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饭局的结束,以沈昭京的一个打过来的电话结尾。
吃饭的时候,纪琼笙便瞥见了沈昭京的手机屏幕一直在闪。沈昭京好像并不在意,将手机翻了个面,照旧挂着淡然的神色,跟她聊天,聊到后面,甚至带上了几分浅然的笑意,有些勾人。
两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沈昭京才接了个电话,神色也并未有什么波澜。
纪琼笙主动开口,眉眼清浅地笑:“沈先生若有什么事便去忙吧。”
沈昭京站起身来,眉眼轻垂,声音淡淡:“先送你回去。”
也不过只是几步的距离。
片刻便到了。
在纪琼笙房间门口站定。
纪琼笙抬眼瞧站在身前的沈昭京,眸眼沾着婉然笑意:“沈先生,明日见。”
沈昭京冷黑的眼瞧着纪琼笙,郁沉,良久,他开口。
“纪小姐好好休息。”
还没等他转身,纪琼笙倏地又喊了他一句。
“沈昭京。”
勾然的,沾上她独有的嗓音,婉转至极。
酒店走廊的光,带着几许暗黄,一圈,一圈的,从沈昭京的肩胛穿过,透在纪琼笙脸上。
勾勒出她五官的轮廓,无比清晰地,倒映在眼底。
“我今天漂亮吗?”
面前的女人笑着,那双狐狸眼往上挑,那分媚又回来了。
沈昭京的下颌往里缩了缩,喉结顺势被衣领的喉结掩了半分。喉咙不可抑制地上下滚了滚,沈昭京没有回答。
纪琼笙再往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被缩进。
很像上一回那次的场面。
纪琼笙继续弯着眼,道:“坐了十多个小时,沈先生不看在我漂亮的份上,也总该看在我辛苦的份上,给我个拥抱?”
纪琼笙顿了顿,继续道:“好像,从来没有垫着脚和人拥抱的习惯,沈先生愿不愿意弯个腰?”
沈昭京沉黑的眼盯着她,良久,素来冷然的声线沾上几分哑:“可以。”
他微微俯了身,两人的脸庞一瞬间拉近,面前女人那股子冷梅香又缠了上来。
在他俯身那一刻,纪琼笙也跟着垫脚,她右手攀上沈昭京的领带,下巴扬起,对准了沈昭京的薄唇。
男人的唇,有些泛凉。
纪琼笙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温热的舌小心地伸出,微微试探了下。
下一秒,男人反擒住纪琼笙的腰,温热的掌心触着腰,隔着毛衣传到脊椎骨,泛起一股静电般的麻意。
主导者成了他。
温热的舌一瞬间交缠,男人身上冷淡的雪松香一点一点,窜进她身体。
沈昭京走后。
纪琼笙平缓着有些急促的呼吸,定了定心神。
脑子里,倏地浮现今日《沉思录》的一句。
“外表是一个奇妙的曲解者,当你相信你是在从事值得努力的事情时,也就是它最容易欺骗你的时候。”
第11章
第二天的下午,有人敲了纪琼笙房门,带了一连串的衣服和化妆工具。
纪琼笙最终选定了一条香槟色的鱼尾裙,单肩,带细闪。
沈昭京吩咐过来的人,自然准备的面面俱到,从头到尾的装饰,全部都准备好了。
化妆倒不用费太大的工夫,给纪琼笙化妆的那位是美国知名的化妆师,纪琼笙先前倒对她的名字略有耳闻,是个很爽朗的女人。
与她互加了联系方式,简略聊了几句。
到后面聊的熟了些,纪琼笙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宴会的事。
那女人竟是毫不知情,只说是被告知要给纪琼笙化个妆。
化完妆,所有人都撤离了房间。房间一下子变得冷清,纪琼笙轻歪头,半倚在靠椅上,给耿素发消息。
耿素消息回的很快。
耿耿于怀:是不是快要搞到了啊笙宝?
耿耿于怀:我刚顺口问了问我哥,我哥说是他知道最近什么乱七八糟的宴会挺多的,但是很神秘的,应该含金量不小。
耿耿于怀:我哥说沈大佬的外公一家在美国那边势力挺大的,这次如果是连他都要出席的宴会的话,可能就是跟他外公他们有关的。
耿耿于怀:都能带你去那么重要的宴会了,趁热打铁拿下啊宝。
纪琼笙眉眼未曾动了半分,深黑的指甲触着屏幕,不紧不慢地回复。
jI:不仅要人,还要心。
耿耿于怀:这倒是挺难的。
jI:我最不怕挑战。
纪琼笙关了手机,轻轻按了按眉心,眼尾勾勒出一道凉薄的弧线,带着漫然的笑意。
晚饭便简单吃了几口,门口有车等她。
沈昭京在里面。
他今天依旧穿着一套深黑色的西装,不过领带却是香槟色的。
坐在视线昏暗的车里,他深黑的眉眼却依旧清晰可见,膝盖上还放着发着微弱光线的笔记本。
她进来时,他抬头瞧了瞧她,那双深黑的眼,看不清情绪。
只是过了半晌。
他开了口,嗓音有些沉:“纪小姐今天很漂亮。”
纪琼笙弯了眼,眉眼晏晏,浸润着嫣然笑意。
“有沈先生一句夸,今日倒也值当。”
他罕见地笑了笑,嘴角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散了些许的冷。
他大抵是真的很忙,一路上也没放下他的笔记本。
路程还挺长的。
半个多小时。
纪琼笙垂着眼玩着手机,也没打扰沈昭京。
“京爷,到了。”
司机的一声唤打破了车内的沉静。
沈昭京揉了揉眉眼,合上了笔记本,瞧了眼纪琼笙:“纪小姐,走吧。”
身旁的车门被打开,纪琼笙微微低了头,从车上下来,银色高跟鞋触到地上,发出清脆一声。
沈昭京伸出了胳膊,淡淡垂眼看她,深黑的眼照旧看不出情绪。冷白的月光打在他背脊,掀起一阵朦胧的雾,更加带了一股子的冷淡之感。
纪琼笙就是喜欢沈昭京这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淡疏离劲儿,正是因为如此,与他在一起时才多了若即若离的粘连与暧昧不清。
纪琼笙眼尾轻扬,那双狐狸眼微微上挑,勾带出深黑色的眼线,带上了几分冷然,又带上了几分笑意,多了几分傲然。
她挽上沈昭京的手臂,一时间,与沈昭京的气场竟无比契合。
宴会的地点,是个庄园。
车直接从庄园门口开了进来,到了里面的大厅才停下的。
门口的守卫恭敬地垂头,唤了句:“京爷,纪小姐。”
这倒有些出乎了纪琼笙意料之外。
没有想到沈昭京能够考虑到这点,能够将她的名字唤上,沈昭京把她放的地位一下子抬了起来。
进到大厅前的服务生也都是如此。其中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亦有黑发黄肤的中国人,对于沈昭京,他们都是用中文称呼的。
更让纪琼笙确定了耿素今日跟她说的。
“沈先生不告诉我些宴会里要注意的?”纪琼笙弯着眉眼,轻声问道。
沈昭京瞧了眼纪琼笙,眉眼松了松,带上几分疏然,半含笑意:“还以为纪小姐胆子很大。”
纪琼笙不置可否地挑挑眉,仰了仰下巴,往沈昭京那凑了凑,眼底间沾上几分冷梅色的笑意,带些深棕色的瞳仁流转出水光。
“对于沈先生,那自然是。”
沈昭京从走到他跟前的服务生的托盘上勾下两杯香槟。
递给纪琼笙一杯。
移了话题。
“纪小姐今日倒是适宜喝这个。”
纪琼笙接下,轻抿一口,眼角勾带出几分挑衅的笑意。
“沈先生,在这喝这个多没意思。”
“不如,”
“晚上回去喝?”
她声音刻意压了低,反倒带出了些婉转勾连。
沈昭京面不改色,与不远处的一个男人举杯示意,薄唇轻启。
“纪小姐还是不要过于高估一个男人。”
“难道沈先生,也禁受不住诱惑?”
沈昭京顿了顿脚步,视线在纪琼笙身上打转了一圈,纪琼笙无端从中看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一股麻意从脊椎骨窜上来。
他声音照旧冷淡,内容却足够让人浮想联翩:“纪小姐不妨可以试试。”
宴会本身,是很无聊的。
沈昭京自然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在纪琼笙身旁。
离开她之前,沈昭京淡淡丢下一句。
“没什么要注意的,玩的尽兴便是。碰着什么麻烦报我名字。”
这是在回答她刚才的话。
沈昭京一走,在她身上打转和打探的目光便多了起来。
纪琼笙倒也习惯了这种目光的打量,坐到了临近的沙发上,自顾自地喝着酒。
少不了女人上来与她讲话。
不过从来人的只言片语里,纪琼笙便提不起开口的兴致。假意地客套几句,便停了话题。
也没过多久。
沈昭京回来了。
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递给了纪琼笙。
“这什么?”
沈昭京垂了眼,整了整手边的袖扣,嗓音轻淡。
“家里长辈给的一点小玩意,收着便是。”
纪琼笙惊了惊。
“沈先生长辈的小心意,对我来说可能还真承受不起。”
纪琼笙半开玩笑道。
“那便当是纪小姐远道而来的慰问费。”
见沈昭京毫不在意的模样,纪琼笙接了过来。
宴会还没进行到一半,沈昭京便带着纪琼笙提前走了。
到酒店,沈昭京与纪琼笙一起上了楼。
在进房间前,纪琼笙靠在门框前,唤住沈昭京,眉眼带笑。
“沈先生。”
“要不要来房间喝个酒?”
沈昭京转了身,目光沉沉,面上没有情绪,不知他在想什么。
纪琼笙靠近了些,踮了踮脚尖,温热的唇在沈昭京耳骨一擦而过,嗓音带上娇,轻缓,勾粘。
“等你喔。”
第12章
沈昭京没准备去,在房间洗漱好准备坐下处理美国余下的事情,手机震动了。
来电:纪琼笙。
沈昭京下颌微崩,目光沉沉,按下接听键。
接通,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空气陷入短暂的寂沉。
良久,电话那头开口。
“沈昭京,我脚摔了。”
纪琼笙不愿意去医院,沈昭京拿了医药箱给她上药,所幸伤的不算严重,没有露出血痕,只是稍微有些红肿。
按了客铃拿了冰块,冰块互相碰撞,在脚踝上缓慢滚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沈昭京轻提着冰块袋,垂着眼在纪琼笙的脚上慢慢滚动。禁不住冰冷的触感泛起的麻,纪琼笙的脚忍不住往回缩了缩。
沈昭京攥住了纪琼笙往回缩的脚,往回拉了拉,嗓音灌了凉意:“动什么。”
他的手也是凉的。那股麻意更加清晰,像一股电流,窜上脑中。
纪琼笙喉咙有些发干,声音很低:“冷。”沈昭京微蹙眉,嗓音淡淡的:“忍着。”
“那我想喝红酒。”
“残疾了还想着喝?”
纪琼笙舌尖禁不住抵了抵牙齿,另一只空余的脚踩上沈昭京的拖鞋,往下踩了踩。
“沈昭京,你太凶了。”
隔着白色的拖鞋,女人温热的脚触感清晰。
沈昭京那双没有情绪的眼往上抬了抬,瞧了纪琼笙一眼,“你别招我。”
意会到沈昭京话里的意思,纪琼笙倏然笑了,膝盖微弯,小腿刮蹭了下沈昭京的裤子。
“沈昭京,你陪我喝酒。”
沈昭京面上露了几分情绪,他将手上快融化完的冰袋丢至桌上,松了攥着纪琼笙的脚的手,站起身来。
不久后他拿回一瓶酒,将酒开了,放在桌上。随即走了开。
“你干嘛去啊?冰块还有一袋呢。”
纪琼笙若是撒娇起来,声音便是含媚带娇的,尤其是在沈昭京面前。
刚才她若有若无的撩拨就勾起了沈昭京的无名火了,更别提这一句。
沈昭京面色愈加郁沉,未曾应她,去了阳台。
他半靠在阳台,半垂着眼,唇间衔这细长黑身的烟,扳下打火机的滚轮,猩红的火舌舔舐上烟头,燃起星星点点的红光。
纪琼笙这个角度,只能看得见他半边。
瞥见他暗含不耐的眉眼。
纪琼笙眉眼轻含笑,一双狐狸眼勾勒出亮丽的弧线。
她倒了酒,凑至唇边轻抿一口,血红的液体在透明的杯里漾开,吻上红唇,唇上沾了酒渍,艳丽。
半根烟的时间。
纪琼笙倏地又朝他喊一声:“沈昭京。”
沈昭京眉眼又沉下些许,左手拿下烟管夹在指间,掀起的云雾一瞬湮灭于黑夜中,归寂于无。
纪琼笙已经站了起来,步履缓慢地扶着墙走向阳台,又唤一声,含着几分嗔:“沈昭京,你不理我。”
沈昭京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掐灭了烟头,大步走向纪琼笙,一把抱起她的腰,抵在墙上,上半身覆在她身前。
纪琼笙惊呼一声,双手不由自主地环住他脖子。
一眼望进他深黑的眼里,冷然的脸翻涌出厉气:“纪琼笙,怎么跟你说的。”
“非得招我是不是。”
纪琼笙上半身被迫抵在墙面,她喉咙有些干,没说话。
沈昭京盯着她,左手锢着纪琼笙脖颈,拇指抵着纪琼笙下巴,往上抬了抬,面色冷厉,带着几分躁意,讲了句脏话。
颇有些禁忌的话语,激的纪琼笙浑身一颤,一股微小的电流顺着尾椎窜上去,纪琼笙手心跟着麻了麻。
从未见过沈昭京这般模样。
纪琼笙心有些惊。
“沈昭京,我脚疼。”
沈昭京薄唇半提起,带上了几分冷淡笑意,单手抱着纪琼笙的腰丢在床上。
纪琼笙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
沈昭京小腿半抵着床跟,垂着眼勾下左手的表带。
随即,他攥住纪琼笙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脚,往自己身下拉。
眉眼带上冷然笑意,格外勾人。
“纪小姐。现在晚了。”
纪琼笙倏地就不怕了,对于沈昭京,永远是吸引大于未知的恐惧。
纪琼笙禁不住伸手勾住了沈昭京的领带。
晏晏的眼瞧着沈昭京。
沈昭京骨指微屈,剐蹭着纪琼笙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