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靠美貌追妻—— 楼见溪【完结】
时间:2023-07-12 14:34:22

  洛之蘅提裙跨过茶楼门槛,径直朝着太子走去。她目不斜视,刚一出门,不妨被突然出现的行人撞了下。洛之蘅重心不稳,登时一歪,被半雪眼明手快地扶住,才堪堪稳住身形。
  半雪朝着行人怒目而视:“你怎么回事?”
  行人自知闯祸,垂着头,连声道歉。
  瞧见意外,太子忙加快脚步走到洛之蘅身前,边上上下下地打量她,边关切地问:“伤着没?”
  洛之蘅站稳身子,冲太子微一摇头:“阿兄放心,我无碍的。”
  说着,她抬手按下半雪,示意她不要惊扰了茶楼的清静。
  半雪没再出声,却依旧气鼓鼓地怒瞪着来人。
  太子见洛之蘅没受伤,终于向行色匆匆的来人分去了些微眼神,视线刚一落在对方身上,便见对方已然抬起头,朝着他身侧的洛之蘅望了片刻,紧接着,满怀惊喜地喊道:“阿蘅妹妹!”
  太子:“?”
第20章
  “阿蘅妹妹”这个称呼一出,不止太子,就连洛之蘅本人都愣在了原地。
  阿爹幼年孤苦,亲眷皆无;阿娘一脉倒是有些亲戚,只是阿娘去得早,两家已经多年未曾联系。洛之蘅长至如今这个年岁,还从未有人这般亲密地唤她“阿蘅妹妹”。
  太子原想着“好声好气”地提醒对方行路小心,乍闻此声,下意识扭头望向洛之蘅。
  洛之蘅迎着他的视线,满面茫然。
  太子沉吟片刻,问:“你不认识?”
  洛之蘅在听声一道从未败绩。她虽识不清来人的相貌,但仅凭对方陌生的声音,已然足够她做出判断。
  “未曾见过。”洛之蘅微一摇头,轻声道。
  太子闻言,蹙着眉复又望向来人:
  对方身量略矮些,一张娃娃脸尽显幼态,辨不清年龄。五官端正清秀,并不打眼。唯有一双狐狸眼熠熠有神,显得格外生动。
  茶楼门前声音寂寂,洛之蘅的话清晰分明地落入对方耳中。他眼神一黯,满是失落地唤:“阿蘅妹妹……”
  洛之蘅半垂着眼,淡然有礼地回:“这位公子想必是认错人了。”
  男子闻言,显得愈发失魂落魄。
  洛之蘅有礼颔首,不再和他纠缠下去,由半雪护着,转身欲走。
  眼下的情形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
  太子朝前略挪了些,不着痕迹地隔开男子和洛之蘅,正要转身之时,男子一扫颓丧,忙不迭提步跟上,急急喊:“阿蘅妹妹――”
  刚动了动步子,便被人挡住前路。他不耐道:“让开。”
  太子充耳不闻,屈尊降贵地抬手拦着他的路,轻飘飘道:“她说不认识你。”
  男子望眼欲穿地盯着洛之蘅的背影,越发觉得眼前的手臂碍眼。正要绕开之时,忽然感觉到身上落下一道沉冷的视线,目光有如实质一般,令他顿觉如坠冰窟。
  男子被这目光骇在原地,下意识循着视线望去,正对上太子的眼神。
  太子语气平平地提醒他,“不要乱攀亲戚。”
  顿了下,又凉声续道,“大庭广众之下,注意礼数。”
  骇人的目光转瞬即逝。
  男子回过神,努力辩解道:“没有认错,她是南――”
  “疏言,不得无礼。”
  一道温和的女声传出,男子表情一顿,不情不愿地后退两步,对着缓步走来的女子垂头丧气地打招呼:“阿姐。”
  女子身着妃色百花曳地长裙,步履轻缓,朝着洛之蘅浅浅一笑,歉然道:“舍弟无状,冒犯了郡主,还请郡主见谅。”
  女子头上的帏帽虽然已经摘下,洛之蘅依然能根据她的衣裙辨认出对方的身份:
  ――正是不久前在茶楼下同她四目相对的人。
  洛之蘅心思电转,想起女子乘坐的马车,马车一角挂着“林”字的木牌,对来人的身份隐隐有了猜测。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半雪,见对方同样比出“林”字的口型,心下微定,客气道:“林姑娘言重了。”
  林岁宜歉然一笑,微微侧过头,轻声唤:“疏言。”
  她温和的语气中隐隐带了些责备,林疏言似有忌惮,上前几步,规规矩矩地拱手:“方才多有失礼,还望阿蘅――”
  林岁宜轻咳了声。
  太子已经移开的目光复又落在他身上。
  林疏言迫于威慑,心不甘情不愿地改口:“还望郡主海涵。”
  洛之蘅客气颔首,方才的不愉快便算作罢。
  林岁宜展颜,笑着近前,“难得见郡主出府游玩,方才在楼下偶然同郡主照面,我还当是自己眼花,认错了人。”她温和地问,“郡主近来身子可大安了?”
  洛之蘅推拒宁川城内的各大宴会,素来拿“身子不好”当由头。
  闻言,她面不改色地回:“近来无恙,劳林姑娘挂念。”
  似是察觉到洛之蘅的疏淡,林岁宜也识趣地没再追问,只循着礼数寒暄一二。
  两人的对话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林疏言听得焦急万分。眼看两人就要辞别,他一急,不管不顾地开口:“过些时日兄长大婚,热闹得紧,郡主既然身体大安,不如也来沾沾喜气?”
  他满怀期许地望着洛之蘅。
  洛之蘅微微错开眼,似乎对这样热烈的注视有些不适。
  太子见状,不着痕迹地挡了挡。
  洛之蘅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语气疏离道:“大夫不让劳神太过,倘若到时身体无恙,一定登门道贺。”
  林疏言有心争取,被林岁宜的眼神一横,悻悻住口。
  林岁宜温声一笑:“离兄长大婚还有些时日,如今提及为时尚早,舍弟冒失,郡主勿要放在心上。”顿了顿,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再过五日府中要举办群芳宴,孟夏时节群芳争胜,美景卓然。郡主若是有空,不妨过府赏鉴一二。”
  “阿兄初来南境――”
  林岁宜似是猜到了她要婉拒,温温柔柔地打断她的话:“南境群芳争艳素来是一大胜景,这位公子既是初来乍到,就更不能错过这番千载难逢的景象。”
  再一再二不好再三。
  洛之蘅已经推脱两回,万不好再拒绝第三回。她沉默片刻,颔首应下。
  两方客气作别。
  林岁宜和林疏言站在原地,目送着洛之蘅一行离开。等对方的身影汇入拥挤的人流中,林疏言才长舒一口气,兴高采烈地围着林岁宜作揖:“多谢阿姐慷慨相助!”说着,又有些懊悔道:“若是早知小郡主今日在这儿,我定要跟着阿姐一道过来,才不会在旁的地方浪费时间。”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林岁宜不为所动地摆摆手,望着林疏言嬉皮笑脸的模样,又忍不住教训道,“你今日着实冒失了些,纵然你对小郡主心仪已久,也不能在她一无所知的情形下唤她的闺名。太失礼了。”
  “是,我知道啦――”林疏言拖腔带调地应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面露愧色道,“我难得能同她说上话,一时忘形才不慎失了分寸,日后定然不会如此无状。阿姐莫要生气,我知道错了。”
  他相貌显小,作出委屈的神情来分外无辜,让人不忍责怪。
  林岁宜见他语气诚恳,也不再追究,转身道:“走吧,阿兄还在雅间里等着呢。”
  林疏言如蒙大赦,应了声“好”,步伐轻快地跟着她走进茶楼。
  *
  林家姐弟盛情相邀,看似处处守礼,实则暗含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饶是洛之蘅松口应约,也免不了心生郁结。因为这,她逛街市的兴致大减。
  太子似乎察觉到端倪,挑选物品之余,稀奇地觑她一眼。
  按照洛之蘅的性子,早该被琳琅满目的珍品吸引过去,但今日却始终视而不见。就连从她最偏爱的饰品旁走过时,也无动于衷,半分眼神也没给。
  逛街要有来有往才热闹。洛之蘅兴致缺缺,太子独木难支,兀自看了会儿,也备觉无趣,干脆利落地打道回府。
  洛之蘅心不在焉,压根没有察觉出不妥。
  两人下了马车,并肩进府。
  半雪和洛南跟在后面,没有近前。
  太子瞥了眼神情恹恹的洛之蘅,若有所思地问:“不想去群芳宴?”
  洛之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意识地“嗯”了声,声音落地,才恍然回神。想要改口否认,一抬眼,对上太子笃定的眼神,忽然改了主意,怏怏不乐道:“阿兄看出来了……”
  “心事全都摆在脸上,我想装作视而不见都难。”太子轻嗤一声,道,“不想去就不去,寻个借口推了就是,何必勉强自己。”
  洛之蘅摇摇头,道:“都应承下来了,哪能出尔反尔。”
  见她不改初衷,太子也没再多劝。
  说话间走近正厅,遥遥便听见管家指挥小厮洒扫的声音。
  洛之蘅唤来管家,让他抽空将群芳宴的请柬找出来。
  尽管父女俩都不大喜欢赴宴交际,但因着南境王府地位卓然,该送来的请柬从未缺席过。管家素来细心,往往都是在宴会过后才将请柬处理掉,以免两位主子临时改变主意。
  管家面色不变地应下,想起什么似的,问:“郡主怎的忽然要去赴林家的宴?”
  他似乎有意无意地强调了林家,洛之蘅言简意赅地道来原委,问:“可是林家的宴有何不妥?”
  “不妥倒是没有。”担心洛之蘅防备心弱,想了想,管家还是决定提醒一二,“只是王爷不太喜欢林家的小公子。”
  洛之蘅:“林疏言?”
  管家点头。
  洛之蘅不解:“阿爹怎会和他有牵扯?”
  管家望了眼洛之蘅,斟酌着道:“去岁郡主及笄,林家的小公子遣人来提过亲。”
  洛之蘅:“?”
  太子原本打算回寝居歇息,闻言脚步一顿,若无其事地跟着洛之蘅走进正厅坐下。
  洛之蘅一无所觉,颇觉好笑地道:“那时有不少人来凑热闹提亲,阿爹怎么偏偏记住了林公子?”
  “因为,”管家含蓄解释,“林公子正是那位始作俑者。”
  洛之蘅:“……”
第21章
  洛之蘅身为南境王府的郡主,在南境的存在感向来不低。去岁及笄时,她和南境王为了清静没有大办宴会,但关注此事的有心人还是不在少数。
  正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及笄之后,南境几乎所有适龄的世家公子都曾上门求娶,险些将王府的门槛踏破。南境王那段时日焦头烂额,被扰得不胜其烦。
  若林疏言是那个逞头的,被南境王不喜实属正常。
  洛之蘅无意过问这些事。南境王将那些觊觎他女儿的小子赶走还来不及,哪里会主动提及。是以当时种种从未入过洛之蘅的耳。
  管家今次重提旧事,无非是担心她一无所知,在宴会上吃亏。
  想通原委,洛之蘅笑着对管家道:“我知道了,多谢福叔提醒。”
  管家目的达成,松了口气,躬身道:“郡主言重。”说完,带着半雪去取群芳宴的请柬。
  冬凌犹豫片刻,也跟着悄无声息地退下。
  正厅内顿时只剩洛之蘅和太子二人。
  太子微蹙着眉,似乎在想事情。
  洛之蘅没有出声打扰,自顾自喝了半盏茶后,太子依然没有回神。担心打断他的思绪,洛之蘅权衡稍许,决定默不作声地离开。
  刚一动作,太子似有所觉般,冷不丁地道:“群芳宴不能去。”
  “嗯?”洛之蘅微讶,“为何?”
  “林疏言居心不良。”太子一脸严肃。
  洛之蘅瞧着他如临大敌般的神情,似有所悟,“殿下方才就是在想这桩事?”
  太子没有出声。
  洛之蘅权当他默认,好笑道:“在茶楼时我便看出来了。”
  当时林疏言放着近在眼前的群芳宴不提,反而提及更晚些的喜宴,就是故意给洛之蘅拒绝的机会,而后迫使她不得不应承下群芳宴的邀请。
  这番小心思,洛之蘅看得一清二楚。
  林岁宜显然也心知肚明,所以才会训斥他失礼。
  太子当时盘算着旁的事情,未曾留意。如今乍闻前情,再一回想才觉不妥。
  他望着满脸了然的洛之蘅,蹙眉道:“你知道他别有用心,怎么还答应去赴宴?”
  “林姑娘执意相邀,总不好驳了她的颜面。”
  太子嗤笑一声:“林家姐弟不顾你的意愿强行邀请时,可没见他们顾及自己的颜面。”
  “话虽如此,但当时的情形,总要有人让步。”洛之蘅好脾气地解释。似乎猜到了太子不会善罢甘休,她停顿片刻,问,“那殿下呢?”
  太子不明所以地问:“怎么?”
  “殿下不是想去群芳宴吗?”洛之蘅泰然自若。
  太子有些意外地抬眼。
  洛之蘅迎着太子探究的眼神,斟酌着解释:“林姑娘提到带您一道赴宴时,殿下没有回绝。”
  林刺史和阿爹同为朝臣,她或许会顾念着这份同僚之情,对林家姐弟忍让些许。
  但太子不会。
  倘若太子无意去群芳宴,早在林岁宜提到他时,便会直接了当地拒绝,哪里会等到现在也不置一词?
  分明是他自己也想去。
  太子意会,无声一笑后,好整以暇地问她:“就不能是孤怜香惜玉,动了恻隐之心?”
  一句“殿下您有‘恻隐之心’这种东西吗”险些脱口而出,话到嘴边,被洛之蘅用力刹住。她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地反问:“殿下您会吗?”
  “当然不会。”
  虽然已经料到了答案,但听到对方理直气壮的语气时,洛之蘅还是难免失语。
  太子对此适应良好,闲靠着椅背,若有所思地问她:“所以,你是为了孤才答应的?”
  “?”洛之蘅满眼错愕。
  她应承此事诚然是考虑了太子的意愿不假,但林家姐弟摆明了不会轻易妥协,她总不能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宴会弄得双方僵持不下,松口是必然之事。
  如此显而易见的缘由,太子是如何得出这等偏颇结论的?
  洛之蘅按下内心的匪夷所思,澄清道:“当然……”不全是如此。
  不待她说完,太子便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示意她不必再解释下去。
  未来得及出口的话不上不下地哽在喉间。
  “群芳宴于你而言是龙潭虎穴,你不想去情有可原,不必勉强。”太子善解人意地道,“孤带着冬凌前去足矣。”
  洛之蘅默了默:“殿下初来乍到,林府中人不识您的身份,恐怕会怠慢。”
  “无妨。”太子不以为意。
  洛之蘅定睛看他半晌,语调温和地道:“所以殿下也不用担心我会吃亏。群芳宴是林夫人一手操办,林公子总不会在他自己家的宴会上生事。否则坏了群芳宴和林家的声名,林夫人第一个饶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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