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前搞定了那个仙君——四月知南【完结】
时间:2023-07-05 23:08:29

  江潋正有此意,看向青年道人询问道:“不知可否与兄台一起拜访齐家?”
  宋言眉心解开,也去看那道人,心道,江潋出手,这位齐三姑娘应该是能救下了。
  青年道人犹豫一瞬,道:“自然可以,那晌午在镇中石桥碰面即可。”
  又转向众人,“诸位不必心急,待我见过齐三姑娘再做打算。你们还是各自散了回家去吧。”
  随即与众人点头示意,转身出去。
  刚一出了客栈就听那些人连连道:“道长慢走!”可见对其敬重之意。
  宋肖璟将桌上的菜单捡起递给小二,道:“时间也不早了。捡着快菜来几个就是。”
  小二见了江潋那般伸手,此时当江潋如同那位周道长一样敬重,即便是随便上几个菜,也都是几个时令可口的鲜爽蔬菜。
  “几位客官慢用,有事再喊小的。”
  宋肖璟将竹筷细细擦过递给几人,道:“瞧着菜色倒仙灵。”
  宋言江潋两个一言不发,只接过筷子开始用饭。
  砚川斜睨了宋肖璟递筷子的手片刻,撇了撇嘴还是接了过来,又道:“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念你的好。”
  宋肖璟挑了挑眉,没接这话,随几人开始用饭。
  旗岭山镇虽靠山环水,但石桥却只有一座。倒是很好找到。
  宋肖璟摸了摸桥头石雕,粗糙不堪,不是什么好石料,加之风雨侵袭,早已看不出是雕的什么东西。桥身更是破败不堪,两侧栏杆偶有断口,便是桥面也有不少缝隙孔洞。
  “他虽说是座石造的桥,但看起来也太不结实,不会是走到一半就散架了吧…”
  宋言这时目光被石桥一侧的一串刻字吸引,“这桥风蚀的不成样子,可这行字倒很清晰。”
  这确实有些奇怪。
  宋肖璟闻言凑近去看,念道:“特此念卿,赠与允之。”
  摩挲一瞬,又道“这块是上好的石料,坚硬非常,怪不得刻字依旧清晰。”
  江潋这时道:“旗岭山镇的石牌坊上,也有这段刻字。”
  砚川咋舌,转头瞧他:“你当时不说?”
  江潋道:“当时不觉稀奇,现下见了这石桥才觉巧合。”
  砚川抬手摸着下巴,猜测到:“应该是哪位大户人家建造的石坊、石桥,特意刻了字留作念想。只是这刻字是什么意思呢?”
  又咳了咳道:“这桥看着实在是不堪重用,我到也不是怕什么落水,只是那般样子多少有些狼狈…”环视一周,也确实没什么别的渡河工具。他又道:“此处人烟稀少,不若我化个鹰飞过去…”
  江潋睨他:“你想都别想。”
  刚说了人烟稀少,这时就见桥上渐渐现出个人影,待走近了,才看清是个牵牛的老翁。
  那牵牛的老翁一头白发如雪,当有八九十岁,老眼昏花看了许久才看清楚桥头立的几人。
  “啊,真是人啊…”
  老翁牵着老牛路过几人,就听悠悠飘来了这么一句。
  宋肖璟好笑的两步跟在老翁身侧,“老爷子,我们几个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老翁听见说话声,停下脚步,转身凑近了宋肖璟去看他,“哎呀,好一个俊公子。”到底是年岁大了,虽稀奇,语调却平平,又道:“老了,眼睛看不真切,不是人就是妖精嘛,最近妖精可不少。”
  几人皆是收敛神色,暗道这旗岭山一带,山精妖怪出现的竟已是如此频繁。
  宋肖璟好奇道:“老爷子可有九十多岁?想必从前没见过什么妖精。”
  却不想老翁伸出一根手指,晃了一晃,“一百一。”说着拍拍身旁老牛。那牛闷闷哞了一声,踢踢腿卧在了地上。老翁这时依坐在牛背上,是要休息片刻。
  宋肖璟又道:“老爷子当真高寿啊!”
  江潋这时道:“这石桥年岁与您相差几许?”
  老翁当即笑开,暗想这当真是个新鲜话题。随后回答道:“这石桥也有近百年的岁数了,是我二十那年建成的。我如今年迈,它也怕是快散架了。”
  江潋又道:“老爷子,这石桥是何人所建您可知道?”
  “自然知道。”老翁取下牛背上的水葫芦,缓缓喝上两口,接着道:“说来话长,这石桥当真有一段传奇之事,怕是说出来惊掉了你们下巴,如今和我一辈下来的都死完了,这事啊,以后怕是没人再知道了,你们感兴趣啊?”
  不必他们几人多么好奇,老翁已是安耐不住。
  江潋眼光又从那石桥刻字上流过一瞬,落在远处,那道人还没来。
  心中将那一行刻字默诵了一遍,又去看那老翁,知趣的与他道:“感兴趣,有劳您讲来听听。”
  老翁捋了一把胡子,点点头。神色却有些暗淡下来。
  “建这石桥的人叫做陆唳,你们不是问我从前见没见过妖怪吗?想来,陆唳也许就是。”
  听到此处几人面露惊讶,更是认真听了起来。
  “那年我十七岁,陆唳忽然出现在这村镇里,不知从哪出落得水,被冲到了这地界。浑身是伤奄奄一息。”
第70章 允之
  “是叫梁家的丫头发现了他,比我们小两岁,小丫头一个,抬不起也背不动他,就叫来了我们几个小子帮她抬回了家里。可她自己在家中都不受待见,又拖个死人回去,谁会给她好脸色?他那天杀的父母平日里就把她当牲口使唤,干不完的活,割不完的草,饭却不给多少,陆唳来后,她的一碗饭还要分陆唳半碗,后来,两人一起被撵到了牛棚子里吃住。”
  也许是想起那两人的凄惨,老翁一时停顿。但其实是他想到了后来之事,才如此心中不忍。
  再开口时他苍老嗓音已是变了一变,“要我说,这就是老天爷定下的缘分,任你相隔千里也要遇见,任你凄惨难熬也要同渡。她也不管爹娘打骂,硬是将陆唳给养活了,从那以后两人形影不离。陆唳与我年岁相当,我们也常玩在一起,他有身手,还识字,长得也好,谁都喜欢他。”
  “可您方才说他不是人…”宋言听到这忍不住开口问到。
  老翁点头。“先前不知道,只当陆唳是个顶有能耐的普通人,他待梁丫头也极好,只是有一日,他忽然说要回趟家。走之前日夜不休的给陆家起了新房,又跪在地上求梁丫头的父母善待梁丫头,承诺待他二十,就会回来重金求娶。没人知道他家在何处,但他每月都会叫人稍了银子回来给梁丫头。但那银子也落不到她手里,全都叫她爹妈扣下。不过半年,陆家又起了处新院、买了马匹车架,日子好过这村镇每一户人家。但梁家丫头依旧叫当成个奴婢使唤,吃不饱穿不暖。也只盼着陆唳回来娶她,可是,造化弄人,陆唳走了不过一年,就有消息说,城里一个老员外要娶年轻姨娘,梁丫头生的貌美,她父母得了消息,就将她许了出去,得了好大一笔钱财。”
  “可梁丫头心里只有陆唳,自然是不愿。我们眼睁睁看着她被绑上花轿,哭的凄惨无比。本以为权财所迫,往后没有办法她也就死心过日子了。可谁想到,当天夜里,她宁死不从竟然用发钗划伤了员外的脸,那员外一时心气不顺,竟,竟活活将她溺死了…”
  宋言心里早就揪了起来,听到这里,眼眶瞬时红了起来。气道:“当真半点例律王法不顾!”
  “王法?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钱财就是王法。”老翁无奈叹息,到了这把岁数,早习惯了这般世道。
  “那陆唳呢!他到底有没有回来,有没有替那姑娘报仇雪恨?”宋肖璟握了握拳问到。
  “…有,又怎么样呢?人死了就是死了。”
  “那日见了梁家丫头被送回来的尸体,我们几个要好的都气红了眼,可有什么办法,那员外财大气粗谁能将他如何?就连梁家丫头的亲生父母都不以为意,又收了一笔安葬银钱比过年还高兴。可那单薄尸骨却只是潦草下葬,连个碑文都没有。”
  “后来,陆唳回来了。”
  老翁这时终于舒展了一丝面部。眼睛望向那石桥,讥讽的笑了起来。“陆唳先到城中员外家,砍了那员外的头,又一把火烧了那大宅院。随后提着员外人头到了陆家。陆丫头的爹娘见了血淋淋的人头吓得跟杀猪一样的叫!想跑,跑得了吗。我们站在外面,竟看见陆家好像是罩了一层水雾一般,别人进不去,里面的出不来。陆唳将那卖了梁丫头的银钱扔在地上,逼着他二人生吞下去。待吃尽了铜钱银两,又将他两人一刀一刀放血,足足三个时辰才将人折磨死…虽残忍至极,但…但我们几个都觉得梁家罪有应得。本还担心陆唳要被官府捉拿,可他从陆家出来时…”
  老翁停了下来,颤着手看向几人,眼神颤栗道:“他出来时双眼血红…还没走出村镇,人就化成了细烟消失了…他根本,根本就不是个人啊…”
  宋言与宋肖璟二人心中杂陈,却始终说不出是何滋味。心中更是好奇陆唳究竟是何人物。
  砚川瞧着那石桥出神,不知想些什么。
  只江潋忽然出声道:“后来那陆唳又回来建了这石桥?”
  “正是,这石桥,镇口的石牌坊,都是陆唳建造的。从前梁丫头进山迷路找不到家,过河无路落了水…所以陆唳先立了牌坊,又建了石桥,只是这地界没什么顶好的石材。只那几块刻字的石头还是我从家里偷出来送给他的。我原本想问问他究竟何方神圣,但他浑身冷的叫人不敢靠近。后来,就再没见过他了…”
  宋言盯着那刻字,忽然问道:“那梁家丫头叫做什么名字?”
  “那就是她的名字。”老翁忽然抬手指向刻字。
  “允之,就是她的名字。她父母从前没给她取过名儿,这是陆唳给她取的,陆唳说,只要能在见她,不论她要什么,他都允给她。”
  “允之…特此念卿,赠与允之…原来如此。”宋言轻轻念过,心中已难受不已。在回身时,却见那先前捉妖的道人已经立在几人身侧。
  不知来了多久,不言不语,眼中却沉的叫人害怕。看见宋言投来的目光,青年道人垂了垂眼皮与几人行礼。“各位久等。”
  江潋早看见了他,这时与他回了一礼却问道:“周道长听过这故事?”
  年轻道人默了一瞬,回道:“不曾。”
  江潋颔首,回身与那老翁行礼道:“多谢老爷子相告,当真是一段揪人心的往事,但世事行规自有定论。他二人遇见是定数,惨死是定数,分别也是定数,有无后缘…”顿了顿,看了眼道人,接着道:“也是定数。走吧,故事听罢了,该做正事了。”
  几人念起还有个即将嫁给山鬼的可怜姑娘,一时间收起情绪,与老翁告别,又将心思放在了夜门关上。
  那道人似乎看不见石桥破败,转眼就到了对面。江潋行至桥中忽然停下,往那水中细细看了一番。
  宋言这时跟在他一侧,侧目去看,除了碧水树影,其他什么都瞧不出来。
  “江潋,你看什么?”
  江潋听她出声,与她道:“没什么,注意脚下缝隙,别绊倒了。”
  宋言又去瞧了一眼,还是什么都没有。点点头随他过了石桥。
  砚川宋肖璟两人瞧着几人安稳过桥,没了顾虑也匆匆过去。
  齐家宅子所处之处不在城中,不在闹市,而在村落最末处。
  宅子建在这处,宋言心道应该是镇中小买卖人家,后起发家,买不起城中大宅,只得在原有家住处翻新扩建,想必也不会是深宅大院。
  但等几人到了齐宅门口,却都觉得不可思议。
  宅子不差城中那些富贵人家的家宅繁复,与城镇农房比较,更是雕梁画栋宽敞精美。建在这处地界,更是别具了一番野趣。
第71章 齐三姑娘
  宋言觉得,能够顶着满城威逼也要护下女儿不嫁山鬼,那位齐家家主必定是个慈眉善目之人,大约同她父亲差不多吧。
  可待见到了齐家家主,她却不禁愣怔,不说慈祥,反而有些凶相。
  身量偏高,眼神如刀,眉心结川。尤其一身冷气,犹如刚从冰窖出来。
  见到几人,先是轻蔑的看了一眼道人,就听他冷声开口道:“周道长带这么多人前来,也是要逼我女儿献给山鬼吗?哼,莫怪我丑话说在前面,我的掌上明珠,谁都别想动她一根手指!你这些年替着百姓与山鬼交道,就真当自己是半个神仙了?”
  怪不得,怪不得一脸凶相。怕也是叫那些让他献出女儿的人给逼急了。
  随他说完,又扫视了一圈前来的几人,目光掠过宋言之时,却忽然停了一停,微勾了嘴角。
  “竟还带个女子前来,我瞧这姑娘比我那女儿貌美有过之无不及,倒不如将她送去山里!”
  宋言眉心蹙了蹙。
  宋肖璟已经龇牙咧嘴的往前两步,“你这老头!说什么?!”
  江潋抬手挡在他胸口将他按下,抬眼去看了眼那周道人。
  周道人被这般一通挖苦却神色不变。只开口道:“齐先生莫急,在下前来是想见一见齐三姑娘…”
  话没说完,刚一听到这处,那齐员外又立刻嗤笑了一声,“见我女儿?说服她自己同意?想都别想!你们这些人,只顾自己死活,原本那山鬼说要一年祭祀一个新娘,我齐家家大业大,便是轮个百八十年都轮不到我的头上!我那女儿精心教养只等嫁人了,偏偏现在只点名要我女儿一个?!嫁给山鬼不过换你们安稳罢了,于我何益?我如何能同意。”
  这话说完,宋言顿觉心中升起股奇异之感,他言语中满是愤怒与不屑,却偏偏少了那么一点对女儿的心疼。说来说去,竟好像是在说什么货物一般。
  忍不住抬眼去细细打量那齐员外,却发觉他正看向自己,眼神相对,顿时觉得有一股子恶寒爬上脊背,麻掉了半个身子。
  那眼神,像是毒蛇。宋言甚至觉得手臂上好像已经叫毒蛇爬过,湿-滑阴冷,起了麻麻一片鸡皮疙瘩。
  这时那道人又道:“既然如此,那齐先生可曾想过,究竟为何放着一年一个新妇不要,山鬼偏偏只要三姑娘?”
  此话一出,齐员外狠厉眼神再次扫向他,却没有立即出声。
  道人见他踟蹰,再次开口,“先生还是叫我见见齐三姑娘,看看是否能发觉什么奇异之处?”
  齐员外这时眉心松动一瞬,那川字纹都消减了三分,是当真动了心思。他也实在纳闷,原本说好了要一年祭祀一个新娘,为何突然就偏要他自己的女儿,三个女儿又偏偏挑中了最小的一个。
  像是细细思索了许久,他终于点头,“我念你有几分本事,便叫你见见我女儿,若是你能看出端倪,我自不会亏待你。不过却要我亲自带着你们前去。”
  几人松了口气,暗道还好没白来一趟。立刻点头答应。
  随着他步伐出了前厅,宋言缓慢落在宋肖璟与江潋身后。抬眼细细去看那齐员外背影。周身气度并不和善,好像也不全是因为山鬼这桩事。更像是…天性使然。
  正想的出神,却发觉越走越是偏僻。
  这院落,不像是富家姑娘所住的锦绣之处,倒像是久无人烟的荒败地界。但就是这有些荒芜的院落,却散落了不少屋舍,且每间都有人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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