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明虽脚步虚浮,望着眼前的人,冷冷开口:“你不是她!她从来不会叫我殿下。”
“风澜玉,你究竟给我下了什么药!”谢景明一声怒吼,牙齿咬破舌头,甜腥味瞬间弥漫整个喉咙,勉强恢复了几分神志。
第22章 敢动我的人
自发现衣服丢失,风澜汐便派人盯着谢景明的动向,毕竟风澜玉的目标对象是他。
从傍晚等到深夜,还未有消息传来。风澜汐单手撑着脑袋,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睁着,心中睡意汹涌。
“小姐,小姐……太子殿下回房了!”白鹭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风澜汐一下子惊醒,“走!”
风澜汐第一次发觉,两个院落之间的距离竟如此遥远。脚步不自觉加快,她的心中开始隐隐不安,她不明白这不安是来自于哪里,是担心谢景明与风澜玉真的发生些什么,还是其他……
“小姐,你等等我。”白鹭在后面追赶,风澜汐恍若未闻。
这边,风澜玉看谢景明居然认出了自己,又见他疾言厉色,心中已经开始害怕。
但她想起母亲刘玲的话,“女孩子的清白最是重要,只要你和太子殿下……还怕他不认吗?”
“他要是不认,我便是闹到京城,也不会甘休。”
何况,风澜玉早就在熏香里下了催情的药物,美人在侧,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忍得住?
风澜玉镇定了下情绪,又准备去碰谢景明的手。
谢景明猛地一把甩开,“滚!”他沿墙而立,勉强撑着身子,等着飞云他们过来,殊不知飞云几人早就被下了蒙汗药,如今正睡得正酣。
“汐儿……汐儿……”谢景明低声呢喃,脸色绯红。
“谢景明!”一个熟悉的脸庞映入谢景明的视线,是风澜汐,她脸上布满担忧。
“你没事吧?”风澜汐轻轻晃了谢景明一下,随即从袖中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两颗药丸,给谢景明服下,自己也服下。
在看到风澜汐的那一刻,谢景明的心便放松了下来,他整个人靠在风澜汐的怀里,汲取片刻温情。
风澜汐就任由他这么看着,转头吩咐道:“白鹭,将门窗全部打开。”
风澜玉瘫坐在地上,眼里早没了刚刚的斗志,只是默念,“完了。”
风澜汐这才开始审视风澜玉,发现衣服丢失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会有事情发生。她以为,风澜玉最多东施效颦,但没有想过她胆子竟如此之大,居然下药!
“你看什么?看我失败很得意吗?”风澜玉抬头,对上风澜汐的眼神,冷冷开口。
风澜汐身为女子,自然明白女子处境的艰难,所以她对于女子都格外宽容。但经过今日,她算是明白,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有些人真不值得。
所以,对于风澜玉的话,风澜汐反击道:“不是,我是觉得恶心。”
“恶心?哈哈哈……”风澜玉突然发狂了一般,大笑出声,“就你清高?你以为谁都有你这么好的命,有一个好爹,有一个好的身份。”
事到如今,风澜玉还在怨天尤人,而不是认清现实,明白一个道理:鱼配鱼,虾配虾,乌龟配王八。
门外不远处,刘玲特意请了风信过来。她告诉风信,自己本是为今日白天的事情向谢景明道歉,谁知后来太子殿下命他去请风信。
风信虽有几分疑虑,但还是过来了。万一真有什么事情呢?
刘玲的笑容已经要抑制不住了,“这么久没有消息传来,定然是已经事成。”
“白鹭,你怎么在这里?”风信首先看到站在门口的白鹭,然后才看到风澜汐搀扶着谢景明。
刘玲心中一沉,“不妙!”
风澜汐迟迟不走,一方面是等谢景明恢复神智,一方面是等看戏的人过来。
大戏都开唱了,怎么可能没人看呢?眼下这不是来了。
风信大步往前,又看到跪坐在地上的风澜玉,惊呼出声:“汐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玲见风澜玉穿着整齐,定是还没发生什么。但风澜玉那个样子,令人担忧。但刘玲不敢贸然上前。
“祖父……”
“风老爷,还是由孤来告诉你吧。”
谢景明轻轻拍了下风澜汐,表示自己没事了。他先缓缓走到风澜玉前面,单手捏着她的脸,风澜玉本就瘦弱的脸颊,扭曲在一块。
“孤,一般不打女人。但孤,最讨厌算计我的人。”
“还有,有些东西不是你可以沾染的。”谢景明这话说的很轻,只有他和风澜玉两个人可以听见,但风澜玉知道,谢景明口中的东西,说的是她身上穿的风澜汐的衣服等。
谢景明盯着风澜玉看了几眼,一个抬脚,狠狠踹了过去。他这才拍了拍手,“不能玷污孤的手,只能委屈孤的脚了。”
风澜玉这小身子如何受得住这一脚,早就瘫在一边,吐出一口鲜血。
刘玲再也没心思想其他,马上冲了过来,抱住风澜玉,“玉儿,玉儿,你没事吧?”
她转头,对着谢景明大声吼道:“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即便你身份尊贵,也不能草菅人命吧?”
风信伸出去一步的脚,在此刻又收了回来。他虽然心疼风澜玉,但也明白,此事定然不会毫无缘由,还是先搞清楚事实比较好。
“魅惑储君?给储君下药?桩桩都是死罪。”
“叔母,你觉得哪个罪名比较好听?”风澜汐跨出一步,对着她说道。
刘玲面色苍白,明白是今日之事,最终还是失败了。
谢景明此时开口,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
风信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也明白刘玲假口太子殿下找他有事,实则是为了让他当见证人。
若今日事成,风澜玉无论如何也是要嫁入太子府的。
风信心中恨铁不成钢,却明白眼下并非责骂之际,而是如何保住风澜玉的命。
风信“噗通”一声跪下,“玉儿做出此等荒唐之事,罪无可赦。只请殿下看在她尚且年幼,饶她一命。”
谢景明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了一眼风澜汐,询问道:“汐儿,你觉得如何处置比较好?”
“敢动我的人,是要受些罪的。”风澜汐自以为说的很轻,却不知道谢景明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
听到风澜汐这么说话,谢景明心中的阴霾挥去不少,脸色也变得好看了。
第23章 心意初明
风澜汐将谢景明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见他心情变好,这才开口:“风澜玉所犯,实为大罪。但……”
风澜汐突然跪在地上,谢景明伸手欲将她扶起来,却见她坚定道:“太子殿下,请允许臣女将话说完。”
印象中,这是风澜汐为数不多叫他太子殿下,谢景明见她眼神坚定,朝她点了点头,“你说吧。”
“京城与大兴相隔数千里,车马不便。祖父年岁已大,我未能在其前尽孝,已然愧疚万分。若再让祖父失去一个孙女,实在残忍。”
“所以,恳请殿下宽恕,饶风澜玉一命。”
说罢,风澜汐重重将头扣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风信疼惜地看了她一眼,老泪纵横,自己这个孙女嘴硬心软,最后受委屈的还是她。
谢景明又伸出手,答非所问,“我在你心中,原来是个不通情达理之人?”
风澜汐看着他的眼睛,有些不明所以,“他怎么好像生气了呢?”
“既如此,那就罚风二小姐永世不得进京吧。”只留下这么一句话,谢景明转身走了出去。
风澜玉爱慕虚荣,攀附权势,不得进京,也算断了她的念想。
面对风澜汐刚刚的所作所为,刘玲没有半分感激之情,她只是抱着风澜玉,低声哭泣:“儿啊,我们的命好苦啊。”
风澜玉眼神涣散,没有说话。
“祖父,我先送你回去吧。”风澜汐走到风信身边,搀扶着他走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刘玲和风澜玉二人。风遥听到消息急匆匆而来,就看见母女两个坐在地上。
事到如今,风遥仍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叨叨道:“你看看,偷鸡不成蚀把米,我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光了。”
风澜玉斜睨了他一眼,突然明白自己和风澜汐的差距,不仅在自己,也在父母。
谢景明出来后,风信给他安排了新的住处。但他没有过去,只是在风澜汐的住处等她。
风澜汐刚回来,便瞧见谢景明。她心中诧异,又想起最后谢景明那耐人寻味的眼神,心中琢磨,“他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风澜汐脚步迟疑,思索着如何开口,谢景明已经转了过来,“我是来与你告别的。”
“告别?”风澜汐一抬头,殊不知谢景明也已经走了过来,两个人撞个满怀。
风澜汐的头刚好抵在谢景明的下巴上,气氛十分暧昧。
谢景明忍不住打趣,“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汐儿如此投怀送抱?我可是要多想的。”
风澜汐额头有些吃痛,没在意谢景明讲了什么,小声埋怨道:“疼……”
她的话语里带了几分娇嗔,风澜汐自己未曾发觉,谢景明却已经察觉出来,顿时心情倍好。
一只大手放在风澜汐的额头,掌心的温度适宜,配合着谢景明的揉搓,风澜汐忽然觉得没那么疼了。
“可好些了?”
“嗯。”
两人相望无言,风澜汐却在思考着一件事情。从一开始,她知道两人婚事的那一刻起,风澜汐就没有多大的抗拒。
再到后来,谢景明舍身救她。还有,池清城的求娶,风家人的为难,谢景明没有一刻不是在维护她。
她不知道,谢景明内心的想法是什么。但她却明白,经过这些,自己对谢景明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也许,自己有些心动了?她在犹豫,该不该将自己的心思告诉谢景明。
“时辰不早了,我改走了,早点休息。”
谢景明越走越远,风澜汐突然下了很大决心,冲他喊道:“谢景明!保重身体,等你回来……”
“娶我。”
即便是深夜,风澜汐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脸色发烫,她不知道谢景明有没有听见最后两个字。
“风澜汐,你真是一点都不矜持。”
夜色中,没有人看见谢景明疯狂上扬的嘴角,和那句无声的“好。”
天启,北方漠城。
此处是天启的最北方,极为寒冷,没有炎热的夏季,便是最热的时候,大家都是穿着厚厚的棉服。
这里,也是天启和云离的交界。两国以中间的黑河为界,定下盟约,互不干扰。
长久以来,沈家军驻扎在此地,保护着天启的安宁。
主帅大帐内,一位身穿铠甲,约莫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手持兵书,挑灯夜读。他便是沈家军的主帅,也是先皇后沈氏的亲哥哥――沈裕。
“将军,京中传来消息,公子去西北了。”站在下面答话的人,同样一身铠甲,只是夜色掩去了他的面容,瞧不清楚。
“眼下,西北流寇作乱。我这个妹夫,还真是够狠心的。”
沈裕一开口,便是指责谢安。而下面的人,似乎早就习惯了,并未有什么奇怪神色。
“派些精兵跟着,一定要保证公子的安全。脑子灵活点,别再让人发现了。”
“是!属下领命。”
沈裕放下手里的书,望着远方,喃喃自语:“妹妹,哥哥我守着这艰苦的北方又有何用?谢安就是个狼心狗肺之徒。事到如今,还想着怎么把明儿废了!”
“要不是明儿拦着,我早带兵反了!”
“明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和你一样太重感情,诶……”
只余一声叹息,消失在黑夜里。
第二天,风澜汐一起身,果然不见谢景明的身影,她心中有几分失落,又怪自己昨日一时大意,忘了让谢景明带点药在身上。
后来转念一想,他堂堂太子殿下,什么药没有,想来是自己关心则乱了。
这几日,风遥一家人也安静下来,没有人作妖,风澜汐的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畅。
只是,她心中还有一个疑虑。那日,池清城随她进城后,便没了讯息,不知道藏着什么大主意。
是应该找人打探一下了,风澜汐这边正琢磨着,那边下人过来传话。
“小姐,门口有位公子过来找你,说是你的朋友,眼下正和老爷在大堂聊天呢。”
“公子?朋友?”风澜汐的脑子闪过一个念头,“不会这么巧吧……”
第24章 姑姑
就连池清城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会跑来风府,真的是为了见风澜汐一面吗?
譬如当时,他听到派去监视风澜汐的人回禀,风澜汐要去大兴。他没有片刻犹豫,便带着路临两个人跑到了大兴。
说真的,大兴真的没什么好玩的,没有京城的热闹繁华,一眼望过去光秃秃的,半分风景都没有。
前两日,他收到消息,谢景明已经离开大兴,去流寇所在之地――九阴山。
风信有些头疼,前两日来个太子殿下,但至少是风澜汐的未婚夫婿。今日又来一个男子,这相貌气质,非富即贵,风信只得小心应付着。
类似前几日的事情,可万不能再出现了。还好,刘玲和风澜玉两人经上次事情后,消停了下来。
风澜汐还没走近,便看见池清城那张熟悉的脸。
“我正准备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祖父。”
风澜汐一开口,风信便觉得得到了释放。他紧绷每一根弦,和前面的男人相处着。
谁知道,他会是个什么身份。
“我们又见面了,风小姐。”池清城丝毫不见外,仿佛他和风澜汐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云离太子好雅兴,怎么今日有空光临寒舍?”风澜汐一语道破他的身份,池清城也不在意。
风信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好刚刚自己没说什么云离的坏话。
“祖父,你先下去吧,我来招呼就好了。”
风信连忙点头,又对着风澜汐嘱咐道:“澜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下人。”说完,便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池清城自嘲道:“我看上去有这么吓人吗?”
“你知道就好。”
风澜汐随意在池清城对面走下,手抬起拿茶盏的瞬间刚好露出腕间的手镯,翠绿通透,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粼粼波光。
“这只镯子有些眼熟。”池清城眉头微皱,一边对着风澜汐说道:“风小姐手上这只镯子看上去成色不错,能否取下来让我观摩一下?”
风澜汐一愣,随即笑道:“想不到堂堂太子殿下,对这等东西也有研究。”说着,她将手镯取了下来,递了过去。
池清城看得仔细,终于在镯子的内侧看到一个小字:离。他的心怦怦直跳,突然站起来,激动问道:“你这镯子是从何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