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还是可以闻到你的味道。”他侧过脸亲吻了莫莉，“今晚很漂亮。”
穿着盛装礼服的莫莉被褶皱花边、珍珠点缀，看起来像珍藏在橱窗里的人偶。莫莉向他展示自己的手套，“尺寸非常合适对不对？因为是定做的。在学校里，我是服装学院的模特之一，这身衣服就是学姐按照我的尺寸做的，除了展示那天，我还是第一次穿。”
尤里安的脸贴上莫莉的手心，看着她，听她说话。
“我有很多衣服都是学姐们做的，她们说很可爱。”
尤里安赞同，“因为穿着这些衣服的你更可爱。”
莫莉思索了一会儿，“这句夸奖听起来很奇怪，我可是成熟的女人。”
尤里安低头遮掩笑意，顺势亲吻她手掌心，“好的，我们该走了。”
和伊万林的晚餐约在帝都一家很有名的餐厅，据说公主也曾经到访过。尤里安从隐秘的地下入口开车进去，门童看到他的车牌，为他打开了铁艺大门。
这一切对莫莉而言无比新奇，她看到了帝都夜晚景色，天边被灯光装饰的跨海大桥，随着车辆行进逐次亮起灯光的漫长通道，还有穿着整齐制服、满脸笑容的服务生。
服务生为她开车门、领路、拉椅子，今晚的主厨来到他们餐桌旁和他们问好，推荐了适合的酒。
莫莉仔细观察每个人的表情，记忆他们谈话中出现的新鲜词，学着尤里安的样子去闻醒酒器，并把杯子晃来晃去。
她暂时没有闻到酒里的玫瑰香，问：“伊万林还没来吗？”
尤里安解开西装，“我们是主人，理应先到，她很快就会来的。”
伊万林作为调解中心副主任，很多个夜晚都在工作中度过。要么在会议室里开评估会，要么在家庭调解室里进行夫妻调解，倾听夫妻们的烦恼。除此以外的事情，比如说应酬，她从来不会参加。
但今天这顿饭，指明了要她来。
她上报的尤里安・金测试不通过报告被打回来时，她很不理解，到处找主任询问原因，主任说“迟早的事情，没有必要”。
怎么会没有必要呢？
她还想据理力争，却又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要求――尤里安需要她亲口告诉莫莉，委员会认可尤里安的测试结果，可以进入婚姻登记流程。
主任说：“你有你的研究、你的样本，但是这个世界有它的运行规矩。一直卡在登记这里，结不了婚，如果他做出疯狂的事情，你觉得我们能不受到牵连吗？”
她无从反驳，于是到了这里。
已经是约定的时间了，不能再发呆了。
伊万林从自己的车里下来，将钥匙交给门童去泊车，走进旋转门。
伊万林进来时，莫莉还在专心致志摇晃酒杯，她看着盛装打扮的莫莉和西装整齐的尤里安，自嘲道：“对不起，是我轻视了，穿得有点随便。”
“没有哦。”莫莉说，“我穿是因为我想穿，不是因为要来吃晚餐才穿的，这里也不是国王会出现的地方，不需要穿得多隆重。”她寻求尤里安的看法，“是吧？”
她如此尽心开解自己，伊万林笑着道谢：“谢谢，你的衣服很漂亮，是哪位设计师的作品吗？”
莫莉又把她是学姐模特的事情说了一遍，“我需要模特展示我的珠宝设计时，也会找她们，彼此帮忙。”
“你们也会学习设计？”
“会的，可惜宝石都是借学校的，作品做好会还给学校，我没有成品给你看。”莫莉有些沮丧，“如果你有原石或者切割好的宝石都可以找我，或者首饰翻新也行……”
她忽然想起一直被她遗忘的事情是什么了。
她看向一边独自喝酒的尤里安，欲言又止。
尤里安很快发现她的眼神，“怎么了？”
伊万林是他们的婚姻咨询师，在这种场合下提起来应该是正确的，她说：“我的舍友米娅离开前告诉我，她要去的地方没有条件让她拥有事业，那我呢？”
《Omega手册》中说，不建议用妻子和母亲的身份将Omega捆绑在家庭里，部分Omega和alpha、beta一样拥有事业心，他们也应该外出工作，承担家庭开支。
尤里安记得手册中这段原文，他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更何况伊万林在场。
直觉让他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没有条件可以创造条件。”
非常官方的话术。
莫莉听不出来，非常赞同，“我也这样想。”
“那么，你理想的事业是什么呢？”
莫莉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结业报告里写的，我要去北大陆著名的几个矿洞，从淘金者手里买到稀有宝石，由我来设计，作品会送到拍卖会，或者参加珠宝设计比赛，最成功的珠宝我会送给你。”
真的是非常天真的事业规划，尤里安放下心，“谢谢，等我们婚后可以仔细讨论。”
他视线看向伊万林，“在这个话题之前，我们该聊聊今晚的主题。”
莫莉也顺着他的目光看着伊万林，“是什么？”
伊万林张不开口。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尤里安起身拿了酒瓶，为伊万林酒杯添酒，把酒杯推至伊万林面前，“请。”
一种无声的气势压迫，他从容不迫，势在必得。
“想要告诉莫莉小姐一个好消息……”伊万林举起酒杯，“尤里安子爵的测试经过评估，委员会决定同意您与尤里安子爵的婚姻登记申请……可以合法地进入婚姻……”
莫莉看了一眼尤里安的表情，也举起酒杯，“……好的？”
只是测试通过而已，为什么会这么郑重？难道不是只要申请就可以通过吗？米娅那个时候只有登记那天看起来比较紧张。
尤里安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他终于放心了。
上甜点前莫莉离开去盥洗室，尤里安送她到走廊被她赶回去，“你太奇怪了！”
尤里安只好在原地等她。
“调解中心咨询师的工作按理来说非常适合Omega，但从调解中心成立至今，没有一个Omega工作人员，知道为什么吗？”
尤里安回头，伊万林扶着额头，并没有看他，继续说：“因为只要身处基因配对工程委员会就明白，这个机构看起来是处处维护Omega权利、解决他们的烦恼，但实际上维护的是alpha和alpha的婚姻。所有的手段、调解，都是为了让匹配结成的婚姻不要破裂，我的目的也不过如此……为什么不能多一些耐心呢？”
尤里安看了一眼盥洗室方向，没有人走动的迹象，他说：“一个从来没有尝过甜头的孩子忽然得到了糖果，要怎么说服他放下糖，等待时机成熟呢？”
“可您并不是孩子……”
尤里安笑了笑，没有回答。
某种程度来说是孩子，因为和孩子一样无法忍耐。但又比孩子多了权势，他想要的，他不会忍耐，全部掌控。
作者有话说：
周末要休息一下，然后下一章写一个完整的片段，今天先更新一点~感谢在2023-03-02 21:30:06~2023-03-03 21:5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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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合法不合法不合法
甜点吃完，伊万林先走了。
尤里安带着莫莉去了餐厅楼顶露台，又重新开了瓶酒。
楼层很高，远远看到市政大楼和隔壁宫殿，露台开阔，视线没有遮挡，服务生开酒后自动离开了。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酒杯里有气泡缓缓上升，液体晶莹剔透，莫莉闻了闻，“这是什么酒？”
“是香槟。”
“哦。”莫莉点头，把一杯香槟一饮而尽。
她的思维变成了流动的，朝四面八方流去。她想着香槟好喝没有辣味，想着今晚的星星怎么会这么多，想着夜风静谧，是个和朋友窝在一起聊天的好时光。
旁边有手掌拂过她头发，扣住她后颈。
她转头，尤里安在看她，眼睛在夜色光影中显得明亮又深沉，他的拇指稍微用力按揉她后颈肌肉。
“累了，还是醉了？”
好像是，又好像都不是。
莫莉在昏沉中说起她最担心的，“很晚了，我想回去。”
她从没有在外面呆这么久，人生经历中这个时间她都是呆在自己房间里，脱离日常让她不安。
“和我在一起，没有关系的。”尤里安说，“我会送你回去，而且你需要习惯和我在一起，往后我们会日夜都在一起。”
他倾身，同时扣着莫莉后颈的手微微用力，和她额头相贴，“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莫莉的眼睛绿到透彻，她轻松说：“知道呀，学过的。”
她想了一会，“合法婚姻，alpha会对Omega进行标记，分为临时标记和永久标记，此后结成终生伴侣。”这是《alpha理论》原文。
尤里安夸奖一般亲亲她，“怎么标记你知道吗？”
莫莉的手搭上他的小臂，顺着他的手臂摸到自己的后颈，“在这里。”
“是的……”尤里安轻轻说，再一次亲吻了她。
她的唇珠、唇边都被他亲吻过，在片刻停顿后，他掌控莫莉仰起头，从她的唇齿间探出空隙。
陌生的触感，奇怪的方式。
不是抚慰，不是爱|抚，甚至不是亲密，更像是占有和证明。
理应还在药效期限内的抑制剂似乎失效了，她闻到尤里安的味道，往常会让她快乐的信息素这次让她感觉紧张，她挺直了背，绷紧了肩膀。
尤里安同样察觉到抑制剂失效，他心脏狂跳，热、烫、渴，需要加倍地从莫莉那里获取津液。
莫莉或许在说话，他无法应答，紧紧搂住她，不断说：“别怕……”
她为什么要害怕？
因为他也明白，自己失控了。
帝国通用法第三条第一律，非合法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的临时、永久标记为非法行为，情节恶劣的从重处罚。
他的脑子里一面来回滚动条例，一面沉醉在信息素刺激中。
强烈的耳鸣引起头痛，他额头抵在莫莉肩膀上深呼吸抵抗。
莫莉懵懵的，感觉自己嘴唇红肿发烫，她问：“……怎么了，你还好吗？”
尤里安只是摇头。
莫莉托着他脸侧，让他抬起头来。
尤里安双眼通红，看着她的眼神几乎是凶狠的。
“尤里安……”
他不说话，而那双凶狠的眼睛变得湿润。
太痛苦了，但是又不知道是什么在痛苦。
是剧烈疼痛的脑袋，是无法停止的耳鸣，是被信息素捆绑无法呼吸。
也是无法满足的欲|||念和理智的对抗。
他会犯法的。
虽然周围没有人能看到，但他的信息素无法藏匿，会有人被他的信息素惊动，上露台查看情况，然后发现他。
一旦被报警，他会被警司无期限停职、关押、等待审判，而莫莉的档案会被永久封存，或许等审判结束会维持他们的婚姻关系，也或许让莫莉去另外的城市，远离自己。
他清楚一切后果。
尤里安的呼吸打在莫莉耳廓，他轻轻咬在颈侧，仿佛试探。
莫莉从茫然中惊醒，“尤里安――”
她抬手想推开他，但尤里安却被她反抗刺激到，他迅速抓住莫莉手腕，让她倒在沙发软垫上。
礼服的珍珠扣子四下散落，莫莉头发上缎带落在脚下，他们听到彼此心跳，逐渐同频。
信息素相融成为另一种味道，莫莉睁着眼睛却根本看不清眼前任何事物，本来紧紧抓着尤里安袖子的手指逐渐放松，最后失力。
惊慌失措的她被抚慰，胸腔里似乎有什么沉重的东西飞走了，只剩下尤里安的名字。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从眼角淌下，沾湿了沙发绒布。
心跳减速，呼吸变缓，她还在流泪。
尤里安的吻落在耳边，“为什么哭？”
“嗯？”莫莉顺着声音转移视线，却还是什么都看不见，“我不知道……哭了吗？”
尤里安没有回答，他的气息离开了她。
莫莉急忙伸手拉他，“去哪里？”
“你的扣子掉了几个，等一会我们就走。”
尤里安捡起了扣子和缎带，脱下自己外套包裹住莫莉，将她打横抱起，“走吧。”
完成临时标记的尤里安冷静到极致，他一颗不落找出所有掉落的纽扣，遮住莫莉的脸，踹开货梯门，带她从货梯下楼，避开所有可能会上前问好的服务生，连自己的车也不要，从餐厅后门出去了。
一个优秀的执法者也会是一个可怕的罪犯。
尤里安脑子里忽然出现这么一句话。
要在夜晚躲过巡警是非常简单的，餐厅那边也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解决，只要今晚过去，没人知道他做了非法的事情。
而明天，他会带莫莉去登记。
他抱着莫莉市政公园长椅上短暂休息，莫莉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呼吸很轻。
他低头，和她隔着外套贴着脸，“莉莉……”
“什么？”她的声音低得好像呓语。
“没什么，睡一会。”
明天再告诉她。
他们要办理婚姻登记，她要整理行李，要搬进他的家里。
婚礼、宴会、还有传说中的躯体依赖症，他都会处理好的。
夜班巡警会在凌晨五点下班，六点是白班巡警的上班间，他在这一小时的空当带着莫莉走进公寓大楼。
本来他是不被允许进入Omega住所的，但更严重的事情都已经做了，这一点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
他找出莫莉藏在门口地垫下的钥匙，打开门，把莫莉放在床上，给她脱了鞋子。
莫莉没有睡，维持着极度平静的状态，尤里安走到哪里她的视线跟随到哪儿，尤里安靠近她，她就伸出双臂。
尤里安俯身拥抱她，“我该走了。”
“为什么？”莫莉不理解。
“我要用办公室电话向委员会致电，预约今天办理登记，然后我会开车到楼下，就在平时那个地方等你。”总之不能让人怀疑他昨天没有回家。
莫莉看着他，直白地说：“可是我不想让你走。”
她一秒钟都不要分开。
尤里安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她眼睛、唇边亲吻，“我会很快。”
他到底磨蹭了很久，直到公寓管理人员快上班他才不得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