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见他朝地上吐了口血水,平日温和的眉眼里也染上戾气。
没一会儿两人便殴打在一起,骂声一片。
“我不配?你以为你配??”
“老子配不配都他妈指染了。”
温朔的眼底闪过杀意,按着墨宸的脸就砸,墨宸也不甘示弱,扭头避开迅速还了温朔一脚。
别看温朔平时柔情似水的,打起架来也不含糊。
拳拳都往死里打。
墨宸就不一样,不往死里打,专瞅人家脸打。
秦初站在门口,抱臂靠墙,身上渡着阳光,像个慵懒的猫儿,静静看向两人。
直到皮蛋提示温朔有危险,才缓步上前。
别说,打脸还真不错,直击脑门那一下子就能要人半条命。
两人见秦初走来,同时愣住,准备再打,可眼底都有迟疑。
毕竟……打起来会伤到秦初。
“墨宸,你够了。”秦初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颤抖,墨宸看着她如此平静的模样,本不疼的伤口突然剧烈疼痛起来。
他抿唇,剑眉皱起,“秦初……我疼。”
墨宸在示软,用自己最后的傲骨。
温朔讶然,掀起眼皮看过去,注意到他眼中那些凄凉和数不清的爱意时,他迟疑了。
垂在身侧的手也无力地松开。
墨宸爱她,或许……比自己还爱。
那为什么,秦初要撒谎说墨宸根本不爱她呢……
温朔苦笑,嘴角就连扯动都疼。
余光中,一只小手拉住自己的手腕,抚上拳骨上的淤青,她声音温和,眉眼里是浓浓的担忧:“温朔,你疼吗?”
一时,两个男人齐齐愣住。
温朔是因她突然的关怀,而墨宸……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忽视,对温朔的担忧。
他只觉得心脏骤停,连血液都在倒流。
那抹寒凉从脊骨顺着往上爬,将他包裹,拖进冰寒刺骨的冷窑里。
墨宸张了张唇,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极小,“秦初……跟我回家,好不好?”
温朔手一动,牵住秦初的手,无声挽留。
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秦初低下眉梢,托住温朔的臂膀,轻声开口:“温朔,我们回家吧。”
“伤口需要包扎。”
墨宸从没觉得时间有多么难熬,从秦初拉着温朔进去那刻。
他就站在外面没有动过,任由雪花一滴滴落在睫毛上,肩上,伤口上,将他仅剩的温度剥夺。
而秦初就站在落地窗前,安静的看着。
眼睛里毫无波澜。
温朔立在她身后,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处理,因为……秦初当时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可他心中还是有些念头,上前拉住秦初的手腕,轻轻捏了下:“初初,不是说给我处理伤口吗?”
温朔见她轻启朱唇,声音寒凉,如同一把剑刃,牢牢的刺入自己的心脏,“你自己不会吗?”
他的手僵硬在那里,心也在那刻落下去。
“那你刚刚,为什么……”
秦初挣开他的手,在一旁坐下:“怎么说之前也在你这里付出了很多,我想……你应该比墨宸要重要。”
温朔眼睛一亮,心也燃起来。
“温朔好感度+5,现为100。”皮蛋一顿,“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三分之二。”
他刚想说些什么,秦初已经起身了:“你赶快包扎伤口吧,晚了会留疤的。”
“我困了。”
温朔听着那道无情的声音,心中还是暖了许多。
无情……也好过绝情。
夜深,秦初躺在被窝里,看向脑海中越来越近的标点,眸光闪烁。
易子瑾之前在墨家蹲守,又换到温家蹲,今天看到墨宸没抢走秦初,该是慌了。
立马来找,也好……就差他了。
秦初看着天花板,想起墨宸今天的样子。
他在外面站了很久,飘零的雪花一点点覆盖在他的肩头,乌黑的发上,甚至在他的鼻梁上都留下雪花,他都没动一分,像个死人。
秦初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给陈姨打了电话把他接回去。
本来他不愿走,该是陈姨给他说了是秦初叫他回去的,才离开。
就连走时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秦初的思绪被楼下的吵闹声打断,她回过头,看向门口。
“我来找秦初。”
温朔拧眉,他好像对这个人有印象,是当初绑架秦冉的少年。
“你和秦初什么关系?”
易子瑾脸色不悦,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朝楼上看去。
同时女人走下来,眼眸微亮:“子瑾,你怎么来了。”
温朔呆住了,他有多久没看到秦初这样的表情了?好像……自从捅破窗户纸那天,他便没再看到过。
易子瑾也愣了愣,大步上前将秦初的围巾围好,将她小半张脸都藏入围巾里,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着柔情:“带你走。”
“好。”秦初一笑,两眼弯弯。
像是回到他们以前快乐的时候。
温朔站在原地,迟迟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秦初从自己身边走过时,他闻见女人身上的清香,下意识抬手抓住她的腕。
却在对上她薄凉的眸时,松开了。
“注意安全。”他咽了口唾沫,苦笑开口。
是啊……秦初在面对易子瑾的时候,是开心的……比他在身边,要开心……
易子瑾来的时候骑的是赛车,此时见秦初站在身边,也有些无措。
下着雪……骑赛车会冷的……
可是,他不想错过这次带秦初回家的机会,就在他两难时,秦初眨眨眼,笑了:“怎么不走?”
第40章 替嫁娇妻(完)
易子瑾微怔,随后拿起头盔扣在秦初头上。
她的头小小的,半张脸被头盔覆盖,另外半张脸又被围巾遮住,一时整张脸都陷进去,连看都看不清。
秦初扒拉了下头盔,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眸。
易子瑾嘴角下意识扬起,心尖暖洋洋的。
他上车后扶着车头,让秦初跨坐上来。
幸亏秦初今天穿得不是裙子,不然可就麻烦了。
她双手环在少年的腰间,他的腰肢纤细,但紧致有型,摸了摸还能感受到腹肌的走线。
秦初意识到少年身子的紧绷,只好笑着挪开手,不再乱动。
楼上灯光处,温朔站在围栏边,凝视着两个相拥的身影,唇瓣翕动。
直到那两个身影越来越远,远到看不见时,他才缓缓抬头,平日明亮的眸早已黯然,唇边溢着惨淡的笑,眼泪顺着面颊无声滑落。
是他错了……是他毁了那么深爱自己的人。
永远……
冬日的夜晚还有零零散散的雪从半空飘落,路灯树立在路边,灯光从上投下一层暖亮的光,寒风不经意间钻入袖子,格外冰凉。
雪花落地,化开一抹湿色。
柏油路上,只有一辆黑色赛车在行驶,如果有赛车的专业手看到,肯定会吐槽几句开车人的愚蠢。
毕竟赛车这个和速度,刺激的车类,现在却跟蜗牛似的,驶得极慢。
秦初趴在他宽大的背上,手指交缠,“子瑾,你怎么来接我了?”
“我……看到网上的新闻了,就去墨家找你。”他停了停,继续说:“你不在,就去了温家。”
秦初低下眉眼,知道他在撒谎。
毕竟他的坐标自己一直能看到,易子瑾其实一直守在身边,可以说是一直观望着自己。
“子瑾……你是不是……喜欢我?”
车子突然往前冲了一下,秦初吓得连忙扣紧他的腰身。
“对不起。”易子瑾嗡声道,声音闷闷的。
秦初忽然笑了,她的脸颊枕在易子瑾的背上,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没吭声。
车子慢慢走着,似乎连凉风都变得温和了。
秦初眯眯眼,都要睡着了。
忽然听到易子瑾的声音,轻轻的……透出几分小心翼翼:“喜欢。”
“易子瑾好感度+5,现为100,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请选定时间离开本世界。”
秦初眨了眨眼睛,有点呆滞。
她没想到,自己只是钓了一下,鱼儿自己就上钩了,甚至是……主动上钩。
这对她来说,有点打乱了计划。
秦初慢慢闭上眼睛,没理会。
直到下车,才佯装刚睡醒的样子,被易子瑾拉进房间。
“你先去洗漱,热水放好了。”易子瑾走出来,帮她解下围巾。
回过头却见秦初呆呆得看向不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
秦初摇摇头,没语。
她躺在浴缸里,温热的水将她包围,手边的桌子上放的是刚写好的纸笔。
纸上一大片的黑色字迹,是她留给这世间最后的温柔,留给易子瑾的温柔。
对于这个因误会而仇视上的少年,秦初恨不起来,但也不会原谅。
因为她不能站到原主的角度去做任何违背原主的事情,所以……她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离开这里。
不用选择任何一个人,一身轻的离开。
她的灵魂飘在半空中,亲眼看到易子瑾冲入浴室,他赤红的眼里满含泪水,拿起毛巾紧紧缠绕住她满是鲜血的腕,试图挽救她。
“姐姐……”他哑声道,捧着秦初冰凉的脸哀求,“姐姐,不许走。”
“你说过,要好好照顾我的,撒谎!!”
明明,明明她就要原谅自己了……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
秦初最后被送去医院,即使就医的很快,但还是无力回天。
她看到易子瑾颓废的靠落在身后的墙上,手中是自己写的信。
‘子瑾,我脏了,配不上你的喜欢。
你的未来很好,或许一片光明。
可是姐姐没有未来了,我的亲人不爱我,我喜爱的人背叛我,甚至……我连我的自由都不能掌控。
我和你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干净得不染淤泥,而我早已腐烂不堪。
子瑾,好好活着吧,橘色很适合你,像太阳。’
秦初总会想,自己该是有私心吧。
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活下去,或许……是他蹲的那八年牢狱,是他被当做利用的棋子,也或许是他因为生活而双手沾血的惋惜。
墨宸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如纸,他站在秦初的尸体边,拉着秦初的手,试图将自己的温度渡给秦初。
他俯身在秦初身边,任由泪水掉落在她的面颊上。
“秦初……我再也不抓你了,我也不凶你了。”他哽咽出声,拉着秦初的手吻了又吻,“真的……我知道错了……”
他哭到失声,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
温朔得知后,好像连洗漱都忘了,直奔而来,看到床上的秦初,手抖得不像话。
他停在秦初三四米的距离,不敢上前。
脑子里有声音在告诉自己,不是……床上的人不是秦初。
可床边的墨宸在无声告诉他,是,那就是秦初。
温朔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去看秦初一眼,靠在墙上和易子瑾相距一米。
失焦的眸子忽然在一处落下,他看到……属于秦初的字迹。
‘我喜爱的人背叛我……’
喜爱的人……是他吗?
温朔再也忍不住了,趴在膝盖里哭出来,这极度沉闷的哭声是从胸腔里挤压出来的,包含了无数复杂的情感,如同临近崩溃的泄声。
一室哀伤,墨宸和温朔最后因为尸体问题打了起来。
却被易子瑾用亲人的借口,带走尸体。
葬在一片玫瑰花下,是他种的玫瑰花,一支支一簇簇,由他亲手栽种。
墨宸在秦初死后的第二天,自杀了。
悄无声息的离开,躺在秦初的床上,嗅着属于她的清香,嘴角含着淡淡笑意。
温朔去了很远的地方,每年都会给易子瑾寄来各种各样的照片,明信片……是不同的风景,却都是秦初喜爱的地方。
易子瑾知道,他想让自己给秦初烧去,告诉秦初,他帮秦初看了那些景色。
可是……易子瑾偏不如他意,连那个信箱都不理会,任由信箱塞满,爆出,被拾荒的人捡走。
他每年都在养父母,秦初的祭日时给秦初种上一朵玫瑰花。
将每朵玫瑰娇养,呵护。
去见她时,都会穿上暖橘色的衣服。
将他那张阴郁的脸衬出几分色彩。
“姐姐,我今年……也很想你。”
第41章 炮灰皇后,天下皆是囊中物1
“娘娘……时辰快到了。”女子软糯的声音响在耳边,秦初拧眉,这才睁开眼睛。
她单手扶额,靠在梳妆台前,视线落入古色铜镜中。
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肤若凝脂,冰肌玉骨,浓密墨发垂落腰间,眼底的淡淡乌青更显得失魂落魄。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脑海中便袭来一连串记忆,是属于原主的。
“宿主,记忆已传送!!”皮蛋出声:“原主的愿望是,让伤害过自己的得到惩罚,帮过自己的,得到善终。”
“伤过的……”秦初理了理脑中的那些记忆,青葱玉指随意放下,拿起一支步摇把玩,“这范围,恐怕有点广。”
她的目光扫视周围,殿内云顶檀木做梁,水晶玉璧为灯,六尺宽的沉香木床上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绢动。
如坠云山幻海般,美不胜收,奢华高贵。
可惜……就是如此华丽的寝殿,却空旷萧凉,耳边也只能听到半开的窗外拂进凉风之声。
“娘娘?”身边的花枝见秦初久不语,扬声问到。
秦初抬眸,视线看向身边的婢女,她长得清秀,眉眼透着灵气,梳的简单鬓头,算不上多么倾城,小家碧玉倒是绰绰有余。
在记忆里,这个丫头也是格外衷心的。
“梳好发鬓就走吧。”今天是女主被封后的日子,可……
秦初瞟了一眼手边的凤钗,眼底的嘲弄更甚。
原主也是皇后。
是一直跟在皇上身边从皇子府到东宫再到这深宫里的正室。
半年前,当今皇上利用原主母族步步为谋前后暗杀前朝太子,圣上……
夺得皇位后又心中怀疑原主母族的忠诚,便在两个月前,将叛国那等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秦家!那时的护国公身上!一朝上下,无人敢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