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们渐渐逼近的步伐,一晃一晃的。
姜洛看着突突跳,忍不住又揪了一把土拨鼠的小短毛。
土拨鼠:不敢吱声。
“啪啪啪。”一位长相瑰丽,雌雄莫辨的男子挑着眉毛拍着手,戏谑的看着她。
“我饲养的这些影兽极擅长隐匿,非大乘修士不可能看出来,敢问道者尊姓大名。”他是狐族族长的儿子——曲邢
来这漳抚秘境本就是奉父亲之命取得囚仙湖的瑰宝——飞花仙露。
秘籍上记载飞花仙露有洗经伐髓,重塑经脉的功效,每逢飞花仙露长出时都会天降异火,连夜暴雨。
可是这是他们狐族的秘辛,曲邢丹凤眼微眯,扫视了眼前的两个人,柴岫有这个本事获取这个信息他并不意外。
族人小瞧他这个半妖可是他不会走眼。
这次古娆追杀他被他反杀是他一手策划的,他借用这个半妖的手减去族里反对他的声音。
为自己以后能够登上族长之位铲除异己算他大功一件,不过——
曲邢一拱手,微微屈身:“柴岫杀了我们的族人,今日我要缉拿他归命。还希望这位道长不要插手我们族里的事情。”
这个修士毫无气息,道法深奥他竟然看不穿可谓于在之上,甚至可能凌驾他父亲之上,不过这可是妖界的地盘,希望这个人类不要不识好歹。
姜洛:喵喵喵?他看着牛逼轰轰的为什么要向我一个弱鸡这么恭敬,难不成我还是个隐藏大boss?我怎么不知道。
曲邢看着姜洛黑色的瞳孔幽深无比,脸上木木的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动作,当下了然。
抬起下巴,矜傲的一点头,后面的影兽们腾地而起,举起锋利的大刀向柴岫劈来。
柴岫早就把姜洛抱在藤树下,一跃而起,举起金钱钺迎面而上。
“铛——”兵器相碰的声音。
虎背熊腰的狼兽们围成一团凶猛的扑向柴岫,显得身材顷长的狐耳少年略显单薄,不过尽管势单力孤,柴岫身手敏捷,竟还略占上风。
姜洛着急的看着被凶猛的猛兽包围弱小可怜无助的大白狐狸,试了试想像之前召唤出奇怪的火焰,挥了挥,怎么也挥不出来,只好干看着。
姜洛眼尖:“后面小心!”
一位狼兽佯做不敌,另一位弓着背在柴岫后面举起大刀就要偷袭,眼看就要得手,猝不及防被一脚踹开,滚在地上咳出一口血出来。
姜洛舒了口气,这些打斗场面在她眼里就像放慢了0.5倍速一样,她感官极其灵敏,可以看得更仔细听得更远。
远处好像有声音,姜洛转头看向湖面,水急速流动的声音,但是湖面平静的就像一面镜子一样,毫无动静。
霎时,一盏皎洁无暇的莲花就在湖中瞧瞧盛开,湖面开始波动起来,清光灼灼,一股清香顿时扑鼻而来。
柴岫自然也闻到了,下手越发狠厉起来。
囚仙湖中的飞花仙露他势在必得,身为半妖体内经脉淤堵,无论他怎么刻苦修炼都无发突破,三百年了,再过几年再不突破他将大寿将至,垂垂老矣,直至化为一作枯骨。
他渴望至高无上的力量,攀至峰顶登至别人无法仰望的高度,这一辈子倘若作为半妖被人践踏草草结束他这如草芥的一生,他不甘心!
柴岫咬了咬牙,唇齿之间顿时弥漫了一股血腥味。
琥珀色的眸子变得幽深,乏着幽幽绿光,手上一抓,手背青筋爆起,指尖疏忽间长出三寸长的白色指甲,指甲锋利无比,凌厉的招式,戾气横生。
一时包围他的兽群向周围退散开开来,不过影兽人数较多,一时间被拖住难以抽身。
妖化!
曲邪心里闪过一丝忌惮,不过看着他如穷途末路一般殊死搏斗,恶劣的笑起来。
打吧打吧,待我先截取飞花仙露再来看这一处好戏。
足尖一点,马踏飞燕般向湖面逼近,平静的湖面在他脚下如同踩踏在坚硬的土地上。
湖中心的清莲花已经完全盛开,莲心上面有一圈晶亮小水渍,沁着一股让人舒心的清香。
青莲蕴育着的水珠就是那宝贵的——飞花仙露
曲邪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出来,小心的接住这一滴飞花仙露,晶亮的水珠就这么沿着瓷瓶瓶颈滴落进去。
曲邪把瓶子一封口,悠哉的躲过身后的袭击。
原来柴岫不知何时摆脱了影兽,凌厉带着杀气的掌风向曲邪袭来,曲邪不慌不慌,不急着把瓷瓶收入储物袋中,就这么在掌心把玩起来。
充满戏谑的丹凤眼上挑,斜斜的看着柴岫。
他是狐族长老的独子,一千年才有他这么一个幼崽。
所以他从小锦衣玉食周身簇拥的奴仆无数,稀有珍奇秘药法宝数不胜数,就一个洗经伐髓的灵药而已,哪怕再难得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眼前这个半妖——
曲邪盯着他明明灭灭的表情,手腕一转,瓷瓶在他手上一抛,又用手指拈住。
恶劣的吐出一句话来:“求我。”
站在湖边藤树底下的姜洛看着两个一白一绿对峙的人影,就这么僵在湖面上。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无它。
她灵敏的听觉听到了湖底下咕噜咕噜的声音,如同沸腾的开水,亦或者是凶猛的怪兽在低吼,心里一股异样越来越重。
土拨鼠似乎也察觉到了,两只爪子紧紧的扒拉住姜洛的衣袖,浑身缩在她的臂弯里。
顷刻间刮出一阵狂风来,湖面突然如同一只蛰伏了许久的野兽,发起了狂。
停滞了许久的湖面如今凶猛的挣扎起来,剧烈流动竟然汇成了一堵浪墙,龇着獠牙席卷而来。
湖面的两人毫无防备,被这超乎寻常的突变拖入湖中,转眼被浪潮淹没。
又一道浪涛掀起,更猛烈更汹涌的扑向岸边的姜洛,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吞噬一切。
“吱吱——”完犊子啦!
土拨鼠缩着小短脖,惊恐的闭上了眼睛。
第7章 天作棋盘星作子
这是哪里,姜洛在一片雾气环绕中醒来,周围朦朦胧胧遮住视线,竟是看不真切也分辨不出东西南北方向。
姜洛就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莽打莽撞。
脚上踏上实质的地面发出一点一点的声响。
“嗒嗒嗒......”这是姜洛第一次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只觉得新奇。
不远处,有一盏莹莹光晕亮起,是白芒的雾障中唯一一抹异样色彩。
姜洛心有所感,向前走去。
近了近了,旁边似乎有一人影,袅袅雾气凝聚成一个人形,“你来了。”一道难以形容的声音从面前响起。
明明是少年清脆的声音却又透露出一种垂垂老矣的感觉。
像是朝气的少年又像迟暮的老人。
姜洛听着后面麻麻的,“少年”坐在那里,扭头看她。
眼睛被一层隐隐约约的雾气遮挡住了,轮廓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只看见披着一层浓雾,雾气升腾,绘制成一袭薄纱被他穿着在身上。
“坐。”吐出一个字眼,轻飘飘的一句却有如千钧的力度。
像是在姜洛脑海里下达一项不可违抗的指令,姜洛腿脚不听使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坐在他的对面。
乖乖坐着的姜洛:......
他的眉眼被雾气给蒙上了,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可是透过雾气眼神犀利的投射到姜洛身上,姜洛只觉得浑身被看个对穿。
就像整个人被铺平了,呈给对面供其阅览,所有的秘密都无法掩埋。
姜洛顿觉毛骨悚然,觉得面前这个人冒着仙气又具有十足的邪气。
不知道大白狐狸怎么样了.....还有那只蠢萌的土拨鼠。
姜洛心里放心不下,只觉得如坐针毡,但也不敢乱动半分。
“琤——”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姜洛和这个蒙着眼的陌生人中间浮现了一张雾气缭绕的桌子。
蒙眼人伸出莹润的指尖往虚空中一点,一声撕裂的声音“撕拉——”只看见他撕破虚空,手指捏着一颗璀璨无比的棋子,手腕轻轻一翻转。
“啪嗒——”棋子和棋盘清脆的碰撞声,雾桌上面棋盘的纹路慢慢被刻画出来,经纬交错,闪闪发光。
棋子印在棋盘上,仿佛浩瀚的星空中投入的一颗星星。
中间荡起了波澜,波光点点,璀璨万分,令人炫目却又心驰神往。
天作棋盘星做子!
“天元。”棋子下在正中央,这代表棋局的开始,蒙眼人收回手。
轮到她下了。
姜洛很尬,这是要和她博弈的意思吗,可是她真的不会下棋啊。
姜洛指尖霎时出现一枚闪耀的棋子出来,姜洛就这么捏着着,看着泛着光晕的棋盘,手指莫名有点僵。
心里已经把自己爆锤一百遍。
叫你九年义务教育混水摸鱼,连下棋都不会一天到晚只会抱着手机哈哈哈哈,叫你哈,现在下棋怎么下,骑虎难下了吧。
也不知道这里下棋是怎么个下法,不过看着规格真的很高。
姜洛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人,他就那么坐在那里看着磨蹭的姜洛也不催促。
怎么办,直接说不会?别人在这里等着她感觉好像是有备而来啊,要是说不会保不准把她给咔擦了。
不想了,姜洛眼一闭,心一横。手上捏着的棋子就下在他的棋子旁边。
“吧嗒——”
不管了,随便下,下他个五子棋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他知道二十一世纪的智慧博大精深。
“吧嗒——吧嗒——”接二连三的棋子落入棋盘发出一声一声脆响,经纬棋线慢慢浮动流光溢彩,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荡开而来。
顷刻间,棋盘上的棋子渐渐铺满了。
姜洛机械的手重复着下棋的动作,随着落子的轻响。
她人还活着但是已经麻了。
“哈。”蒙眼人一声轻笑,一拂袖,云雾逆卷。
“天地有灵,万物有则。”苍老的声音从他嘴里溢出,竟毫无违和感。
这个人类竟然视规则如无物,毫无章法,也罢也罢。
他仰着头,眼神刺破虚空,兀自大笑起来,笑声竟像含着砂石一般,粗粝又喑哑。
姜洛被他笑得寒毛直立。
“天降妖星,妖邪将至。”通达天机的目光投射在姜洛身上,“妖邪现世,生灵涂炭横尸遍野,此局可解?”姜洛被看得头皮发麻,唇瓣不自主一张一合:“可解。”我擦,自己怎么接话了,这话是你能接的吗,解?解什么解,可真想把自己这张嘴缝上,叫你控制不住乱说话。
姜洛表情木然,心如死灰。
少顷,云雾席卷又慢慢散去,姜洛环视一周,棋盘没有了,荧光也没有了。
苍白的雾气还在席卷着,雾气滚滚。
只是对面奇怪的人霎那间仿佛就已经随着飘散的雾气般消失不见。
姜洛眨了眨眼睛,一句话忽的在脑海中炸开如惊雷一般,震耳发聩。
姜洛双手捂住耳朵。
“大限将至,九州危机,还望不辱使命。”
此局可解?可解。
姜洛脑子里一问一答,话音到此嘎然而止。还未等她理明白。
突然四周茫茫的云雾被一阵看不见的风吹散了,视线随之扭曲又拼凑起来另一幅画面。
她站在一块礁石上之上,鼻尖呼吸着的是腥咸又湿润的海风,耳边海浪拍打海滩的浪潮声,脚下还有些小鱼小虾在啃食着礁石上密布的青苔,对她这个乍然造访的人类好像毫无感应。
抬头眺望,远处海天一线,浩瀚的大海与落日的余辉接连。
侧目,瞄到岸边有个白色人影躺着。
柴岫!
姜洛欣喜无比,快速的向他掠去,她从不知自己能够跑的这么快,一个呼吸间她已经站在柴岫的面前。
柴岫平躺着闭着双眼,似乎躺了有一段时间了,浓密的墨色长发被沙砾掩埋了一半,上面还挂着一些不知名的青苔。
姜洛把他扶起来,侧耳听他的心跳声,还好。
又细细的为他理掉头发上的青苔,拍掉他身上的沙砾,指腹蹭到他的脸颊,瓷白的脸上一片水润。
他就这么闭着眼睛,耳朵上的细密白色绒毛被水冲成一团,一揪一揪的黏在一起。
鸦羽似的睫就这么垂在眼脸上。鼻是挺的,唇是薄的,偏偏是这么一个冷清的模样,偏生老爱噙着一抹温润的笑。
其姿朗朗,其态昭昭。
姜洛想着,细细的帮他梳理耳朵上的绒毛,他的耳朵是温热的不像她冰冰凉凉的。
姜洛想起他护她的时候,在密林里和蛇妖殊死对抗,在囚仙湖抱着她远离战场,一个人单打独斗。
他的怀抱和他的气息一样,永远让她那么安心。
姜洛突然喉咙哽咽,眼眶渐渐湿润起来。
这只大白狐狸干嘛对她那么好,怪感动人的。
姜洛把大白狐狸背起来,朝着陆地深处走去,走了一会儿。
看到一沙硕里掩埋了一个人影,姜洛慢慢扒拉,竟然是那个和大白狐狸打斗的那个人。
一袭墨青的云锦裳,绣着不知名的鸾鸟图案,腰上别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脚踏紫纹鎏金靴,头戴赤金琉璃冠。
浑身上下就三个字“暴发户”
姜洛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对于这个一言不合就想置大白狐狸于死地的人她没有什么好感。
大白狐狸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
姜洛本想不管,一走了之,突然他的胸口鼓鼓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姜洛往后退了一步,神经紧绷着。
“吱!吱吱吱!”憋死大爷我了。
一只胖滚滚的土拨鼠就这么从衣襟蹦出来,用小爪子扒拉着小舌头,又抖了抖身上的毛发。
“吱吱吱!”本大爷再也不去海边了!
土拨鼠而后嗖的一下不见,又衔着一个嵌着金线,镶着宝石的锦囊叼给她。
小小的眼睛绽放出精光:“吱吱吱”
女人,这可是好东西。
姜洛嘴角一抽,不知道这只土拨鼠这般土匪行径是哪里学的。
不过之前这个人在和大白狐狸好似在争抢什么东西,她还看见他拿着一个瓷瓶,料想放在这个神奇的储物袋里面了。
她之前看见过大白狐狸的锦囊灰扑扑的,不像这个这么精致,里面肯定有什么好东西。
那她就不客气了,转手把储物袋塞入衣襟。
土拨鼠沿着她的腿窜到她的脖子上,脖子另一侧的旁边还耷拉着一个脑袋。
大白狐狸清浅的呼吸在她的颈窝,温温热热的有些痒痒的。
姜洛背着一只狐狸,领着在她脖颈打瞌睡的土拨鼠就这么向着密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