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白月光是要火葬场的——九祥锦【完结】
时间:2023-07-09 14:33:09

  她觉得没关系,情蛊还在,只要他仍活着,她总会得到他。
  然而,并非每个人都对谢砚之这么有耐心,经此一事,柳月姬已对谢砚之动了杀心。
  不听话的男人留着做什么?
  天赋再高又如何?还不是尚未成长起来就被掐断了腰?
  所以说啊,在拥有绝对的实力之前,不要妄想以一己之力去与世家大族抗衡。
  十万年才出一个又怎样?没有他,六界照样能正常运转。
  躲在门外窥探许久的付星寒见此状,愈发不敢吭声。
  他知道,柳月姬已然动了真格,不打算留谢砚之了。
  也是,谢砚之此次逃婚,打得可不仅仅是柳南歌的脸,是将她柳月姬、是将整个柳家的颜面按在地上摩擦,柳月姬还如何能容得下他?
  付星寒越想越不甘心。
  如此一来,他所做一切皆成了无用功,这样下去,他的仇何时能报?又有谁能治得了柳月姬?
  不久的将来,他是否又要被柳月姬逼着经历一次“二选一”?
  付星寒越想越觉胆战心惊。
  领队“讨伐”谢砚之的前一日,付星寒提着食盒来探望被柳月姬软禁的柳南歌。
  他一碟一碟端出装在食盒里的点心,语重心长:“爹明日就要带人去围剿那孩子了。”
  “你也知道你娘的性子,她向来如此,说一不二,没有人能劝得动她。”
  “爹已经尽力了,你是爹的心肝宝贝,爹又怎舍得看你如此伤心?”
  “可你娘……哎,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柳南歌边吃点心边抹泪,抽抽噎噎道:“是啊,娘为何要这样对我?”
  她不懂,她只是喜欢谢砚之罢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付星寒长叹一口气,摸了摸她脑袋:“你娘她终归还是疼你的,可她千不该,万不该让你给那孩子下情蛊,明知会反噬,还……哎,人没套着,倒把我这傻闺女给赔了进去。”
  他垂眸看着趴在桌上啜泣的柳南歌,眼神一点点暗下去,目光阴冷潮湿,如诱捕猎物的蛇在嘶嘶吐信,说话语调反倒愈发轻柔。
  “忘了他罢,有你娘在的一天,你们二人便绝无可能。”
  柳南歌愣了半晌,旋即,半点都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我恨她,我恨她……”
  付星寒唇角悄然上扬,动作轻柔地拍打着柳南歌背脊:“傻孩子,她可是你娘啊,你怎能说这种话呢?”
  心中却在想:恨吧!恨吧!一起尽情地恨吧!
  她才是一切不幸的源头!我的乖女儿,你又怎能不恨她?
  .
  金乌沉入地平线,皓月自东边缓缓升起又落下,天亮了。
  倚在枯木上小憩的谢砚之握紧剑,睁开眼。
  远远地,似有战鼓声自天之彼岸传来。
  谢砚之从未见过这么多修士,乌压压一大片,像遮天蔽日的乌云,自荒野尽头席卷而来。
  站在最前列带队的,正是付星寒。
  他昨晚一整夜未眠,也正是这一夜,让他想清楚了很多事。
  既无法阻止谢砚之堕魔,倒不如趁此机会将他一举铲除,反正,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不能让柳南歌被堕魔后的谢砚之打伤。
  她若不被谢砚之打伤,柳月姬便不会费尽心思去找龟蛊给她续命,若无龟蛊,颜璃也不会被迫生下颜嫣,也就不会与他生死相隔,含恨而终……
  唯一的遗憾也仅仅是,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他中间所做之事通通都成了无用功。
  可若能改变这一切,无用功便无用功罢,没什么好纠结的。
  除此以外,付星寒之所以又对谢砚之动了杀念,也与始终未能等到当年那个在暗中庇护谢砚之之人有关。
  他向来小心谨慎,吃过一次亏,自不会轻易再犯。
  他曾有所忌惮,不敢再造次,如今也早已放下心结,只觉,那大抵是个意外。
  理清思绪后的付星寒再也无所顾忌,横眉怒视谢砚之,噼里啪啦一通话,便将谢砚之的罪给定了下来。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些空洞且乏味的陈词滥调。
  谢砚之听了,只觉好笑。
  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对与错哪有什么固定的标准?
  可若当你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那你便是错。
  没什么好解释的。
  同时,也没人愿意听他的解释。
  他们只会听见自己想听见的,说再多也不过是白费口舌。
  呼呼而啸的晨风拉直谢砚之重新绑回腕间的红绸,无念雪白的剑刃映着晨时曦光,照亮每个人的脸。
  他回眸的那一霎,犹若杀神降世……
  后来,人们再回想起那一战。
  只记得漫天血雨,还有那柄断在谢砚之手中的无念剑。
  而现在,这一战已不休不止地打了整整五天,原本早已被压制住的魔息在谢砚之筋脉中横冲直撞。
  他快要控制不住了,那些魔息如蓄势待发的岩浆般翻滚沸腾,一旦让它们找到突破口宣泄出来,便是一场无法挽回的浩劫。
  谢砚之自知不能在此继续逗留,即刻收剑,决定撤离。
  此时的战场尸横遍野,只稀稀拉拉站着几个噤若寒蝉的伤员,再杀下去也无任何意义。
  变故亦发生在谢砚之转身的那刻。
  倒在尸骨堆中装死的付星寒一跃而起,意图偷袭。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谢砚之竟这般能耐,早在前两日,他便心生退意,奈何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他看,想光明正大地逃跑几乎是不可能,只能浑水摸鱼躺在地上装死。他蛰伏数日,等得就是这一刻。
  哪知,谢砚之背后跟长了眼睛似的,竟就这般轻轻松松避开了,甚至,还一掌将他震了出去。
  付星寒浑身气血翻涌,如断线的纸鸢般飞出数十米远。
  谢砚之看似淡定,实则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就在刚刚,那缕魔息暴涨数十倍不止,如沸腾的岩浆般在他筋脉间喷涌流淌。
  若再不想办法控制住,他随时都有可能堕魔,不能再继续逗留下去了……
  谢砚之掏空身上仅剩的一点灵力,御风而去。
  那缕魔息在他体内不断翻涌搅动,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意识。
  某一瞬,他忽觉眼前一黑,猝不及防地从云端跌落,不知掉落到了哪个山沟沟里。
  魔息仍在他体内肆虐,他不敢轻举妄动,维持原状在杂草堆里躺了数个时辰。
  待到天光散尽时,他身上气息依旧十分杂乱,又因失血过多,他的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昏昏沉沉间,他好似听到了一阵混乱的脚步声,随之而至的,还有野兽的嘶吼与女孩的哭喊声。
  这百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发自本能地想去救那个被野兽追赶的凡人。
  一百年太久了,斩妖除魔救困扶危,已成为他的本能,一种几乎要刻在他骨子里,融入血脉中的本能。
  正因如此,他明明连眼睛都要睁不开,却拖着沉重的身体从杂草堆上爬了起来。
  “噗嗤…――”
  是血液喷涌的声音,兽首滚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滚烫的兽血溅落在谢砚之眼睛上。
  他纤长的睫颤了颤,连他所救之人的模样都未看清,便已彻彻底底地失去意识。
  .
  谢砚之再度醒来,已是三日后的清晨,此刻的他正躺在一间破旧的小木屋中。
  见他醒了,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孩端着药碗走来,颇有些羞怯地看着他:“大哥哥,你终于醒啦?快,趁热把药喝了。”
  女孩正是谢砚之三日前在野兽口中救下的凡人。
  谢砚之常年混迹在凡间,对凡人向来和颜悦色,无甚修仙者的架子,此刻的他却半天没接话,只皱着眉头看那女孩。
  他在思考,如今呈现在他眼前的,究竟是真是假。
  莫说在凡间这么个偏远的小山村,哪怕是放眼整个修仙界,都寻不出一个比谢砚之生得更好看的男子,被他这般盯着,女孩脸都烧红了,眼神躲闪,都不知该往哪儿看。
  她匆匆道了句谢,又简单地做了下自我介绍,搁下药碗,跑得比兔子还快。
  如此一来,倒打消了谢砚之的疑虑,他端起药碗嗅了嗅,药中有黄芪、白芍、熟地等补血的药草。
  他不眠不休地鏖战五日,是该补些血。
  念及此,谢砚之搁下药碗,掀开被子去看自己身上的伤。
  他身上换了件粗布麻衣,尽管女孩是找村里个头最高的汉子借来的衣裳,穿在他身上仍短了小半截,裹在麻布衣里的每处伤口都上了药,用纱布细细裹着,倒是有心了。
  正在查视自己伤口的谢砚之突然猛地一颤,缠绕在他手臂上的红绸不见了。
  他神色骤变,豁然起身。
  女孩正在院子里浆洗衣服。
  快要入冬了,这水是一日比一日冰冷刺骨,家里囤得柴禾不多,有了前几日的教训,她也不敢贸然上山去捡,舍不得添热水的她只能硬着头皮把手探进冰冷的脸盆里。
  那寒意顺着指骨一路往上蹿,冷得她每根骨头缝里都凉飕飕的。
  女孩犹自纳闷着,可也不该这么冷的呀?
  不知想到什么的她若有所感地抬起了头,谢砚之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系在我手臂上的红绸在哪里?”
  人冷,声音更冷,女孩没由来得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道:“在我屋子里,我现在就去拿。”
  早在三日前,女孩便将谢砚之的衣服洗了,如今早已被烘干,被她整整齐齐地叠好,放置在衣柜里,就等谢砚之醒了来拿。
  至于那根红绸,女孩至今都觉奇怪。
  明明他那身绛紫色的衣袍都快被血染红了,身上也是左一个窟窿右一个窟窿的,为何那根系在他手臂上的红绸就保存地这么好呢?
  未沾半滴血,干净到根本不像是从他这么个血淋淋的人身上取下来的。
  谢砚之接过女孩递来的干净衣裳与红绸,转身便走。
  女孩回到原地,继续与那冰冷刺骨的水做斗争。
  手刚探进盆里,整个人都愣住了。
  嗳,水怎么变热了?还是那种热得刚刚好,再升温便会烫手的热度。
  谢砚之收回落在院子里的目光,阖上窗,隔绝女孩投来的目光。
  指腹细细摩挲着那根快要褪尽墨色的红绸。
  他能感受到,魔息正在自己体内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将他吞噬掉的可能。
  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如何才能守住她的心愿?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日子就这般不咸不淡地过下去。
  谢砚之在这偏远的小山村一住便是大半个月。
  小山村平日里倒也算宁静祥和,只在入冬后的那几个月格外难熬。
  冬天一到,盘踞在山上的野兽断了粮,纷纷下山来觅食,每年入冬后总要死上那么几个人。
  那日,女孩若没遇见谢砚之,怕是早已葬身狼腹。
  所以,她很感激。
  她与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女孩一样,善良本分,温柔羞怯,纵是对谢砚之惊鸿一瞥,也从未生出过半点不该有的心思。
  她给谢砚之提供食宿,谢砚之给她提供取之不尽的热水与别的便利,二人都很满意。
  .
  七日后,村里下了场雪。
  本就缺粮的野兽愈发捕不到猎,饿得饥肠辘辘。
  彼时,谢砚之正在院子里赏雪,忽闻一声狼嚎,他跃上屋顶眺望,才发现村外有狼群逼近,正虎视眈眈地在村口徘徊。
  于修士而言,随手杀几头狼造福大众,不过是举手之劳。
  次日清晨,一大早就有人走街串巷敲锣打鼓地嚷嚷,无非就是在警示村民,近些日子尽量少出门。
  村外无缘无故多出一群狼尸,搁谁看了都觉渗人。
  这可是整整三十头狼啊,还是饿红了眼,看见什么都能撕碎的那种饿狼,试问哪个普通人能做到?
  一提起这个,便有人想起女孩带回村里的那个漂亮男人。
  那漂亮男人都在他们村里住了大半个月,却从未出过门,故而,除了当日将谢砚之抬回去那几个村民,也没几人见过他的真实样貌。
  不过,村里的人倒是基本都知道他的存在,有人用胳膊肘捅了捅女孩。
  “这群狼该不会是你带回来的那个人杀得吧?你之前不是还到处吹嘘,他一抬手就能杀掉一头狼吗?那他抬三十次手,杀三十头狼,也不算什么难事吧?”
  这人明明是在调侃,却提醒了女孩,除了他,好像也没其他人能够做到了。
  在女孩看来,谢砚之可是救了她命的大英雄,岂容他人这般调侃。
  她果断站出来,来给谢砚之正名。
  “我才没胡乱吹嘘,他就是这么厉害!”
  女孩从狼口脱险,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也没人怀疑谢砚之的能力,只是不信他竟厉害到这种程度。
  毕竟,听说他生得极好,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吹捧那些个漂亮男人时,什么不过脑子的话都能说得出来,是以,每日都有人拿这件事调侃女孩。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没长脑子,那人若有所思地道:“她若没说谎,那么,那个男人该不会是从仙门来的仙师吧?”
  女孩说得那些话看似离谱,可他若为仙师,一切便都能解释得通了。
  仙师对他们来说并不算陌生,村里也曾来过几个很会唬人的半吊子,可是让他们震惊了好久哩。
  村长心中已然有了计策,他清了清喉咙,捏着下巴上那一小绺山羊胡,笑眯眯地看着女孩。
  “要不……你去问问他?那群狼要真是他杀的,他可不就是救了咱们全村人的命嘛?”
  是了,说谢砚之是他们全村人的救命恩人都不为过,三十头饥肠辘辘的狼,又是深夜来袭,他们村不说团灭,至少也得死上十几二十个人。
  见女孩没反应,村长又道:“他若真救了咱们全村人的命,咱们总不能啥表示都没有吧?”
  “咱们村今年虽没什么收成,可该花的总不能省哇,定要设宴好好感谢那仙师,指不定仙师心情一好,便替咱们把这山上的豺狼虎豹通通都给灭了,你说是不是?”
  女孩知道,所谓的设宴报恩不过是个幌子,最后那句话才是重中之重。
  可村长既已这么说了,她也没办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去敲谢砚之房门。
  都已过去这么久了,每当谢砚之低头望着她时,女孩总觉怪不好意思的,眼神飘忽,半刻都不敢盯着他看,连带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
  虽有女孩挡在门前,可谢砚之足比她高了一个头,围观群众但凡眼睛不瞎,都能看清他的样貌。
  扯长脖子围观的群众们纷纷在心中感叹:奇了怪了,这仙师明明瞧着是个男人,竟比烟花楼的花魁粉头生得还俊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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