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池柚强调，“劝你们也去体个检吧，你说我一个做什么事都力求好看的人，怎么能容忍我的肝肺变丑？”
两个人笑笑，也不知道她这波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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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拍前晚，池柚交接完工作，已经7点多了。
外面下了雨。
自从她跟黎泽互相坦诚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有收到过他的短信，但池柚没回。
坦白自己不会成为他的白月光，她这种人连纸糊的月亮都够不上。
池柚看着昔日热闹的小公园被突如其来的雨浇了一场凉，她心里有些遗憾，节目结束后她准备过不了多久就辞职了，如果有机会，应该跟他告个别的。
手机响了，陌生号码。
“下一盘？”
池柚没有存他的号码，雨声热闹，听得那人的声音却无比清晰。
伞面一抬，池柚看到不远处的亭子，有个身影茕茕孑立着。
她18岁看到他最后一眼，也是这么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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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室开业不久，门口贴了招聘启事，需要前台和清洁工。
黎泽的妈妈前来应聘，说打两份工只要一份钱，只要姜毅轩让他们住在这里。
问了问年纪，只有21岁，却有个5岁的孩子。
姜毅轩心里纠结，但被老婆一劝就同意了，把杂物间收拾了出来，依旧给她两份工钱。
杂物间在棋室最里面，于是黎泽从5岁到13岁，都要一个人背着老旧的书包，穿过在攀比在炫耀在哭诉大人没给自己买最新款玩具的大堂；穿过一对一的小教室，有时候会碰到他们的有钱爸妈，锃光瓦亮的皮鞋和美丽的高跟鞋；穿过最后一个属于池柚的专属教室，透过玻璃能看到灿灿的奖杯和不用考虑一切，只需要专注下棋的她。
然后他来到了自己的家。
一个小小的杂物间。
门口堆着妈妈要卖钱的纸板。
5岁到13岁，他踽踽独行着这段路，从来没有抬起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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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盘了，我过段时间要辞职，以后不会来这里了。”
黎泽没有说话，把外套脱下来，手拿棋盒，放在她面前，衣服轻轻地披在她的肩膀上。
“雨会飘进来，”他坐下来，笑了一下，“新发型很好看。”
头发剪到锁骨处，烫了S形大卷刘海，发尾剪了层次，一点小外翘，染了冷棕色。
清爽又俏皮。
雨是外放的，落在一切事物发出或响或闷的声音，却始终没落在这两个人的心里。
有个人一直不想让这盘棋结束，你强他强，你弱他弱，黑白双子在三百六十一的交叉点中被不甘所控制。池柚看向黎泽，他的侧脸微微绷紧，后面混沌的雨雾好似他的心情。
池柚告诉他：“我其实要输了。”
黎泽默不作声。
“你这样不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懂规矩，识终止。
黎泽抬眼，大雨将远方埋没，看不出一点颜色，透不出一点光，他快要和这场雨一起烂在夜里。
他真的以为这是一场重逢，一场失而复得。
却忘记了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月光的眷顾。
一直一直，都是他抬着头，看着月亮，高高悬挂。
池柚看他发呆，大概觉得这气氛太过沉闷，用了些开玩笑的语气：“怎么这幅表情？虽然现在也没人，但总觉得我好像欺负了你似的。”
黎泽扯了扯嘴角，一个黯淡的笑：“怎么不是欺负了？我打电话给你，你说喂你好，连号码都不存。”
池柚拿出手机，把号码存了进去：“检查一下。”
黎泽看了看，备注名是黎泽弟弟。
线画到这了，他再懂装不懂，对方也会生气吧。
“你帮过我，以后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只有帮忙才能打你的电话，是吧？”
池柚沉默了两秒，点了点头。
我是他过去的见证者。同样的，他也见证了我走向落寞，在晦暗里浮沉，败给生活。
大家对悲惨的人似乎都有刻板印象，可池柚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很乐观的人。
只要她不去想以前的事。
黎泽叹了口气：“突然希望人生能够不顺点了。”
池柚笑了笑：“但我还是祝你一切顺利，一切顺心。”
“我也。”
两个人相视一笑，谁也没谈过爱与喜欢，但就是这么的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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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组安排池柚中午十二点进入心动小屋，池柚没听陈遇的时尚建议，穿了件白色的衬衫裙，披了一条灰蓝色的针织搭肩，站在门口等着。
看到大门的玻璃夹层透出人影，池柚深呼吸了一下。
“嗨！”
“欢迎欢迎。”
“好漂亮啊。”
……
四男四女，沈彦川夹在中间，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池柚笑着回应着热情的欢迎，被四个香香的女孩子围着，往二楼走去。
她好奇地看向前面，同沈彦川短暂的对视，他很快就扭头了。
“你中饭吃了吗？我们饭刚做好。”一个穿着很甜辣风的年轻女孩问她，公主切，丝巾抹胸，阔腿牛仔裤。
“还没。”
“太好了，”年轻女孩指了指最前面的男人，“尝尝我和他的手艺。”
最前面的男人转了转身，蹲下来，放下一双新拖鞋。
“欢迎。”
在节目组公布前任之前，所有人都要会演会藏，池柚露出一个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笑容，亲切却带着距离：“谢谢。”
“本来一直是做晚饭的，我们还正纳闷今天怎么会要求做中饭，原来是美女来了。”
还是那个年轻女孩。
池柚有些受不住这么猛烈的夸奖，反过来夸她：“你也好漂亮。”
饭桌上摆着煎牛排粒，香肠，沙拉，和咖喱饭。
池柚刚一入座，沈彦川就盛好一碗新的放在她面前。
装作生疏的一声“谢谢”，对方同样礼貌的回了一声“不用”。
年轻女孩说：“咖喱饭是他做的，其他都是我做的。”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我尝尝。”
池柚用勺子把汤汁和饭搅在一起，入口就是很超市货架的味道，不惊艳也不难吃。
想起和沈彦川在一起的十年，两个工作狂外卖达人，好像谁都没有为谁下过厨，哪怕是这种半成品。
她在那年轻女孩猛烈的视线下，又尝了尝牛排粒，冲她笑了笑：“都很好吃。”
“其实都是半成品，难吃不到哪里去哈哈哈哈……”
吃饭的这段时间，池柚大致了解了所有人的信息。
热情的年轻女孩叫管梦，24岁，服装品牌主理人。
叶冉，27岁，珠宝设计师，短发甜妹。
安瑜，25岁，插花师，中分黑长直，气质恬淡。
戚淼淼，22岁，计算机专业大学生，肉眼可见的饱满胶原蛋白。
李凡，24岁，牙科医学生。
代恒彬，28岁，法餐厅老板兼厨师，头发有点长，很“法式”。
骆时，25岁，没什么名气的钢琴家，酷哥。
“我叫沈彦川，29岁，纪录片导演。”
“我叫池柚，30岁，程序员。”
第13章 “初次见面，黎泽，黎明的黎，黄宗泽的泽。”
叶冉因为有睡眠障碍，独自一个房间。池柚就顺理成章和管梦成为了舍友。
她观察着房间，梳妆台上快要满出来的化妆品，椅子上搭了好几件花哨外套。
“被子在这个柜子里，我给你拿到楼上晒一晒吧。”
“不用麻烦了，”池柚跟着她到衣柜前，准备拿被子，“给我吧，直接铺就行。”
“那可不行，”管梦抱着大被子，避开池柚，直接往楼上去，“晒晒更舒服点，我怕你第一天会认床。”
“不用啦。”
“来嘛，我带你去楼上看一下，唉，本来可以带你好好参观一下房子的，就是等会我们都要出去。”
池柚迟疑了一下：“全部都要出去吗？”
管梦特别无奈地点了点头。
应该是约会，想到这池柚怕气氛尴尬，连忙笑了笑：“刚好我昨晚激动得没睡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我晚上应该会早点回来，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聊，柚子姐，可以叫你柚子姐吗？”
“当然可以。”
下午两点左右，小屋里的人都陆陆续续走了，今天的约会好像是隐藏玩法，大家都是各走各的，不知道约会的对象是谁。池柚打算整理行李，正想下楼，卧室门被敲了敲。
“嗨！行李帮你拿上来了。”
“谢谢，”池柚走过去，接过行李箱，冲他笑了笑，“你是代恒彬，对吧？”
法式男很惊讶，小卷毛都跟着颤了一下：“这么快就记住名字了吗？”
“嗯，可以直接叫你恒彬吗？”
都来参加恋综了，怎么可能走背贞洁牌坊的寡妇路线。
“可以啊，有什么问题直接来问我。”
“好，谢谢。”
代恒彬走下楼，池柚眼一抬就看到了楼下的沈彦川，他正站在自己刚刚放行李箱的位置，抬头与自己对视。
池柚记得自己刚才笑得特别甜来着。
她把行李箱拖走，整理好后，刚走下楼，门铃声就响了。
是个信封。
前任的介绍信。
「池柚是很容易让男人一见钟情的类型，因为她不太喜欢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太过亲密，所以我好几个不懂事的同事朋友都来问我要我女朋友的电话，简直把我气死。
虽然她总是不承认自己可爱，但我真的觉得她超级可爱，吵架时怄气的小表情能让我一瞬间忘记吵架是怎么开始的。
她也很善良，喜欢默默地帮助人，表面酷酷，但心里还是很暖的。喜欢草莓和肉，不喜欢洗碗，喜欢下围棋，不喜欢下雨天。
池柚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除了父母外，没有之一。她的乐观和勇敢，给予了我低谷时最大的情绪价值，我很感谢她陪伴在我身边，也因为有她，我成了更好的人。除去恋人这层滤镜，她也是我在社会上最欣赏甚至崇拜的一类人。
希望她在这里不要遇到对她一见钟情的人。」
节目组让她念出来，念的过程中她很平静，甚至在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句沈彦川：这么给自己面子，这不显得她写的那封有点小肚鸡肠。
念完池柚深吸了一口气，把信纸塞回信封里，午后灿烂的阳光洒下来，她抬了抬头，像尝了一杯度数很低的果酒，忍着突然上来的后劲，但最后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眼泪掉了下来。
她曾几何时也是相信爱的，就像沈彦川写的，他也是池柚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在生命的转折点，一个人像陀螺一样被生活抽打着时，沈彦川来到了她身边。
至此，就算是下雨天，池柚也有了为自己撑伞的人。
拥有过爱情的人同时也会知道它的残忍，怦然心动，幻想未来，憧憬永远……所有的美好都在爱情降临的那一瞬间到达了巅峰，携手往下走的，永远是夹着星星点点失望的下坡路。
虽然情绪在心里激荡得如同涨潮的大海，眼底溃堤，但至少没有太失态。池柚看向窗外，想通过风吹叶子的振频慢慢恢复乱了的心跳。摄像师变焦放大，屏幕卡着她的侧脸，阳光沿着流畅的线条为她镀上一层金绒，长的睫毛忍着不扑簌，但大颗大颗的泪珠还是不按她的想法，肆意掉落。
池柚拿着信封扇风，靠深呼吸平复心情。她有一套自我调节的方案和系统，情绪失控对她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很快，她就调整好，看了一眼时间，打算做点事。
她看向右边的书架，想着拿上一本装个文艺人设。
刚拿上一本书，工作人员出来打断了她，提醒她信封里有一张提示卡没有拿出来。
池柚连忙坐回刚才的位置，重新打开了信封。
【你的约会对象正在以下地址等你。】
池柚礼貌性地惊讶了一秒，但脑子已经开始分析介绍信和约会之间的关系。
约会对象估计是新入住的男嘉宾。
今天她的到来打破了四男四女的和谐状态，极有可能会再来一个新人，看来这位新人应该和自己一样，也是已知嘉宾里某个人的前任。
这么一想，沈彦川在这段时间完全不用看她的眼色，过得应该很滋润吧，
离出发时间还有半小时，因为刚才哭过了，池柚马上去楼上补妆。
她对着镜子看了看，心想：果然还是左脸更上镜一点。
刚才哭得梨花带雨，池柚又特意往阳光处坐下，估计效果不错。这段要是不剪进正片，真是白瞎了她早起去化妆室花了1000块做的造型。
她出场可是比别人晚了整整十天，坚强脆弱人设必须得快点立住。
哭过的眼睛即使重新补了妆，还是有些泛红。池柚知道自己刚才算计了很多，但也明白眼泪流下来的瞬间，她真的在唏嘘这段暴露在漫天风沙却无人掩盖的感情。
池柚来到约会地址，是一个飞碟射击的俱乐部。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暗暗佩服这位男嘉宾，一上来就这么猛。
池柚被工作人员带到初级练习场地，还没走近就听到了断断续续的枪声。场地很大，人挺少的，除了工作人员，就只有一个人在射击。她停下脚步，眼前这人穿着正式的射击服，身高很高，肩膀很宽。
枪声一下，碟靶瞬间成了一场小型烟花，玫红色的粉末落不了地，湮灭在空中。
工作人员提醒了他，男人放下枪，微微歪头，边摘耳套边听着工作人员说话，而后转头。
池柚看到阳光猛烈，光线穿透他的瞳孔，渡海攀山般坚定地照射在她的心口，她始料未及，连避开的反应都忘记了。
“你好。”
男人笑着，给人很开朗的印象。
池柚虽然面上毫无波澜，但眼里的平静早已被浪潮吞噬，像谁拿着锤子往她的后脑勺狠击了一下，整个人变得迟钝起来。睫毛保持卷翘的弧度大概有十多秒后，她眨了眨眼睛，稳住了表情，复制黏贴着刚刚和代恒彬说话的语气，嘴角咧着，眼里没有笑意：“你好。”
“初次见面，黎泽，黎明的黎，黄宗泽的泽。”
池柚看他面不改色，刚才的震惊也早没了余韵，她对上他的眼睛，微笑着：“池柚，池子的池，柚子的柚。”
“咱俩名字都挺好听的，”黎泽抬了抬枪，“试试？”
池柚低头看着那把枪，怕是三十年头一次明白了无语加荒谬的感觉跟便秘了但隔壁在拉稀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