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白月光(双重生)——夕阶酒【完结】
时间:2023-07-08 23:01:44

  把这么好的姑娘娶回家冷着,却喜欢那什么刘楚楚,简直有眼无珠!
  容清棠不想聊谢闻锦,便侧首四处随意看了看。
  却目光一滞,停下了脚步。
  柔蓝察觉到异样,立马问:“怎么了?”
  没听到回答,柔蓝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只看到一个身形纤瘦的小姑娘,不过十二三岁。
  “姑娘认识她吗?”柔蓝又问。
  容清棠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解释道:“只是走得有些累了,我们在旁边歇一歇吧。”
  “好,姑娘早就该歇了。”柔蓝不疑有他,连忙道。
  但群青却注意到,姑娘停在山阶内侧后仍不动声色地朝那道陌生身影看去。
  他默默记下了那个人的样貌。
  容清棠没想到自己还未到云山寺便见到了前世那个将她推下山阶的孤女。
  她此时正被一个样貌和善的妇人带着往山下走,神情间难掩欢喜之色。
  但在容清棠脑海里不断浮现的,却是将她推下山阶后,这个孤女仍存稚嫩的脸上冷漠残忍的笑容。
  容清棠不知道她是一早便被安排来故意接近自己的,还是后来才被刘楚楚收买。
  但这一世,容清棠不会再与她有任何接触。
  越往山上走,前世被推下山阶的那段记忆便越清晰。容清棠出门时的好心情也逐渐变得沉了些,没注意到旁人投来的打量眼神。
  柔蓝以为姑娘是因为方才他们提起谢闻锦,情绪才会变得低落,便一面遮挡那些并不友善的目光,一面找了些别的话题逗姑娘开心。
  “姑娘进去吧,我们就在外面。”
  姑娘每回到云山寺都习惯先独自去看老爷和夫人,是以停在供奉牌位的佛堂外时,柔蓝没再跟着往前。
  容清棠点了点头,独自步入空无一人的佛堂,走到父母的往生牌位前。
  前世被推下山阶那日,容清棠还来看过父亲和母亲,告诉他们和离之后她会带着柔蓝他们去游山玩水,让他们放心。
  如今再站在这里,却已是隔世。
  “爹爹,我经历了一些有违常理的事。但重来一回,我仍决定与谢闻锦和离。”
  “他不愿在和离书上签字留印,所以我会用些别的方法。这桩婚事是您和王爷一起定下的,我这么做可能会伤及两家的情分。若您在天有灵,不要怪女儿。”
  又在父母的牌位前待了一会儿,整理好思绪后容清棠才走出佛堂。
  佛堂偏僻一角的阴影里,一位方丈模样的僧人手持佛珠,思忖须臾,对身旁的人说了些什么。
  待身旁的人恭敬地离开后,他才缓步走到方才容清棠停留的位置,看着故人的往生牌位,温声道:
  “你放心,你把我的儿子教得这么好,我不会让你唯一的女儿受委屈。”
  “再见面时,也少骂我几句。你知道的,我总是说不过你。”
  *
  山寺幽静,香雾袅袅,只不时有僧人诵读经书的声音传来。行走其间的人也会不自觉变得心平气和。
  容清棠正带着柔蓝去拜访方丈,却在绕过大殿,途经一处庭院时停住了脚步。
  不远处的石桌边,有个五六岁模样的稚童正哭得厉害。他的手掌似乎是被擦破了,正朝上摊着。
  一个身穿天青色外袍的人半蹲在他面前温声说着什么,还不时抬手轻轻揉一揉他的发顶。过了会儿他便像是被哄住了,自己抬起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一步三回头地朝庭院外走去。
  待看着他走远,那抹天青色的身影才站了起来,朝容清棠和柔蓝所在的方向转过身。
  不期然与他对上视线,容清棠心神微顿,很快收回目光。
  但那人却径直朝她走来,在恰当的距离停下后温和有礼地朝她一拱手,问道:“姑娘,某初次来云山寺,失了方向,不知可否叨扰问一问了尘大师的禅房该往何处去?”
  容清棠回了一女礼,温声说:“穿过这个庭院后往东,看见一棵罗汉松后继续往前,最靠里的那间便是方丈的禅房。”
  “多谢。”男子说罢朝容清棠行了一揖礼,聊表谢意后才转身离开。
  待男子的身影走远,柔蓝才轻声问:“姑娘方才有些紧张吗?”
  柔蓝发现自家姑娘方才身形有些紧绷,开口指路时的声音也微不可查地有些不稳。只是并不明显,要很熟悉的人才能发觉。
  但本朝男女大防并不严,别说问路,便是同行也不算什么值得一提的事。
  虽说对方俊美无俦,气质也十分出众,但姑娘见过的英俊男子何其多,不至于说几句话便紧张吧?
  见那男子的背影彻底消失,容清棠才暗自松了口气。
  对方虽并未表露身份,也只是问路的礼节而已,但眼看着当朝皇帝朝自己行了拱手礼和揖礼,即便是已经沉稳端庄许多的容清棠也很难做到泰然处之。
  但她并未多说,只隐晦地提醒柔蓝:“刚才那位是贵人,以后若再见着了,记得别失礼。”
  “回头也提醒一下绿沈,他是个冒失的。”
  “是。”柔蓝没有多问,细细记下了。
  按理来说皇帝不是轻易能遇上的,可这才半日便见到了两回,容清棠实在有些困惑。
  先入市井再独身至山寺,即便今日真是他微服私访的日子,但怎么都让她碰上了?
  作者有话说:
  某皇帝:我先问个路刷个脸,给她留下点印象
  棠棠:印象可太深刻了!
  [1]估唱:古代拍卖,全称“估衣唱衣”,源自佛教文化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伯利亚二哈 6瓶;
第6章 入住佛寺
  ◎他想再离她近些。◎
  走出庭院后,卫时舟轻车熟路地行至方丈的禅房外,哪儿还有迷失方向的模样。
  他轻敲了两下门,待得到屋内人的回应后才推门而入。
  了尘大师原本正在沏茶,待他走近后故意打趣道:“皇帝也需要敲门吗?”
  一听那敲门的力道和停顿就知道是他来了。
  卫时舟理了理衣衫,在了尘对面落座后才说:“见太上皇自然是需要的。”
  少有人知道云山寺的了尘大师便是据传已退隐山林的太上皇。
  了尘笑着问:“今日心情不错?”
  见惯了他有礼却疏离的模样,了尘看得出卫时舟今日的状态与以往很不一样。
  卫时舟不答他这话,转而说:“我想在寺里住几日。”
  了尘替他倒茶的手顿了顿,问:“你母后她……还好吗?”
  “想知道便亲自回去看,她不愿见我。”
  卫时舟的声音重新变得平静而冷淡,“我也并非是为了避着她才想在此住下。”
  “她也不愿见我。”想起她对自己和儿子的态度,了尘轻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
  “我让人给你准备一间寮房。”
  “不必透露我的身份,和平常香客一样便好。”卫时舟提醒道。
  他执起粗陶茶杯,嗅到熟悉的茶香后神色不自觉松动了些,浅尝一口后道:“了尘大师凡心未净,又正值春秋鼎盛,不如回去继续做皇帝。”
  了尘避而不答,开始赶人:“今日只有一杯茶是你的,稍后我要招待客人,你别待太久。”
  “能让你如此看重,是先生的女儿要来?”卫时舟不动声色地问。
  “对,你喝的这茶还是她上次来的时候给我带的。”
  了尘发现卫时舟似乎也很喜欢这茶,每回都会将倒给他的茶喝完。而泡别的茶时,他有时连茶杯都不会碰。
  想起容清棠方才在佛堂里说的那些话,了尘问:“安王快要回来了?”
  卫时舟:“预计二月初五抵京。”
  了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卫时舟把杯中的茶水喝完后便不再逗留,起身离开。
  似乎当真只是平常香客来拜访方丈,而非一对父子。
  看着年轻帝王的背影,了尘几欲说些什么,却还是沉默着看他离开。
  容煜把他的儿子教得那般好,卫时舟未及弱冠便能稳稳接下家国天下的重担,比他更适合坐在那个位置。
  可终究是他们做父母的亏欠了他,才让他养成了难以与任何人交心亲近的性子。
  *
  容清棠担心会打扰到那位与方丈,便刻意在别处多待了一会儿。
  等她估计着时辰走到禅房门口时,里面只有方丈一人。
  “了尘大师。”容清棠放下心来,缓步走了进去。
  了尘恰好拿出棋盘,温声道:“你许久不曾来寺里了,手谈几局吗?”
  “好。”容清棠应下。
  容清棠觉得了尘大师的棋风和父亲的有些相似,是以她很喜欢和了尘大师下棋。
  四年前,容清棠来云山寺为父亲供奉往生牌位时与了尘大师相识。
  了尘大师说她有佛缘,便时常为她讲释佛经。容清棠每回返京时,也会为了尘大师带些经书或茗茶。
  几年下来,容清棠越发觉得,比起德高望重的的高僧,了尘大师似乎更像一位睿智和善的长辈。
  一局棋结束,了尘大师温和地说:“棋艺又精进了。”
  容清棠将白子敛回,无奈道:“但还是不及大师。”
  像和父亲下棋时一样,她从未赢过。
  “若令尊还在,贫僧也不及他。”了尘如实说。
  容煜性子纯直,赢便是赢,输便是输。了尘还在当皇帝时,容煜也不曾因君臣之别在棋局中输给他。
  容清棠心里一顿,“您与家父相识?”
  她从未听了尘大师或是父亲提起过。
  了尘点了点头,手执黑子落于棋盘,“算是故友。”
  容清棠没有追问为何他不曾提及这段交情,只是认真道:“多谢大师近年来的照拂与指点。”
  难怪了尘大师对她的态度总是慈和温蔼的。
  了尘笑了笑,解释道:“不全是因为他,贫僧当年说你有佛缘也并非托词。”
  容清棠曾问过大师何为有佛缘,但他只说“天机不可泄露”,是以再听到他这么说,容清棠便没有多问。
  两人又手谈了几局,容清棠才回到她常住的寮房。
  甫一见到她,柔蓝便说:“姑娘,那位问路的公子方才住进了对面最靠里的那间寮房。”
  云山寺为香客们安排的寮房都在靠近后山的位置。男女分开,但离得不算太远,中间由一个宽敞的院子隔开。院子里摆了些盆栽树景和几张石桌,还有个雅致的凉亭。
  容清棠的目光越过窗棂朝院子另一侧看去,心底的疑惑更深了些。
  难道那位还准备在云山寺待上几日?
  听父亲说他也不是会怠懒的性子,那他的政务要如何处理?
  另一边,内侍余平川也有同样的疑惑。
  “早朝照常,朕仍旧会在紫宸殿里接见朝臣,但当日的奏折送来云山寺。”卫时舟对余内侍说。
  “接下来这段时日,朕都会宿在此处。”
  余内侍连忙问:“陛下可是在宫中休息得不好?”
  所以才会想来更清净的云山寺?
  “不是,”卫时舟立于窗边,朝着被树影遮挡的一角望去,意味不明地说,“只是在这里会安心些。”
  余内侍听得满头雾水。
  云山寺虽是佛门清净之地,却也说得上人多眼杂。按理来说这里不会比戒备森严的皇宫更让人安心才对。
  昨日陛下得知容姑娘即将与安王次子和离的消息后便出了宫,还宿在宫外,余内侍以为今天得罢朝一日。
  不曾想陛下仍在卯时之前回了宫,去上朝前还命他想办法让云山寺那个孤女立即离开长安城。
  退朝之后,陛下与几位大臣议完事便吩咐他把奏折送来寺里。余内侍这才知道陛下打算在云山寺暂住一段时日。
  可这样一来,陛下每日都得在宫城与云山寺之间来回。余内侍想不出陛下如此费心费力的缘由,他只能猜测这也许与容姑娘,与太后,或是与如今已成了方丈的太上皇有关。
  毕竟除了国事以外,能让陛下在意的也就这三人了。
  但余内侍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多嘴问。
  “你每日把奏折送来便好。除了抽调的禁军,其余人也都留在宫里。”卫时舟吩咐道。
  容清棠身边那两个护卫一向很警惕,若余内侍他们跟着,恐怕会过早暴露他的身份。
  她变得十分守礼谨慎,若知晓他的身份,她也许会处处小心,不愿与他有过多来往。
  他不希望她对自己敬而远之。
  *
  翌日。
  余内侍将奏折送到云山寺时无意中看见了一抹十分熟悉的身影,才终于知道陛下为何想在云山寺住下。
  容姑娘竟也在这里!
  难怪陛下说在这里会更安心些,余内侍原本想不通的地方都有了理由。
  但看见容姑娘身边的人后,余内侍暗道了声不妙。
  他走进陛下暂住的寮房,见陛下正身着常服耐心地研墨,忍不住问:“陛下不去见见容姑娘吗?”
  卫时舟抬眸瞥了他一眼,淡声问:“方才看见她了?”
  余内侍诚惶诚恐地跪下,“是奴婢多话了。”
  察觉不对,卫时舟停下手上的动作,道:“把话说清楚。”
  余内侍斟酌词句道:“容姑娘的二师兄也来了寺里。”
  卫时舟蹙了蹙眉。
  他记得那个看似风度翩翩的男人。
  怀谷与容清棠的另外两个师兄都待她很好。前世容清棠离开后,他们都很痛心难过。但唯独怀谷曾在她墓前沉默地站了三日。之后他疯狂报复谢闻锦,险些要了谢闻锦的性命。
  关了笔墨阁离开长安后,怀谷沿着容清棠成婚前游历四方的路线走遍了大江南北。每到一处,怀谷都会寄一幅画给柔蓝,让她在容清棠墓前点燃。
  卫时舟见过怀谷在容清棠墓前的眼神,他很清楚那眼神里有些什么。
  看来在得知容清棠即将与谢闻锦和离后,按捺不住的人不只是自己。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卫时舟的声音毫无波澜。
  余内侍心里替陛下着急,却也只能小心恭敬地从屋子里退出去。
  卫时舟继续研墨,待墨汁足够了,他才如往常一样拿起奏折开始批阅。
  可才看了几眼,卫时舟的目光便不自觉地移到了窗外,越过院子望向那既遥远又临近的地方。
  他很快收回目光,继续看手里那份礼部递上来的折子――
  “……后位空悬,后宫虚设,望陛下召宫廷选秀……”
  第三次走神时,卫时舟觉得窗外风拂动树叶的声音乱极了。
  他无声叹了一口气,放下折子,起身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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