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要招待客人,忠叔早早准备好了一切。傅至寒倒是没在,他想着都梁白玉的同窗,他作为梁白玉的长辈,且又是书院的夫子,若是他在,反而叫他们不自在。
一行人进了南燕阁中。
宋瑶她们惊叹于南燕阁的环境,“哇,白玉,你住的院子好美啊!”
而萧裕却第一眼看见了那只狗。那只害他摔断腿的狗,萧裕回忆起那天的事,仿佛历历在目。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避开那只狗。
梁白玉看出了他的害怕,故意把小可爱牵出来,和萧裕打招呼:“七殿下,你还认识它吗?小可爱,来,你还记得他吗?”
萧裕吓得往温清宴身后躲,表情有些许失控:“认识认识,你让它离我远一点。”
梁白玉笑了笑,终于放过了萧裕,把小可爱牵远了一点。宋瑶她们倒是很久没见小可爱了,热情地和小可爱玩耍。小可爱也记得她们,尾巴摇得飞快。
萧裕躲到一边,看她们跟小可爱玩,有些不耐烦道:“你说的那位表妹呢?带我们去看看啊。”
梁白玉道:“急什么?等会儿。哎,宋瑶,芊芊,还有小鱼儿、温师兄,桌上准备了好些糕点零嘴,你们别客气,想吃就自己拿,就当这是自己家。”
梁白玉现下已经将将军府当自己家了,很有归属感。
萧裕不满:“怎么你就只招呼他们?不招呼我!”
梁白玉道:“我觉得你压根不需要我招呼。”
萧裕一噎,撇了撇嘴。
总觉得这话不像好话。
他轻哼了声,在廊下的栏杆上坐下,别过脸去,不理人了。
没一会儿,梁白玉端着盘子过来,“好了好了,你也吃。”
萧裕哼了声,拿过一块糕点,算是原谅了她。
几人在南燕阁说说笑笑,聊了会儿天,梁白玉才带着他们去府里逛玩,顺便看乔婉儿。
“我跟你们说,她肯定要去找傅至寒!”梁白玉抿唇说。
话音才落,便看见了乔婉儿的身影。
乔婉儿正是要往明辉堂去。
梁白玉撇嘴,看吧,她就知道。
他们一行人躲在暗处,观察着乔婉儿。宋瑶眯了眯眼,道:“虽然看不太清楚脸,但看着走路的身影,应当是个美人。”
萧裕附和:“确实,像是男人会喜欢的类型。”
他又打量一番梁白玉,颔首道:“若是我,我定会选她。”
梁白玉:“……”
怎么办,好想放狗咬人啊!
一旁的温清宴还不知道前因后果,有些莫名,但听懂了萧裕的对比之意,还是反驳:“若是我,我应当会选白玉师妹。”
梁白玉感激地看向温清宴,“还是温师兄有眼光。”
萧裕切了声:“温清宴就是安慰安慰你,你怎么还真信呀?”
梁白玉冷哼一声,威胁道:“你最好闭嘴,不然等会我就让小可爱咬你。”
萧裕说:“恼羞成怒是吧,行,我不说了。”
他做了个闭嘴的动作,没一会儿,又忍不住插嘴:“就算我不说,你也比不过她。”
梁白玉瞪他一眼。
萧裕再次不说话了。
梁白玉看着乔婉儿走进了明辉堂后,带着他们紧跟着进来,“夫君,我可以带同窗们参观一下吗?”
乔婉儿有些意外,她听说了今日梁白玉同窗要来做客的消息,但没想到还会与她遇上。乔婉儿礼貌地冲大家笑了笑,自我介绍:“你们是梁妹妹的同窗么,我姓乔,名婉儿,是傅将军的表妹。”
她说话细声细气的,温柔似水,萧裕若有所指地觑了眼梁白玉。梁白玉当然明白他的嘲讽之意,只当没看见。
傅至寒听见梁白玉“夫君”二字,有些怔,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唤自己夫君?而且,其中还有温清宴在?她不是一向嫌自己年纪大么?
“你们好。”
“傅将军好。”
温清宴收起愕然,和大家一起打招呼。
他视线在傅至寒和梁白玉之前逡巡一番,没想到梁白玉竟然唤傅至寒夫君……
在温清宴看傅至寒的时候,傅至寒也在看温清宴。二人目光对视一眼,温清宴迅速低下头,不知怎么,竟有些心虚。
梁白玉不知他们之间的暗流,注意力一心都在乔婉儿身上。
乔婉儿过来时,带了自己做的糕点,此刻正好分发给他们。坦白说,宋瑶她们是抱着审判的心思接过糕点的,但是……乔婉儿做的糕点确实很好吃。
宋瑶觉得若是直白夸乔婉儿,对不起自己的好朋友,想了想,还是违心地说:“还可以,谢谢乔姑娘。”
接下来的一番相处,乔婉儿也滴水不漏,和她们几个每个人都能接上话,萧裕更是眉开眼笑的。梁白玉站在一边,倒显得有几分多余。
梁白玉踢了踢鞋尖,听见温清宴唤自己:“白玉师妹。”
她有点不高兴,甚至觉得自己答应他们来府里做客的事,根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他们几个意志一点也不坚定,说好了站在她这边的,结果现在都被乔婉儿迷得团团转。
“温师兄……”梁白玉抬眸,难掩沮丧。
温清宴看出了她的情绪,笑了笑道:“其实我当真觉得,白玉师妹比那位乔姑娘讨人喜欢。至少,于我而言,是如此。”
梁白玉眸色微颤,心中感动,“温师兄,谢谢你啊。”
温清宴莞尔,思忖着问道:“对了,白玉师妹,方才听你唤傅将军……夫君?你与傅将军?”
梁白玉如实回答:“我与他有婚约,待我长大,便会完婚。”
温清宴眸中闪过一丝失望,“是……父母之命么?”
梁白玉想了想,应当算是吧,若不是她爹怕她嫁不出去硬塞给傅至寒……
她点了点头。
温清宴见她点头,若有所思。
那厢傅至寒有些事暂时离开,回来时便瞧见梁白玉在一旁与温清宴说着话,其余人同乔婉儿说着话。
小姑娘眉飞色舞的,不知聊些什么,但可见很高兴。
兴许……是在解释与他之间没有男女之情,空有婚约?
傅至寒不知怎么想到这,沿着这念头又往下想,若她当真认定了温清宴,他也无法阻拦,只能想法子让她风风光光出嫁,不至于嫁去温家被人欺负。
但他还是觉得,温家不适合梁白玉。
只是,以梁白玉这样的性子,哪家适合她呢?
她性情活泼爱动,又不怎么爱守规矩,恐怕与婆母相处矛盾诸多,最好是不需要与婆母相处太多。她又不爱念书,恐怕与文弱书生也相处不来,到时候两个人鸡同鸭讲,定然不睦,或许,武将会好一些?
且她还爱惹祸,闹出事来夫家得护着她。
……
这样一想,给她找个合适的夫婿还真是难。
正想着,梁白玉跑了过来。
“夫君。”她笑吟吟地开口。
傅至寒嗯了声,看了眼她身后不远处的温清宴,问道:“你与温世子,在聊些什么?”
梁白玉道:“聊你啊。”
果真是在同他解释与自己的婚约。
傅至寒抿唇,想到她可能又会说他年纪大,隐隐有些不悦。
第42章 不适合她。
“我有什么好聊的?”傅至寒道, 他觑了眼围着乔婉儿的那些人,有些疑惑,“你的同窗们与乔姑娘似乎很投缘。”
梁白玉一听这话, 顿时脸色垮下来, 看了眼身后那三个跟乔婉儿相谈甚欢的朋友, 撇了撇嘴。
“是挺投缘的……”
“不过,你跟她不投缘就行了。”梁白玉话锋一转,笑嘻嘻说道。
宋瑶她们跟乔婉儿一直说到吃饭的时候,所以吃饭也就理所当然的一起吃了。乔氏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所以没一起。府里难得有这样热闹的时候,忠叔很是开心,招呼着他们。
“自从白玉姑娘来了府里, 府里真是热闹极了。”
几个人正襟危坐, 都在看傅至寒脸色。先前傅至寒不在,他们能开怀畅聊,现在傅至寒就坐在旁边,虽说没冷着脸,可那气势一点没减,他们几个都有些紧张,尤其是萧裕。
唯有梁白玉一个人, “你们吃饭啊,府里的厨子手艺可好了。”
傅至寒也意识到了是因为他的原因, 笑了笑说:“你们不用顾忌我, 不必拘束。”
他们尴尬笑了笑,点了点头, 但到底还是拘束。
傅至寒很快吃了些东西, 便说自己要处理些东西, 先行离开了。
傅至寒一走,气氛顿时轻松许多。
宋瑶拍了拍胸脯,小声说:“傅将军在,就算没怎么样,也让人感觉他很威严。”
卫芊芊赞同:“是啊,我每次都不敢看傅将军的脸。”
梁白玉正想说些什么,乔婉儿先开了口:“其实我觉得表哥人挺好的,你们不要害怕他。”
梁白玉想说的话顿时堵在喉口,郁闷地戳了戳自己的饭。
待吃过饭,乔婉儿要去照顾乔氏,终于离开。他们几个跟着梁白玉回了南燕阁。
梁白玉问他们,现在乔婉儿也看了,他们有什么想法。
宋瑶叹了声,“白玉,我觉得你很危险啊。”
卫芊芊也道:“我觉得乔姑娘挺好的。”
萧裕更是说:“我若是傅将军,我肯定选乔姑娘。”
梁白玉:好想把他们都轰出去。
“你们到底是不是我朋友?”梁白玉没好气说。
宋瑶说:“当然是你朋友啊,好了,别生气了,我们就是随口说说。我们当然还是支持你的。不过这件事我们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梁白玉托着下巴,知道宋瑶说得对。
若是傅至寒当真喜欢上乔婉儿,别说宋瑶他们,就是她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与傅至寒的婚事,也不是傅至寒自愿的,而是因为她阿爹临死前托孤,傅至寒根本无法拒绝。与现在乔氏硬要让他娶乔婉儿,其实性质差不多。
送走宋瑶他们之后,梁白玉闷闷不乐了好一会儿,在院子里和小可爱玩耍。小可爱不知道主人为什么闷闷不乐,它只知道主人陪它玩,它很高兴。
梁白玉犹豫了一番,又想,即便是因为她爹临死前托孤,那反正机会轮到她了,先来后到。她喜欢傅至寒,就这样。她理直气壮地想。
想着想着,又想去找傅至寒。
在路上,撞见傅至寒和乔氏说话。
她对乔氏不喜,总觉得她不会说什么好话。梁白玉悄悄走近,借着假山的掩护,竖着耳朵偷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乔氏说:“我有一事与你说,既然梁丫头她爹与你有恩,你若是悔婚传出去也不好听。只是那梁丫头确实上不得台面,日后恐怕难以替你操持家业。这样吧,就让婉儿与你做小,让那梁丫头做大。婉儿是养在我身边的,我看着她长大,以她的品行容貌,做小自然是委屈,可我也知道,你必然不会亏待她。今夜,我便叫她去伺候你。”
乔氏不是商量的语气,像是在命令。
梁白玉听得愠怒不已,差点想从假山后面跳出来,指着乔氏鼻子大骂。她拳头都攥紧了,好在听见傅至寒说:“我不同意。”
乔氏有些不可置信,“你为何不同意?难不成此事还委屈了你?”
傅至寒道:“不会委屈我,只会委屈乔姑娘。母亲既然看着乔姑娘长大,又为何非要委屈她呢?再说了,我不会纳妾,我此生只愿有妻子一人。”
乔氏脸色有些难看,“我毕竟生你养你一场,你便如此对待我么?”
梁白玉听得更为生气,这人怎么说不过还开始威胁?
梁白玉听不下去了,直接从假山后面跳了出来。
“你说你生他养他一场,可你除了生他又何时养过他?再说了,他难道愿意被你生下来吗?若是他能选,竟然不会选你这种人做母亲。”
梁白玉这话说的有些狠,乔氏听完面色铁青,骂道:“你这丫头,未免太没有教养,竟躲在背后听人说话。”
梁白玉道:“我再没有教养也比你好。”
乔氏气得头疼,狠狠瞪了一眼梁白玉,转身走了。
梁白玉也朝她背影狠狠瞪了两眼,不甘示弱。
乔氏走后,梁白玉看着傅至寒,有些尴尬。
“那个,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就刚好路过,然后刚好就听见了。”
“嗯。”傅至寒没有怪她,“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白玉摇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你。”
她一时有些尴尬,绞尽脑汁找话题:“哦,对了,我就想问问你,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傅至寒道:“我不过生辰,不必费心。”
梁白玉坚持:“那不行,生辰要过的,生辰是自己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一天,很值得纪念的。”
她瞧着傅至寒脸色,问:“你不过生辰,是不是因为从前她不给你过生辰?没关系的,日后我给你过啊。再说了,你不也给我过生辰了吗?咱们这叫……礼尚往来。”
她道理倒是一大堆,傅至寒失笑。他不过生辰,的确是因为从前乔氏一向不怎么记得他的生辰,后来父亲死后,乔氏改嫁,渐渐的就养成了习惯。
“六月二十一。”傅至寒吐出一句。
梁白玉点了点头,将这日子记下了。
那倒是也不远了……
若是要给他准备生辰礼物,也该开始着手准备了。
回去之后,梁白玉便开始思索该为傅至寒准备什么样的生辰礼物,倒是把先前那点不开心都抛之脑后。
傅至寒瞧着什么也不缺,该送什么呢?
她生辰时,傅至寒亲手她做了长寿面……
长寿面必不可少,可是她还不会做,从现在开始学应当还来得及吧?
除了长寿面,还能送些什么呢?
礼物这种东西,想来还是自己做的最有心意。
梁白玉脑子里忽地闪过那天柳师姐送的香囊,不如她也自己做一个荷包,送给傅至寒好了。
梁白玉做了决定,第二日便行动起来。
她去找了后厨的厨子,要学做面。
她是请厨子保密的,只是她大抵在厨艺上实在没什么天赋,在厨房里搞得满天烟尘,一副毁天灭地的架势。厨子心惊胆战,还是偷偷禀报了傅至寒。
忠叔感动道:“姑娘待将军真是用心。”
“其实老奴觉得,白玉姑娘挺好的,与将军挺般配的。”忠叔觉得自家将军不需要一个家世多么高容貌多么漂亮的人,知冷暖就好了。
傅至寒却是道:“她与我般配什么?她年纪这样小,与我差了十几岁,我觉着,她与温世子那样年岁的,倒是般配,只是温家……不适合她……”
忠叔听着他的话,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怔了怔,有些遗憾,还想再劝说两句:“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