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手机可能被偷了。
这已经不是许荟第一次外出游玩被偷手机了。
她颇为熟练地为自己才买不过两个月的新手机默哀了半分钟,继续抱着单反拍起了照片。
拍了大半个下午,收获颇丰。
许荟步伐轻快地回了酒店,差不多已经遗忘掉手机被偷的事实。
正往酒店房间走去,却忽然被前台叫住,“许小姐,请问这是你的手机吗”
闻声望过去,许荟还真在前台看见了自己上午那个无故失踪的手机。
与此同时,前台小姐姐身边站着位架着金丝眼镜框的年轻男人,骨相轮廓温柔又随和。
在许荟确认完手机的确是她的之后,小姐姐接着为她介绍道,“就是这位先生捡到并且送来的。”
“你好,郁时年。”男人衬衫袖口微微挽起,朝她伸出手。
许荟抬眼看他,总觉得眼熟,却实在没什么印象,只好中规中矩地说道,“许荟。”
“谢谢你帮我找回手机,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帮您的吗?”
男人唇角微挑,笑容和煦,“请我吃顿饭怎么样?”
这个要求很合理,许荟没有拒绝的理由,她接过手机后,旋即询问他想去哪里吃。
郁时年随口说了家附近的餐厅,距离不是太远,许荟略一思索,应了下来。
只是,说是许荟请吃饭,郁时年却提前找侍者买了单。
他将她照顾得很好,无论是口味问题还是寻找话题让用餐氛围不至于尴尬。
在许荟忍不住出声询问“我们是不是见过”时,郁时年不疾不徐地扯出个温和笑容,“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他提醒道,“我们高中同校。”
在郁时年一点一点的提示下,许荟逐渐将他与记忆里某个人物对上号。
高三六班,郁时年。
一中学生会长,比她大两届,和闻于野是同一届。
“你那时候经常来高三教学楼,手里抱着一大沓作文。”
郁时年放下刀叉,笑得真心,“后来很多人知道发作文的是个漂亮小学妹。”
许荟掩饰般低头,轻轻应了句,“是吗?”
可她被人记住的缘由,不过是为了在分发作文的短暂时间里,能够多看某个人一眼。
高三那年,优秀作文平均每个月发两次,一年也就是二十四次。
二十四次里她能见到闻于野的次数其实寥寥,但她偏为了那寥寥几面,跑遍了高三整栋教学楼。
时隔多年,许荟对郁时年说的那些刊登在册的优秀作文全然没有印象。
唯一记得的居然是,某天傍晚,已经没什么温度的碎金色日光照射进来,不偏不倚地打在少年眉心微蹙的面部轮廓上。
光影交错之间,晚风亲吻他侧脸。
而抱着沓油墨纸的许荟站在七班后门口,像个无意闯入的窥探者。
当郁时年再谈起许荟分发优秀作文的场景时,她纤浓眼睫颤了颤,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不是许荟不爱谈高中时代的过往。
只是,她恍然发现,无论是谁在她面前提起柳城一中,她想到的永远永远是闻于野的名字,和有关他的一切。
暗恋一个人久了,好像真的会成为下意识就想起的习惯。
习惯既定,千万次也难移。
吃完准备回酒店的时候,发生了个小插曲,许荟忽然在餐厅外边看见了张熟面孔。
戴着宽大墨镜的颜荔显然也看到了她,招手朝她遥遥打了个招呼。
须臾的怔愣过后,许荟微微颔首,礼貌致意,然后转身往另条路走去。
……
南川,天水路45号。
门铃声响后,闻于野裹着黑色浴袍给方天逸开门,动作时,领口微微敞开,不经意间露出里边冷白肌肤。
和江洋喜欢在心里暗骂的行径不同,方天逸重重“啧”了声,骂得振振有词,“光天化日之下穿成这个样子,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
闻于野淡淡瞥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瞳仁里星点笑意也没有。
他长臂一伸,勾住方天逸脖颈揽至胸口前,嗤声道,“那你,报警?”
方天逸惊恐得差点骂出句国粹来,赶忙摇头然后说正事,“许荟的辞职报告我发你邮箱了,你看了没有?”
闻于野脸上神情顿住,勾着方天逸的手也倏然松开,情绪淡薄得近乎没有地吐出字来,“没看。”
也不打算看。
话音刚落,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振动了下,显示微信有条新消息。
闻于野单手划开手机,就看见颜荔给他发了张图片,并友好询问他,最近是不是不太行。
图片是颜荔随手拍的,有些模糊,但不妨碍闻于野看清上边共用晚餐的两个人。
许荟端正坐在餐桌前,对面的男人将汤匙递给她,昏黄光晕笼罩下,有种熟稔的氛围在。
薄唇抿成条平直的线,闻于野没什么表情地退出微信,给颜荔拨了个电话过去。
省略寒暄,他直接问了句,“你在哪拍戏?”
颜荔熟练地将地址报给闻于野,然后轻而易举地从从他那置换到了三个要求。
……
许荟在冬生待了小半个月,因为经常抱着个单反在街道上晃荡来晃荡去,和老城区的那些街坊逐渐成了忘年交。
这原本是件好事,但她忘了,老人家最喜欢的就是点鸳鸯谱。
拒绝过很多次后,开古玩店的秦奶奶不乐意了,非得让她今晚一定去见一见,“小许,我跟你说,这次这个绝对是优质相亲对象。”
“一般人我都不介绍的,你去了绝对不后悔!”
许荟也是没想到,几百公里外的冬生,完全陌生的城市,她还被抓着去相亲。
却发现,相亲对象是郁时年。
见是他后,许荟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应付个全然不熟的陌生人。
看她脸上神情,郁时年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轻笑了句,“不准敷衍,跟我也得认真相亲。”
还没来得及搭话,许荟身旁忽然响起道熟悉嗓音,喊她名字。
那两个字出来的瞬间,她以为是幻觉。
可侧过脸就看见,闻于野站在不远处,狭长眼尾隐隐泛红,透出种薄戾。
许荟看过去后,那些冷然情绪又转瞬消失于无形。
两人之间的微妙端倪实在明显。
见状,郁时年打了个招呼,温和笑道,“我在外面等你,有需要叫我。”
许荟轻点了下头。
他走后,闻于野撩起眼皮,状似无意地问了句,“你在和人相亲?”
算是吧。
许荟轻轻“嗯”了声,抬眼看他的时候,将来时秦奶奶同她说过的话重复了遍。
“感情这种事情不多试试的话,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好半晌没人说话,环境清幽的西餐厅里此刻更是落针可闻。
无声沉默里,头顶那道如有实质的视线愈发强烈起来。
许荟受不住这样的视线,也并不准备在这久坐下去,她拎包起身,往门口走去。
却在路过闻于野身旁的时候,被他攥住手腕。
男人掌心温热,触感明显。
看似只是松松抓住,可稍微尝试下,就会发现根本挣脱不开。
许荟仰头,干净杏眼里的疑惑与不解袒露无遗。
然而,她话还没问出口,耳畔猝不及防落了道冷淡中暗藏几分不明显压抑的嗓音。
“你跟他,不用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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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西棠和陆亦淮从小就不对付。
不按时交作业,陆亦淮会不留情面地记下她名字。
爱漂亮偷偷化的浓妆会被他亲手摁着洗掉。
男同学送的情书,甚至压根儿到不了盛西棠手里。
盛西棠: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呜呜
可不管盛西棠如何讨厌,陆亦淮仍旧冷着脸管她,也仍旧优秀得无可挑剔。
盛西棠渐渐习惯他的管束,甚至产生某种奇怪的依赖。
贪玩迷路,被两三个小混混围堵时,盛西棠害怕得下意识就喊道,“陆亦淮――”
像是神明显灵,陆亦淮真的出现了。
少年身姿挺拔,校服外套被风吹起,隐隐露出截劲瘦腰身。
那晚,被陆亦淮背着,走过暗沉无光的陋巷时,盛西棠抬头就能望见他宽阔脊背,以及左胳膊上新添的两处伤口。
毫无预兆地,她心头颤了颤。
_
陆亦淮却被亲生父母接走了。
他走那天,盛父盛母问盛西棠要不要去送,盛西棠红着眼关上门,“谁要去送他,陆亦淮就是大讨厌鬼!”
可也是从那天起,盛西棠开始发愤学习,从吊车尾的名次奋起直追,到分数足以考入名校。
后来某天,有记者提问最年轻的物理奖得主陆亦淮,做过最不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男人轻扶了下鼻梁上的金框眼镜,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每个角落,“准确来说,有两件。”
“一,陪她长大。”
“二,娶她回家。”
-我赌你会回来,于某个秋日里
又美又怂小可爱×面冷心热
久别重逢|双向暗恋
第15章 page15 “没听见吗,她说不喝。”
两人站得极近, 仅仅寸余的距离,连彼此呼吸都清晰可闻。
许荟尽力克制住心中情绪,不让其泄露出丝毫, 悄然抬眼间,透过朦胧光晕,望向错身站在她身旁的男人。
他白衬衫外套了件黑西装,领口处扣子松了两颗,微微敞开着。
看起来像是才从飞机上落地, 可衣角弧度仍旧散漫又矜贵。
瞧见闻于野有些倦怠的神色后, 许荟不自觉地抿起了唇, 忽然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匆促现身在冬生。
或许是工作, 或许是私事, 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很多个理由, 混乱地在脑海里转了一大圈, 但许荟唯独不会觉得他是为自己而来。
在闻于野说她和郁时年不用试后, 许荟轻点了下头, 面色平静道, “可能是不合适。”
“可是――”
视线对上之际, 她深吸口气,别扭又缓慢地开口道, “这个不合适,还有下一个, 那么多人, 总会有合适的。”
趁闻于野皱眉晃神的间隙,许荟将手腕从他手中抽出, “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 我先走了。”
不顾身后即刻响起的呼喊, 许荟加快脚步走了出去,商场标志性招牌下,郁时年站在那等她。
想起今晚被打乱的晚餐,她面上露出些不好意思,走过去轻声说道,“实在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郁时年对此并无芥蒂,两句玩笑话化解了她的尴尬,并体贴询问道是否需要他送她回家。
恰在此时,寂静夜色里,倏而响起声沉闷鸣笛。
闻于野将车开到餐厅门口,旋即打开车门,不急不缓地站在许荟身后。
男人存在感太强,让人想忽视也难。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闻于野嗓音轻慢地说了句,“我送。”
话语中的笃定意味一下就许荟红了眼眶。
忽然就觉得委屈。
他为什么可以在放弃那天和她的约定后,现在又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她身边。
甚至,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处在某种会让她想要误会的边缘。
许荟喜欢闻于野。
可所谓喜欢并不是怯懦,更不是卑微,而是有尊严地爱一个人。
她稳了稳心神,推开闻于野朝她伸出的手,语气冷静道,“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
旋即又看向郁时年,缓和着语气拒绝道,“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可以的。”
郁时年犹豫了下,但最终还是说道,“注意安全。”
许荟轻轻点了下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见状,闻于野没说话,也没发表意见,但同样也没离开。
男人好看的眉眼陷在昏暗光线下,瞧不太清表情,隐隐能看见皱起的眉心。
许荟没管他,强忍着酸涩情绪往前走去。
酒店并不太远,步行二十分钟足够了。
霓虹灯映照得城市夜空橘黄深红,她抱着胳膊肘安静地走在路上。
却在余光里忽然发现,有辆黑色轿车维持着一定距离,不远不近地跟在她后边。
是闻于野的车。
他没有更多动作,许荟也不好说什么,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地走自己的路。
她平常走得就很慢,上学时候因为慢腾腾的速度,常被同学戏称为乌龟散步。
朋友和她结伴同行的时候,她的慢速度,总有些格格不入。
今夜晚风温柔,以至于虽然还在生气,许荟心头还是不经意地涌出个奇怪念头。
闻于野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车速比她走路还慢的一天。
事实上,她走一步,身后那辆车才会跟着挪一下。
嘀嘀――
黑色轿车后边不知何时来了辆车,尖锐鸣笛声让心不在焉的许荟也回了头往后看。
接着就听见句不爽的叫骂,后边车主探出头道,“兄弟,你搁这散步呢,开得也太慢了吧!”
然而很快,车主就看见轿车牌照上那嚣张的一串连号,于是飞快变了脸道,“不好意思,您接着散,当我没说。”
转瞬,后边的车拐了个弯驶入另一条车道。
车主大哥的语气和神态让人忍俊不禁,许荟嘴角不自觉牵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收起,就见轿车里的当事人浑不在意地摇下车窗,漆黑眉骨微挑道,“您也接着散步,我不急。”
不明白具体缘由,但闻于野觉察得出许荟的情绪乃至态度变化因他而起。
换作别人,他确实没那个闲心理会。
但许荟,他得管。
闻言,许荟浓密眼睫颤了颤,不过仍然没搭话,而是继续往前走。
头顶月光无差别地照在每个人身上,也清楚照见宽阔的柏油路上,步履缓慢的乌龟后边跟了辆款式张扬的黑色轿车。
像她独有的守护神。
余光里的那辆车那个人,让许荟不自觉地想起,在温书瑶出现前,她其实觉得如果能和闻于野在一起,会是很好很好的一件事。
她那么喜欢他,而他至少也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是喜欢自己的。
但温书瑶出现后,他那天失约没来,许荟又觉得那一点点的喜欢好像不够,尽管她舍不得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