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如琢:……
孔如琢无语道:“你以为是什么光荣的事吗。”
经纪人却已经顾不上回答, 死死盯着热搜榜第一的词条。
热搜榜第一。
#孔如琢争家产送父亲入狱#
这已经不属于娱乐圈新闻的范畴了。
以国人对孝道的推崇, 这条热搜, 用了比刚刚更短的时间, 便席卷了整个网络。
作为公众人物, 孔如琢的家世一直被隐藏得极好, 从未公之于众。
可如今, 却被尽数发在了网络之上,任由围观之人,肆意评头论足。
若是之前, 知道孔如琢竟是东城鼎鼎大名的孔家大公主。
说不得她又要多几个类似于“不努力拍戏就要回家继承家产”的人设。
对她的人气不但不会有损伤, 反倒会坐实了她就是货真价实的“人间富贵花”。
可如今在这个风口浪尖, 在孔慎真的进了监狱之后。
这条消息被放出来,不得不说,幕后之人对于孔如琢,实在是恨之入骨。
经纪人气得大骂说:“这是冲着搞死你去的!”
不说前因后果,只说孔如琢同弟弟争家产,背靠着契约婚姻的老公,心狠手辣地将父亲和弟弟都送进了监狱。
契约婚姻的原因也出来了——
出卖自己的身体,夺得百亿家产。
整个逻辑链十分完善,“当红女星”、“契约婚姻”、“百亿家产”等劲爆词汇,更是集合了一众夺人眼球的元素于一身。
经纪人已经能想象出来,那些道德感高的人,会怎么样骂她了。
毕竟一般人心目中,就算父亲犯了再大的过错,也不该被孩子亲手送入监狱。
可让孔如琢像是一个怨妇一样,当着众人的面,哭哭啼啼地指责父亲的不慈不善。
那还不如做梦世界和平来的更简单。
经纪人太懂孔如琢,因此话到嘴边,也没办法劝。
只是一张脸憋得铁青。
反倒把孔如琢逗笑了:“你不是常说,能被舆论操纵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经纪人道:“他们得骂死你了。”
“骂就骂嘛。”孔如琢漫不经心地随手把微博给删了,“不看不就行了。”
难道她还上赶着看别人骂自己不成?
经纪人:……
这位祖宗,真是颇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
“需要联系警方,抓捕传播音频的人吗?”
孔如琢奇怪地看他一眼:“上次报警,是以窃取公司机密的名义,现在能用什么理由?”
经纪人:“你刚刚采访的时候不是说……”
孔如琢:“我吓唬她的。”
经纪人:……
演技用在这种地方,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见经纪人头痛,孔如琢语调淡淡,甚至唇边还有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们想看大新闻,我们就给他们一个大新闻。”
“现在所有视线都在我的身上,从今天开始,取消一切行程活动。”
经纪人稍一思忖便明白了:“你是打算吊足他们胃口,让他们都来关注首映礼?万一,给不出让他们足够满意的答复呢?”
孔如琢懒洋洋道:“那就继续骂我吧。反正我老公有钱,愿意帮我投资。骂我再狠,我都不会没戏可拍。”
经纪人:……
虽然,但是。
有钱人,真可恶啊!
-
删了微博之后,孔如琢便正大光明地待在家里,开始摆烂。
因为舆论的影响,之前热情地愿意赞助礼服的品牌,有一些悄悄地退了出去,官方言辞是“服装同孔小姐的气质不吻合”,实际上就是怕引火烧身。
经纪人骂他们是见风使舵的小人。
孔如琢却笑了:“刚好,不然那么多衣服,我挑的眼都花了。”
这种时候,不落井下石已经足够,指望这些商人雪中送炭,实在太异想天开。
但经纪人还是拉了一张名单,将剩下态度不改的公司都记了下来。
也将见风使舵的,拿黑色的本子记了下来。
并阴晴不定地笑:“他们还真以为你会爬不起来。等电影上映,他们就知道什么叫做脸在江山在,票房为王了。”
孔如琢:……
经纪人最近忙得有点变态,越发向着皇帝身边的大公公气质进发了。
孔如琢把桌上一盘洗得干净的葡萄递给经纪人:“天天火气别那么大,吃点吧。”
她的手指是玉石一样澄净无暇的颜色,落在紫色玛瑙样的葡萄串旁,倒似是什么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经纪人受宠若惊,却还是提出异议:“葡萄上火。”
孔如琢:……
孔如琢恼羞成怒:“吃完赶快走,我要和蒲又崇打电话了。”
原来给他葡萄,是婉转的逐客令。
经纪人拿着葡萄,泪盈于睫。
小祖宗现在,打电话都要避着他了。
有什么是他这个大内总管不能听的?
蒲总,实在是狐媚惑君啊!
等经纪人走后,孔如琢立刻拿出手机。
看看右上角,离她和蒲又崇打电话的时间还差几分钟。
孔如琢有点不耐烦。
蒲又崇就不能提前给她打电话吗?
最近他们两个见不到面,只能隔三差五打一通电话。
离上次电话,已经过去差不多四五天了。
蒲又崇很忙,不知道现在跑到了哪里,有时候信号不好,一个电话也是见缝插针挤出来的时间。
可他从来守时,答应了她,就不会爽约。
孔如琢忍不住笑起来,看看还剩一分钟,索性自己打了电话过去。
山不来就她,她就去就山。
也不能每次都让蒲又崇主动吧。
手机里是轻盈愉快的等候音,一下一下响着。
等待也是快乐的,孔如琢轻轻哼着歌,半晌,电话却因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了。
哼着的歌顿住。
孔如琢微微皱眉。
蒲又崇是不是又跑到没信号的地方去了?
她等了几分钟,又打了一通过去。
仍旧无人接听。
门外忽然有人敲门,大概是来得急,敲得很重。
一下一下,像是直接撞在了耳膜上。
孔如琢心猛地漏跳一拍,似是从高空往下看时,那种生自骨中的畏惧。
张妈不在,不知道去哪了。
孔如琢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将门拉开。
门外,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孔如琢诧异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蒲又岑有些气喘吁吁,一向温润如玉的面上,难得露出这样焦急的神情。
“弟妹,你能联系上三弟吗?”
孔如琢开门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抓着手机。
闻言,她下意识低头,看到刚刚打出去的那通电话,又被自动挂断了。
蒲又岑也看到了,脸色一下子坏了下去。
孔如琢察觉到什么:“二哥,这是怎么了,是又崇出了什么事吗?”
蒲又岑勉强笑道:“没有……”
“二哥!”孔如琢听到自己的声音,冰冷生硬,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告诉我,又崇到底怎么了?”
蒲又岑看着她的眼睛,似是在判断,她能不能承担这条消息的重量。
良久,到底低声道:“又崇这次走之前告诉我,他已经找到了大哥去世的真凶。那人是个阴险狡诈的人,狡兔三窟,又大把花钱,收买了不少人,因此至今逍遥法外。他只有亲自前去,才能保证那人不在某些人的放水下再次逃脱。但……”
蒲又岑得声音也颤抖了起来:“但这很危险。所以他告诉我,他每天都会联络我,如果有一天,他没有及时联系,那他一定是……出了意外了。”
手机重重落在地上,屏幕朝下。
“啪”地一声,是什么碎裂的声音。
到了这种时候,孔如琢反倒冷静下来。
“你们失联多久了?”
蒲又岑:“……三天。”
三天。
孔如琢想起上一次,两人打电话的时候。
蒲又崇是在海边。
他说那天有暴雨,飞机无法起飞。海边的椰子树都被狂风给折断了,还有不少鱼被吹到了岸上,说不定是要来海啸。
弄得孔如琢心惊胆战,问他说:“真来海啸怎么办啊?”
他倒是笑了:“我要是淹死变成泡沫,你会改嫁给邻国的王子吗?”
弄得孔如琢又好气又好笑:“你以为自己小美人鱼啊。”
可原来。
海啸真的来了。
孔如琢蹲下身去,将手机捡了起来。
手机屏幕已经碎了,上面全是蛛网状的纹路。
几块碎了的玻璃碎屑,沿着边角落下去。
划过指尖时,便渗出了殷红若相思子的血珠。
蒲又岑失声道:“弟妹,你的手!”
孔如琢没有在意,慢慢地站了起来。
“你联系勖北壬了吗?”
蒲又岑点了点头:“也联系不上。他这次是秘密前往,像是要防范谁一样,特意换了一批人手,我不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
孔如琢冷静道:“没事的,二哥,又崇不会出事。今日太晚了,你也不要自己开车回去了,我让人送你,免得心神不宁,路上出事。我的经纪人认识一些人,我会让他帮忙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查到又崇的飞机航线。”
蒲又岑看她如此从容不迫,心总算放了下来:“倒是我方寸大乱了,竟然没想到要查飞机航线。”
孔如琢说:“事不宜迟,我这就去联系。”
“我也认识些人,可以一起查查。”
孔如琢却摇头道:“不必,二哥,人多口杂。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蒲又岑闻言,悚然一惊:“你是怕……”
“既然又崇特意更换人手,一定是为了戒备一些他原本信任的人。既然如此,我们便不能摆出无头苍蝇的模样,免得被人趁虚而入。”
蒲又岑来之前,最怕的便是这位娇美柔弱的弟妹,被他带来的消息吓得六神无主。
可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冷静,甚至还能反过来劝他。
蒲又岑又羞又愧,又忍不住想。
三弟从小为了他和大哥,主动离开了家,他一直心怀愧疚。还好老天到底对三弟不薄,给了他这样好的妻子。
他看孔如琢站在那里,脸色有些苍白,忍不住出言关心说:“弟妹,三弟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要太担心了。”
孔如琢闻言,轻轻笑了笑:“我知道,二哥,我都知道的。”
他不敢死的。
因为知道,她一定不会替他守寡。
说不定还会立刻改嫁,拿着他的钱,和别的男人恩爱百年。
他那样小气的一个人,怎么受得了她这样?
她看不见自己,一张脸苍白如纸,似是能透出光来,唯有一双眼睛,璀璨冰冷若一泓结了冰的清泉,内里却又燃着一痕暗火。
蒲又崇。
她想。
你连一句再见都没有和我说,怎么舍得再不见我?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一口气写完,可我的一口气没那么长【。
今晚有二更,宝贝们记得睡醒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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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71(第二更)
◎“我来赴约了。”◎
71
经纪人匆匆走进兰苑时, 看到孔如琢正站在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今日东城阴云密布,正酝酿一场大雨,沉沉的铅云卷着浓重的水汽, 自地平线的尽头一路铺垫至目力可及的每一寸角落。
她穿着件白色的衬衫, 有些宽大,领口的锁骨在灰蓝色的天空下, 像是收拢了翅膀的蝴蝶。一头浓黑幽云般的发挽在脑后, 露出一张光洁苍白的面孔。
大概是一夜没睡, 她的眼下泛着一点伶仃的黛色, 美丽的脸上却看不出半分倦意, 只是神情安静地望着外面。
经纪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看到檐下种着的石斛开了花,成串地缀在枝头,像是一颗颗淡金色的铃铛。
经纪人有些诧异。
小祖宗这会儿了, 居然还有闲心赏花。
毕竟连他接到电话, 知道蒲总失踪的消息, 都一晚上没睡着。
求爷爷告奶奶, 逼着他那群表面兄弟替他仔仔细细地翻了一遍, 总算翻出了一点东西来。
这么一点东西, 就花了不知多少钱。
经纪人也不敢私藏, 第一时间就赶来想要告诉孔如琢。
可看孔如琢正出神, 也没敢开口打扰。
反倒是孔如琢没有回头,却忽然开口,语调平静问:“怎么样了?”
经纪人连忙汇报说:“蒲总的行踪挺隐蔽的。他都是私人飞机, 去的又都是些没什么秩序的地方, 连起飞手续都不需要。最后还是入侵了那边驻扎的军队的雷达记录, 才勉强找到了一点方向。”
经纪人将资料递过去,孔如琢垂眸翻看。
雷达记录上显示,蒲又崇那辆私人飞机是从斯曼海边起飞,一路向南,到了文汲降落后,便再也没有起飞。
所以说……
他有极大的可能,现在还在文汲。
孔如琢放下文件,吩咐经纪人:“替我安排飞机,我要去文汲。”
经纪人吓了一跳:“你跑过去能干什么?小祖宗,那边正打仗呢,你跑过去,不是添乱吗?”
文汲属于东南亚,那一片区域,这几年都不安稳,无论是蒲来还是桑班度,又或者文汲,都是一片军丨阀丨混丨战。
孔如琢没说话,只一双乌影沉沉的眼睛,静静望着经纪人。
经纪人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酸。
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小祖宗这样的表情。
明明不言不语,可就是让人莫名觉得,她的一颗心已经不在这里了。
蒲总啊蒲总,你可真是蓝颜祸水。
经纪人到底还是投降:“想去也不是不行,但你得给我时间安排。那边最近戒严,各国飞机一律不准入境。况且,这种事也不急于一时……”
孔如琢打断他:“你知道杀一个人,最短只需要多长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