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渡风云——二点六一【完结】
时间:2023-07-08 14:38:50

  昭姬仰天长叹起来:“为何女儿如此无用,不能征战沙场,手诛仇敌。曹君啊,昭姬此生与你无缘,只有祈祷上苍,助你早日实现宏愿!”这时一种民族情,家国恨填满昭姬的心,她想既然自己无法报仇,那么只有以死来抗议。昭姬毅然拔出藏在腰间的短刀,狠狠地向自己的胸口刺去。
  那男子不顾左腿伤痛,一个箭步窜上来,夺走了短刀。右臂一弯,把昭姬拦腰抱起,一拐一拐向车子走去,拉开车门,把昭姬扔于车内,又找来绑绳捆住昭姬的手,拴在车栏上。昭姬如死了般任他摆布,因为这胡人身强体壮,意志坚定,他不会被言语所动而改变自己的看法。
  草原的夜更静了,静得连星星都要滴出眼泪,马蹄过处,蟋蟀弹起了哀筝,狼群嗥叫,狐声悲鸣,草野绵延长离恨。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山也重重水迢迢,胡天常年无常节。汉胡素来不同天,弦月如弓欲射雁。孤雁离群鸣声哀,哀声化作胡琴怨。怨出胡笳拍不绝,声声都是断肠剑。一拍身不逢时遭变乱,有情天变离恨天。二拍被逼受辱嫁胡儿,生生离却汉家园。三拍胡汉异域不同俗,身心俱疲无退路。四拍思乡怀亲归路远,无人相诉实孤苦。五拍寄相思兮于雁行,为我传书与曹君。六拍长夜漫漫思不绝,陇水呜咽伴我眠。七拍汉胡相侵烟又起,漂泊无定走天边。八拍我不负天天绝情,神不佑兮我遭摧残。九拍天无涯兮地无边,曹君啊,不知君情可似我情,君心可念我心。风萧萧兮寒气深,忧心忡忡兮独沉吟,望故乡兮何处,倚栏杆兮涕沾襟。这昭姬被那男子强制着不能死,在马车里随着男子走了一天又一天。
  这男子就是于夫罗的儿子,即匈奴左贤王刘豹。那天刘豹率军攻打雍丘,着了曹操调虎离山之计,差点被烧死在雍丘城里。他趁军民混乱之时换了汉军的打扮,逃出城里,又因为大腿受伤走不远,看见城门口有一辆豪华马车就想驾车逃跑,当昭姬向军士打听曹操下落时,刘豹就想劫持昭姬逃走,并在袁术的帮助下成功逃脱曹操的追捕,自此带着昭姬进入胡地。昭姬自此随着刘豹辗转北中国,在胡地生活了十二年之久,其中之艰辛屈辱和挫折一言难尽,后世相传的胡笳十八拍就记录了昭姬这十几年的心曲。
第38章 袁术吕布夺兖州
  却说曹操那天兴冲冲往城外跑,桐树桩前却只留下晕倒在地的蔡香。曹操救醒蔡香,蔡香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大概是昭姬被人击昏了头脑,连人带马车被掳走。曹操想,此人一定是匈奴的将领,但不知具体是谁,也有可能是刘豹。因为打扫战场时未见刘豹尸体。曹操忙带人沿着车辙追去。
  曹操追了一夜,天微明时,见前方战马声嘶,旗幡猎猎,一支军正挡住去路,帅旗上画着“刘”字。
  曹操使人前去打探,只听一将答道:“我乃后将军麾下刘详是也,在此等候曹将军久矣。”
  曹操打马上前,说:“刘将军,久仰大名了。蔡中郎冤死狱中,中郎之女西上长安为父伸冤,不料被胡人劫走,不知刘将军可曾见到?”
  刘详说:“我奉袁将军之命屯兵匡亭已有时日。此地并无战乱,也无逃兵。”
  曹操说:“我追胡人已一夜,我怕胡人乔妆混入城中,望刘将军相助救回中郎之女。”
  刘详说:“我已明说,此地并无敌军,也无中郎之女,曹将军不信刘某,要待怎样?”
  这刘详是袁术手下大将,受袁术之命在匡亭屯兵,为袁术夺得兖州做先锋。袁术听说曹操与刘豹大战雍丘,也不出兵帮助曹操,只等双方打个你死我活,他坐收渔翁之利,趁机夺取兖州统治权。
  曹操身后的夏侯惇听得刘详言语,大怒说:“蔡中郎天下儒者老师,今蒙大难,你等不相帮,反而百般阻挡我等去路,却是为何?”说着拍马挥刀向前。
  刘详也欺曹操人少,忙挥动帅旗,向曹操等人冲杀过来。曹操见自己兵力少,对方兵力多,忙招呼众人撤退。还未逃出五里地,前方又有一支军急急迎面而来。曹操定定神,仔细一看,见帅旗上写着“张”字。原来是张邈得知情况后前来支援。
  曹操与张邈汇合一处,回转头来迎击刘详。刘详军正得意洋洋,不料遭张曹联军迎头痛击,忙弃了匡亭,败走封丘。
  曹操在刘祥败走后,就进了匡城,问守城官可有可疑之人入城。守城官告诉曹操,昨晚有一马车入城,后又匆匆离城,刘祥还派人护送。其实,那马车里就是刘豹和昭姬。于是曹操收拢军队想与张邈继续追赶胡人。
  一探马前来报说袁术派人连夜袭了雍丘,曹洪告急。原来袁术见曹操得了兖州,心中不满挥师入兖州,派刘详屯匡亭,自己屯兵在封丘。今闻刘祥军败消息,就想借此与曹操一战。曹操知道袁术对兖州觊觎已久,今番前来,必有大动作。
  正在犹豫之时,一人上前对他说:“主公,袁术今来兖州必与主公争兖州之权。主公在兖州击黄巾,安百姓,恩德深入人心。但主公之兵训练不久,军中粮草供应不足,袁术必是有备而来。不如我们先退兵东郡,西联袁绍,再与袁术一战。如果胜,赶袁术回汝南,如果败了,我们据东郡。袁术即使拥有兖州也不能长久,因为兖州之富户和士人在帮主公击黄巾时,得到封赏,百姓得到主公的粮秣支助,主公拥有兖州人心,主公迟早会收回兖州。至于蔡小姐,我们可分一支军前去追赶。”
  这说话之人是荀彧,字文若,颍川颍阴人,被时人称有王佐之才,袁术曾召之,荀彧不就,举家迁往冀州,袁绍待之为上宾。在袁曹联合时,荀彧见识了曹操为人,趁机投曹操。曹操听了荀彧之言,又想已错过一天时间,也无处寻找了,就派了几个心腹前去寻踪。于是曹操留张邈在陈留,自己率兵屯鄄城。
  时陈留郡的襄邑城里住着一个人,这人就是边让。边让在洛阳时与张邈交厚,后来张邈与曹操相厚,边让和张邈就断了往来。边让自九江郡太守任上回家守母丧孝后就一直隐居在襄邑,其时其前妻栾环已再嫁曹操。边让是当世名士,袁术召之,边让就极力撺掇袁术占有兖州,是以袁术屯兵在封丘。匡亭之战后,曹操退守鄄城,边让建议袁术乘胜击曹操,赶曹操出兖州。
  袁术起十万大军从封丘出发,向鄄城,大军过处,鸡犬不宁,等到了句阳,发现此地多水泽,就择水草丰美处扎下营寨。
  句阳离鄄城三十里,曹操闻袁术兵到,急升帐。
  戏志才说:“主公,袁术这厮经州过郡,骚扰百姓,无恶不作,实为大害,其所率之军也多乌合之众。名为十万,其亲兵不过三万,另七万是黑山贼和黄巾降卒,作战力并不统一。”荀彧说:“目今秋雨连绵,句阳多水,袁术却择水扎营。句阳靠濮水,濮水向东归大泽,我们堵住大泽口,使水不能归大泽,濮水必泛滥淹句阳。”
  曹操率三万军出鄄城,派曹洪引一支军堵住濮水入大泽口,派夏侯渊引一支军去匡城,截住袁术归路。不出所料,袁术军被水淹,纷纷南逃。逃至匡城,还未入城,夏侯渊出奇兵,掩杀袁术军。黑山贼和黄巾降卒死的死,降的降,散的散,袁术自己的三万亲兵也死伤过半。
  正在袁术逃无可逃之时,边让率几千体己军助战袁术。袁术在边让的帮助下逃往襄邑。边让发动襄邑大族帮助袁术打曹操。曹操大怒,一边让张邈出兵进襄邑,一边纠集彭城和沛国的军事力量向西进攻襄邑。
  沛国是曹操的故乡,沛国兵久经训练,个个渴望一战。彭城的栾家庄曾遭边让围攻,也想趁机报仇。于是曹操集五万大军分别从东、西、北三面围攻襄邑。袁术大骇,弃边让南逃,最后率几千军逃回寿春。从此袁术再也无力北侵,偏安淮南。
  曹操入主兖州,又让襄邑令捕捉边让,搜边让族人及襄邑大户几千人,并杀之。边让居襄邑,其祖辈多有居浚仪的,曹操令张邈杀浚仪边家,张邈以杀戮过多,不利收获民心为由,劝曹操收手。
  曹操打败了袁术,又杀了边让家族,暂时据有兖州,就迁铜卿、卞玉儿等妻妾入兖州居住。铜卿从琅琊国出发,带着孩子去兖州,住在鄄城;玉儿带着孩子住东阿,让儿子曹丕拜寿张令程昱为师。程昱,字仲德,东阿人,善谋略,曾率东阿百姓击退黄巾军,被曹操征为寿张令。
  彭城国豪族在镇压边让之乱时有功,袁术南逃,彭城豪族邀曹操驻军彭城。曹操就把部分部队驻扎在彭城,但彭城国属徐州,徐州牧陶谦见曹操把手伸到自己的地盘,非常不满,就派兵到彭城讨说法。
  时曹操的父亲还在琅琊国居住,琅琊国也属徐州,曹操怕自己的父亲受到陶谦的威胁,就让泰山郡的应劭派兵护送自己的父亲入住泰山,因为泰山属兖州。
  陶谦得知曹嵩要逃离琅琊,就派人秘密杀了曹嵩一行人。曹操得知父亲被杀,大恸,想起兖州之兵讨伐陶谦,可兖州新定,曹操怕军力不足,求助于袁绍。袁绍要求曹操迁妻子入住冀州为质。曹操不肯,又怕自己出兵时各妻妾不能相互照应,就迁铜卿、卞玉儿、栾环、尹润等大小老婆和房族女眷共住东阿。曹操留荀彧主东郡事,屯兵在鄄城,陈宫辅之,夏侯惇守范县,鄄城、东阿与范县相互照应。曹操带着自己二十岁的大儿子曹昂及一众将领,起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徐州进发,攻一城,屠一城,誓要为父血洗徐州,并扬言要捉到陶谦,活剥之,祭奠父亲灵前为至。
  时袁绍坐拥冀州,公孙瓒据幽州。公孙瓒原来是幽州牧刘虞手下,因大破黄巾军和黑山贼有功而势力强大,想与袁绍争冀州。袁绍惧怕公孙瓒势力大,想把妻子迁居刘虞处为质,要刘虞帮自己攻打公孙瓒,刘虞不同意。时吕布逃出长安想投袁术,袁术不接纳,吕布转投袁绍,袁绍怕他与自己争夺冀州,也不想接纳。吕布打听到袁绍喜欢把别人的妻子当做人质,就送自己的妻女去袁绍家为人质。
  袁绍派吕布去攻打长期在冀州南囤聚的黑山贼张燕,张燕大败,吕布有大功。吕布恃自己有功,屡屡冒犯袁绍,袁绍就讨到一道天子诏书,封吕布为司隶校尉,把吕布迁出冀州。
  司隶校尉部东面有河南尹、河内郡;中部有河东郡、弘农郡;西面是左冯翊、右扶风和京兆尹等。吕布刚由司隶校尉西面被李傕郭汜打出来,他是不敢再回去的,司隶校尉的中部早被人牢牢占住,吕布也讨不到便宜,只有东面的河南尹洛阳一带因为被董卓所烧暂时无人管理。
  吕布带着人马从冀州向西,进入河南尹,见洛阳城已被毁坏,其周遭上百里荒无人烟,心中越想越气,说:我管个鬼啊!
  确实,吕布只能管着鬼,因为洛阳北面的邙山上有累累荒塚,地底下有历代王侯将相的魂灵。吕布又想,既来之,则安之,这下可以光明正大地挖他几个大墓,充实一下军需了。挖坟墓,吕布有经验,可是长期这么干也没意思,总觉得自己鬼气森森,见不得人。
  这时曹操攻打徐州,一路屠城的消息传播开来,天下震动,兖州大族更是恐慌,他们害怕自己不知哪天会得罪曹操,也遭屠戮。于是各豪族、大族纷纷找陈宫张邈讨主意,陈宫张邈都是兖州人,见识过曹操屠杀边让家族的残忍,今见曹操屠徐州,现在又被兖州豪族一怂恿,于是大家合谋一处,不如迎吕布入主兖州。
  吕布正如丧家之犬,只求能有个安身之地,暂时不会对众人构成威胁,同时,招来吕布,也能分割曹操的权力。于是吕布率军渡过黄河,屯扎在濮阳。濮阳虽属曹操的大本营东郡,但在兖州之西边,与冀州交界。吕布不敢深入兖州,要在此地先试探一下兖州大族的诚心。不料兖州大族纷纷示好吕布,这样的结果,陈宫和张邈起了最大的作用。最后只有范县、鄄城、东阿一带誓死不投吕布。
第39章 曹家娘子军
  兖州内部的叛变消息传到了铜卿等女眷的耳中。铜卿大惊,她想:夫君在外征战了大半生,弃了老家,来此东郡挣得一份产业,东郡就是第二故乡,若东郡失手,夫君如何归家。现在关键是鄄城。鄄城是大城,曹家大半家当都在鄄城,荀彧守鄄城,若意志不坚,也投好吕布,大势一去,夫君将何去何从。铜卿想到此处,不觉惊出了一身冷汗。想女子虽然无用,但关键时刻也需要一搏。于是就找程昱商量。
  程昱感叹曹操虽妻妾成群,然彼此相处却和睦有爱。铜卿虽出身低微,出身高贵的尹氏栾氏却极尊重她,卞氏出身低贱,铜卿待她如姐妹,家中女眷,幼子在铜卿带领下勤俭节约,好学上进,谦恭守礼,以曹家现有的权势,竟全无富家子弟骄奢之气。程昱遍观众豪门弟子,全不似曹家模样,于是死心塌地教育曹丕,效忠曹操。现在曹家有难,铜卿又诚心求教,程昱沉思良久,建议铜卿去试探一下荀彧的诚心再说。
  铜卿于是就写信一封给鄄城守将荀彧,信里这样说:
  曹君起于微末,称善于乡里,二十举孝廉,被荐洛阳北。曾设五色棒 ,迁怒于权贵,棒责蹇太公,蔡中郎称赞。后迁顿丘令,为民治水患。王福霸乡里,曹君暗惩罚。黄巾造乱后,曹君散家财,举义兵,北上洛阳,为国奔忙。后董卓残暴,荼炭汉家,曹君为苍生,奔走呼告于天下。他不惜自身力单薄,拼死一战在荥阳。山贼侵东郡,百姓遭祸殃。曹君聚族人,歼敌在寿张。青州黄巾贼,足足有百万,入侵到兖州,各郡都慌张。只有曹君不忍百姓深陷贼人手,尽起东郡之兵,全力驱黄巾。曹君今年已四十,幸得荀公帮助,落脚在兖州。他想此生有荀公相助,定有一番大作为。我叹他一生漂泊,四海为家,但只为国,难为家。人生将过一半,家人却四散于各地。曹君想聚一家于兖州,却遭人忌恨。陶谦之心太冷硬,暗杀吾家几十口于琅琊。曹君与彼无冤无仇,何故至此。荀公啊,人无完人,可父仇不报,何以立足于天下。今曹君东征徐州,兖州空虚。吕布实在是无义之人,先于洛阳害死忠良,再于长安帮助奸党,今奔走于江湖之间,惶惶如丧家之犬,见兖州富裕,竟起不良之心。陈宫张邈曾是曹君左臂右膀,一时糊涂,听信奸人唆使,弃曹君于中道,助外人攻东郡,曹君以东郡起家,也全仗诸位帮忙,何以无始无终,让人叹恨。然曹君有情有义之人,绝不忘患难相帮之情啊。荀公是颍川名士,颍川多豪杰,而荀公独钟情于曹君。荀公之情,曹家终身不忘。今兖州危急,只剩得鄄城、范县和东阿。荀公啊,若鄄城失陷,范县、东阿危矣,曹君危矣,吾家一众老小危矣。吾虽家世低微,却嫁于曹家,蒙曹君不弃,相随二十载,恩爱如初。人生难得有情郎,吾誓将倾全力助曹君度难关。今曹家男子全为报父仇赴徐州,荀公啊,若鄄城有所需,吾定率曹家一众女子相帮荀公守鄄城。望荀公全吾等之心愿。
  铜卿本不擅长书写,信中之意荀彧怎能不知,然这信中之言发自肺腑,其中情感真挚,确实感人。荀彧也知道兖州大族心志摇摆不定,哪里有利可图就投向哪里,他们久处富贵,害怕变乱,又彼此之间利益相连,一有风吹草动就权衡利弊,齐齐掉头转向,再说也确实不曾从曹操手中捞到好处,投好谁,都不违心。今天看似投好吕布,说不定明天又要转向。然而荀彧是豫州颍川人,与兖州大族之间毫无利益瓜葛,自从跟随曹操以来,曹操对他言必听,计必从,今天又委以重任守鄄城。想张邈,陈宫本是兖州人士,倾向兖州大族利益,背弃曹操,情有可原。吕布向来无信,人多诟病,虽有刺杀董卓之功,但自身毫无根基,靠劫掠为生,终难成大器,兖州人之心并不一定真心向他。荀彧想到此,就写一回信给铜卿,说:夫人诚心,某实感动。某自从跟随主公,从无二心,主公待某,至真至诚,今以鄄城相托,某定当以死守城。今敌势强大,我方兵弱,请夫人致信仲德,以守为攻。东阿、范县与鄄城相互照应,如不见某亲书,不要相信任何人诱骗。某现在致书主公告急,如能得援军,某定率军全力拒敌为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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