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拥抱黑鸦——鹿宜【完结】
时间:2023-07-10 17:14:27

  江霁晗倒是不意外,“她学过跆拳道,甩棍用起来也确实厉害,该有的防身本领还是有的。”
  不然她一个人在外,他根本不敢想会经历什么。
  “女孩子有这份魄力真的很难得。”秦寄看向阴影处的江霁晗,“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以前去国家保护区还溜过猎豹。”
  震惊地砖头,江霁晗不敢相信地回复了一句,“溜猎豹?”
第43章
  “你没听错,确实是溜猎豹。”
  江霁晗眉心一跳,听起来很像薛楹能干出来的事,但也是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的事。
  秦寄看他表情忍不住想笑,又生生憋住,“是那种从小被弃养,由人类喂养长大的猎豹,没什么野性,也不危险的。”瞧着江霁晗脸色更难看,秦寄又补了一句,“而且旁边有专业的饲养员看照的,也有安全设施的。”
  秦寄略过了很多细节,事实上,薛楹溜的猎豹身上有栓牵引绳,周围也有几位从小喂养的饲养员,猎豹是在已经喂餐过后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但江霁晗实在想象不出来四肢修长,肌肉强壮,奔跑速度在陆地动物中最快的猎豹,要怎么和不危险、没什么野性这些词搭边。
  “她其实比你想象的要胆大很多。”秦寄总结道。
  “确实很胆大。”在非洲的薛楹不断刷新他的认知,什么都愿意去尝试,没有任何胆怯扭捏,是自由鲜活的薛楹,也是勇敢大方的薛楹。
  秦寄是关系熟了之后话就特别多的性格,尤其是他乡遇故知,又是帮自己包扎伤口的友人,“我说她是霸王花也是因为猎豹这件事。”
  “讲道理,一开始溜猎豹这项活动,我是打死都不愿意尝试的。这就是个摆在明面上的导游项目,她报名溜猎豹然后我拿回扣,再简单不过。结果薛楹直接说如果我不陪她一起溜,她就也不报名。”秦寄想起当时的场景就觉得心痛难平,“我这回扣拿得可真是不容易,薛楹不敢干的都让我去干,摁着我的手去摸猎豹的脑袋,那小小的脑袋一回头,冲我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一排尖锐的牙齿,我当时魂都快吓没了,结果那只猎豹也就只是打了哈欠。”
  江霁晗忍不住笑出声,他完全可以想象到当时薛楹的表情,表面故作无辜,实际心里憋着坏笑。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薛楹在跟饲养员在打赌,赌赢了她的报名费就免了。”秦寄嘴角一抖,“自然的我的回扣也没了。”
  很薛楹的作风。
  “所以呀,这人不可貌相。我就算计她这点回扣,她都得打击报复我,更何况分手了,你还想和好?”秦寄幸灾乐祸地一挑眉,“江医生,自求多福吧。”
  江霁晗眼底还带着丝丝笑意,从阴影中站起来,只当作没听到他促狭的语气,这种失败经验自己总结就好,哪有什么可以交流的。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早上来喊你一起去内罗毕。”
  “谢啦。”秦寄又躺回那张病床上,开始深思明日回内罗毕的各种琐事。
  “这里有一床小被子,我洗过的,晚上冷你可以盖一下。”
  秦寄又看过一眼,又说了句,“谢谢。”
  第一次见江霁晗的时候,他只觉得他高冷淡漠,端着架子,看上去并不好相处的样子。
  到底是他以貌取人了。
  江霁晗关好医院的门,慢慢向宿舍踱去。夜晚宁静安谧,微风拂过脸颊,带来些许凉爽。宿舍楼前亮着微弱的一盏灯,光线昏暗,远远看过去还有蚊虫在绕着乱飞。
  这段时间熟悉非洲的生活了,江霁晗也明白了在这个四季炎热的地方,驱蚊虫液才是必备品。被叮咬一口鼓起来的红肿,擦过药后足足一个周才瘪下去,更别说时常萦绕在耳边的嗡嗡声,吵得人根本睡不着觉。
  宿舍,说到底,也只是休息的场所,若是连基础的休息都无法满足,他更喜欢待在医院的办公室里。
  安静,专注。
  不过今天到底是不一样的。
  他的宿舍门口立了一个人影,斜靠在窗边,一手拿着一个饭盒,另一手拿着装好的餐具。她直愣愣地仰着头,侧脸轮廓润滑,润白如玉,在一片昏昧中依然靓丽夺目。
  他的脚步声混在蚊虫翅膀的嗡声中格外清晰,发呆的那个人影慢慢站直身体,缓缓转过头。在浓重的夜色中,她盯着那抹高挑冷隽的人影缓缓靠近。
  “怎么在这里等着?”他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悦色,几分重回当初的错觉。
  他们刚同居的那会儿,薛楹忘带钥匙,一个人在门口蹲了许久才等到回家的江霁晗。他连声抱歉,满心愧惭,薛楹一脸委屈仰着头看他,眼睛水盈盈的,说出口的倒不是什么埋怨职责的话,而是——
  “江霁晗,我腿都蹲麻了。”
  他扑哧一笑,觉得薛楹简直可爱得他的心都要化了,弓下身,直接将蹲麻腿的薛楹抱进屋里,她的细腿在他背后晃,晃得平静的湖面都泛起涟漪。
  后来他就把门换成了指纹锁,这样薛楹就不会再因为忘带钥匙而被关在门外了。
  “你去哪儿了?医院的灯也灭着,宿舍也不见人。”她轻轻敲打着自己站得发酸的小腿,“我等了你好久。”
  江霁晗放缓呼吸,面前姣丽的女人面容和回忆里撒娇可爱的脸渐渐融合。他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打开宿舍门锁,“在医院待了一天,办公室有病人休息,就没开灯。”他拉着她进屋,“我给你一把钥匙吧。下次你直接在宿舍里面等。”
  “我才不要。”宿舍的灯被打开,一时光线刺眼,她半眯着眼睛,“难道你还想要我天天来给你送饭吗?能不能自觉一点自己去食堂吃饭?”
  “下次一定注意。”他打开饭盒,嘴角上扬。江霁晗不想说其实他已经去过食堂了,草草打包了点吃的带给秦寄,没多在那里逗留。只是没想到薛楹会来送饭,还在门外等了他这么久。
  “嘴上说着注意,你什么时候才能注意?”薛楹有些不满,“你是不是就想用这个来拿捏我啊。”
  “真不是。”江霁晗越是被薛楹怼,嘴角笑意越深,有种奇怪的心理,他就是想听她念叨这些,好的坏的都想听,只要是她说的他都想听。
  “今天是真的有病人在。”
  “笑什么?能不能认真一点。”薛楹忍不住睇他一眼,“不过,今天是休息日,怎么还会有病人来?”
  秦寄的事不知该不该对她说,他有意划过这个问题,囫囵吃完饭,一边整理着桌面,一边抬头看向她,“好像现在是动物大迁徙的最佳观看时节,你之前去看过吗?”
  “看过。”薛楹回想了一下,“我来这里第一年就去看过,确实很壮观。你如果想去的话,可以找秦寄,就是上次我们吃饭的那家中餐厅,他兼职导游,会把你的整个旅程安排得非常细致完美。”
  “秦寄?”笑意略有收敛,江霁晗的目光沉沉地扫过去,“你上次也是和他一起去看的?”
  薛楹点头。
  “付费导游还是免费导游?”
  薛楹眸光在他沉着的脸上定了几秒,察觉到了什么,忽而展颜一笑,“当然是免费导游,我和秦寄的关系也轮不到收钱吧。”
  “也是,上次去吃饭他都不想收你钱。”江霁晗双手抱胸,语气明明是淡淡的,但薛楹分明感觉到他周身气压都低了几分。
  “确实。”薛楹偏要助一把火,“秦寄也是我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国人,总归是不一样的。”
  “哪种不一样?”江霁晗神色愈发淡漠,向后靠了靠,倚在并不结实的椅背上,“像乔纳森那样,还是像杨怀安那样?”
  眉头一挑,薛楹迎上他冷清的目光,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些事挑得太明,似乎就没意思了,尤其是跟江霁晗,她总是有种随时要战斗的冲动。
  “乔纳森哪样?杨怀安又哪样?”眼尾吊着,倒是几分挑衅的意味。
  “你心里清楚的。”他岔开双腿,微微俯身,两只胳膊肘撑在大腿上,攫住她白净的小脸,“楹楹,我只是想听你的心里话。”
  提到“心里话”,不由得想到几个关键词,比如什么“特权”,“普通朋友”,“犯规”。那次醉吻的余温还在骚动着她的神经,薛楹几分不耐,并不想探讨醉酒后的举动,色厉内荏,眼一横,“你这是要跟我吵架吗?”
  这两个人都不在他身边,江霁晗还要翻旧账。
  他是以什么身份翻旧账啊?
  “没想跟你吵架,我说过不会和你吵架的。”他低眉,忍住失落,尽量将语气放得温和,“楹楹,我只是想说,我的情敌太多了,薛老板能不能帮我减少一点竞争力。”
  薛楹一怔,不自在地咽了下口水。江霁晗从醉酒过后,真的变了个性子,这种话他以前从来不会说出口的。
  这种话,怎么可能有人不爱听。薛楹鼓了鼓嘴,强行压平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站起身,整理一下自己的裙摆,“又想要竞争上岗,又想要没有竞争压力,还想让我帮你暗箱操作。江医生,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江霁晗装腔作势地摇头,仿佛真的很惋惜薛楹拒绝他的提议。
  薛楹被逗笑,忍不住咳了几声,这几天昼夜温差大,再加上洗凉水澡,她喉咙已经难受了几天了,“江医生,打铁还需自身硬,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那秦寄的打铁水平怎么样?”
  薛楹笑,“别胡扯了。”她和秦寄关系也就勉强够得上朋友,江霁晗明明看得出来,却还要问出个确定的答案。
  不远处的还在养伤休息中的秦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作者有话要说:
  秦寄: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第44章
  第二次去内罗毕,还是原来的那辆小面包车,还是原来的那个司机,还是放着同样的广播金曲,只是换了一位同伴。
  秦寄和司机聊得热火朝天,时不时还抛一个引子递给江霁晗,“江医生,这阵子又到动物大迁徙的时候了,你要去看看吗?”
  说起这个,昨晚的对话又在他脑海中重现,他其实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但却很想去走一遍薛楹走过的路,思及此,他只是说:“有时间会去看看的。”
  秦寄眯着眼回忆着,“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去看过动物大迁徙了。上一次还是和薛楹一起去的,还有另外一对来自香港的新婚夫妻。原本还以为这趟导游应该是个大单,没想到薛楹居然还跟我讲价,我看她穿着打扮也不像没钱的小姑娘,一张嘴就要把我的导游费对半砍的时候我都惊呆了。”
  江霁晗低头笑,“大概是国人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吧。”
  秦寄的话匣子一开就关不上了,滔滔不绝,“结果那次出行还特别倒霉,先是车轮胎被修理工故意放气讹钱,后面薛楹还摔了一跤,搞得最后都没收她导游费。亏死。”
  薛楹口中的“免费导游”原来是这样一回事,但江霁晗更关心的是她为什么受伤?
  “在公路上,车子被犀牛撞了,她下车检查,一脚踩空,脚崴了,膝盖也摔得很严重。”秦寄尽量简化当时的场景,想了想还是把真实情况如实告知江霁晗,“其实摔这一跤也还好,都是皮外伤。最危险的是被几只犀牛包围,一直用角来攻击我们的车子,我那辆皮卡都被它们戳出了一好多个洞。讲道理,我在非洲待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江霁晗的脸色悠悠转冷,他看过不少犀牛袭击人类的新闻,如果不是发生在薛楹身上,他会觉得那些离他们很远。
  “真的是生死就在车外的那些大家伙的一念之间,我们在车里被围了大概两个小时,期间车子就没停止过被顶撞,最后它们僵持到天快黑才离开。薛楹真的是胆子大的,那几只犀牛刚走,她就敢下去查看车子情况,然后一脚踩空,狠狠摔了一跤。”秦寄想起那时的场景就心有余悸,“我当时都被吓得腿软,哪能想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胆子这么大,犀牛还没走远呢,她就敢推门下车了。”
  江霁晗只是点头,没说话。薛楹有太多他不曾参与的过去,勇敢独立,自由如风,而他只能通过别人的口述知晓其中一二。
  “我那时候就在想到底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收服薛楹这样胆大心细的姑娘,看到你我就明白了。”秦寄挂上笑意,“也就是你这样的人啊。”
  江霁晗没笑,他轻声絮语,摇了摇头,并不认可他的说法。
  “其实是薛楹收服了我。”
  润物无声,消弭间隙。
  在他们相处的无数个日夜中。
  到了内罗毕,就是秦寄熟悉的地盘了,他带着江霁晗走街串巷。他在这边生活生活了快十年,边走边给他讲解着,“最近正赶上动物大迁徙,正是热闹的时候,游客正多,好多商户都出来摆摊了。”
  “不过前面这条街,你还可以买点东西,这面都是本地的老商户了,不会贪图一时的利益。”他指了指前面那条街,“现在我们在的这条街,就算了。都是外地来的商户,为了赚快钱的,东西都不保真,你可千万小心点,别被骗。”
  说着说着话,秦寄突然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
  左顾右盼,才发现江霁晗停在一个宝石摊前,他穿过拥挤的人群,急忙忙抓住他的胳膊,在他耳边小声嘀咕,“我不是刚跟你说,这条街的东西不能买吗?”
  他看着江霁晗手中的原矿石,连忙夺下放回摊前,“这种东西真假掺着卖的,里面门道多着去了,我们外行人搞不定这种东西的。别看了,别看了。”他瞥一眼商贩脸色,压低声音,“你要是想要这东西,回头我带你去找点野路子,保准比这个好。”
  商贩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人脸上巡回,脸上堆着笑,把那颗原矿石又送回了江霁晗手中,“这位客人已经付过钱了。”
  “什么?”秦寄眼睛挣得很大,一把夺过江霁晗手里的原矿石,是颗蓝宝石,还未经过打磨处理,他皱紧眉头,“你这就已经买了?”
  江霁晗点点头,秦寄倒吸一口气,“就这破原矿坦桑石?”
  “老板说是马达加斯加蓝宝石。”江霁晗又看了看那纯粹的蓝色,温声回。
  “他说是你就信?”秦寄可见不得友人在自己身边被骗,翻来覆去看那颗原矿石,那仅露出的一个平面,是深邃的烟蓝色,颜色纯正,净度也算高,带着优质的丝绒感,“你多少钱买点?”
  江霁晗说了个数字,惊得秦寄眼睛瞪得比铜铃都大。他再度拿起那颗原矿石,看看宝石又看看不明就里的江霁晗,后者活脱脱一个冤大头的形象,比那时刚入非洲的薛楹更冤大头。
  “这也太贵了。”秦寄说,“而且只是原矿石,就卖这么贵,再打磨精琢后的宝石极有可能有瑕疵的。”
  “没关系。”江霁晗让老板打包好那颗原矿蓝宝石,价格不影响它的附加价值。只是刚刚在看到那颗原矿的第一眼,就想到那颗蓝宝石带在薛楹身上的样子,他便毫无犹豫地买下了。
  秦寄悄声吐槽了一句“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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