”又道,“看着弱不禁风的,却是个硬骨头,软硬不吃。”
  这话倒令两个女郎好奇,平阳笑道:“平日里姑母什么郎君没见过,还有你吃不到嘴的肉?”
  永宁:“我不就好这口干净么,跟白纸一般的小郎君,□□起来颇有趣味。偏那小子,身处畅音阁那种腌臜地,身上不知挨了多少鞭子,却死活不从。我既怜他身世可怜,又恨他不识抬举,既然做了这等卖皮肉的活计,还装什么假清高?”
  崔文熙拣起一粒荔枝道:“听你这语气,便是碰了钉子。”
  永宁不高兴道:“晦气。”顿了顿,“可是那小子当真是我心头好,擅茶艺,精通文理,谈吐不俗,颇有一番学识,应是出自大户人家的教养,后来家道败落,沦落至此。”
  崔文熙“哎哟 ”一声,“既是这般,估计钱财身外之物是撼动不了的。”
  永宁:“你来给我出出主意,我就想尝口鲜。”
  崔文熙笑着摆手,“一听就是个刺头,你还是莫要去招惹人家了,咱们另外找过,找不给自己添堵的不好吗?”
  永宁柳眉一横,“我偏要尝尝滋味。”
  她这态度把平阳逗笑了,啐道:“姑母这是要逼良为娼呐。”
  三人相互打趣,平日里相处得来什么话都说,若是以往,崔文熙多少都会顾忌着些,如今脱了庆王妃的身份,便肆无忌惮,彻底放飞自我了。
  平阳问她以后作何打算,她一点都不急着寻下一段婚姻,甚至以后也没这个打算。
  说起来她的年纪是三人中最小的,反倒比她们活得通透,永宁非常赞同她的态度,说道:“我熬了四十几岁才彻底不受管束,这样的日子,挺好。”
  崔文熙单手托腮,“人言可畏啊,我与庆王成婚七年,七年无所出是我崔氏最大的罪过,如今总算摆脱了。”
  永宁自嘲道:“我有出息,生了几个儿子,有屁用,成日里管这管那的,得了我这个长公主的庇荫,还嫌我给他们丢脸了。”
  这话把二人逗笑了。
  永宁摆手道:“不得劲,还不如养的小郎君讨人喜欢呢,你若是不高兴了,他还会摇尾巴逗你欢心。”
  平阳相对传统保守,“话可不能这么说,待姑母百年后,总得有后人惦记,倘若连祭拜的人都没有未免太落拓。”
  永宁:“嗐,瞎想。”
  三人正打得热络,芳凌前来询问是否传膳。
  今日备的是乌鳢锅子,红泥小火炉上的陶锅里冒着翻腾热气,乌鳢汤奶白鲜香,少许枸杞点缀其中,鲜亮抢眼。
  乌鳢肉质细嫩紧致,并不适合做鱼脍,唯有片成薄片涮烫才是最佳食用方式。
  因室内有冰鉴消暑,红泥小火炉那点热量不足为惧,永宁嗜好酸辣口蘸料,把涮烫好的鱼片蘸上蘸料入口,细嫩爽滑,非常合胃口。
  平阳则喜欢清汤口味。
  乌鳢汤里添加了少许党参等物,用起来带着几分鲜甜口感,委实不错。
  三人心情好,还分饮了一瓶小酒。
  崔文熙觉得这小日子委实不错,有心疼自己的娘家人,还有三两朋友相交,不为生计发愁,也不会再有被催婚的念叨,简直不要太爽。
  安逸地度过了这日后,哪曾想第二天金氏过来了一趟,崔文熙却还未起床。
  金氏无法直视,嫌弃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赖床呢?”
  芳凌笑道:“昨儿平阳公主和永宁长公主来吃了顿酒,娘子一高兴就多饮了几杯,平日里是不会这般的。”
  金氏嘴上嫌弃,到底还是心疼她以往操持家业的不易,说道:“便让她睡够了再唤起来,我有正事要说。”
  芳凌应声好。
  莫约到了巳时三刻,崔文熙才起床梳洗,穿了一身素白的家常服前往偏厅。金氏见她来了,没好气道:“睡足了?”
  崔文熙“嗯”了一声,自顾坐到太师椅上。
  金氏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脑门,嫌弃道:“你这才离开庆王府多少天,就邋遢成这样了?”
  崔文熙上下打量自己,“挺好的呀?”
  金氏撇嘴,暗搓搓道:“我过来的时候听说庆王纳了妾,把那外室抬进了府,做了妾室。”
  崔文熙理所当然道:“我挪位置出来就是给那外室的。”
  这话金氏不爱听,恨铁不成钢地掐了她一把,“你就不能长点心,要点脸面,也同那外室一样求个上进?”
  崔文熙:“……”
  金氏念叨道:“我好愁,你跟庆王闹和离的时候愁你脱不了身,如今脱身了,又愁你没有下家接手。”
  崔文熙:“……”
  金氏不停地碎碎念,“我就是个操心的命,始终不甘心庆王白捡了便宜,你若和离后过得比他差,日后就算我进了棺材都不如意。”
  崔文熙憋不住了,不满道:“阿娘咱们讲点道理行不行,我离了庆王府日子过得怎么样,不需要他人去评判,只要自己舒服就好。”
  金氏:“话虽如此,可是我不服气。”
  崔文熙彻底躺平摆烂,“你莫不是还想我再压他一头,二婚再寻一个比他年纪小的,又俊朗的,位高权重的,且还没成过婚的挣面子?”
  金氏:“……”
  崔文熙语重心长,“阿娘,咱们现实一点,庆王是亲王,已经到顶了,你总不能还指望我爬到宫里去压他一头啊?”
  金氏:“你莫要扯这些,我今日过来是要告诉你,你爹生辰二娘也会回京,那天京中的权贵几乎都会来捧场,到时候把眼睛擦亮一点,好好给我挑个合意的郎君,比什么都强。”
  崔文熙敷衍道:“好好好,定不叫阿娘失望。”
  金氏见她的态度敷衍,不满道:“跟你说正经的,别不当回事。”
  当时崔文熙并未把她的话放到心上,哪曾想妹妹崔文姜当真火眼金睛,一眼便瞧出太子看自家长姐的眼神有点奇怪,丝毫没有男女大防的克制,放肆且嚣张。
  崔文熙表示,这简直有毒!
  就算她想找小郎君玩儿,也没胆量去嫖太子啊!
第34章 守擂
  待到镇国公崔平英办生辰宴的头一天, 崔文熙便兴致勃勃回了一趟娘家,崔文姜也拖家带口回来贺寿,晚上姐妹俩宿在一个被窝里说私房话。
  提起与庆王的和离, 崔文姜心中颇不服气,朝自家长姐暗搓搓道:“我心中其实一直揣着疑问, 就是不敢说,怕被挨骂。”
  崔文熙:“???”
  崔文姜:“阿姐反正已经和离了,我觉得你可以仔细挑郎君试一试。”
  崔文熙不解问:“试什么?”
  “试试到底能不能生孩子。”
  “……”
  “你与庆王成婚七年无所出, 求医问药仍是不得法,我其实老早就怀疑庆王不行。”
  “这会儿人家不是有了吗?”
  “可是太医院也没诊出个名堂来啊,说不准你换一个郎君, 就有了呢?”又道,“三郎老家那边就有一对夫妻, 成婚数年无子, 后来和离了各自嫁娶,结果双方都抱了孩子, 你说奇不奇?”
  “我对续香火没兴致。”
  “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着阿姐若要再嫁,也不能委屈自己挑上了年纪的老头子, 况且这年头二嫁也不是稀罕事,就算是天潢贵胄也有好几茬二嫁的呢。”
  这话把崔文熙逗笑了,“谁稀罕老头子, 我要挑小郎君,年轻力壮的,身段上佳的, 摸起来滑不溜丢那种。”
  崔文姜笑道:“阿姐没个正经。”又道, “你莫要听阿娘的, 她就是瞎操心,倘若大龄未嫁着急也在情理之中,可如今阿姐都已经经历过了,所以才更应该慎重,不能将就。”
  崔文熙欣慰道:“这话说得好。”
  二人在被窝里窃窃私语,唠到大半夜才作罢。
  翌日一早金氏就过来叫醒她们,今儿府里宾客众多,往日崔文熙擅操持这些宴请,故而也要帮衬着招呼前来贺寿的夫人和贵女们。
  长房这边分工合作,崔平英父子俩带着庶弟们接待男宾,金氏和大儿媳妇王氏则接待女眷,崔文熙姐妹俩做辅助。
  镇国公崔平英一袭华贵紫袍,头戴玉冠,春风满面。
  崔家在京中扎根多年,今日生辰,几乎半个京城的权贵都会来贺寿,可见其脸面。
  上午府门外的街道上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人们携礼登门,带着祝福而来。
  一并前来的女宾们同主家寒暄招呼后,有的见到其他手帕交或熟人,便聚到一起吃茶闲聊。
  在院儿里听到永宁长公主前来贺寿,崔文熙亲自去接待。
  哪怕她与庆王和离,仍旧是体体面面的。
  一袭桃红间色裙,搭配轻薄半透的松花大袖衫,高髻上一对精美花钗,再别上一把玉梳篦,便再也没有多余配饰。
  一套祖母绿宝石项链与玉镯相映成趣,手里拿着缂丝孔雀纹团扇,笑起来温婉秀美,脸颊上两个小小的酒窝颇显俏皮。
  永宁瞧见她的模样“啧啧”两声,手痒地挑了挑她的下巴,不正经道:“老四眼瞎,以后有得他后悔的。”
  崔文熙打趣道:“长公主莫要打趣我。”又悄声道,“今儿阿娘叮嘱我多瞧着些呢,让我多加留意老头子。”
  永宁撇嘴,“出息!”
  二人有说有笑往女宾们聚集的玲珑馆去了,路上永宁说庆王不会来,只差人送礼。
  崔文熙倒也没放到心上,说道:“过不了多久就要入秋了,人家忙着呢。”
  永宁掐了她一把,“你倒好,一点都不嫉妒。”
  崔文熙:“我嫉妒甚,我巴不得他能得个大胖小子,了了这些年的夙愿。”
  永宁:“到底是不喜欢了,抽身干净利落。”
  也在这时,家奴过来寻她们,说太子到府了,问永宁长公主在何处,二人当即往前院去了。
  太子捧场,崔家脸上很是沾光,崔平英知他不喜嘈杂,亲自领着他进湘妃阁。
  途中遇到崔文熙和永宁前来,双方相互行礼,永宁调侃道:“二郎今年确实挺喜欢凑热闹。”
  赵玥瞥了崔文熙一眼,说道:“那是圣人今年变懒了。”说罢看向崔平英,“待镇国公不忙了,再让我瞧瞧张焉棋,可使得?”
  崔平英笑道:“使得,使得。”
  赵玥倒也不避讳,故意道:“上回在平阳府我输了一筹,都说崔家棋艺了得,当真有几分本事。”
  永宁好奇道:“我可极少见二郎手谈。”
  赵玥抿嘴笑,并未多说。
  永宁同他一并去湘妃阁,崔文熙则去了前院。
  进府的宾客们得知太子驾临,总得过来打声招呼,于是一个上午赵玥跟猴子似的坐在湘妃阁里被众人围观。
  这茬走了那茬又来,扰得他烦不胜烦。
  稍后平阳过来观猴,赵玥忍不住同她发牢骚,说道:“这差事原本是父亲的,今年是愈发闲散了。”顿了顿,“他昨儿甚至还同阿娘商议,说什么时候下江南私访民情,表面上忧国忧民,实则在宫里憋坏了想出去游玩。”
  平阳掩嘴笑道:“咱爹的心思早就不在朝堂上了,你又不是今儿才知道。”
  赵玥嫌弃摆手,提都不想再提他这个老子。
  姐弟二人叙了阵家常,赵玥有心八卦,问道:“阿姐来时可曾见过四皇叔?”
  平阳摇头,“没来,听说只差人送了礼。”
  赵玥轻轻的“哦”了一声,知道她跟崔氏走得近,又问道:“方才我见四皇婶满面春风,与四皇叔和离,似乎不曾伤筋动骨?”
  平阳端起茶盏,调侃道:“你四皇婶是个通透妙人儿,巴不得从那高墙里跳出来换个小郎君呢。”
  听到这话,赵玥忍不住笑,“心挺大。”
  平阳抿了口茶,“她同姑母一个样儿,没个正经。”
  赵玥半信半疑,“四皇婶孤高自傲,节操应是有的。”顿了顿,“姑母不忌口,她兴许会挑拣着些?”
  平阳:“往后四皇叔多半会后悔。”
  二人就崔氏夫妻八卦了好一阵。
  赵玥比平阳的脑袋瓜更灵光些,这场和离闹剧从开春到酷暑,来得快,也结束得快,可见崔氏从中作梗的手腕。
  要知道最初庆王信誓旦旦不允和离,哪曾想夏日都还没过完,两人就一拍两散了,若非那外室频频作妖,哪能进展得这般迅猛?
  话又说回来,那外室再怎么折腾,也得她崔氏松口才行,他就不信她没有煽风点火,毕竟庆王是出了名的爱面子,能这般放手,可见深受其害。
  七年婚姻,崔氏能麻利抽身,倒叫他生出几分佩服。
  待到寿宴开席时,男宾与女宾分开宴饮,同上次在平阳府春日宴那般,人们尽情享用佳肴美酒,或投壶娱乐。
  光宴饮就持续了一个时辰。
  崔文熙不敢多饮,怕误事。
  众人皆知镇国公是棋痴,另一边的武安侯惦记上了他的张焉棋,哄他拿出来见识一番。
  人们不免好奇,纷纷起哄,于是有人出主意以棋会友打擂台。
  这项娱乐颇有格调,崔平英来了兴致,便命家奴在听雨轩那边的前厅里用张焉棋摆下擂台。
  鉴于打擂台的人太多,于是众人出主意,手谈的时间掐订为半刻钟,只要双方在半刻钟内赢的活棋多便为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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