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报人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讲。
陆睦宁看到程疏羽回复的话，轻笑舌尖抵着上牙，露出玩味的笑容。
这笑容让下面的人心里发憷。
汇报人停下，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陆总，是我说的有问题吗？”
陆睦宁回过神来，“没有，继续。”
“好，好的。”
陆睦宁低头打字，一心二用。
一边听着汇报一边想着程疏羽发信息时候的表情。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一脸不悦，甚至带着嫌弃。
陆睦宁：“程总实在是谦虚了。”
程疏羽发完信息就接通了国外分公司的视频会议，手机再度丢在一边没有回复。
程氏在外国的业务不算很多，从前是沐斯冬负责的。
程疏羽基本是跟沐斯冬对接更多，现在他回来了，外国公司则要她代为处理，等到找到合适的代理人员。
好在外国公司被沐斯冬在回来之前治理的很规整。
即便是没有主要负责人在，项目也能开展，并且井然有序进行。
一切归功于沐斯冬的管理。
“珂珂。”程疏羽拨通内线电话。
于梦珂声音传来，“程总怎么了？”
“给我订一份猪扒饭跟一杯芭乐汁。”
会议没有结束，中断暂时休息。
程疏羽感觉到肚子在闹饥荒赶紧让于梦珂去订餐。
她不像那些总裁，要把自己搞出胃病才爱惜身体。
“好的程总。”
程疏羽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睁开想给沐斯冬发信息想到了刚才开会前收到陆睦宁的信息还没有回复。
她拿起手机来看，输入好几次都觉不对劲，最后直接不回复了。
——
傍晚六点。
临冬的夜晚总是来的那么早，程疏羽拎着tote包走出集团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天空一半是暗沉的夜幕，一半是落日余晖的残留，很快残留被夜色吞没，黑夜降临。
她走到门口想打车去往陆睦宁说的地址，还没有伸手，一辆黑色的卡宴停在面前。
副驾驶车窗降下来，露出坐在驾驶座的人。
“你怎么来了？”
陆睦宁开门下车，极为绅士地为她打开副驾驶车门，并且把她的包放在后座。
等到他回到驾驶座才回答她的话，“来接老婆下班，不是丈夫的责任吗？”
程疏羽：“……”
他是如何做到喊“老婆”喊得那么自然且面不改色的？
“需要我再次说明我们的关系？”她冷冷道。
“什么关系？”陆睦宁不以为然，发动引擎从辅道开上主路，“你指的是合法夫妻关系吗？我知道啊。”
“……”
程疏羽决定不再提及这个话题。
“有准备礼物吗？”
不管怎么说都是婚后第一次拜访公婆，即便是联姻好歹也是结婚了，不带礼物显得不懂事又没礼貌。
“后备箱。”十字路口红绿灯，陆睦宁扭头看向身边的姑娘，不知怎么的，就想动手摸摸她的脸。
他确实也是那么做了，不过在他抬手的那一刻，挨了狠狠一巴掌。
“黑带八段劝你少动手动脚。”
清冷又带着绵软感的嗓音响起，语气不咸不淡，似警告又似玩笑。
第17章 谢谢爸谢谢妈
“黑带八段啊……”他笑的有些玩味，“老婆你教我几招简单的呗，要是那天遇上事儿了，我还能自保呢不是。”
程疏羽今天无语的次数是她今年一年的总和，“你不需要。”
就他那张脸，走哪儿不是拥有最高待遇的？
还需要学自保的招式？
再说，太子爷还能不会打架不成。
说出去谁会相信啊？
陆睦宁也不生气，手握着方向盘，启动车子。
程疏羽头看向窗外，景色不断倒退，晚高峰时间，车子走走停停。
“需要给你家人打电话通知一声没有那么早到么？”
她看着前面堵塞的车流，身后不断响起的喇叭声，担忧道。
“不用，提前说过了。”说完他不忘补充一句，“我从来没有准时到过家宴，我不到不开席不用担心。”
程疏羽竟从他的话中听出几分自豪。
让长辈等候真的……礼貌吗？
难道是陆家这种大家族的包容性更强，她太小家子气，不懂？
应该不至于。
放在后座包里的手机响起，程疏羽转身伸手扯过包放在大腿上。
程清沅的电话。
“喂，怎么了？”
“姐姐，你怎么还没有回来，我今晚回家吃饭等你等到肚子饿扁了。”
程清沅软乎乎的嗓音传来，她对着程疏羽永远都是娇滴滴的。
“抱歉小沅，忘记和你说了我今晚不回家吃了，你自己吃吧。”
“那你在哪儿吃啊？几点回家啊？”
“人家家里吃，还不知道几点结束呢。”
“那你还回来吗？”
“暂时不确定，你别管我了，你自己照顾自己，有事情给我电话，我没有接去找冬冬。”
“好。但姐姐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跟谁在一起？”
程疏羽手机声音开的不大，但车内空间逼仄，加之安静极了，边上开车的陆睦宁也能听到程清沅的话。
“你姐姐和我在一起，今晚不回家了。”
他一只手搭在窗口，一只手握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开口，望着程疏羽的眼神仿佛能拉丝。
“姐夫？”程清沅不太确定地道。
“嗯，是我。”
“那我不打扰你们大人办事啦，我挂了去吃饭啦。”
她说完直接秒挂，连再见也不说。
程疏羽心头一堵。
平时没见她觉得自己是孩子，现在就说自己是孩子了。
搞不懂现在的大学生。
“小沅还挺有趣的。”
陆睦宁发动车子，“不是你亲妹妹吧。”
他这话带着不确定。
外界很少人知道程家除了程疏羽之外还有一个小姐，程清沅的身份几乎没人知道。程牧阳和妻子苏宛如对程清沅跟亲生女儿没有两样。
是亲生的，不曝光身份出于保护孩子。
不是亲生的，不曝光身份也是一种保护。
“嗯。”
程疏羽应声，如同说故事般说出程清沅的身世。
她告诉陆睦宁程清沅的身世，是想要让他在未来的某个时刻能护着她。
陆睦宁听完沉默几秒。
俩人不说话，车厢内安静到可怕。
好在车子停在陆公馆门口。
陆睦宁把车子开进花园里。
率先下车帮程疏羽开车门拎包，一副二十四孝好老公的模样。
程疏羽很不舒服，碍于在陆家不要驳了他的面子。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算是合作伙伴。
商业联姻确实算是合作伙伴。
管家看到人来了，马上让人进去跟陆睦宁的父母说。
自己跑来给他们提东西。
程疏羽看到后备箱里面的礼物，好像忽然明白一向喜欢开跑车的陆睦宁今天怎么会开低调的卡宴出门。
跑车没有后备箱，前备箱啥都放不下。
“少爷少夫人，老爷跟夫人在里面等你们了，东西我来拿就好，你们先还进去吧。”
管家看着程疏羽笑的见牙不见眼。
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喜欢程疏羽了。
不过说来也是，程疏羽这样的姑娘，很少有人不喜欢的。
长得好看还有手腕，家庭背景强悍。
陆睦宁揽着她的腰肢往里面走去。
程疏羽没有挣开，随便他揽着。
在人家家里，她不好表现得那样。
人家儿媳妇回去见公婆或多或少会觉得紧张，程疏羽一点感觉也没有。
还巴不得公婆不喜欢她，这样还能免去不少的麻烦。
婆媳不和，不住在一起，互不干扰，全天下最舒服的婆媳关系不过如此。
“我妈很好说话的，我爸稍微严肃一点，你看着来。”陆睦宁跟她说完不忘补充一句，“当然，要是你想要回怼跟对我一样也可以。”
“……”
她单纯是不喜欢他而已，不会对全部人带着敌意。
即便是对着刚认识的长辈也需要礼貌，何况他们还是她的公婆。
当然这个关系能存在多久就不好说了。
程疏羽知道他们是一定会离婚的，早晚的事情而已。
等到她彻底拿到程家，她的父母不再受到程瀚的控制，她不需要依靠着他们的力量能掌管这个程氏集团，或许就是他们离婚的日子。
她发自内心地希望，这一天能早点到来。
在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里，过得每一天都无比煎熬。
程疏羽想着陆睦宁已经带着她走到里屋了。
他的父母陆远以及郭美席坐在沙发上等候着，似乎对于儿子的迟到无所谓。
“爸妈。”他开口打招呼。
程疏羽跟着喊：“爸妈好。”
陆远一愣，然后“诶”了一声，从沙发上掏出一个超厚的红包递给程疏羽。
“改口红包，应该早就给你了，这孩子一直没有带你回来。”
陆远看着程疏羽很喜欢，他在陆睦宁接手处理公司业务后，就带着妻子郭美席全世界游玩，前段时间听说他结婚才回来的。
程疏羽接过红包道谢，郭美席也递给她一个厚度更厚的红包。
“谢谢爸谢谢妈。”
她坦然开口，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红包是她应得的。
“好。”郭美席从陆睦宁身边拉着程疏羽去到沙发上坐下，各种问题问下来，程疏羽都从善如流地回答，让她对她这个儿媳妇更加满意了。
陆远看时间差不多了，喊起瘫坐的陆睦宁。
“阿宁，咱爷俩去做饭，让你妈妈跟小羽聊聊。”
“行。”陆睦宁解开外套起身。
程疏羽瞥见他的手。
青筋微突，指掌宽大，指节修长，手背的皮肤白皙却不病态。
不去当手模可惜的程度。
第18章 奏响深夜乐章
看到他进去厨房系上围裙，高大的身躯伫立在料理台前，处理着食材时，才焕然醒悟过来，原来他是会做饭的。
郭美席注意到她的表情，她在当全职太太之前是京大心理学专业的老师，能同一个人的面部微表情发觉情绪。
她跟程疏羽解释说，“阿宁小时候我跟他爸爸都很忙，很多时候都是让他在老宅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他念了初中之后就不喜欢在老宅住，那个时候物价不算高，他拿着他的压岁钱在学校边上买了一套一居室自己生活。我跟他爸爸担心他，给他请了一个阿姨给他做饭，结果阿姨只在屋子里干了一个月不到就被阿宁给辞退了。你猜为什么被辞退？”
程疏羽蹙眉，接她的话茬，“为什么？因为他不喜欢有人出现在她的私人空间，还是他的压岁钱是真的多。”
其实她没有听郭美席说的话，只注意到了她说的，他用压岁钱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一居室自己生活。
初中，学校附近，全款购买一居室。
那是真的不少钱。
如果程疏羽没有猜想错误的话，陆睦宁就读的学校是贵族学校。
那边的房价可是不低。
“因为阿姨的手艺被他给全部学走了，他自己会做饭了，一个人住也不会怎么弄脏，一周请一次家政就行。跟你说的也是有关系，他不喜欢有人打扰他的私人空间。”
“这样啊……”
程疏羽撇眼去看陆睦宁在厨房与陆远一同忙碌的身影，有一种他其实也不是坏人的想法浮上心头，但下一秒又被她给打了回去。
人不能因为自己不会，所以就对会的人带着滤镜。
程疏羽手机响起，是一通跨国电话。
她略带抱歉地看向郭美席。
“去吧。”
程疏羽起身走到外面的小花园里，坐在秋千架上，双腿点地轻轻晃动起秋千架。
陆家的花园跟她家一样，一年四季都有鲜花开放。
哪怕是临冬依旧还能给人一种春天的既视感。
“嗯，你说，我方便。”
“如果你们觉得合适并且是全体没有意见，那我也没有意见，但我还是丑话说在前头，倘若你们说的最合适的负责人不能给我带来利益，亏损的部分你们需要给我补上。”
她手覆上挂在秋千架上的藤蔓，无名指上的粉钻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
“我要的从来都是结果和最后呈现在我面前的数据，和我谈情怀没用。”
“我不管你们到底有多难，当初你们是立下军令状，我只要看到结果。”
这通电话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陆睦宁做好饭走到客厅喊人却只看到母亲郭美席在整理首饰。
“人呢？”
“在花园里打电话呢，你出去看看结束没有。”
“好。”
陆睦宁悄无声息地走到程疏羽身后。
夜幕彻底降临，今晚没有月亮，几颗几乎看不见的星星闪烁着微乎其微的点点星光。
程疏羽雪白的天鹅颈裸露出来，往下是性感的锁骨，她微微倾斜着身躯，靠着椅背的身体线条柔美至极。
一阵寒风吹来，程疏羽打了寒颤。
下一瞬她挂断电话，转而又拨通电话。
陆睦宁灭于开口喊她，只站在她身后，默默地听着她用流利的法语与对方交流。
他能听懂，但他没有仔细去听。
偷听人家电话内容属实没品。
程疏羽挂断电话，打了个哈欠。
陆睦宁欠欠的调侃传来。
“我们程总还真是日理万机，连下班时间都有电话会议，太辛苦了。”
程疏羽转身过去。
陆睦宁背对着室内的光，眼含笑意望着她。
那一刻，程疏羽仿佛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温柔，被四月春雨浸染过后的无尽温柔。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倒也没有，只是家族尚未强大，晚辈仍需努力罢了。”
说完就往屋子里走，走到一半发觉陆睦宁还在原地没动，她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怎么不走了？没有猜错的话，你出来是喊我吃饭的。”
陆睦宁腿长，迈了几步跟她并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