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关门的声音让莫莉莫名鼻子发酸，她下床走到窗边，探身去望。
尤里安没有从公寓楼门出去，他从二楼走廊窗户跳下，落在草坪上，几步跨入了树林消失了。
失落和伤心来得说不清原因，莫莉一遍遍擦掉自己的泪。
“太奇怪了……”
她沉浸在这种情绪里无法摆脱，不断看时钟，计算尤里安再回到这里需要多久，其他事一件也干不了。
时钟走得缓慢，太阳好像凝固了不再升高，她的世界是灰色的。
不是说临时标记可以调节心情吗？
她这样是需要重新标记，还是正因为被临时标记了才出现异常？
莫莉想不出原因，一切都没有意义。
直到微弱的好像幻觉一样的香味出现。
凉爽春末，尤里安的汗珠从头发里滚落，衬衫后背都是湿的。
他的信息素在警司里横冲直撞，带着狂躁的火||药味，第二监察室室长闻讯赶来，和其他人一起控制他，给他注射了抑制剂。
使用抑制剂后，他从暴躁变成了心烦意乱，懒得解释自己怎么会搞成这样，也没法去餐厅开自己的车，从警司里随便找了一辆没上锁的车就来了。
他才下车，莫莉已经从楼门跑出来，直扑过来，“尤里安！”
尤里安接住她，狠狠抱了一把，“怎么没有用抑制剂？”
莫莉摇头，她的一颗心慢慢放到原位。
尤里安摸她的脸，“怎么是湿的？”
“因为你走了。”莫莉小声说，“不走了好不好？”
尤里安再次用力抱她，“先上去打针。”
“我带在身上了，你给我打。”
尤里安额头又开始冒汗，第一针药剂没有注射进去，浪费了许多，他马上拆开第二针，让莫莉换了一只胳膊。
第二针打完情况没有好多少，他双手捧住莫莉的脸胡乱亲吻。
他们是一样的混乱。
“正常吗？”莫莉仰头问，“大家都是这样吗？”
但是他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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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婚姻登记
车内很安静，只有他们的呼吸声。
莫莉搂着尤里安的脖子，和他脸贴脸，从紧贴的皮肤中获取能量。
直到她终于恢复平静，并且觉得他们两个有些好笑。
“我刚才在房间居然哭了，好蠢哦。”她直起身，“现在走吗？”
“嗯？”尤里安下意识追逐莫莉的温度，还要贴上她，“去哪？”
很快他自己清醒了，“对，还有事情要做，该走了。”
他的脸埋在莫莉肩窝里深深呼吸，“我们走吧。”
下车前尤里安再一次检查莫莉的衣领，衣服并不能完全遮盖她后颈的齿痕，一点红痕会从衣领中露出来。
他抚弄莫莉头发，想让头发遮住。
莫莉被他无意碰到肌肤，立即按住自己后颈躲开，“等等……”
“怎么了？”
“那个地方感觉不对。”莫莉说，“有点麻麻的痒痒的，你看，我耳朵都红了。”
看莫莉向自己展示耳朵，尤里安沉默了一会，深呼吸道：“我不动，你自己弄。”
他真怕他们连车都下不了。
市政婚姻登记处为他们准备了单独的办公室，伊万林提前到达移交他们在委员会的档案。
他们昨晚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对伊万林来说，昨晚她和他们一起吃了晚餐，然后回家睡了一觉就又见面了。
伊万林把两人的登记表分别放在他们面前，“填完表就合法了，恭喜你们。”
和基因匹配工程相比，婚姻登记看起来流程简单，手续容易。
“做了那么多，就为了填这张表吗？”莫莉举纸张端详，“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所有的测试都通过了，到了结果这里，自然会非常简单。”
尤里安没有说话，拧开笔盖开始填写。
伊万林看着面前两人低头填表，尤里安写得飞快，而莫莉认认真真一笔一划，时不时还要停下来想想。
从今天见第一面她就发现了，莫莉头发没有打理，保留着昨晚盘发的折痕，很不自然地披散遮住脖子。
她在观察莫莉，尤里安在看她。
伊万林发觉尤里安的视线，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登记表填写完毕，登记处工作人员拿走和档案一起归档，伊万林送他们出门。
“婚礼准备什么时间举行呢？”
尤里安说：“很快，就在初夏，会发请柬给你。”
“大概是什么样的形式和规模呢？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参与了不少婚礼的前期准备。”
还是尤里安在回答：“打算交给婚礼策划师，他们包办一切。”
“好的。”
走到门口，伊万里忽然叫住莫莉，“莫莉小姐，婚姻对您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莫莉在台阶上站住，想了想，“意味着尤里安可以来我的房间，我们可以每天见面。”
她的回答让伊万里忍不住笑了，从业十几年她第一次听到这么有意思的回答。说幼稚她什么都明白，说她都懂，可好像只懂了一点。
Alpha可以合法进入Omega的房间，可以不受约束每天见面，的确是只有伴侣才能这样。
但是……
“莫莉小姐，有一点要提醒您，是您即将搬入尤里安子爵房间里。”伊万里看着尤里安，“在明天？后天？”
尤里安微笑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看来比我想的要更早。”伊万林笑容里夹杂着别的，“祝您新婚快乐，不适应新婚生活的时候一定要会拒绝，我想尤里安子爵会理解的。”
车门关上，尤里安紧绷的肩背终于放松下来，还好，没有出错。
莫莉完全感受不到尤里安刚才是什么样的心情，她系好安全带，随口问：“我要搬家吗？”
尤里安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按下安全带卡扣，“咔哒”一声。
“是的。”
莫莉嘀咕：“我不能有自己的住所吗？从小到大都住宿舍，我也想去参观售卖中的房子，按照我的心意决定住在哪里。”
“会的，两三年后。”他获得更丰厚的薪水、更高的职位，可以轻松维持子爵的生活水平后，他们就会搬出去。
他拉动安全带，让莫莉朝他靠近。
和他不同，莫莉只有临时标记后被迫分开那一段时间情绪激烈，她此刻松弛自在，就像往常的她。
而他的灵魂正被炙烤，他就要疯了。
尤里安的唇轻轻碰了碰莫莉脸颊，“走吧，我们去搬家。”
参观莫莉的卧室是另一种形式的煎熬。
整个空间充斥着莫莉的信息素，地上摊开行李箱，莫莉跪坐在地毯上整理自己的衣服。
他用莫莉的水杯喝水，拿起她放在床尾的睡裙递给她，她的羽绒枕头柔软蓬松，正如她本人，拥抱起来会深深陷入他的身体。
“合法”对于他，比想象中更有意义。
要收拾起来的东西里，各类衣服几乎占据行李箱所有空间，整理的过程中莫莉一件件拿起来展示。
“学姐制作这件礼服获得了第一名，很漂亮吧。”莫莉对着镜子比划，“这件衣服展示的时候，我给配了耳环和项链，综合评分很高。”
尤里安走到她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她，“很漂亮。”
他伸手揽着她的腰，低下头，“我想亲眼看看你穿礼服在台上比赛的样子。”
“不是我比赛，是衣服啦。”因为痒，莫莉缩着肩膀，“而且是很普通的比赛，没有舞台什么的。”
“是吗？”
后面他没有在听了，他缓慢俯身，从莫莉发顶往下亲吻，逐渐环抱住她。
“等一下――”莫莉被他挤压往前倾倒，连忙伸手撑住镜子。
下一刻，她的脊骨、双腿、连同胳膊一起软掉，被尤里安双臂揽住，撑托起她的身体。
礼裙掉落在地上，阳光照耀裙子上的亮片，在莫莉眼前形成粼粼波光。她抬眼，近在咫尺的镜子里也是一片迷幻光彩，她的脸、她的身体在交错光影中颤抖，她快要融化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被尤里安捧着，他掌握自己的一切，没有什么能比他更重要。
尤里安的指尖抬起莫莉下巴，观察镜子里的她，“又哭了吗？”
莫莉也看镜子，她真的在流泪，“……我不知道。”她连手指都不想动，把身体重量全交给尤里安，“抱抱我。”
尤里安横抱起她，走到床边坐下，手指顺着她的小臂抚摸下去，与她十指交叉。
莫莉躺在他怀里看他，绿色的眼睛被泪水浸润，看起来破碎而美丽，这双眼睛在专注凝视他。
“摸摸我的心跳。”尤里安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是不是很快？”
“……嗯。”
“今天一天都没有慢下来过。”
“为什么呢？”
“因为今天意义重大。”
“意义重大……是的……”从很小就想象过她会和什么样的alpha进入婚姻，她这一天会怎么样度过，但今天她没有一秒想起过小时候的那些幻想。
仿佛今天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还是小孩子的时候，alpha对我们来说，只是有些恐怖的陌生人，和陌生人怎么进入婚姻呢？”莫莉说，“我们认为会威胁、被强迫，大家在一起排队，排到谁就和谁去登记结婚。今天才知道了，这一天原来是这么普通，普通真好……”
尤里安低头亲她，“有照片吗？想看看小时候的你。”
“留在保育院了，记忆中拍过几张合照。”莫莉回忆着，慢慢说，“大家留着一样长短的头发，穿着一样的衣服，拍照的时候我总喜欢蹲在地上被老师说了，然后哇哇哭……”
“应该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尤里安决定了，“一共有几张照片？我会联系保育院，带回你的所有照片。”
莫莉的脸贴着他衬衫，闷闷说：“算了，那个时候并没有多开心，还是不要看了。”
“好吧。”他打算找回来自己留存。
后来他们彼此拥抱又说了些别的，直到临时标记带来的余韵从莫莉身体里消退。
窗外天色渐暗，房间没有开灯，而尤里安的眼睛却如燃烧的黑色火焰，安静无声。
“还需要整理什么东西吗？”他问。
莫莉抱着自己无法塞进行李箱的枕头，在房间里环视，“应该没有了。”
“好。”尤里安提起行李箱，“我们走吧。”
“是时候去我的房间里看看了，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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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困兽
尤里安的家远离商业区，从一段漫长隧道驶出，进入只有零星灯光的公路。
“车外面有声音。”
“是海浪声。”尤里安降下车窗，一阵猛烈海风吹进来，“路左边悬崖下是海。”
外面太黑了，车灯能照亮的范围有限，莫莉什么都看不见，“原来海浪声音这么大。”
“是的，偶尔会有大风，海浪声会吵的人睡不着。”
莫莉看他，“你的家在海边？”
“是我们的家，我们就要到了。”尤里安踩下油门，汽车轰鸣声暂时盖住海浪的声音，“很快，不要着急。”
莫莉看着车窗外暗自嘀咕：“我也没有很急。”
尤里安的家是拥有古朴尖顶的石砌庄园，白色石砖在暖黄色灯光搭配下看起来像建造了很久的样子。车子急刹车横停在大厅门外，有身穿白衬衫的男人过来为莫莉开门。
“晚上好。”
“谢谢。”莫莉以为是尤里安的家人，一边道谢一边下车，等着尤里安过来介绍。
但尤里安忽略了那个男人，走过来直接牵她的手，“我们进去。”
“我的行李箱……”莫莉还在回头看。
“会有人拿进来的。”
庄园主楼内部空间巨大，各处的石材木制家具透露着被岁月打磨后的温润，旋梯一共三层，尤里安带她上楼的时候她看见旁边巨幅画像。
“是你的父母吗？”
尤里安看了一眼，“是的。”这时候他才想起来为莫莉介绍，“我的母亲十多年前因病去世了，而我的父亲，他可能会出现在帝国任何一个角落，除了这里。”
莫莉随他走上二楼，“因为工作非常忙碌吗？”
“或许。”尤里安看了一眼画像中的男人，那个时候父亲脸上多少还有点笑容，“母亲去世后，他好像断了和家庭的唯一联系，彻底变成了秘书长诺瓦・金，更不会回家了，所以你在家里碰到他的可能性为零。”
没有在家庭里成长的莫莉不太能体会父亲不在家这件事，她问：“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呢？刚才那位是谁？”
“谁？”尤里安回想了一下，“哦，你说鲁本，他是司机，以后他会留在家里为你开车。还有管家阿米莉娅，厨师、园丁、佣人，明天你会见到他们的。”
尤里安的卧室在三楼，或者说整个三楼房间都是尤里安的。
有卧室、书房、储藏室，房间之间墙壁打通，很容易迷失在里面。
不知道是谁已经将莫莉的两个行李箱摆放在卧室一角，和如此宽阔的居住空间相比，箱子的主人来到这里仿佛是为了寄居，而不是长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