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政是全部人当中唯一一个没有喝过酒的,他接过代泊保安的车钥匙,身高腿长地立在豪车旁,望向宋萸,直接道:“宋萸,我送你回家。”
说罢,他径自打开车门,不给宋萸任何拒绝机会。
可能是喝多了酒的缘故,不少人胆子大起来,竟然有人在旁起哄,甚至连老总都在醉醺醺地乱撮合,让宋萸放心上路政的车,说得好像他跟路政有多熟似的。
其实宋萸没什么不放心的,这世界上她连父母都不能信任,但唯独相信路政绝对不会伤害她。
宋萸喝过酒被风吹得头晕乎乎的,还好夜色昏暗,看不清她泛红的脸蛋。她迷迷瞪瞪地上了路政的车,一路到回家,宋萸的脑子都是乱的。
关上房间门,从窗外能看见夜色漆黑中,倚在车前抽烟的男人,指间的猩红随着他抬头时碾灭、掉落。明知道男人看不到她,宋萸还是下意识躲在窗帘后面,心在这一瞬间跳得猛烈。
宋萸觉得自己中了一种名为‘路政’的迷魂药,否则……刚刚在车里怎么会放纵自己又和他接吻呢。
他靠过来帮她解开安全带,不过是一个眼神对视,一个呼吸瞬间,宋萸就被迷了魂,以至于路政捧起她的脸吻下来,掌心和她肉贴肉,五指紧扣她的手指,她都未曾想过要推开他,简直要疯了。
唇瓣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宋萸闭上眼睛就能想到男人衬衫领口解开了好几颗扣子,露出修长的脖颈,锁骨线条性感又饱含力量,还有他吻她时喉结吞咽的动作。
啊啊啊啊!!!
太色了!!!
不能再想了!
宋萸打住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拍了拍自己红透的脸颊,酒精作祟下,身体变得又软又热,她甩了甩头,再看窗外时,路政已经走了。
她去洗了个澡,在浴室里把头发吹得干干爽爽的,脑子里的混乱感终于消散了些,明明疲惫却不觉得困。她去厨房泡了一杯蜂蜜水润喉。
手机在这时响了一下。
是微信。
路政发来的:【我刚到家,你睡了吗?睡之前最好泡一杯蜂蜜水喝。】
巧了,宋萸垂睫,拍下手里蜂蜜水的照片发给路政:【已经在喝了。】
路政很快回了一条语音,宋萸点开就听到他肆慢的轻笑,嗓音有些慵懒,是那种全然放松的状态:“姐姐和我心有灵犀呢。”
不管多少次宋萸听到路政叫她姐姐,心里还是会感到柔软。
她喝着蜂蜜水,嘴里甜丝丝的,看着手机时眼眸不由弯起,工作一天的疲惫在此刻得到了放松。
她和路政就这样聊了起来,路政基本都是打字:【困吗?不困的话,可以陪我聊天吗?】
低微得叫人不忍心拒绝。
宋萸也确实不困,回了一个嗯字。
路政:【我今晚在酒吧救了一个女孩,她的背影和你很像,我以为是你。】
【我当时很害怕。】
宋萸打字的手顿住,想问他为什么。这种问题,要是在面对面的时候,她肯定会直接退缩,现在的路政气场太强大了,宋萸丁点不是他的对手。但不得不说这个男人聪明又狡猾,太清楚怎么搅乱她的心。
隔着微信呢,宋萸又觉得自己可以了,她问:【怕什么?】
路政仰头靠着沙发,有些沙哑的嗓音贴得手机很近,通过话筒传进宋萸心里:“怕我不在的时候你受到欺负。”
家里安静得针落可闻,宋萸只听得见自己乱了的心跳声。
她什么也没回。
路政又发来语音:“下次再去酒吧这种地方,可以跟我说吗?我不放心你。”
宋萸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他:【我考虑一下。】
路政回:“好,我等你。”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路政索性懒得打字,直接发语音,宋萸侧躺在沙发上惬意地听着他沉缓温柔的嗓音,可能是困了,他越说越慢,懒懒洋洋的
。宋萸看了一眼时间:【你是不是困了?去睡吧。】
路政固执低喃:“不要,我还想跟你说话。”
宋萸想笑,明明已经变得那么成熟的一个男人,有的时候却幼稚得像个小孩,竟然闹不睡觉。
宋萸不惯他的坏毛病:【那你说吧,我先去睡了。】
路政:“…………”
他小心翼翼的:“姐姐晚安,明天我们继续聊天好吗。”
宋萸敷完面膜后点开路政的语音,闭上眼睛全是他抚摸她脸时真挚的眼神。
她最后回:【嗯。】
……
七夕那天公司里的鲜花礼物络绎不绝,本来编辑部门里女同事的比例就比男同事多,更烘托出节日氛围。宋萸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今天是七夕,工作之余抽空给陈姿发了个生日快乐,没多大情感,纯粹应付普通社交。
没想到陈姿竟然给她回了一个电话:“姐姐,你今晚真的没空过来吗?”
宋萸坚定自己晚上要加班。
陈姿见游说不成,自讨无趣地挂了电话。
宋萸耸耸肩,虽然不知道陈姿为什么那么想她过去,但她实在没兴趣探究,她继续工作。中午前,路政在微信约她:【等下一起吃饭?】
宋萸:【好。】
路政:【我开车来接你。】
宋萸捧着手机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自那天之后她和路政之间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他每天都会给她发各种信息,哪怕工作太忙没法天天见面,晚上他都会给她发微信或者打电话和她聊天。
宋萸不用刻意就能知道路政每天的行程。
不知道他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追求者?暧昧?还是别的?宋萸不太敢想,却又无法自欺欺人。她从来没敢奢望路政还会对她抱有感情,甚至做好被他痛恨的心理准备。可是,他却说还喜欢她,一直喜欢她。
宋萸从小就不是一个幸运的人,她希望的家庭渴求的父母之爱最后都会通通落空,她很小就知道自己只能拥有本分内的东西,不属于她的再怎么努力都只是奢望。
她不敢相信路政又再一次来到她面前,只要伸手她就能触碰到这个耀眼不可及的人。
宋萸无端生出怯懦,理智在摇摇欲坠。
……
午休时候,宋萸刚走出电梯,一个快递小哥迎面走了过来,他边看手机边打量宋萸:“是宋小姐吧?这是您的快递,请签收。”
是一束大得有些夸张的玫瑰花。
额,宋萸:“…………”。
见宋萸没动,快递小哥赶紧把夸张的花束塞过去。太羞耻了,宋萸一张小脸火辣辣的,几乎要被热情似火的花给淹没。
她快步走出去,果真见到路政,他在车外面等她,身穿黑衬衫同色长裤,冷白的手无聊拨弄着白金袖扣,一张美人脸冷淡又惹眼得要命。
他倏地抬眸,宋萸不争气地心跳一重,她还没变脸呢,他却先眉宇一皱,上来就问:“谁的花?”
宋萸无辜看他:“不是你送的吗?”
路政脸色不大好看,盯着宋萸捧在怀里的玫瑰花,多了份戾气,“我品位没那么俗。”
额,宋萸愣住,那是谁送的?
第43章
宋萸正疑惑时, 沈宴从不远处出现。
花是沈宴送的。
他原本准备好在陈姿的生日宴上对宋萸告白,在场人加上陈姿会配合他起哄,他有百分百的自信拿下宋萸;
但宋萸却不来, 他只好另行计划, 去到宋萸的公司给她制造惊喜, 并给出高价跑腿费让外卖小哥来个现场版的七夕‘深情告白’。
其肉麻程度, 外卖小哥表示臣妾做不到啊, 赶紧把手里的烫手山芋塞给宋萸就麻溜地走了。
结果闹了个乌龙。
宋萸以为花是路政送的, 她才收的。现在发现搞错后,她白皙的脸蛋微微冒红,抱着怀里的玫瑰花束略微犹豫:“那——”
路政轻声打断:“扔了。”
他又靠近了一些, 俊美到赏心悦目的脸稍微低下来,看着她。宋萸抬起头,目光和他自然交接。
从沈宴的方向望去, 自然也看到他们。
其实从宋萸抱着玫瑰花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她,不是花太抢眼,实在是她太漂亮了, 清冷中自带一种易碎的娇贵感, 沈宴对她是一见倾心的。
同时,他也注意到路政。
路政好像在等人,真是稀奇了,哪位大罗神仙竟然敢让这位主苦等?
沈宴听说过有关路政的一些传言。
此人算是上流圈里特立独行的存在,性格乖张不说,行事手段霸道狠厉, 偏生他还不是只会玩乐的纨绔公子,他善于利用显赫的家世, 大学没毕业就在国外创立公司,事业版图一路野蛮壮大。
圈子里和他同辈的二代们,属他是佼佼者,压根没人敢得罪他。
谁不知道路政脾气差劲,几近不近人情;但也有句老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爱慕路政的女人多若过江之鲫。
说回来,他在等谁?
沈宴顺着路政的视线眺望,那是宋萸的公司。
不可能吧……
沈宴摇头,否定刚刚一闪而过的想法。
他想多了。
上次在陈知潮的婚宴上,路政就和宋萸见过面,他观察过,两人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一点也不像多年前的老同学。虽然后面发生了个小插曲,但沈宴还是认为他们不熟。否则,怎么解释他们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应该只是个巧合,沈宴想。
才这样一想,他就亲眼看着路政朝宋萸走了过去。
两人之间有一种说不清的微妙拉扯感。
沈宴眉头一皱,心里蔓延出荒诞又不妙的感觉。
他在手机上发了个消息,遣退了周围帮他起哄告白的群演们。
然后——
“好吗。”路政目不转睛地看着宋萸,目光那么沉静地压下来,说出来的话却又很低微的感觉。
这么大一束花,扔了其实挺糟蹋的,但宋萸从来不收其他异性的礼物,今天以为是路政……才一时鬼迷心窍的。
宋萸刚想点头把花扔了,就听见有人喊:“姐姐——”
而后,就看见沈宴笑容满脸地走来。他还在喊她姐姐,宋萸明明在微信里跟他说过别这样喊她的。
路政面无表情,周身气质清冷到几乎凛冽,犹如不可高攀的高岭之花。
他漆黑冷淡的眼扫了一下沈宴。
就这样淡淡的一眼,沈宴身形微顿,步伐变得不自然僵硬,开始明白为什么没人愿意得罪路政,仅仅在气势上他就让人觉得很危险,甚至是‘疯’。
明明他神色寡淡。
沈宴故作镇定地走到宋萸面前,挺腼腆道:“七夕快乐呀姐姐。”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宋萸其实挺佩服沈宴的,不管她在微信上对他怎样敷衍冷落,他都能自个儿滔滔不绝地侃侃而谈,简直不知尴尬为何物。
宋萸给他的微信备注:社交悍匪。
沉默了下,宋萸问:“花是你送的?”
“嗯。”沈宴那股哈士奇又憨又骚的劲儿又出来了,“我觉得这花特合适你,就让花店包了一束最大的送你,喜欢吗?”
宋萸:“不喜欢。”
“…………”直接得让沈宴呛红了俊脸。
他惨兮兮地看着她:“那你要扔掉吗?”
宋萸是想要扔掉的,但当事人就在她面前,这样不好吧?要不……还给他?
“扔了吧,我对花粉过敏。”路政声线薄冷,突然开口。
宋萸:“?”
她怎么不知道他花粉过敏?
“路政也在啊。”沈宴假笑了下,好像才刚看见他。
都是男人,沈宴怎会看不懂其中的暗流和敌意。路政从刚才就一直在宋萸身边,早不过花粉敏晚不花粉过敏,现在才过敏!
他说:“姐姐,我想约你吃个饭。”
话音刚落,宋萸还没回答,路政就冷声道:“我已经约了她。”
“没关系啊,我们仨可以一起!”沈宴丝毫不意外,甚至死缠烂打,“正好人多热闹,姐姐坐我的车吧。”
“她坐我车。”路政压根不是商量的口吻,接着宋萸怀里一轻,路政把巨大的玫瑰花束硬怼到沈宴身上,“拿走,要不扔掉。”
只给他两个选择。
然后手一松,花束就往下掉了,沈宴赶紧伸手接住,咬牙看着路政攥着宋萸的手腕走了。没办法,沈宴只能暂时认怂。
他把花塞进车里开车跟上路政。
前方的黑色迈巴赫车速很快,两辆豪车一黑一白跟追逐战似的。
宋萸坐在车里,能感受到来自男人的低气压以及狂飙的车速,她都怀疑超速了,看了眼男人紧蹙的眉宇,心口颤巍巍的——
“路政,你慢一点。”
男人没反应,无可挑剔的俊脸一副对后面尾随的车深仇大恨的样子。
宋萸伸手拉了他的衬衫下摆,声音低了低:“我害怕。”
路政神色瞬时一松,喉结滚了滚:“嗯。”
他减慢了车速,停在红灯前,大手轻轻握住细嫩的小手,“别怕。”
*
日料店里。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宋萸此刻就是后悔很后悔无比后悔。
如果她有罪请让法律制裁她,而不是让她夹在冷面和假笑的两个男人中间承受精神上的折磨。
她再也不想过七夕了。
仪式感什么的,她不配!
自打工作以后宋萸就进入了断情绝爱的模式,她也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办公室的女同事们对七夕和情人节这种节日那么看重。她现在的感受就是——救救救!
估计服务员看他们三人行神色各异,给他们开了一个挺大的包间。
宋萸想赶紧吃完就走,翻开菜单问他们:“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