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教授顺着沈知意的思路一想,整个人都不好了。哪怕是专攻西医临床的梁教授,脸色也十分不好看,“我这个西医教授都没说中医不行,那些嚷嚷着中医是骗子的人,有多大本事?”
“正是因为他们只有半桶水才到处晃荡啊。”沈知意苦笑,“医学门槛高,您说其他不学医的人分得清里面的门道吗?他们一知半解的也能说出点东西,不就把群众的思想给带跑了?”
“那看来还是要为咱们中医争取到足够的群众基础。”刘教授听明白了,中医如果发展成了沈知意说的那样的困境,就是丢掉了群众基础。这事儿在两位教授看来还挺不可思议的,中医在华国可是有了几千年的基础,哪家那户没用中医方法治国病,就这,还能丢掉群众基础?团结群众,这可是咱们的看家本事啊,怎么还让资本家们学了去还压着中医打? 沈知意想到后世的中医生存环境,也只能苦笑,实在是一言难尽。
但是中医不足的地方沈知意也不会瞒着,“中医现在也没有什么行医许可证之类的东西,没办法证明行医人的身份。所以会有一些人打着老中医的名头招摇撞骗,中医的名声被败坏,这些骗子可出了不少力。”
刘教授若有所思,觉得自己找到了接下来努力的方向。整顿行业乱象,千万不能让那些招摇撞骗的东西败坏中医名声。
老一辈的集体荣誉感可比新生代强多了,行动力也惊人。到了他们这个地位,想为行业干点事,基本碰不上什么困难。只是一些流程和具体的实施计划还要再去商议,但刘教授的心结依然解开了大半,他没办法再去医科大任教,但也放不下牵挂了一生的中医,现在这样,拖着一把老骨头继续为行业做点贡献就非常好。
沈知意离开时,刘教授还特地嘱咐她,“以后要是遇上什么中医上的难题,尽管来找我。就算我不能为你答疑解惑,我还有一帮老朋友呢,他们可都是中医的好手,加起来占了中医的半壁江山,总有人能解除你的困惑。”
好家伙,刘教授这是允诺了自己一个超级豪华的有钱都买不到的超级vvvvip的名师辅导班,还是全员大佬给自己一对一辅导的那种。说实话,沈知意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梁教授也十分满意,“就该这样,你们这帮老东西要是再藏着掖着,一身的好本事都要后继无人啦。”
刘教授挥手赶苍蝇似的赶人,“滚滚滚,要不是知意自己优秀,你当我愿意搭理你这个老东西?”
在沈知意露了一手烧山火之后,刘教授看沈知意的目光已经和看自己的亲女儿没什么两样了。与之相比的是,刘教授越看梁教授越不顺眼,这老东西哪来的好狗命,竟然能收到这样出众的学生。
沈知意成了最大赢家,医学泰斗亲自指导的待遇,换成上辈子的医学新生,谁敢想啊。果然是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色。
沈知意手里还有宴修给的医学宝典,再加上能闪瞎别人眼睛的名师辅导班,沈知意要是还学不出人样来,都是对她智商的侮辱。
到了首都医院,更是梁教授的天下。梁教授在医科大任教多年,可谓是桃李满天下,现在医科大的主任们,大多都是梁教授的门生,更别提梁教授本人也是医科大的招牌圣手。有这层关系在,别看沈知意是只刚来的小菜鸡,她要是被梁教授夸得飘了起来,在医科大横着走,也没有人会说什么。这就是跟着大佬混的好处。
但沈知意是那种被人一夸就飘得找不着北的人吗?她可太知道自己的成绩中水分有多少了。开了挂的家伙本来就不该以正常人的标准来评定。至于开挂选手的标准……挂逼沈知意穿越后只碰到过一个挂逼,那就是宴修同志,那都已经超出天才的范畴了。沈知意有时候想想都有点心虚,觉得自己可能拉低了本时空挂逼的平均水准。
这种情况下,沈知意会飘?笑死,她只会觉得自己还能再卷一下,好歹把本时空挂逼的平均值再往上拉一拉。
于是,首都医院对的主任们就看着梁教授对沈知意一通夸,夸完后沈知意脸上甚至一点得色都没有,反而勤勤恳恳地跟在他们身后看望病人,还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笔记本和笔,每看一个病人就刷刷在笔记本上做记录。
有位主任好奇地凑过去一看,瞬间就走不动道了,从沈知意手里把笔记本拿过来后好好看了一遍沈知意记录的内容,然后二话不说给新来的医生甩了个眼刀,“你们看看,这可是大一新生写的病例报告,再看看你们写的,那是些什么东西!”
众所周知,医生除了出诊之外,最头疼就是写病例报告,要把患者自行描述的病痛情况转为医学主诉,语言要精练,更要准确。沈知意这一手漂亮的病例报告,瞬间征服了医院的年轻医生们,有脑子灵活的,偷偷给沈知意塞了一大包大白兔奶糖,不好意思地表示:师妹,反正以后都是同行,你就发发善心,教教我们怎么把病例报告写得又快又好。话说我们之前还有几分病例报告没补完,要不你帮帮我们?
这其实算是时代差异了,后世对医生的要求越来越严格,因为层出不穷的医闹事件,医生除了看病之外,还要学会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沈知意学武术其实也是被逼出来的,虽然中医很少有医闹,但万一呢?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医生们的每一项工作都会详细的记录,病例报告更是重中之重,这可是发生分歧时的有效凭证,当然要好好写。
现在的医生哪里知道人心的险恶呢,沈知意都怀疑他们听到一些医闹事迹只会觉得这一家子人都病得不轻,有的更是需要进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两边对医生工作流程记录的严格程度不同,所以导致沈知意的病例报告尤为出众,更别提沈知意还顺手记录了一下病人家属的情况,看起来是不是比较冲动的人,家庭情况能否负担医药费,如何用药能最大程度减轻病人的负担……
一眼看过去,不知道还以为这是位老医生的记录笔记。谁能想到写出这份记录的人,大学还没毕业呢。
带队主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指导新医生,“这就是经验丰富的医生和新医生的不同之处了。不但要考虑病人的病情,还要考虑病人家属的情况和家庭条件,这才是医者仁心。”
说完,这位主任又笑眯眯地问沈知意,“你觉得我们医院怎么样?毕业后来我们医院吧。”
碰上人才就得赶紧下手,万一被别的医院先定下了怎么办? 沈知意哭笑不得,“我服从组织安排。”
现在的大学生可是国家包分配的,毕业后去哪儿工作,也不是沈知意说了算的呀。
院长正好经过,听了一耳朵,“这么优秀的小同志,就适合在我们医科大发光发热为人民服务。在哪儿都是给人治病,留在我们医科大,病人多,疑难杂症也多,正好丰富自己的经验。”
虽然说大学生是国家分配工作,要服从组织安排,但他们这些工作单位主动向组织申请优秀的毕业生进入他们医院工作,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吧?
沈知意看着院长毫不在意的样子,秒懂,分配工作什么的,对院长来说不算问题。沈知意也只能感慨一句,只要足够优秀,破格什么的,真的不是一两次。
要是不出意外,这应该是自己日后的工作单位了。沈知意的态度瞬间又不一样了,实习单位和工作单位还是有区别的,趁早和未来的同事们搞好关系也不错。体制内人事变动并不频繁,有的人进了单位后,半辈子的同事都是同一帮人,要是碰上一两个合不来的,那真是上班如上坟。
所幸首都医院没有这些污糟事,或者说有,还没被沈知意发现,反正沈知意在这儿待得十分开心,老医生们对她颇为照顾,新来的医生们还指望着和她学怎么把病例报告写得漂亮,更不会给她使绊子了。
要说沈知意唯一的困扰,就是跟着医生们值班的时候,问完病人的情况,总会被病人们问及个人问题,也是醉了。
说起来也不奇怪,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做媒,看到好小伙俊姑娘就想给他们解决个人问题。这年头能住院治病的,那都是有家底的。首都医院的医生听起来已经是个了不得的身份了,体面又有地位。但这些人家里也不差,沈知意甚至见到过某位开国元勋,躺在病床上的那些病人,真唠起嗑来,那经历都要让小年轻们震惊一整年。
这不,今天这床的病人,看着瘦瘦小小的一位老奶奶,人家年轻的时候手持双枪一手一个小鬼子,真正的巾帼英雄,沈知意听了立马肃然起敬。就是不能多待,待久了老奶奶又忘记沈知意说过她有对象的事,嚷嚷着要把自己的孙子介绍给个沈知意。
沈知意也只能好脾气地再解释一遍,然后溜之大吉。
除了这些小烦恼之外,沈知意在首都医院待得简直要乐不思蜀了。原本说好的跟着梁教授出诊,在沈知意和几个科室的主任医生们混熟了之后,以她出众的个人能力征服了其他医生,觉得她现在回去上课还不如在医院好好跟着他们出诊,反正他们闲下来之后就可以当场给沈知意来个一对一考试,答对没奖,答错挨批滚回去上课。
梁教授都奇了怪了,怎么沈知意去哪儿都能蹭上名师一对一授课?这种体质可真是令人羡慕。
其实更适合现在的沈知意的方式,还真是在首都医院跟着医生们出诊积累经验。说白了,沈知意的知识储备已经让她可以直接写本科毕业论文了,上辈子本硕博连读,要是还写不出一篇本科毕业论文,沈知意干脆向护士们找根绳子吊死自己得了。
不过提到论文,沈知意的眼神顿时亮了。对呀,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能提前毕业直接出诊给病人看病,但是写论文不要求毕业证呀。
沈知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当真是傻了,之前攒下了那么多的出诊经验,病例都写了一箱子,不正好是写论文的好凭据吗?
沈知意的行动力也不弱,她之前看病虽然大多都是用的中医疗法,但根据病人的情况也会开些西药。正好可以写一篇关于中西结合治病的论文,数据可是有上万个,每一个病例都是她实打实诊治出来的,可比后世大学生写论文搞的那些个问卷调查的数据靠谱多了。那些问卷调查的数据,呵呵,懂的都懂。
所以,沈知意这段时间是真的忙。早上去医院,下午回寝室后开始思考怎么写论文,顺便给外公外婆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帮忙把自己那些病例寄过来。论文还是要有数据做支撑的,沈知意记性再好,也记不住她那上万次的病例记录,只能再重新统计了。
张云卿送沈知意来北京报道后,转了几天就收拾好东西南下粤省,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沈知意也不知道他盯上了什么买卖,但以张云卿的本事,在哪儿都能混得开,沈知意也不是特别担心他。巧了,张仲廉和秦曼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两位老人虽然不担心张云卿,但家里没一个后辈在,难免觉得寂寞冷清。
沈知意又开始忽悠他们,“外公外婆,你们要不要来北京玩?我还打算在首都买房子呢,我们教授特别照顾我,带我去了首都医院出诊,院长说等我毕业后,就去他们医院上班。我现在正琢磨着在首都医院附近买套房子呢,到时候上班也方便。但你们也知道,我年纪轻,在北京又没有熟人,万一被人骗了,也只能认栽。外公外婆,你们就来帮帮我吧,反正你们也可以办退休,等小舅回来,咱们买了房子,还能向周围的邻居打听打听,谁家有好闺女,正好给小舅介绍。”
老人家要的就是这个被需要的感觉。沈知意要是直接说外公外婆我在首都买了房子你们一起过来住,老人家必然觉得我们就不拖累你了。然而沈知意把自己说成一个在首都无依无靠的小可怜,还担心自己被人骗,秦曼立马就坐不住了,只想快点去首都,“家里没个大人照看这还是不行,云卿也是,这个时候跑去粤省干什么?知意一个人在首都,想家了都没个说话的人。”
老太太选择性忘记了沈知意可是在首都上大学,老师同学一大堆,哪能没有说话的人?
张仲廉心里也记挂着沈知意,人越上年纪就越憧憬天伦之乐,现在老两口关心的张云卿和沈知意都不在青市,还有两个讨人厌的东西总不死心,拖家带口地来烦他们,张仲廉烦不胜烦,正好沈知意提了这茬,张仲廉索性拍板,“那行,我们去单位办理退休,然后买票去首都。知意不是说要买房子吗,我们把藏的那些大黄鱼都带着,到了首都后再换成钱。也不知道首都的房子贵不贵,我看咱们干脆一口气买三套,一套给知意,小姑娘长大了,有个自己安生的地方,免得娘家不是家,婆家也拿她当外人,就当是我们给知意置办的嫁妆。云卿那小子也得要一套房,以后娶媳妇得住,咱们老两口也住一套,谁耐烦和儿子儿媳一起住,你看看隔壁老齐家,芝麻大点的事婆媳妯娌都要吵翻天,咱们索性眼不见为净,自己过自己的舒心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