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靠美貌追妻—— 楼见溪【完结】
时间:2023-07-12 14:34:22

  大皇子妃以为她害羞,也不过多揶揄,只笑着道:“听母妃说,册封圣旨也就这一两天便能颁下。”
  洛之蘅微讶:“这么快?”
  “这哪里算快?”大皇子妃失笑,“崔老将军正月时便为着此事奔波,礼部为下聘之礼也准备了多时,如今万事俱备,自然不能差了陛下圣旨这道东风。”
  说着,她似有怀念地道:“皇室娶妻之礼向来繁琐隆重,三弟又是太子,成婚之礼比之他两个哥哥,定然更加周全细致。如今已是开春,他若想赶着今年将你娶回家,三月已不算早了。”
  第一次听人提到婚期,洛之蘅到底害羞,不自在地点了下头,默默收拢着诊脉的用具。
  “待圣旨一下,我也当不得你这般为我操劳地诊脉了。”大皇子妃玩笑似的。
  “皇子妃言重,行医本就是医者本分,何谈操劳。”
  大皇子妃望着她认真的神情,眼中划过一抹黯然。不待洛之蘅反应,已然若无其事地牵起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笑叹着:“傻姑娘,待婚事落定,你总要花心思备嫁,我哪能因着这幅残败之躯累你心神?”
  “为您调养身体的时间还是有的。”洛之蘅一脸认真,“您的身体调养了两个月已然大有起色,我将上回的药方改动一二,还照着一日两回的量继续煎药吃着。正值转暖,平日里多出门走动走动,少思少虑,定能调养好。”
  “承你吉言。”大皇子妃唇畔漾起一抹柔笑。
  两人又寒暄了会儿,洛之蘅开好药方,这才起身告辞。
  侍女送她离开,大皇子妃望着她的背影,某种温缓的笑意慢慢收起,虚虚搭在寝具的手指不禁攥紧了褥子。
  马车驶离大皇子府,半雪这才忍不住问:“郡主,大皇子妃说得是,您之后要忙着备嫁,何必如现在般亲力亲为地为她调养身体?她是皇子妃,自有太医为她请脉调养。”
  洛之蘅笑笑没说话。
  大皇子妃的身体关乎着林岁宜,她当然要格外上心。
  宫中虽不缺太医,但太医畏惧皇子贵人,用药向来谨慎,多以不出错为上,治病反而稍显其次。若非如此,当初太子也不至于为了此事,千里迢迢地又是送药,又是嘱咐了信任的太医看诊?
  况且,眼看着大皇子妃的身体在她的悉心照料下渐有起色,身为医者,她欣喜不已,只盼着大皇子妃能早日痊愈,哪会愿意就此半途而废?
  见郡主没有解释,半雪心知她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叹了声气,也没再多言。
  *
  三月廿日,万事皆宜。
  圣上遣礼官至南境王府宣旨,册封洛之蘅为皇太子赵之妻。同日,赐婚圣旨自盛京发出,布告内外。
  沉寂多时的坊间又掀起一阵讨论热潮。
  当事人之一的洛之蘅,在府中选了两日的嫁衣衣料后,终于抽出空闲来赴约。
  茶楼雅间,林岁宜一见洛之蘅,忙笑着同她贺喜:“恭喜恭喜!我原还想着,你婚期初定,怕是要忙一阵子,无暇出门呢。”
  “怎会?”洛之蘅失笑,“我如今反而最为清闲。”
  林岁宜稍一思索便了然。
  皇室成婚,方方面面自有礼部与钦天监全力操持,她和太子最多拿个主意,确然忙不到哪里。
  两人聊起近况。
  林岁宜叹道:“小弟再过几日便回来,母亲总想着他在祖地待了半载着实受苦,一门心思想要补偿他,已经在府中折腾了好几日,弄得上下都不得安生。”
  林岁宜一提起这桩事就难掩头疼。
  “她为难你了?”洛之蘅微微蹙眉。
  林岁宜摇头:“只是言语上阴阳怪气一阵,算不上为难。她毕竟就小弟一个孩子,向来放在心尖上疼,如今一别大半载,心里憋着火也正常。”
  洛之蘅不禁愧疚道:“倒是我连累你了……”
  “同你有何干系?”林岁宜是非分明,“当初他百般纠缠为难你在先,很是失了礼数。母亲爱子心切,一再纵容,这才引得他一错再错。如今这幅局面,只能说是自食其果,与人无尤。”
  “我提这桩事是叫你有个心理准备。他虽在祖地反省了半载,但毕竟时日不长,不知会不会痛改前非。你如今是待嫁之身,这桩婚事又恰是坊间最津津乐道之时,倘若他头脑一昏,冲撞了你,总归于你不好。”林岁宜不免担忧。
  洛之蘅心下一暖:“我省得。”见林岁宜一脸的忧心忡忡,又好笑道,“他初来盛京,人生地不熟,我若出门,躲着些就是――”
  “他对盛京熟悉得很,可不算初来乍到。”林岁宜苦笑着解释,“当年父亲就任岭南,那处文教不兴,便送小弟到盛京读了两年书,一直到父亲转任江州刺史,才将他接到身边。”
  洛之蘅没想过林疏言还有此经历,却也并未太过忧心:“如今毕竟与当初不同,我既有了婚约,林小公子也并非执迷不悟之人,不必杞人忧天。”
  林岁宜长长一叹。
  洛之蘅笑道:“善德堂从后日起在京畿义诊五日,你若觉得府中难捱,不如随我一道去?”
  “好啊。”林岁宜满口应下,又奇道,“你既有心医术,太子又纵着你,何不自己开家医馆?”
  洛之蘅起初自然是有过这个想法,但当她走访了盛京的各大医馆后,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道:“盛京中各大医馆已然成熟,若想分一杯羹,难免要费诸多心神。我自己可以不在乎资财,但经营一个医馆,总不能只凭着我的心意,到时身不由己,反失了初衷。善德堂是师父友人所开,除东家外无人知晓我的身份,跟着他们义诊,倒还自在。”
  林岁宜深以为然地点头。
  顿了下,洛之蘅迟疑道:“而且,我想着,医馆的能力毕竟有限,也不是人人都能看得起大夫。若想让这世上少一些因病而亡之人,总要将医术传将开来,能让更多的人能略辨病症。即便学不通达,知晓皮毛也比一无所知来得强。”
  话音落地,又不好意思地道:“只是个不成熟的想法,你且听听就是。”
  “我倒觉得甚好。”林岁宜若有所思道,“盛京应当有专授医术的书塾,不如明日咱们去看看?”
  洛之蘅有些意动,却摇头道:“改日吧,明日我要去大皇子府上为皇子妃复诊。”
  林岁宜知晓她去给大皇子妃调养一事,不由问:“皇子妃的身体是何情形,怎么一直不见好转?”
  “好些了。”旁人的病症不好详说,洛之蘅言简意赅地道,“身子虚倒好调养,只是她常年积郁在心,才显得憔悴消瘦。我上回去见她时,已见她精神好了不少。”
  “不应当啊……”林岁宜不解地问,“我昨日见她时,分明见她虚弱得紧,连说话都困难――”
  “说话都困难?”洛之蘅蹙起眉,又神色一肃,“你昨日去见她了?”
  林岁宜点点头:“大皇子妃昨日召见,说是她好奇南境的风物,想听我讲讲。我想着你方接了旨,恐无暇陪她,这才叫她想起我,便也去了。”
  洛之蘅心头一紧。
  大皇子有意选林岁宜为继妃一事毕竟未曾述之于外,而且她为大皇子妃调养身体又初见成效,想着贸贸然告诉林岁宜也只是徒增烦恼,便缄口不言。
  没想到,大皇子妃的病情居然会有如此变化,更没想到大皇子妃居然趁这这个时候召见了林岁宜。
  洛之蘅心头一团乱麻,手心频出冷汗:“岁宜,我……”
  见洛之蘅这幅模样,林岁宜下意识紧张起来:“可是有何不妥?”
  洛之蘅正要将原委和盘托出,雅间的门忽然被人急匆匆地推开。
  “郡主,不好了――”半雪神情慌乱地冲进来。
  洛之蘅莫名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下一瞬,就听半雪压低声音急促出声:“大皇子妃自戕了!”
  洛之蘅倏地起身。
第79章
  洛之蘅如坠冰窟,垂在身侧的手不住颤抖。
  林岁宜担忧地望过来:“阿蘅……”
  像是被她的声音惊扰,洛之蘅总算勉强找回几分理智。她下意识要出门,刚一抬步,如梦方醒般回身,抓起林岁宜的手,低声嘱咐:“我去看看情况,不用担心。时辰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府。”
  林岁宜关切道:“我同你一起――”
  “不行!”洛之蘅仓促打断她,对上林岁宜茫然的神情,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定定道,“听我的,先回家。”
  林岁宜不知道洛之蘅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但她心知,洛之蘅不会对她不利。沉默片刻,林岁宜顺从道:“好,万事小心。”
  别过林岁宜,洛之蘅脚步匆匆地离开茶楼,一边吩咐车夫赶紧往大皇子府赶去,一边利索地登上马车,打算好生问问半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谁料一撩开车帘,便见车厢中已然安稳坐着个人。
  那人靠着厢壁,似是倦极,轻轻阖着眼。鎏金的发冠束发,鬓角理得一丝不苟,睡着时唇角自然平垂,透着几分疏离冷淡。
  正午的阳光顺着撩开的车帘涌入,在他的眼皮上似有若无地跳跃。察觉到动静,那人眼睫颤了颤,微微睁开眼:“洛之蘅?”一瞬的懵然过后,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过来。”
  洛之蘅旋即回神,弯身进入车厢。
  马车在她坐稳后缓缓驶动。
  洛之蘅悬着心,慌乱不安,下意识望向太子:“阿兄,半雪说――”
  “我知道。”太子沉稳出声。
  这声音仿佛一记定心丸,奇异地安抚住了洛之蘅不安的心绪。
  也对,若非是太子亲自过来通知,这桩事半雪又怎会无缘无故地得知。
  洛之蘅定了定心神,艰难地问:“现在情况如何了?”
  “幸亏侍女发现得及时,太医已经赶过去了,具体如何还要等咱们过去了再看。”太子有条不紊地说给她,瞧见她的神情,声音忽然一顿。
  洛之蘅微仰着头,眼眶发红,眸中浮上层飘摇的水雾,整个人都透出股茫然无措。她怔怔地道:“阿兄,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在为她调养身体了……”
  从过年到现在,两个多月过去,她隔三岔五地便上门去给她诊治、换药方,把大半的心神都用在了她的身上。上回去诊治时,脉象分明已经好转,就连她的精神看着都颇好,怎么短短几日,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洛之蘅。”太子环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
  洛之蘅顺着他的力度伏在他胸前,闭上眼,任由眼角溢出的泪珠沾在他衣襟上。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太子感受着她难以自抑的啜泣,声音放得很轻,“人若心存死志,纵然神仙在世,亦回天无力。今日之事,是她一心求死之故,与你无关,知道吗?”
  洛之蘅始终没有出声。
  太子眸中划过一抹心疼。
  有些事,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为大皇子妃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眼看着她的精神一日好过一日,却在转好的关头选择了自戕,任哪一位大夫看了都要摇头哀叹、痛心不已,遑论是一手为她调养的洛之蘅?
  太子动作轻柔拍着她的脊背,安抚似的。
  马车在人潮中缓慢行驶。
  半晌,洛之蘅闷声闷气地轻唤:“阿兄。”
  太子轻声:“嗯?”
  “你像是在哄小孩儿。”
  “……”太子安抚的动作顿了顿,也不恼,低眸看她,纵容似地询问,“你想让我怎么哄?”
  洛之蘅没有出声。
  许久,就在太子以为她会一直沉默到大皇子府的时候,忽然听到她低低地说:“要抱。”顿了下,又道,“用力。”
  太子像被什么击中似的,情绪仿佛化作了绵密的云团,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依她所言,微微收紧力道,用力地,抱紧了她。
  *
  两个人依偎着,一直到大皇子府,洛之蘅才从他怀中直起身。
  虽然已经止住了眼泪,但依然眼眶发红,因着刚刚哭过的缘故,甚至有些发肿。
  太子拿手帕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目光温柔,笑叹着:“委屈的。”
  “不委屈。”洛之蘅仰着头,方便他给自己整理仪容,“我打算去质问她。”
  她敛去了所有脆弱,目光坚定,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太子失笑,明知故问般地“嗯?”了声。
  洛之蘅认真道:“我们明明约好了明日复诊,我要去问问她,为何言而无信。”
  “好。”太子点头附和,煞有介事地道,“那我来给你压阵。”
  洛之蘅终于笑出声来。
  大皇子府嘈嚷不断,乱成一团。
  越近主院,侍女面色凝重地进进出出,四五岁左右的小童怯怯地躲在奶娘身后,望向寝间的眼神难掩担忧。
  ――是大皇子妃的孩子。
  “三弟,”大皇子瞧过来,兴许是刚从官署匆匆赶回,身上朝服未褪,瞧着风尘仆仆,他语气不明地道,“你倒是消息灵通。”
  太子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一阵阴阳怪气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大皇子噎了噎,扭头又看向洛之蘅,矛头一转,又道:“三弟妹也来了。”
  洛之蘅朝他见礼:“大皇子。”
  太子略侧了侧身,将她护在身后,掀起眼皮望向大皇子,眸光微冷:“皇兄。”
  语气隐有警告。
  大皇子见状也冷了神情,将要开口之际,忽然有位侍女小跑着过来见礼,又望向洛之蘅道:“郡主,皇子妃请您进去。”
  大皇子蹙眉插腔:“你们主子醒了?”又似不敢置信地问,“只请郡主进去?”
  侍女为难地福身:“……是。”
  那一瞬的情绪波动仿佛只是错觉,转眼恢复如常。大皇子将手背到身后,无可无不可地抬了抬下巴:“进去吧。”
  洛之蘅随侍女进入寝居内。
  几个太医正在门口低声商议着用药,侍女让洛之蘅自行进去,又招呼太医道:“膳房准备了茶点小食,劳烦各位移步一品。”
  几个太医都是人精,心知大皇子妃和未来的太子妃是有私话要聊,忙不迭地应下告退。
  镶金嵌玉的花鸟屏风外,洛之蘅静静站定,几个吐纳过后,才抬步绕过屏风。
  大皇子妃虚弱地躺在床上,满头是汗,脸色憔悴,唇上没有丝毫血色。
  看到洛之蘅,费力牵了牵唇角,气若游丝地道:“多谢……你还肯来……”
  洛之蘅沉默着到她床边坐下,目光落在她未及收回被褥的手腕,定了片刻,伸手搭上去。
  脉象时断时续,脉息缓而虚,可以想见太医是费了多少功夫才勉强救回她一条命。
  至于过去两个多月的调养,到此功亏一篑。
  大皇子妃觑着她的脸色,唇角露出歉意:“对不住,白费了你一腔好意……”
  洛之蘅垂眼,细心地将她的手臂移至褥间,语气淡极:“皇子妃没有对不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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