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白月光(双重生)——夕阶酒【完结】
时间:2023-07-08 23:01:44

  “一时吃味闹脾气是有趣,再闹下去,就是真不懂事了。别忘了父亲教你的规矩。”
  夫君是女子的天,他今日已经允她放肆许久了。
  容清棠知道谢闻锦此时提起的并非安王,而是她已经离世的父亲。
  她杏眸微垂,语带嘲讽道:“难怪父亲曾同我说,若过得不开心便不要委屈自己。”
  “与你夫妻一载,我觉得高门大户的男子也不过如此。”
  谢闻锦听出她是在回应他方才的气话,不赞同道:“这便是父亲给你的家教吗?”
  容清棠抬眸,眼神冰冷地觑了他一眼。
  “群青,告诉他,父亲都教了我们什么。”她轻声说。
  “是,姑娘。”群青拱手应道。
  “你唤她什么!”谢闻锦听见他改口,怒道。
  然而群青遽然靠近,把着谢闻锦的肩膀狠狠下压,极有技巧地卸掉了他两只胳膊。不待谢闻锦痛呼出声,群青又猛地抬起右膝撞抵在他腹部,随即顺势将他重摔在地上。
  群青的武艺是容清棠的父亲亲自教的。
  见谢闻锦神色痛苦地蜷缩身子,小厮手忙脚乱地把画扔在一旁的桌上,着急问道:“少爷!您还好吗?”
  谢闻锦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目眦欲裂地瞪着容清棠,额上不断渗出汗珠。
  卷轴的一端拽着画往下滑,终于还是落在了地上。
  看着那片刺眼的红色,容清棠觉得厌烦,踩过它朝王府门外走去。
  勉强缓过一口气的谢闻锦以为容清棠是因为这幅画更加生气刘楚楚的存在,才会在他身上泄愤,强忍着疼痛恼怒道:
  “以后众人皆知、皆知你是善妒的弃妇,更不会有人……与你一世一双人!”
  容清棠置若罔闻,离开时的脚步不曾有丝毫停顿。她的神情平静,裙角不动,连背影都是端庄优雅的。
  是她弃了他。
  作者有话说:
  把读者骗到无人的小巷,掏出我缺了个角的小碗碗,问:“给我一个收藏好不好哇(眼巴巴.jpg)”
  (这章发小红包替男主庆祝一下~)
第4章 上天垂怜
  ◎吾心悦她,徒有遗憾。◎
  从王府正堂往府门外走的这条路,柔蓝和群青一直跟在容清棠身后。
  还未行至门口,容清棠便温声和群青说:“方才那小厮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群青拱手应道:“是。”
  旁人再怎么骂他是贱骨头,他也只会听主子的吩咐。主子不许他们自轻自贱,他们便不会。
  柔蓝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自家姑娘这么好,果然还是王府配不上她。
  三人走过最后一条长廊,便看见绿沈正在府门口着急地朝里张望。
  “终于出来了!”绿沈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们被拦住了,再不出来,我都想打进去!”
  他早就想揍那个劳什子二少爷了!整天冷冰冰的,还对姑娘不好,绿沈忍他很久了。
  容清棠踏出府门,笑着道:“看来你哥让你等在门口是对的。”
  “为何?”
  绿沈看了看群青此时的状态,立马道:“真动手了?!”
  “怎么不带我呢!”他错失了一次出气的好机会!
  柔蓝拍了拍他的肩,“因为带你的话事情就收不了场了。”
  绿沈一旦动手便会用尽全力往重了去,不计后果。
  方才群青下手虽也不算轻,但都是巧劲,疼归疼,却不会真伤了谢闻锦的根本。只是把胳膊正回去的时候他会再吃些苦头。
  即便谢闻锦要揪着这件事不放,后果也在容清棠可以解决的范围内。
  府门外,细如银针的雨丝徐徐斜下,不多时便让长街笼上了一层雨雾。
  容清棠记得前世今日一直是晴天。
  或许除了她的死而复生之外,还有些别的变化?
  此时站在带了些凉意的雨幕前,容清棠觉得心旷神怡,方才的厌烦感也散了个干净。
  “今日先在酒楼住一晚,明日带你们去云山寺吃斋菜,说不定方丈还会把他珍藏的茶叶拿出来给我们尝尝。”
  容清棠轻松道。
  听出自家姑娘这会儿心情很好,柔蓝也打趣道:“分明是姑娘自己想吃应季的斋菜,还说是带我们去的。”
  绿沈也接话道:“就是,姑娘怕被人说馋嘴,总拿我们当借口。”
  容清棠也不否认,眼带笑意朝马车走去。柔蓝适时撑着伞跟在一旁。
  “说不过你们,明日得让方丈替我教训你们才行。”
  “姑娘饶了我们吧,”柔蓝故作讨饶状,“也不知道是不是你送方丈的那些茶格外解渴,方丈每回给我们讲经时都跟不会累似的,我可坐不住。”
  容清棠坐上马车,在她耳畔揶揄道:“那你怎么每回都乖乖坐在群青身边把经听完?”
  柔蓝的脸倏地羞得通红,下意识去看马车外的群青,见他似乎没听见,才小声道:“姑娘又笑话我……”
  容清棠适时换了话题,没再逗她。
  群青赶着马车,几人说说笑笑地从安王府门前离开。
  不远处,有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一直凝望着马车的方向。
  直到他们消失在连绵细雨里,卫时舟才终于肩头一颤,回过神来。
  春雨的凉意攀上他的骨骼。
  身上没有一丝伤口,但卫时舟仍感觉到了那阵熟悉的,白骨离肉般的疼痛。
  这足以让他确定――
  眼前并非又一场注定会消散的梦。
  本该与世长辞的他竟又回到了她离开之前。
  上天何其眷顾。
  容清棠还在时,卫时舟一直命人暗中注意着容清棠那边的动向,却从不许人靠得太近打扰到她,只需知道她是喜是忧便好。
  但她成婚后,那边传回的消息总是“无喜无忧,平静如水”这八个字。
  卫时舟知道,这八个字意味着她在安王府里过得不好。
  因为他曾见过她那般明媚鲜活的笑容。
  但即便是在梦里,卫时舟也从未见过容清棠像方才那样淡然柔和地笑过。
  像是灼日坠入无边无际的深海,耀眼的光芒被温柔包裹。
  低眉敛目间,还是美得让人心动不已。
  卫时舟不知为何这回发生了诸多变化,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格外强烈――
  他不能再失去她一次。
  即便他其实还从未拥有过她。
  *
  这场雨下至深夜仍未停歇。
  容清棠倚在酒楼客房的窗边,遥望着夜色中只余下模糊轮廓的那座远山。
  今日骤然重生后又经历了许多,她终于能静下心来梳理脑海中纷乱的思绪。
  若无意外,几日后的那场雨过去,那座山上会有一处风景极佳的地方立着她的墓碑。
  碑上是那个她本不认识的人亲手刻下的一行文字――
  此处长眠着一个喜青山万里与云天五彩的人。
  但带着前世记忆的容清棠成了那个意外。
  容清棠不知道那位已登九五的人为何会为她修墓立碑,更不知他为何能一字不差地写下她想要的墓志铭。
  但她想,他应是个很好的人,也会是个称职的皇帝,就像她父亲曾说过的那样。
  新帝即位还不到一年,便用铁血手腕镇压了西南的叛乱,还让安王等将军终于在粮草无忧的条件下结束了北边的战争。
  如今新帝一面改革吏治,一面筹划在东南沿海修建海商码头,很是宵旰忧勤。
  在容清棠的记忆里,他们不曾见过。而那句墓志铭,容清棠思来想去,也只记得自己曾和父亲说过。
  父亲年轻时以罪臣之身被罢官后,便带着容清棠四处游历。但每年他都会回京几次,消失几天。
  容清棠也是后来才慢慢知道,父亲消失的那几日都待在东宫里。几月前,也是新帝替父亲平反,洗清了他的罪名。
  父亲曾说,群青和绿沈他们都是他抚养长大的孩子,不是徒弟。他这一生只教过一个学生,无论资质还是品行,都是世间仅有。
  容清棠猜测,或许是因为父亲,前世新帝才会对惨死的她也有所怜悯。
  只是这一世她会护好自己,应当不会再有机会认识那个人了。
  其实前世的所谓认识,也只是仅剩一缕残念的她看着他替自己修墓立碑,再于闲时在她墓边安静地待一会儿,只字不言。
  神思逐渐松弛下来,容清棠转身回到床榻上歇息。
  *
  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客房内。
  卫时舟长身玉立,也沉默地望着远处那座可以俯瞰长安城的高山。
  前世的他勤于政事,殚精竭虑地做老师曾教他的仁德明君,只有两件事违背了礼制,引得言官们屡屡进言。
  其一,是他终生空置后宫,不曾有过任何嫔妃与子嗣,最后传位于宗室旁支。
  其二,是他在死前要求不入皇陵,而是在容清棠的墓边修建了一模一样的坟冢,碑上是他自己提前刻下的八个字――
  吾心悦她,徒有遗憾。
  怕扰了她,卫时舟从未在她的墓边吐露过自己的心意。
  死后长眠在她身旁,是他第一次僭越。
  如今只一墙之隔。
  在没有她的人生里踽踽独行,走到尽头又回到此时。他都快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离她这么近过了。
  而明日,他会走到她身边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桔梗枇杷叶 8瓶;小余神 2瓶;
第5章 山寺初遇
  ◎当朝皇帝朝自己拱手行礼◎
  翌日清晨,春光晴好。
  昨日阴雨笼罩下的灰暗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繁华长街上一派熙熙攘攘的景象。
  “这天可真怪,说下雨就下雨,说晴又晴了。”
  刚套上马车,绿沈忍不住咕哝道。
  柔蓝笑着说:“今日我们要去云山寺,晴了才好呢。若是雨天,就得辛苦姑娘了。”
  云山寺在高山深处,最后一段路还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阶梯,雨天路面湿滑,实在难走。
  容清棠在一旁听着,温声叮嘱:“等到了云山寺,无论听见什么议论,都别在寺内与人起争执。”
  她要与谢闻锦和离的事应该已经传开了,今日还不一定会听见些什么闲话。
  容清棠并非怕事的人,但也不想因为自己扰了寺内的清净。
  柔蓝和绿沈都认真应下。
  容清棠带着柔蓝坐进马车里,群青和绿沈便驱车往城外去。
  一路经过热闹的街市,烟火气让容清棠更加真实地体会到眼下并非虚幻,她的确有了再在这世间走一遭的机会。
  车窗帷帘被不安分的春风掠起,容清棠顺着缝隙往外看去,却忽而瞥见了一抹实在出挑显眼的身影。
  着天青色外袍的男子立于忙碌的人群间,正微弯着腰身与街头的一名货郎说着什么,周身披着暖融的光。
  容清棠原本随意搭在一旁的素手蜷了蜷,不自觉攥紧了裙衫的衣料。
  昨夜还以为再无机会遇见的人,今日便在最平常不过的街头见着了。
  或许这就是微服私访?
  容清棠想道。
  她正欲抬手掀起帷帘,马车却已转过弯,离开方才那个街角。
  容清棠下意识出声对坐在车辕上的群青说:“以后转弯时慢些。”
  她顿了顿,又很快改口道:“罢了,无需改变,现在这样就很好。”
  车外的群青动作一滞,仍答道:“是。”
  他身旁的绿沈小声问道:“你一向小心,转弯时已是慎之又慎,姑娘仍觉得有些快了吗?”
  “幸好方才你不让我赶车,不然按我这急性子,可能还得颠着姑娘。”
  群青目不斜视,“知道自己性子急就稳重些。”
  “好好好。”绿沈不太走心地说。
  群青和绿沈不清楚情况,但同在车内的柔蓝注意到,姑娘适才似乎是在窗外看见了什么。马车经过后瞧不见了,姑娘脸上才有遗憾的神色一闪而过。
  经过王府这一年,已少有事情能让姑娘上心,会是什么呢?
  *
  马车只能停在半山处,最后一段长阶梯须得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去。
  好在二月的阳光还不灼人,落在身上反而让人觉得温暖舒适。不时有一阵微凉的春风拂过,也能驱散些疲累。
  “姑娘,再歇会儿吧。”
  这个时节出了汗容易染上风寒,旁人或许三五日就能恢复,但姑娘拖上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见好。是以柔蓝格外注意,唯恐姑娘受了凉受了累。
  容清棠轻手把披风拉开了些,无奈道:“刚走了不过十级山阶就让我歇,我哪儿有这么虚弱?”
  柔蓝纠正道:“距上回歇息已经过去十五级阶梯了。”
  绿沈说:“我数着怎么是十六?”
  容清棠:“……”
  “二师兄是不是快回京了?”
  拿他们没办法,容清棠只能边转移话题边继续往前走。
  绿沈立即被带偏了思路:“对,二公子明日就该到长安城了。”
  “等二师兄回来,让他查查那幅画怎么回事。”容清棠对一直沉默着的群青说。
  容清棠的二师兄怀谷一手创办了笔墨阁,除了收集书画估唱[1]竞卖,也为书画进行装裱美化,可千百年不腐不坏。
  和容清棠别的画不同,那幅大婚图虽也曾被送去笔墨阁装裱,却从未在人前竞卖过。如今还是有那般成色的赝品出现,只能说明笔墨阁里或许有内贼。
  “是。”群青应下。
  听姑娘提起那幅画,柔蓝一时气闷,忍不住说:“真画收了从未看过,一幅赝品他倒费心找来。”
  昨日收拾东西时柔蓝本想去谢闻锦的书房把那幅大婚图拿回来,它毕竟耗费了姑娘很多精力和心思。但姑娘说不想留着了,她才作罢。
  不曾想临离府前却看见那小厮手里有幅要送给刘楚楚的赝品,把柔蓝气得不轻。
  容清棠亲昵地挽了挽柔蓝的手,笑着说:“别气了,他花了大价钱却只买到赝品,不是件令人发笑的事吗?”
  柔蓝想了想觉得也对。姑娘的画每次都能在笔墨阁卖出高价来,所以才会有人花大力气仿赝品。
  听二公子说,姑娘去年画的那幅竹鹤图在市面上就有两幅几可乱真的赝品,前后有好几拨人出高价来找他帮忙鉴真假。
  谢闻锦若得知自己花了几千两银子却只买回来一幅假画,不知道会多气闷。
  “那谢闻锦岂止分不出画的真假好坏来,”绿沈语带奚落地插话道,“他看人的眼光也就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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