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说,它的效果来得更猛烈?”穆衍问。
博库表示认同:“是的,其实它的效果与浓度挂钩。低浓度的,人可能要吃上一年两年才能将副作用彻底治好,不过不会对身体本身有什么影响。高浓度的,人吃上半月一月的也就足够了,但相对的是,身体可能会发生不可逆的倒退。”
穆衍着实吃了一惊。“能到什么程度?”
博库推了推眼镜,回答:“这个我还不太能确定,不过大约估计一下的话我认为基本上70%的身体机能会下降到更低的水平。”
穆衍思索着,“这么看来,您所研制的更像是一种削弱敌人的利器。”
“当然,以后是可以推广给所有人用的,不过那要经过更安全的多轮实验测试了。”博库说。“现在嘛,还是给因循的战力留着用更好了。”
帝国的失落,战争的失败,人民的苦难,这些即使在科研人员心中也是一样沉痛的所在,教授们当然也希望能早日夺回帝都星,让每个人恢复正常的生活。
“不过我还有个问题。”穆衍听完博库的阐释后仍有很深的疑虑,当涉及到敌我双方时,一切就不那么简单了。
“我们确实有机会能打通敌人内部,将这种液体混进他们的食物中,但前提是这种液体不能被检测出来,或者说是,不能留下任何引起怀疑的短处。不然,不光这个计划很快就会失败,也许还会让基地的一切努力前功尽弃。”
博库从专业的角度解释道:“大人您放心,就算是当今世上最先进的检测仪器也绝不会查出这种液体有问题,因为它本身就没有任何问题!可以说对人的身体而言,它只有益处,没有坏处。真正有问题的是强行融合矿能而提高了极限的身体。”
“照你这么说,如果吃下带有这种液体的食物,人反而会觉得舒服?”丁肯好奇地问。
博库点头,“当然。就算是从未融合过矿能的人吃下去,也是完全无害的。”
“那就好办了。”穆衍接着说:“听说再过不久就是因循国王的生日宴会,我想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次机会让某种食物流行起来。”
是的,这种被选中的食物就是新鲜养殖的心环极光鱼。
大部分的食物产地其实都在乐园之内,穆衍他们能接触到的本身就很少,选择这种鱼是因为可以从鱼食上做手脚。鱼长期吃着用高浓度药水浸泡的鱼食,自然也会在身体中残留不少药水。人吃了鱼,一顿两顿不会怎么样,长期来看却会使得身体机能在不知不觉中不断下降,等到发现时便是为时已晚了。
穆衍并没让博库将药水浓度弄得过高,如果因循人一下子有非常明显的体能下降他们一定会有所察觉。在这一点上,他很有耐心。同时他也不怕因循人不爱吃这种鱼,经过药水鱼食的长期喂养,它们变得肉质紧密,鲜味更足,即使是不爱吃鱼的人也不会排斥。
这次穆衍没有找米琉帮忙。固然,由米琉将鱼推荐给悉杉更快,但他不想再让米琉冒险。米琉的处境已经很难,这些事他完全可以自己去做。
不过米琉在得知实情后还是忍不住在午饭时特意提了那道鱼。她也不知道那样一提究竟能不能帮到穆衍,只是尽力一试。
……
当天晚上,悉杉为了准备国王的生日宴去了大臣比斯家里。比斯不算什么大人物,不过前几次国王的生日宴都是由他办的,其中的各种道道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殿下,这么晚还劳动您走这一趟,实在是我的不是。”比斯特地在门口迎接悉杉。
“没事,你说的程序改变,是父亲的意思?”悉杉问。
比斯点头。“如您不嫌弃,咱们就去里边儿聊聊吧。”
两人相携进了书房,相谈甚久。国王似乎对这次宴会有着极高的期望,要求提的比以往在因循时多多了。
圆月爬上窗台,悉杉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比斯趁机讨好地说:“殿下,要不要用点宵夜?您看咱们也聊了这么久了,这身子也疲乏了。我府上刚换了个师傅,不知是否有幸请您品鉴一下他的新菜?”
“好啊,麻烦了。”悉杉确实累了,便也不推辞。
不多一会儿,简单却不失精致的几碟点心小菜被端了上来。
“您请。”比斯亲自为悉杉倒了杯热果酒。
“嗯,这酒味道不错。”悉杉品了一口,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正是中午米琉推荐的那道鱼。“没想到你这儿也有这种鱼。”
比斯在心里偷偷记下这道菜,笑着应承:“最近正是这心环极光鱼的丰收期,这个时候的鱼肉最为鲜美,殿下您尝尝。”
“确实不错。”入口软糯咸鲜。
夜宵结束后两个人又谈了一会儿,最后悉杉是在最深的夜色中离开的。
比斯转头告诉管家:“吩咐厨房,以后这极光鱼要常备着。对了,过几天府里的小宴也用这道鱼!”
第75章 测验
距离因循国王的生日只有两天了,无论是悉杉本人还是上层的权贵都陷入了无休无止的忙碌中。在这种规格最高的宴会中,每个人都有自己应当准备的东西,不是普普通通地来参加就可以了。
彼时悉杉和修特刚从国王的大殿中出来,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修特回想刚才众人的表现,鼓起腮帮子,不屑地吹着自己的一撮头发:“我们的伊潘大人可真是气派,居然重金打造了一个全新的粉色岛屿送给国王,想必花了不少钱,也费了不少心思。”
悉杉点点头,“大家都说伊潘富有四分之一个因循,看样子并非空穴来风。”他重新看向弟弟,问:“你的贺礼准备好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没这个必要,反正我送什么都是一样的,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修特回答。
“也好,那我就乐得清闲了。”悉杉说。
修特修长的手指轻轻晃了晃,“那倒也未必吧,听说各帝国来的使者今晚就要到了,到时候恐怕还有一堆杂事等着你呢。”
他颇为感概地说:“这次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大张旗鼓地来祝贺生日,以往因循的国王可是没有这样的荣光的。”
“嘘……话不能乱说,你还嫌不够惹父亲的白眼吗?”悉杉用不赞同的眼光看着弟弟,但不得不说,相比自己,没有王子名头的修特反而更自由,更随性。
修特痞里痞气地笑了一下,没再接着说,而是转移了话题:“你如果需要我帮忙,明晚之前我都有空。”
“谢了。”悉杉拍拍修特的胳膊。“看来今天又别想偷懒了啊!”
“对了,你府里那位怎么样了?”修特问。紧接着他又说:“恃宠而骄的苗头可千万要不得。”
悉杉没想到弟弟还惦记着米琉的事儿,遂开口和稀泥:“哪儿就到那个地步了,她很听话,你别再吓唬她了。”
“是是是,人家是被捧在心头上的宝贝,经不起一点惊吓。”修特醋意大发。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悉杉赶紧解释。
修特摆摆手,“好了,我知道,只要她认清自己的位置,别出格就好。再说,我还能天天去你家看着不成?这一阵舆论声好不容易小了下来,我这不是怕你再出什么事儿吗?”
修特揽着悉杉,他甚至比哥哥还高上一头。“走,一起吃个饭吧,吃饱了好办事。”
兄弟二人难得一起度过温馨的午后,紧接着就是冲刺般的准备时间了。
乐园里的商贩、服务人员、各种工作人员都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上心,争取在国王生日时不拖后腿。
杂草早已被除得干干净净,乐园里的路灯都换上了崭新而闪亮的水晶圆头,一打开就像童话里的世界一样,每一栋建筑都被清扫得发光,每个人都换上了不逊于新年礼服的新衣服。
“绮沙,这两天你好好陪着夫人,乐园里所有的商店这两天都要保持日夜开放,我和父亲需要一直守在这儿。”索里叮嘱绮沙。
“嗯,我知道。”绮沙瞥了一眼索里新做的头发,嘟囔着回答。
索里似是怕绮沙不上心,再次强调:“家里有什么事儿都尽量挺过这两天,这个时候找麻烦,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好了,我真的记住了,耳朵都要长茧子了。”绮沙仍带着一丝不耐烦。
索里转身,“行,那你快回去吧。乐园这两天查得严,路上都不让人多呆呢。”
绮沙敷衍地点点头。
什么嘛,不就是国王过个生日,搞得像要征服全宇宙似的。从前她也给国王爸爸过过生日,她也有自己的生日宴会的。
出了乐园,绮沙并没急着回家。外面虽然冷,但可以为她提供短暂的自由。
坐在静悄悄的雪地上,绮沙豪无所谓地拢了一把她朴实的厚大衣。糟糕!她已经快彻底忘了以前的生活了,那些点缀着钻石珠宝的礼服,那些充斥着权臣贵族的舞会,那些蜂拥而至的记者,还有那些心环学院里簇拥着她的同学,似乎都随着心环的陷落而永久地消失了!
可恶!她的心血就这么白白浪费了!该死的悉杉,该死的因循!早知道她就不该帮他们的忙!等着吧,对她过河拆桥的人还没一个有过好结果呢!
一股烦闷的恨意由心口升起,绮沙依然年轻美丽的脸变得狰狞起来。那些流浪的日子带给她的痕迹早已被夫人家中的日子消磨干净了,唯有这强烈的恨在提醒着她,不能沉沦,一定要找机会报复那些人!
突然,大衣兜里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
绮沙被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动弹了。过了好一会儿,那白光稍微暗淡了一点她才颤颤巍巍地翻开自己的衣兜。
什么都没有,只有那颗圆球,那颗她捡来的球!她都差点忘了是什么时候从抽屉里带出来的了。
绮沙顾不得拍拍身上的雪,忽地从地上坐起来,将那圆球捧在手里仔细观察。球身上瑰丽繁复的花纹闪着细光,而球体居然在微微发烫。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绮沙颇感奇怪。这颗球放在她这儿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可直到今天它才突然发光,难道是有什么隐藏的开关,碰到了就能打开它?
圆球渐弱的光芒再次强烈了起来,这次绮沙有一种神奇的感觉。它就像是一个圆形的杯子,盛满了某种东西后再也装不下别的,马上就要从内里爆开来。
“咔嚓~咔嚓~”细微的声音传来,绮沙四下扫了一眼,又紧张地盯着球。
一瞬间,在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圆球上裂开了一条缝儿,从那缝儿里伸展出一小片光屏。
“是否接受测验?”虚空中静静飘着这几个字。
绮沙又惊愕又好奇。她犹豫了一下,这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不过她的手还是没忍住,顺着心里那股强烈的好奇轻触了那个“是”字。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她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呢?
“请准备作答,3,2,1。”光屏上闪现了一行字,随后开始倒计时。
不知为什么,绮沙的心开始砰砰直跳,在雪地里冻了半天反倒还觉得身体开始发热了。
倒计时结束后,纤薄的光屏变成了一块立体影像,那上面竟然有一个缩小版的绮沙!头发、眼睛、鼻子全都一摸一样,完全是等比例复刻的另一个她,只不过穿着打扮不太一样。
缩小的绮沙身着一袭黑色紧身衣,正在一艘大船上与人厮杀。那船上挂着商队的旗子,看样子是一艘运货的船。
此刻甲板上乱作一团,两拨人正在激烈地战斗,在正常的绮沙看来简直像是一局3D打斗游戏!
“啊!”一个船员模样的人被踹入水中,发出一声惨叫。踹他的人身着和绮沙差不多的黑色衣服,戴着的脸罩遮去大半面容,只余一双幽深的眼睛,像黑夜里孤僻的野狼。
“别过来,别过来!”害怕极了的厨娘用颤抖的手拿着锅盖四处逃窜。她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跌在地上。
“快跑!”一个船员挡在了厨娘身前,手持一根长棍,和黑衣人比划着。
厨娘踉跄又慌张地爬起来,望了一眼同伴,急慌慌地往船舱里奔逃。
“你们,你们这些人休想得逞!”船员硬着头皮喊,想增加气势,听起来却只是虚。他四下挥舞着棍子,但显然只是花架子,并没有任何武术基础。
黑衣人一个字都没有说,左手挥着的短刀瞬间逼近了船员,对方脸上马上多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血……血……”船员哆哆嗦嗦,被吓破了胆。
而刚刚逃走的厨娘好不容易进入船舱,又遇到了别的黑衣人。她的手已经快拿不住那唯一用来防身的锅盖,双眼惊恐得不会转动!
船上的形势一直在变,不过却是一边倒式的,黑衣人团队很快将船员清理了个七七八八,接着他们来到船舱内部,那里有他们的目标——船队老板的房间。
绮沙观察着这段影像,发现“自己”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就一路躺赢了。现在她身处这艘船最大的一间房间,和黑衣人同伙一起将船队老板和他的妻子团团围住。很明显,接下来的一切就是夺宝伤人的剧情了。
这时,缩小版的绮沙刚好瞥到夫妻俩的床下躲着一个幼小的孩子。那孩子用手捂紧嘴巴,害怕又紧张,泪眼巴巴的。
“请作答。”画面暂停了,所有的3D小人停下了动作,两个选项出现在绮沙面前。
“向同伴指出事实,或亲自将孩子拖出床底。”这是第一个选项,相当于赶尽杀绝。
“忽略眼前的一切,不出声也不动作。”这是第二个选项,相当于放人一马。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绮沙的思绪在脑子里绕了半圈,犹犹豫豫地不知如何选择。说实话,要是她真的是个打家劫舍的海盗,也许她不会有什么善心,不过她觉得不能按照心底的直觉来作答,万一答错了呢?
再三思量,绮沙慎重地选择了第二个选项。但是,令她不解的事发生了!冰蓝色的光芒亮了一瞬,而后就暗了下去,3D的虚拟剧情消失了,圆球又恢复成了平平无奇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绮沙摸不着头脑。她应该做了正确的选择才对啊……
按照正常的思路来看,她绝对没有答错,任何正常人都会选择第二个选项的,难道这个圆球要与常人反着来才行?
绮沙将圆球左看右看,它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她试着回想自己是如何打开它的,只想到当时她感觉很愤怒,于是她在心底不停地咒骂米琉,咒骂每一个因循人,用着最难听最恶毒的语言,誓要让所有负她的人得到最猛烈的报复。
神奇的是,圆球上再次裂开了缝隙,它又再次发起了光!它果然对人的恶意十分敏感!这次绮沙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新的剧情上演,这次缩小版的绮沙变成了一只小鸟。鸟是没法有人的穿着和五官的,因此这只鸟只是感觉和神态上与绮沙相似。
是的,绮沙成了一只幼鸟,正呆在悬崖之上的一个鸟窝里。窝里本来就有两只蛋,不知是什么品种的,总之和绮沙鸟不是一种。绮沙鸟似乎是刚被丢在这个窝里的,对两只蛋和这个窝的味道都还很陌生。它四下闻了闻,没什么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