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乖巧张嘴吃下,他笑深了深,“在我看来,她会不会剥荔枝和会不会造航天母舰一样,无关紧要。”
——“她只需要,被我宠着就行。”
第33章
JAY那首歌唱道:
喜欢在人潮中, 你只属于我的画面。
在这酒池肉林,列鼎而食中,他那句不打草稿的轻描淡写, 不是没让云岁产生过一种幻觉。
这个人,是真的能宠她到天荒地老的。
她对感情的防护线太低, 他巧然跨过, 将她重新围堵。
聚会结束,早已过门禁时候, 柏言诚带她去了处高档公寓区暂且休息,这片区域离学校和R&J都很近, 像是专门为她挑的。
每个楼市开盘他总会扣下一套自用, 数量多得需要交给中介公司打理, 定期派人做整理工作, 有的房子自己没住过几回,结构都不太摸得清。
朝南的阳台和客厅打通,有一整面的落地窗,置放双人吊椅, 旁边是吧台,一瓶苏威孤零零立着,酒红色瓶身是这里最深的颜色。
公寓整体灰白为主,比起公馆的明艳, 冷调数倍, 相同的是照例没有绿植盆栽。
“这才是你住的地方吧。”云岁面向落地窗,平视二十九楼的夜景,“冷冷清清。”
“不冷清。”柏言诚从背后走来, “女主人不是来了?”
她眉眼动容,扭头想说他, 身子忽地被他压在玻璃上,柏言诚醉意浅薄,吻她时格外清醒,迫使她主动张开唇齿牙关来迎接,像个入侵者占领要地,剥夺她的氧气。
云岁快接不上气,没什么喘息的余地,低声呜呜咽咽,“柏言诚……”
止不住往后退,可后面是墙体,没有丝毫退让的可能,越这样越像欲拒还迎,楚楚可怜挣扎不得的模样,是柏言诚最喜欢看的,低头凝视她被吻红的眼尾和唇际,“你叫二哥更好听。”
“很晚了。”她终于得空,却不敢看他,“要休息了,我明天还要去公司。”
她也不敢动,知道一不如意,被他拽回来再做点什么是转念之间的事,尽量温言温语顺着他。
“不是刚发过歌吗。”柏言诚指尖捻过她柔软的耳垂,“怎么又要忙起来?”
“又不止一首。”
只要能赚钱她自当全力以赴,之前兼职的时候人就恨不得分两个用,现在正式签到公司,未来发展可观,她比任何人都想努力。
老莫给她估个盛夏的分成,数目足够她让家里还债。
往后还有很多赚钱的机会,她不想父母做那点小工受别人白眼,她希望一家人都可以过得更好一点。
她赚的钱对柏言诚来说根本无法比拟,但他刚开始既然有扶持她的想法就不会半途而废,继续尊重她的努力和事业,没说“那破公司不去也罢”之类的话,将人松开些后做让步,“那行,既然明早要工作,今晚早点睡。”
束缚突然松散,云岁并没有迅速开溜,估摸了下现在糊弄他和以后被发现哪个风险更大后,囫囵含糊声:“工作时间不是早上。”
“嗯?”
“下午一点。”她迅速说完,“但早睡早起身体好,现在睡觉没毛病,我去洗个澡。”
开溜的步伐挪了半步不到,柏言诚捞过她腰身,嗓音比刚才哑了不止三分,“一点上班,你上赶着做梦见谁?”
“你不困吗。”
“想到x你就不困了。”
他单手将人往肩上一扛,任由云岁怎么挣扎无济于事,径直往浴室走去,没一会儿,两双拖鞋被扔了出来,又过一阵子,浅色的裙子和一套蕾丝边小衣裤落在地上,和剥荔枝一样干净利落。
闹别扭的这些天,她不是完全的圣女,不是没有渴望过,这等感觉在他这里表现更甚,箍住纤细的腰,几乎没什么铺垫,她柔软如可支配的木偶,被抵在墙面上,头顶花洒的水嗖嗖淋下来,四十度的水温灼热着神经末梢。
他没要求她喊他的名字或者出声,一味要着。
云岁下巴垫在他的肩上,透过玻璃面看到自己神志不清的眼眸,和盘曲的双脚,一瞬间分不清梦境或者现实,踩下仿佛踩了空,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意志愈发涣散。
“二哥……”她闭上眼睛,低声呢喃得像句可有可无的梦呓,“就算有,下次能不能别再让我看见了。”
跟进这座公寓前就想通了,明明刚开始她只是想离他近一点,怎么现在想要的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无法触及,是她贪猥无厌了。
柏言诚停顿,慢慢地将人放下,胳膊撑在冰冷的墙面上,双眸迷上雾气,朦胧不清难辨。
他其实是有话要说的。
薄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脸色不自觉地阴沉几分,箍住她的双手,让她面朝墙面,后背那对蝴蝶骨,何时又瘦弱许多。
分明是让人背对着他,却掰过脸颊亲她。
吻得无声。
压抑的话辗转到喉骨间,她对他就这点要求吗,竟然不是让他洁身自好,而是尽量伪装得不要让她知道,不由得冷笑,“我看你脑子里也有不少水。”
也字用得她羞恼,“柏言诚!”
“把我当什么人了,嗯?”他面色看似缓和实则每一下都带狠重,声调冰凉,“我不喜欢在女人之间周旋。”
他不屑女人们为他争风吃醋,更喜清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云岁本来不想再说话,被他逼着踉踉跄跄说了声“知道了”。
但她知道什么,顶多知道他强横无理,索要无止。
出来后柏言诚似乎想到什么,短暂离开再回来时手上多了条细小的链子,和上回的足链一样挂着红玛瑙,看色泽可知是一套。
“上回就做好了,一直没机会送给你。”他手覆过她的脖颈,明红色衬得肌肤白皙雪嫩,“夏天戴上刚好。”
她埋首在他怀里,他顺势就给戴上了,五指穿过她后面的长发,她头发长得快,大半年的功夫多出一截,质地很轻柔。
柏言诚将人放下,指尖玩着那串项链,覆过上面的红玛瑙,也在她粉色的圈打量,“再来?”
是问话,也是肯定句,灯亮的时候云岁往往不喜欢睁开眼睛,全权扔给他,她喜欢情动时叫他的名字,仿佛那一刻不论身心都属于彼此。
“柏言诚……”她胳膊轻轻勾着他,“你知道那天晚上,我在想什么吗。”
他动作一缓,“想什么。”
“如果我们哪天分开,绝对不会因为第三个人的介入。”她说,“我知道乔思楚故意激人的,所以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希望冷静处理。”
把他拉黑也是让她自己冷静。
免得就这样吵一架,无厘头地断绝来往。
“以后我们分开的唯一可能,只有不够……”
只能是不够喜欢。
没有别的。
“宝贝。”柏言诚低头堵上她的唇角,吞没她剩余的话,“是我不够卖力吗,让你胡思乱想。”
爱意和咳嗽最难隐忍。
云岁的少女情愫从不掩藏,一嗔一怒,一颦一笑显而易见,而现在,她对他更多的是舍不得。
老人们常说自己过一天少一天。
她后知后觉领悟到,怕自己哪天,也要掰指头数日子。
之后一段时间,云岁都在忙。
忙到疲惫,忙到偶然在宿舍撞见余曼曼,被当外星人似的打量着,“我总感觉,你最近变化好大。”
具体变在哪里呢。
是去年那款锁柜子里不见天日的包包出现在云岁的随身物品里,还是她脖颈上那条将人气质提高四五个档次的红玛瑙项链。
穿着打扮倒是老样子,小裙子最多几百块,大部分时候喜欢穿宽松的裤子和运动鞋,方便穿梭于炎炎夏日中。
“哪里变化大。”云岁问。
“好像没之前那么开心。”
“可能太忙了。”
余曼曼比划,“可是去年你去酒吧兼职回来的时候,眼里都是光。”
哪怕那天没有见到柏言诚,哪怕上午练琴下午家教晚上兼职奏乐,累到脚下灌铅,总能盈盈一笑。
甚至在不久前,她还会和阳台上的盆栽打招呼,不知从哪里听到的谬论,给它们唱歌,期盼花朵快快长大。
“我也不知道。”云岁怔怔,“我明明过得挺好的。”
她今年的生活顺风顺水,歌曲发布后的一个月,R&J给云岁的分成钱,她大部分转给父母还债,终于让家里度过难关。
那笔数目大得夫妻两无法想象,还以为她在外头干违法的勾当,打电话过去一问才知道,他们的女儿出歌了。
云朵把《盛夏》放给两个中年父母听完后,云父兴高采烈将女儿的那两句歌词设置成来电铃,那阵子他们每天都给云岁打电话汇报情况,说还完债后家里轻松多了,这个暑假给云朵找个补习班让她争取也考到北城,姐妹两有个照应。
一切步入光明征途。
“过得好和过得快乐,不一定是正比吧。”余曼曼感慨。
她竟然也受到影响,开始感怀伤秋,“今年这是最后一个暑假,从此以后,我们就没有暑假概念了。”
云岁早没有假期概念,要么兼职要么工作,无非是回不回南城的问题,父母之前问过她,她思忖良久,给出否定回答,她时间紧迫,没法像往年那样回家陪家里人,打一笔钱过去让父母暂时换个好一点的房子住,等再攒攒钱,争取在南城城区买套房子。
忙是一个理由,更想逃避琐事,她要是回家,指不定要应付上门问候的亲戚,宁可熬到夜深,见四点的日出,也不喜欢在小地方听人叽叽喳喳,她不喜欢舅妈的大嗓门,也不喜欢二宝的顽皮。
杨绛在《围城》扉页里补过一句话,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
这时候的她,就是城外的人,对没见过的,新奇的事物感到好奇,只是她冲得比较小心,总想给自己留点后路,避免从感控坠落,摔得太惨。
暑假的第一个月,云岁瞒着所有人,报了个一对一的雅思班,瞒别人没什么可瞒的,主要是为了瞒柏言诚,要是被他知道的话,她可以想象自己落他手里能被折腾几回的。
好在他从不疑心她,当过且过,只图眼前的欢乐,他们的爱巢搬到公寓,方便了她工作,他说到做到,闲暇时会给她做饭赔上回的罪,云岁默默笑纳。
只是自己再不进厨房。
那段时光他们温情得像过了好几辈子的夫妻,琴瑟和鸣,浓情似蜜。
但她总在半夜里醒来,掐了下自己的胳膊确定是不是在做梦,有时候也会去抱他来确定真假,柏言诚被她弄醒了也不恼,好脾气整理她鬓边的发,吻吻额前继续睡。
又或者,被她吵醒后,看时间不早就做到天明,罚她闹人的过。
第34章 晋江
这次新歌, 一半的作曲权交放在云岁手里,她编曲小白,从头学起, 整体进展比上首歌慢很多。
陈则很难得,越来越有耐心教导。
他知道急也没用。
对一个新手, 不会就是不会, 骂再多也没用。
所以他不着急,常常坐那里跟个念经的圣僧似的, 心态平常闲适,云岁则是个虚心的学生, 常敲门叨扰, 一一给他过关。
“谱子改过之后层次对比是不是更明显, 流动感也强一点?”她认真发问。
“凑合吧。”
“这不能凑合吧, 你得给个准话,不行的话要再润色一下。”
陈则掀起眼皮,使唤他做事,乐队里就她一人敢。
他怀里揣着吉他, 揉了揉弦,刚才只听一遍,对谱子熟稔于心,弹出一小段的同时加以修改, 让原本突兀的音色压低一些, 改到恰到好处。
1123-3345接后面5442,旋律起伏比她最开始的自然顺畅。
“还是你厉害。”云岁不得不佩服。
被她由衷夸赞,陈则没有过多高兴, 阖上眸之前眼底的情绪像在表达“哦,你才知道”。
“我们之前出的歌叫盛夏, 老莫说反响很不错,到现在还是排行榜第一。”云岁商讨,“他说后面我们出系列会更好一点,你觉得呢。”
“看样子你有了方案。”
“再来个以秋天为主题的怎么样?”她兴致勃勃,“秋天的旋律更低沉一些,和我们的曲子相得益彰,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晚秋。”
看陈则没说话,她轻咳一声,“当然,还得看你的意思,你来做主。”
“随你。”
“真的吗?”
“秋天氛围多为离别悲凉,你现在不是热恋状态吗?能行?”
云岁唇上的笑慢慢地凝固在脸上,演戏用情,歌也一样,她在盛夏里的两句歌词颇受好评,和情绪拿捏到位脱不了关系。
“怎么不行,照你这样说,你每写一首歌,都要根据自己的恋爱经验来写吗。”云岁反驳,“但老莫说,你从来没谈过恋爱,之前的几次绯闻都是被硬蹭上的热度,那你之前哪来的灵感。”
“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我牛逼到不需要别人给我提供灵感。”
“……发现了。”
是挺会吹牛的。
他确实有吹牛的本事,比她大不了几岁,同样的没出身没背景甚至连亲情都没有,听乐队老成员说他们干过在酒吧和街头卖过艺,一晚上赚的钱堪堪够每日的饭钱,大晚上的几人扛着乐器舍不得打车,就着路灯和月色回到出租屋,第二天反复这样看不到光的生活。
纵然经历那么多,他们的歌从不悲怆,他们歌词里有海边的日出,夏风吻过的花,都是很美好清甜的事物,无一积极向上,憧憬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