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
她忍无可忍:“柏言诚!”
他眯眯眼眸,勉勉强强妥协,“这样,你亲我一下,我吃一颗。”
正在记档案的护士听到这话捂着嘴笑,敢情小情侣搁这里玩情趣呢,到病房里还秀恩爱。
云岁环手抱胸,倚着窗口,也不劝了,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吃个药磨磨唧唧,她不想再管这个人是死是活。
门口这时探出人影。
紧接着一个小女孩走进来,抬手指着病床上的人,回头说:“爸爸妈妈,就是这个叔叔救的我。”
话音刚落,门口一窝蜂涌来人群。
男女老少都有,看上去是一家子的人,连女孩的爷爷奶奶都来了。
手里拎了不少东西,桌面放不下,挨个往地上摆一排,女孩的妈妈牵着闺女的手,走到床侧,“快点说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女孩脆生生道。
“多亏了这位帅哥,我女儿才保住一命,打听老半天才知道人受伤住在这里。”女孩父亲鞠躬,“我们一家人都非常感谢你。”
昨晚光线太暗,现场环境混乱,柏言诚注意力基本全落在云岁身上,只记得自己救了个小丫头,没仔细看面孔,也没在意她有没有道谢。
“举手之劳。”柏言诚淡笑,“小孩子没事就行。”
提起昨晚,女孩的妈妈眼睛红肿,愈发后怕,“都怪我们昨天没能把孩子看住,她一个人不知道跑去哪里看热闹去,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不然昨晚就应该来感谢你。”
爷爷也附和:“这位好心的年轻人,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提,送这点薄礼全当一点小心意。”
奶奶怜惜地打量柏言诚身上的伤势:“可怜了小伙子替我们家孙女挨了一剪刀,一定要好好休息才是,怎么就你一个人住院。”
那一大家子都是极其疼爱女孩的,爱屋及乌对见义勇为的人也加以关怀呵护,被一大家子围绕的亲情,柏言诚从未体会过,略怔一会儿,“我没事。”
“医生说你都昏迷了,伤得这么严重怎么可能没事,这就让人给你找护工来。”女孩父亲忙着安排。
“不用麻烦你们,我下午就出院了。”柏言诚抬眸看向那边的云岁,“而且我有人陪。”
他们这才注意到倚着窗口站在一堆礼品后面存在感很低的云岁。
她抿唇,尴尬不失礼貌笑笑,“你们好。”
“哦,原来有媳妇照顾。”奶奶恍然大悟点头。
“不是。”云岁否认,“我不是他媳妇。”
“还没结婚啦?”奶奶似懂非懂,“那还是女朋友。”
“……”
“没有,我和他没关系,我们什么都不是。”她这次直接否认。
“那你在这里……”
“我们……算是朋友吧。”
门口的护士路过,朝里面喊了句:“32床病人家属在吗,你老公的药吃了没。”
云岁下意识回答:“还没。”
“赶紧让他吃了,中午还要再吃一次。”
“……知道了。”
云岁闭了闭眼睛,她嘴抽了吧,刚才应什么话。
“还说不是媳妇呢,都认他是老公了。”奶奶笑眯眯道,“怎么啦,你们小两口刚才闹别扭了吗。”
病房不大,一家人呆得拥挤,可其乐融融的氛围十分温馨。
尤其看那边不小心说错话的小女人懊悔不已的样子,柏言诚眼角微扬,淡笑应道:“是啊,我刚才不小心惹媳妇生气了。”
第55章 晋江
吃个药磨磨唧唧。
叫媳妇口齿伶俐。
双标给他整得明明白白, 云岁现在恼不得说不得,站一旁干看着。
“哎呀,好好的和一个病人生什么气。”爷爷帮忙劝, “看你们年纪不大,应该结婚没多久吧, 做男人的, 多哄哄你媳妇。”
柏言诚点头,“好。”
开局一张嘴后面全靠编, 看得出来那一大家子已经把柏言诚当成家庭其中一份子,操心完他的伤势, 开始操心起他的人生大事, 确切地说, 是他们的人生大事。
爱操心八卦的奶奶甚至过问他们什么时候结婚, 要孩子的问题。
她可能觉得柏言诚非常疼爱小孩子,以后对自己的孩子一定更加喜欢。
女孩的家庭条件挺不错的,爸爸爷爷为表感谢想给柏言诚物质上的帮助,奶奶和妈妈更关心他的情感大事, 帮着出谋划策哄媳妇开心。
最稀奇的是素来喜静的柏言诚由着他们唠嗑,一点也没觉得吵闹。
云岁看着合家欢乐的一幕,她忽然觉得这样子很幸福。
她见过柏家的长辈,都是分开见的, 奶奶在外面听戏, 陪她的是年龄相仿的老太太,儿媳妇过去探望也是为了找儿子说话,至于柏言诚的父亲, 目的性就更强,一心找个能帮助自己事业的女方给儿子联姻, 成就自己的大事业。
她没见过爷爷,估摸着那样主一个大家族的人,少不了威严冷肃,他们当初都有参与过掩盖柏默真相的事情,对亲情很漠然吧,比不上普通家庭其乐融融。
柏言诚更在小女孩奶奶的劝说下,把一直没动的药给吃了。
今天是圣诞节,小女孩衣服是喜庆的红色,手里抱着一个爱不释手的麋鹿玩偶,临走前为表达叔叔的救命之恩,将漂亮的玩偶送出去。
“圣诞老人的麋鹿可以带来好运哦。”女孩咧嘴灿烂天真一笑,“叔叔一定会快点好起来的。”
“借你吉言。”柏言诚接过玩偶。
一家人离去后,欢快的氛围余存。
点滴结束,护士来拔针,怕他自己摁不好针口,云岁搭了把手,近在咫尺的距离,柏言诚目光肆无忌惮扫落在她的身上,“岁岁。”
她没理。
他得寸进尺,挑眉,“媳妇,还生气呢。”
她没好气,“谁是你媳妇。”
“刚才护士喊话,你不是应了我是你老公吗。”
“我那是口误。”
“那我也口误。”他慢条斯理一笑,“我还可以天天口误。”
云岁没反驳,深吸一口气,“搞不懂你这样,算什么呢。”
说得很清楚,他们分手了,断联系断关系,不想再有瓜葛。
她知道他默默无闻做的事,一切好似他们从没分开过,只要她回来,他照旧为她点灯铺路。
可这算什么呢。
她不想清醒地沉沦,囫囵吞枣过下去。
“算什么。”他目光似密集的网笼罩倾覆而来,“算我脸皮厚不知羞耻想追你。”
追不追到另说。
先把媳妇叫了,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也就仗着自己带点伤她拿他没办法,过了今天,下次见面不知何年。
拨了拨手里的玩偶,他递送到她手边,“这玩偶我留着没用,送你吧。”
“不是小姑娘送你的吗。”
“是我的了,所以想送你。”他说,“小孩子的祝福最真挚,可以给你带来好运。”
她接过来,玩偶做工精致小巧,散着淡淡的甜香味,“我以为你是不信命的唯物主义。”
他以前随身带的那些小玩意不少都是受他哥的影响,迷信的地方只在送人东西和带她许愿这些事上,自个儿从不信天命。
“爷爷交给我每个月的任务里,除了定时探望他们老人家,还要去寺庙烧香拜佛。”
云岁记得他不喜欢被家族管束,诧异,“你去吗?”
“老人家的命令,怎么不去。”他说,“不过我诵的经文和他们不同,他们保子孙千秋万代事事顺遂,我只希望佛祖佑你平安喜乐。”
黄墙灰瓦,佛寺净地,威严佛像前,满座的蒲团垫,柏家家族男女老少进香叩首敬神明,无一不做同件事,只有他心安理得地背道而驰。
“有次不显灵,下个月我就称病缺席了。”
“……哪次?”
“你在英国生病感染那次。”
云岁自个儿都忘了,他倒能记得清楚,人在国内,得到的不知是几手消息,说她病重,昏睡一天,他几乎每隔一小时就问柏居询问情况,柏居被问烦了让他要么滚一边,要么飞英国,那会儿形势严峻,出去要走很多手续,哪怕他用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也过了她病重的时机。
所幸人渐渐好转,没破他们不相见的承诺。
柏言诚信佛,也不信佛。
佛若对她不好,不信也罢。
云岁拨弄麋鹿上面的两只小耳朵,柔软的心底不受控制地塌陷,就像从前那样。
其实柏言诚爱一个人的诚意很足,能一掷千金博一笑,也能赔上时间和精力,这样的人,没想过和她结婚到老,长相厮守,说给别人都是不信的。
当年一事历历在目,每每想起她再怎么动摇也得扶平捋直了,防备心装上,云岁起身,“你药吃了,点滴也结束了,可以出院了,我也有事要走。”
以后就不要再见面。
这话终究咽下去,一来他不听,而来,他昨晚为她吃了苦头,她不好过河拆桥。
“昨晚的恩情我会想办法报的。”云岁补充。
“你想怎么报。”
“暂时没想好。”
“你觉得我缺什么。”柏言诚一瞬不瞬看着她,“我只缺你以身相许。”
“你能不能正经点。”
“这不委婉吗,岁岁,我总不能说我每天晚上都想要和你做。”他了然一笑,尾音拉长,“爱。”
……已经说了。
在一起的日子,云岁知道这个人有多……似狼,从来没见过他主动休止的时候,回回都是看她累得求饶才勉勉强强暂且放过,饶是事后也会摁着她亲很久很久,时不时嘲笑她体力不好。
他说每天晚上都想……那大概是吧。
“想就想呗。”她故作淡定,“反正你女人那么多,随便拉一个,想献身给你的多的是。”
“秘书室的所有女秘书都被换到其他岗位了。”柏言诚撩了撩唇,“周景致说我身边的蚊子都是公的。”
“你想要的话就有。”
“我只想要你,岁岁。”他说,“我只对你有反应,但我这些年,只能看着你的照片解决……”
后面的话没说完,意思不言而喻。
“你就这么禽兽吗……”云岁脸红大半,难免羞恼,手里的小麋鹿无意识砸过去。
没吃准她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柏言诚没有躲闪,小玩偶直接砸到他受伤的胳膊上。
伤口打了绷带,不痛不痒的。
但见她满脸惊讶担忧地看来,他很快沉闷吭了一声,“岁岁……你真下得了手。”
“我……抱歉,我没想砸到你胳膊的。”云岁慌张过去,“应该没事吧,很疼吗。”
“很疼。”
“那怎么办,要叫医生吗。”
“不用。”他英眉依然皱着,“你亲我下,我缓缓就好了。”
“柏言诚!你无不无聊。”
“让你以身相许你不肯,打我就算了,还骂我无聊。”他神色没有松懈,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小岁岁,做人不能太没良心。”
云岁避开一点。
被这么细数是有点没良心。
但她做不到。
她不想关系继续不清不白下去。
“不想亲我理解。”柏言诚做让步,声色很低询问,“抱一下总行吧,我很久没抱你了。”
“抱一下就行吗。”
“我一个伤残,还能对你怎么样。”
思忖一会儿,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他现在受的伤都是因她而起,刚才不管疼不疼她都不该拿东西砸他的,愧疚心一旦升起,她戒备慢慢放下,主动过去,“那你慢点抱,别弄到伤口……”
后面话没说完,她的手刚碰到他衣服,刚才虚弱病态的男人忽然起身,手臂将她圈入怀里,仗着高大的体型差将她死死压在病床上。
云岁睁眼只看见近在咫尺坚实的胸膛,熟悉的英俊面孔居高临下盖住大片的光影,他狭长眼角下那颗薄情的小痣隐约可见,凛冽的长相添了几分妖感。
她紧张得胸口剧烈起伏,心跳紧张地加快,“柏言诚……你干嘛……”
他俯身,温热的唇息烫在她白皙细嫩的脖颈处,浅浅淡淡吻了下,感受到她满身的颤栗和发抖,喉间滚出笑意,“岁岁怎么还这么敏感。”
她下意识挣扎,映入眼帘的是他胳膊上浸出血的绷带,瞳孔骤缩,“柏言诚!你疯了!”
“别叫名字,出事你负责?”
她的声音对他而言太蛊惑。
嗔怒娇羞,撒娇辱骂每一声都能激起男人原始欲。
“好,我不叫名字。”她闭眼,“你禽兽你畜生,你不配有名字,这里是病房,你要是……”
他不为所动,仗着俯身的位置,饶有兴致瞧她,“继续骂,还有呢。”
反正他爱听。
油盐不进,扶不上墙了这是。
她找不到词儿去形容。
他从昨晚开始一切病弱都是假的吧,一条受伤的胳膊,现在压得她一点动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你明明说。”云岁打感情牌,“只是抱一下。”
“坐着抱和躺着抱都是抱。”他低沉的声线萦绕她耳后,“而且你也没说时间限制。”
吃准她不会挣扎过分,不会大喊大叫,所以占便宜和玩文字游戏这么肆无忌惮,云岁动不得骂不得,别过脸不看他,只在他指腹摩挲到腰际的时候低低嘤咛一声,“你能不能别这样。”
她以为他想下一步,但柏言诚只是碰了下,喉结动了动,“瘦了好多。”
她唇际的话咽下去,“你压到我头发了。”
只有几根,不碍事,她想借此抽身。
柏言诚早有预料,微微起身却仍然困着她,溢血的绷带对他压根造不成任何提示影响,不知疼痛似的指腹捏她下巴,注视反绯红晶莹的唇瓣,“我现在要是亲你的话,你会不会打我两巴掌。”
她咬牙切齿:“会。”
“那你先打十巴掌,我多亲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