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落空山并没有在城镇附近落下,而是会选择在周围的荒山落下。
方戚戚跟着落空山从山间隐秘处下山,两人身上俱已做了伪装,衣服是当下贵族少爷小姐之间流行的款式,容貌也不似原来一样惊艳,五官上做了调整,让二人看起来像是一对兄妹。
方戚戚穿着华丽的衣裙在水镜前转了几圈,玩笑道:“哪家的少爷小姐会走路进城?”
落空山竟点头同意,手指一弹,法器便变作成为一辆马车。
落空山站在马车前伸手向方戚戚,笑语晏晏,“也是,是我粗心了,还是师妹聪慧。”
方戚戚耳朵一热,独自窜上马车,闷闷的声音隔着帘子传了出来,“那我们还差一个车夫呢。”
落空山轻笑一声,往日清润的声音在此时染上几分磁性,“此次出来没带木傀,由我驾车也是一样的。”
这般如玉的公子哥坐在前面驾车,能吸引到的人必定和仙人下凡也差不了太多,方戚戚撩开帘子,“哪里有让师兄驾车的道理,咱们就说是偷跑出来的兄妹,到前面的镇子上租一辆得了。”
“倒也不用,”落空山心念一动,神识范围内一对父子的身影就落到了水镜之上,“农家人多会赶牛车,想必马车也是差不多的,不如正好帮帮他们?”
方戚戚一看那对身影就知道,落空山早就想到如此。
由落空山暂时充当车夫的位置,两人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父子视野范围外不远的地方,再慢悠悠将马车赶到他们面前。
落空山斜坐在车上,手中的马鞭好似写有墨宝的折扇,端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既不会让人觉得亲和,却又没有过分的威仪,“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方戚戚还没有神识,也撩开帘子,看向二人。
这坐在路边的两人身着麻衣,在春寒的日子里,二人里面套的衣服也并不多,可见家境不富裕。老人靠在年轻人的身上,皱纹间盛满了冷汗,眯着眼,连呼吸都有些微弱。
年轻人用袖子给老人擦了擦额头大颗大颗的汗,“我跟我阿爹今天要去婆家接阿姐,路上走得急,阿爹没看到地上的石头,就摔了一跤,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老人年纪大了,骨头脆,摔一跤很容易就摔出伤来。
落空山从马车上跳下,“应该是腿上骨头折了,正好我们缺一个驾车的人,您不如带着老人家与我们同行,先去城里找个大夫看看。”
年轻人本来就想请求落空山帮帮他们,没想到落空山居然会主动提起。
在方戚戚的注视下,落空山毫不介意老人身上的泥土与被冷汗浸湿的衣服,和年轻人一起将人给搬上了车。
与此同时她能感受到,车内的温度比之前更要温暖了一些。
第4章 和师兄一起去庙会2
马车行驶在进城的路上,落空山随和地与少年人搭话,慢慢将这一老一少这个时候为何进城给问了出来。
这家人的大女儿在前年嫁给了镇上的一户木匠,那木匠早年老实,老头看他老实又在城里,所以才强行让女儿嫁给了他。
可偏偏这样一个老实人,会趁着大女儿怀孕的时候,和邻居的寡妇好上,现在更是除了名分,什么都给了那寡妇,对大女儿动辄打骂。
这老人家现在才知道自家闺女在外面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心里着急将女儿接回来,结果路上走得太急,没注意脚下,才会一不注意给摔了。
话了年轻人还不忘愤愤冲着老人喊:“我早就说那木匠不是个好东西!”
老人只无力叹了口气,没有反驳年轻人的话。
如此一来好像另有隐情,方戚戚侧头问:“老人家,这又是有什么渊源不成?”
许是因为车厢内温暖,老人腿上的伤痛也没那么疼了,有几分力气掺和聊天了。老人目光惆怅,好似在看什么远方的事物,“这事怨我,我闺女本来和村子里的穷秀才走得近,我嫌那秀才没钱还酸,图木匠家在城里,又有一份手艺在身,所以非要将闺女嫁给他……”
话到此已是不用多说,外人就能理解。
“那老人家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老人声音虽虚弱,语气却坚定,“当然是把我闺女接回来,我老李家还养得起这两口饭!我是图他能给我闺女好日子,不是图他给我什么,还不至于真得把女儿给卖了。”
这意思,不仅是会接纳已经嫁出去的女儿,还会将注定成为拖油瓶的孙儿也一起接纳。
等到了地方,老人被落空山跟自己儿子搀扶着下车,这刚一下车,老人就发现他的腿站在地上竟不觉得疼痛,再摸一摸,竟是已经恢复如初,没有痛感,甚至能够正常行走了。
老人连忙拽着儿子要给神仙磕头,可等他反应过来这点时间,马车早已消失,落空山早带着方戚戚进城了。
与那两人分别后,方戚戚就摆出对路上的一切都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师妹是觉得那木匠花心,心里不舒服?”
方戚戚瘪瘪嘴,“倒也没有,就是突然想到,这木匠移情别恋是否与我家的事一样,是注定发生的。”
落空山一愣,没想到方戚戚思维跳到别的地方。
方戚戚不管落空山的反应,继续道:“师兄觉得,这个世上的人一生的经历是固定的吗?”
落空山揉揉她的头,“或许要经历的事已经注定,但如果是自己的选择,那即使是命中注定也没关系吧。”
5527只是抽空来看一眼方戚戚有没有出问题,见此一幕以为方戚戚终于后知后觉觉得剧情安排的不合理,心情不好,也在脑中说道:“除去主要角色,世界中的其他人的人生都是自由的,而主角也是他们自己选定的道路,只是由命运将其早早记录了而已。”
不管是命运铸就了人生还是人生选择了命运,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虽说员工的心理健康很重要,但5527实在没有安抚方戚戚的时间,索性道:“另外我查了一下,这次的灯会本该落空山跟夜斗一起逛灯会、给人间篇两个攻留下印象的回忆情节,你现在误打误撞改变了这个回忆,做的很好。”
方戚戚在心底问:“那有奖励吗?”
“我不能直接给你东西,之后找找其他方式给你。”
不管是为了平衡员工的心理还是其他,5527都认为在这种小恩小惠上没道理对方戚戚太抠,而且一些东西对于做任务的人类而言是必要存在的东西。
而这细微的变化在落空山看来就是小孩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没想到他还没想好怎么逗方戚戚开心,方戚戚就已经自己缓解过来了。
……
早在夜斗还是个小豆丁的时候,落空山经常会带他去凡人界伪装成普通兄弟逛庙会。
可自夜斗长大之后,他觉得落空山不喜喧闹,也就没再央着落空山带他去凡间,而落空山以为夜斗是觉得玩耍太幼稚,邀请一两次被拒后便没再主动邀他。
渐渐两人之间就没了一起伪装成凡人去凡间游玩的习惯,但夜斗还是会在灯会这天出来逛上一逛,回忆以往的幸福。
他知今日落空山带着方戚戚去测体质,想着先不问师兄,等他回来后邀请师兄一起同游等会,这样好不让方戚戚来碍眼。
谁知这等啊等,一直等到快赶不上灯会的时候,还是没能等到落空山回来,夜斗只好自己御剑前往。
然后他就在路上发现了熟悉的气息,难以置信寻找一二,没想到还真被他找到了。
他尊敬且敬爱的师兄,带新来的小师妹来灯会玩却连问都没问他一声。
还不等夜斗想好以什么样的态度去质问落空山,有了师妹忘了师弟,那边方戚戚就发现了夜斗,拉着落空山来到了他面前。
不管是后续5527给的原著,还是她曾看过的小说的前文,小师弟夜斗算是几个攻里她比较熟悉的一个,他可以说是几个角色里心机最低,掩饰能力最差,比较容易冲动也最单纯的那个。
所以他和冷寒修一样,都是方戚戚想化敌为友的目标,只是苦于之前夜斗活像个海胆,一直没有机会和他缓和关系。
不过说真的,这种自己是家里二胎,大宝针对她结果屡次被‘妈妈’阻止的感觉也怪新奇的。
方戚戚拉着落空山到夜斗面前,甜甜喊了句,“二师兄好~”
夜斗冷哼一声,又在落空山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师妹好。”
贴了冷脸,方戚戚也不介意,一手拉着落空山,另一手仗着夜斗不想让落空山生气,拉着夜斗,抬着头看他,眼里亮晶晶的,“听大师兄说你对人间的小打小闹没兴趣,所以才没邀请你,没想到二师兄你也来了,早知道咱们就一起走,然后现在就能一起逛了。”
托于平时不说真心话的性子,夜斗嘴比脑子快,“我确实没兴趣。不是,我的意思是……”
方戚戚心里嘲笑夜斗傲娇误事,替他解围,“二师兄对凡人界没兴趣,主要是想跟我们一起玩,对不对?”
夜斗不情不愿,“对,师妹说得对。”
落空山见着夜斗憋屈,终于忍不住轻笑,惹得夜斗瞪眼看方戚戚,一副你又让我在大师兄面前出丑的表情。
不过夜斗也很清楚,方戚戚刚才帮了他,所以更是觉得郁闷。
三个人一起走在街上,夜斗黑着脸走在左边,听着方戚戚一会儿撒娇让落空山给她买小玩意,一会儿又撒娇让落空山帮她猜灯谜,气得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女子。
若是女子便可不管多大都可以不要男儿气概和面子,大方跟师兄撒娇亲近了!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连喊方戚戚狐狸精都不敢当着落空山的面。
就在三人正都‘玩得开心’的时候,之前遇见的那位老人和年轻人护着一名妇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扑通’就跪在他们面前。
方戚戚被这阵仗一惊,往落空山后面一侧,省的遇见偷袭自己挨打,而后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路上遇见的父子,剩下那个估计就是他们的女儿。
夜斗不认识这三人,哪怕他们身上没有灵气,但仍心生警惕。虽看不惯方戚戚,但好歹是他师妹,见方戚戚往后躲,跨步一迈,不动声色在凡人聚集中护住方戚戚,以免她被冲撞,又或是发生修仙者的钱包被凡人趁乱偷了的丢人事。
那一家人没注意到三人的举动,一直叩头,声音急切,不断喊着“求仙人救命”的话语。
这突然的阵仗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不过短短数秒,越来越多目光投向他们。落空山大袖一挥,带着两个师弟师妹跟那一家凡人来到了城外。
受着几人的跪拜,落空山没有第一时间将其扶起,而是淡声问:“老人家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一家子还没发现换了地方,一直乞求着,一直到落空山出声才发现已经离开。
落空山见此叹气一声,语气稍缓,“老人家总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在他们后面一直啜泣的女子迈开膝盖上前,方戚戚这才发现,这妇人的小腹还凸起着,联想到老人曾说的,拽了拽夜斗,小声道:“她是孕妇,你用灵力把她扶起来。”
她还以为是已经生了孩子,没想到却是还没诞下呢。
夜斗没有在这种时候和同门师妹作对的心思,听话用灵力将女子扶起。
“谢谢仙师!谢谢仙师!”妇人生得貌美,垂泪时好似梨花压了晨露,清新秀雅,许是和村里的穷秀才有过一段感情,互相影响之下,讲话颇有条理,
“我阿爹和阿弟真的是无可奈何之下才会贸然打扰仙师们的兴致,真的是无可奈何,望仙师恕罪。
今日阿爹来带我回家时,我夫君并不同意,于是便与我夫君起了争执。我夫君平日里便好酒,今日也喝了不少,争执之中他说漏了嘴,我这才知道,我夫君其实早已将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卖给了别人。甚至说,从一开始,就是那个人命令我夫君娶我一个村妇,我夫君他其实一直对此事心有怨言,而自从我怀上孩子,夫君他便再也忍受不了了,只等快临盆的时候将我送走……”
妇人低下头小声抽泣,似是难过到呼吸快要止住。
听到此话,凌云宗三师兄妹俱是神色一凛。
正经修真者哪里有需要买人的?这还是怀了孕的妇人。
落空山心中对此事敲响警钟,面上却不显露半分,细细将此事的起因经过从那木匠上门时都打听清楚,期间不忘安抚他们,稳定三人的情绪。
了解事情的起因经过后,落空山让夜斗送这户人家前往宗门,而他则带着方戚戚再进城查探。
本来他是不打算带方戚戚的,奈何方戚戚早已掌握了如何撒娇能让落空山答应自己,再加上她身上带着冷寒修送的各种法宝,真要伤她恐怕比伤到他们师兄弟二人还难。
况且方戚戚想成为剑修,那就不可能以娇花的方式教育她,左右衡量过后,落空山便同意让方戚戚跟着自己。
只是让跟着是让跟着,必须时刻听话,凡事以安全为重。
方戚戚要跟着不过是怕落空山在剧情还没开始就中招,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玩笑,答应得干脆。
通过妇人腹中孩子的一点气息,落空山做了个指引方向的小法术,带着方戚戚隐去身形,直接从城市上空飞过。
花灯节的城里到处都挂着红艳艳的灯笼,往来的人群熙攘,谈笑声与吆喝声夹在不断,方戚戚俯视着一整座火一样的城市,切实体会到了一种古代的美景。
等到了居民居住的地方,家家户户的门口也都挂着大小不一的灯笼,但并没有街道上热闹,唯有偶尔响起的狗吠和居民之间聊天的谈话声能证明,这里是同一个城市。
根据指引,两人来到了一个院子上空,院子的厅堂里,一个身着灰衣的男人正坐在上面,而被法术指引的人则跪在地上,在他一旁的还有一对年迈的老人和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
看来他们来得巧,那贼人又或是贼人的手下正好来拿货时找不到人,正找木匠一家的麻烦呢。
第5章 和师兄一起去庙会3
木匠家中,一身穿灰衣、容貌普通的男人头上带着纯白色的面具,声音嘶哑,语气不耐,“他们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带着一个孕妇能跑多远?”
木匠也欲哭无泪,“这,可就是他们逃进人堆里就不见了啊。”
灰衣人可不信,讥讽一声,“莫不是你被那妇人的美色诱惑,偷偷放走他们了吧?”
这下木匠顾不得生命威胁,想拉起一旁妇人的手,被妇人躲开一下后只好嚷嚷道:“我对俪娘一心一意,真的,我怎么可能……”
这还没嚷嚷两句,木匠就被灰衣人封住口,“俪娘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称作俪娘的女子倒比木匠沉稳得多,一眼也不看木匠,“回大人,那一家人确实从院子里跑出去,跑到街上后跪在了个年轻人的身前,紧接着那三个年轻人就施展法术,带着他们离开了。”
灰衣人身子略有些前倾,“你是说三个年轻人?可有看清他们穿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