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乖女孩,别逃——人五人六【完结+番外】
时间:2023-07-16 14:41:28

  接近晚风微凉,校园里的路灯都亮起来了,蚊虫已经把两人身上咬出很多个红红的小包,宁兮儿还是不想走。
  两个女孩就并排坐在路边的石头上,身后就是覃骁的车,车灯专门亮着,像是为她们打光的使者。
  沈一诺依依不舍道:“你那个覃骁哥哥也住的太远了吧,我很难去找你,而且就算打车,司机好像也不太愿意往那个地址开。”
  “为什么?”
  “因为有一次一个司机师傅说,那里住的人非富即贵,说恐怖点,是容易被暗杀的等级,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进出都要接受严格的安全检查,没有私家车会主动去那儿的。”,沈一诺挥了挥嗡嗡作响的蚊子。
  宁兮儿抱着小腿,下巴垫在膝盖上,“是啊…可不就是么……否则我也不会一进去就很难出来了。”,她语气提不起劲:“覃叔叔经常说,需要什么了就跟他讲,通通都能送到老宅,覃骁哥哥也什么都顺着我,就连我有一次不小心弄伤了他伤口,他竟然还是笑着的!”
  沈一诺听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笑?”
  宁兮儿也无法理解:“对啊,他好像不知道痛,也从来不生气,总是一个人,沉默寡言,但他又总是喜欢有人陪着他,吃饭,办公,休息…总之好多时候,我们呆在一起,他不怎么说话,但你想去干些什么事情的话他总是知道,甚至能提前猜出来你想要什么。”
  “特异功能?”,沈一诺皱眉:“为什么感觉有点窒息啊…你们本来就没有那么熟,却能准确的替你着想……虽然羡慕你救了这么一号人物,后半辈子安心当小公主享受生活就好,但也…连出来玩一趟都这么艰难的话……”
  宁兮儿叹了口气,“没事,开学以后住校就好了,就不用经常见面了。”
  沈一诺点点头表示认同。
  两人本就打算就此作别,但还没起身,就听司机下车慌忙提醒道:
  “兮儿小姐!我们可能需要立即出发!”
  宁兮儿和沈一诺站起来,不明所以地问:“怎…怎么了?”
  “少爷从下午起就高烧不退,现在,现在正……”,司机面带苦涩,犹豫着该不该说。
  “总之您快回去看看吧!”,再拖延下去,会出人命的!
第99章 发烧/暴怒(中)
  老宅,窗外,门藤葛垂垂。
  覃远在一层会客厅,庄肃的面容此时染上忧虑,覃家人本都是情绪不外露的。
  “禹城啊……”,覃远问道:“你觉得阿骁这毛病该怎么治才好。”
  说话间,楼上又传来一阵重物被掀翻的顿响声,还有一声快濒临极限的压抑低吼:“滚…!”
  周禹城最近一直在忙着辅导几个学生的医疗课题,听说覃骁近期状态很平稳这才放心没过来探望,“覃叔叔您不用着急,我带了给他安抚情绪的药,等您的人把他控制住我就上去。”
  显然两个人对覃骁的反常和暴戾早已经习惯了,覃骁在攻击状态下有时候分不清敌我,太过痛苦时,他甚至会自伤。
  “我想了解一下,最近他恢复期表现的都不错,是因为做了什么特别的事吗?”,周禹城边清点医药箱里的针剂和药品边问。
  覃远正想说最近把宁兮儿接到老宅的事,大门就开了。
  “覃远叔叔。”,宁兮儿一进门就问:“覃骁哥哥怎么了?”
  这一路上,她虽然晕车晕的厉害,但还是敏感地发现司机脸上的凝重,以及那着急投胎般的车速。
  周禹城一眼就认出宁兮儿了,“是你?”
  宁兮儿愣了一下,因为她没见过穿常服的周禹城,反应过来后浅浅一笑地打了个招呼:“周医生您好。”
  周禹城顺便还发现了宁兮儿脸色有些疲累。这给她姣好的面容与柔婉的话音平添了一份薄薄的委屈。
  周禹城推了推金丝框镜,回身打开医药箱。
  覃远见宁兮儿终于回来,招了招手唤她,“兮儿,来这边先坐。可能有些情况需要你给周医生说一说。”
  忽然“嗵!”地一声巨响,让正在说话的几人同时顿住,楼上传来嘶哑的怒吼:“我说了!滚!!”
  伴随而来的还有柜子倾倒的声音,书籍散落的闷响,和拳脚碰撞的打斗声。
  宁兮儿瞬时忘却了晕车的反胃,怔在原地,这声音,和她那天被阿陌接回来时如出一辙,只不过今天的响动听起来明显比上次更加危险。
  但覃远仅停顿了一秒,随即便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的平静,他像刚才那样唤宁兮儿去沙发那边,“兮儿,来坐下。”
  宁兮儿吞了吞嗓子,挪步过去,正欲坐下时,一双好看的手映入眼底,那手指间捏着一个药瓶,“这个给你。”
  “什么?”,她双手接过。
  周禹城身上携着医者特有的斯文和悲悯,连说话的语气都时刻为对方着想:“我和你一样,晕车。”
  宁兮儿眨了眨眼,惊异于他的洞察力。难道医生只需要用眼神就能诊治吗?
  周禹城温暖的笑了笑:“所以每次来探望覃骁都得费好大的功夫,要不是看在覃叔叔的面子上,我也懒得搭理那小子。”
  宁兮儿被他身上的松弛感染,加上对医者仁心的印象,她自然而然就放松了点。
  几人落座,周禹城还叮嘱了句:“这是中药配出来的,没有副作用,研究室内供,以后需要了直接联系我。”
  宁兮儿垂眸,好好握住那小药瓶,发自内心的感谢:“谢谢周医生。”
  好像自从救了覃骁的那个时间节点算起,后面遇到的每个人都对她好的不像样。
  好到某一瞬间,甚至会有点难过。
  但现在的情形不容她想些什么别的,因为周禹城已经正色问道:“宁小姐,我需要向你打听几件事情,请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宁兮儿虽然懵懵的,但也知道要配合,所以在楼上破坏性的响动声暂歇时,她对周禹城点了点头。
  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含着隐约的胆怯,大概是被刚才的动静吓到了,眼眶中仿佛总铺着一层微弱的水层,湿润,清亮。
  灵动的温柔。
  而这双眸子正乖巧认真地看着周禹城。
  周禹城交握着的双手紧了紧,不太自然地轻咳一声。而这些转瞬即逝的瞬间都落在了沙发对面的覃远眼中,覃远露出了不知意味的,慈爱的微笑。
  宁兮儿见周禹城忽然将头低下去,急忙问:“周医生?”,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嗯。”,周禹城切进正题:“最近你和覃骁呆在一起时,有发现过什么异常吗?”
  “您说的异常是指…?”,宁兮儿不太明白。
  “比如像突然的高烧,或是情绪上的剧烈波动,或者其他异常的举止?”,周禹城尽可能举例,毕竟他没有真的和覃骁朝夕相处过。
  宁兮儿摇摇头,“我觉得覃骁哥哥最近吃的好睡的好,白天就是做工作上的事,我也看不太懂那些文件,但他偶尔会给我看,故意捉弄人。”
  说到这里时,覃远问:“什么文件?”
  宁兮儿说不知道,“覃远叔叔,很多都是外文,所以我才说他捉弄人。每次我不想看的时候,他还总想翻译给我听,但那些东西我不感兴趣,所以最后他也就不再拿给我了。”
  “你拒绝他的时候他生气了吗?”,周禹城问。
  “没有。”,宁兮儿转过头来,“他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周禹城:“他办公的时候你一直在?”
  宁兮儿:“也不一定,但大多数时候也在书房,因为老宅藏书很多,我喜欢看书,但我喜欢的都是些闲书,阅读没什么太大的讲究。”,虽然挺不好意思的,但宁兮儿还是老实地补了一句:“还有就是,我总是边看书就会睡着,在书房里好像睡的…更香一点。”
  说完,宁兮儿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覃远也跟着爽朗的笑了两声。要不是大家心里都记挂着楼上的覃骁,楼下这场景还真有种天伦之乐的氛围。
  这时候佣人端来温水放到宁兮儿面前。
  周禹城伸了伸手:“我来帮你打开。”
  宁兮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周禹城便很绅士的从女孩手心取出了虚握着的药瓶,解释道:“这个药在坐车前后服用都有缓解症状的作用。”
  取出一颗后,连同水杯一起递给宁兮儿。
  那是一颗黄黄的扁平状药片,宁兮儿听话的吞服下去。
  其实她自己也可以拧开瓶盖,但可能医生都是会这么照顾人吧。
  看着宁兮儿把药喝下去,周禹城才再度开口,“你最近在这边住的还开心吗?”
  “嗯?”,宁兮儿口中还含了半口水没来得及咽下去,这会鼓着嘴巴下意识看向覃远,迅速吞咽,“挺好的。覃远叔叔很照顾我,覃骁哥哥也很细心,我觉得最近自己都变得越来越笨了。”,这是真话,因为她只需要好好呆着,几乎什么心都不操。
  周禹城从刚才的对话里捕捉了两个词,“捉弄人”,“细心”。这些都是宁兮儿刚才自然而然吐露出对覃骁的评价。
  尽管周禹城觉得宁兮儿说的根本是另一个人,但仍镇定自若地说道:“我想,既然你以后会在覃家长住,那就有必要知道一件事。”
  周禹城望向覃远的方向,大概是在征求意见,宁兮儿在疑虑中一同看过去。
  只见覃远缓慢的闭了闭眸,停顿片刻,随即像是做出什么重要准备似的。正色道:“兮儿丫头,阿骁他---”
  “他小一点的时候,曾患过自闭症。”
  宁兮儿的掌心下意识抓住了沙发边缘扶手处,瞳孔微张,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貌似探寻原因显得冒犯,但安慰覃远却没实际作用。
  所以客厅里沉静了一会。
  最终还是覃远先打破了这份沉静,他的神情带着为人父特有的宽厚:“兮儿,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而瞧不起他。”
  宁兮儿顿时感到某种无形的重石压过来,覃远的话更像是放低了姿态在拜托她,但她为什么要瞧不起覃骁?
  生病的人,不应该得到更多的关心吗?
  “我从来不会瞧不起覃骁哥哥啊。”,宁兮儿不解道:“为什---”
  此时,楼上猛然划过一道暗哑而暴戾的声音,
  “兮儿!!!”
第100章 发烧/暴怒(下)
  宁兮儿听出了那是属于覃骁的声音,类似一种被逼至绝境中想最后抓取些什么的嘶吼,剖开了沉重。
  她紧张的望向周禹城,覃远的脸色凝重,周禹城思衬片刻就立即下了定断:“宁小姐,麻烦你跟我一起上楼。”
  “覃叔叔,我们上去就好,没问题的。”,周禹城温声承诺。
  旋梯上,宁兮儿握紧自己袖口边缘,小声问:“周医生,覃骁哥哥的病症难道会延续到长大后吗?”
  周禹城侧耳听着,然后耐心解释:“他大概到十岁左右就被诊断为痊愈了,十岁前很少开口说话,拒绝语言上的表达,除了和他的宠物呆在一起看起来活泼点外,剩下时候对一切都处于一种…怎么形容呢……”
  宁兮儿看了看主卧门口,已经快走到了。
  周禹城:“大概是一种很漠视的状态。”
  “那后来是怎么好起来的呢?”,宁兮儿好奇道:“是因为家人的陪伴?或者是别的?”
  周禹城摇摇头,“我也是听阿陌说起过,但真实情况无从考究,我认识他的时候比较晚了,甚至不知道他小时候生过病。”
  “阿陌哥说过什么事?”
  还有几步就走到门边了,周禹城放慢脚步,面对着宁兮儿:“他碰到过一个小女孩,似乎是那个小女孩给他说过什么鼓励的话,并且承诺他只要坚强或者开心起来,就会给他奖励一个小礼物什么的。”
  周禹城确实不清楚来龙去脉,所以说的也模棱两可,他当初听阿陌提起这事的时候觉得更像是儿童故事,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覃家守卫森严,怎么可能会凭空出现一个报不上姓名的小孩能见到覃骁的面呢?
  宁兮儿倒是信的,因为她相信这世上有很多无解的机缘巧合,有时候一阵风,一场雨,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都会改变很多俗世规律,更何况是跟覃骁真切交流过的另一个小朋友呢。
  “所以他是因为有了新朋友才选择努力克服的吗?”,宁兮儿问。
  “或许吧。”,周禹城无奈地轻笑一声,调侃道:“当年我和另一个朋友一起问过覃骁,要是兄弟和他的宠物同时遇到危险,他先救谁。”
  这问题也勾起了宁兮儿的兴味,她预感到覃骁的答案一定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模式顺着想。
  果然,周禹城笑着感叹了声,“那家伙说的是,他拒绝和弱不禁风的兄弟交朋友。”
  “弱不禁风?”,宁兮儿噗嗤一下笑出来,即将打开门见到覃骁的那种紧张心绪消散了点,“覃骁哥哥真是一如既往的不会讲话。”
  周禹城见面前的女孩不再过分紧张了,于是抬手轻拍了拍她肩头,“不用担心。”
  那双金丝框眼镜下流露出和刚才宽慰覃远时一样的温暖:“自闭症唯一刻在他身上的两个痕迹,一个是大多时候的安静寡言,另外一个…”
  “是什么…?”
  “极少的特殊时候,陷入偏执状态中的施暴欲或破坏欲。”
  “……”
  门边,宁兮儿心里生出了些本能的退缩,握住门把手时犹豫不决,周禹城也没有催她。
  破坏……
  宁兮儿心里没底。
  里面又传出了一声巨响!
  这快把房子地板震碎的响动像一把推手,宁兮儿心里在此时萌发了一种异己的勇敢和冲动,她迅速按压门把手!
  入目便是地面上一片散乱,比她第一天见到的有过之无不及,覃骁不知怎的,拖着受伤的那条腿,半撑起身体把自己挡在书桌后方,站的艰难。
  男人双目猩红,也不知是燥热诱发的汗水还是失血过多冒出的冷汗,总之脸颊处正朝下嘀嗒着汗滴,汗水留下痕迹,痕迹蔓延至青筋暴起的颈侧,埋进深黑色的T恤,布料粘在骨骼分明的身躯,肌肉蕴藏着躁动的破坏因子。
  他的眼神像狼,兼具了攻击性与戒备性,他不允许任何人闯入自己的领地,哪怕这些人只是想为他换药。
  门把手虽然是宁兮儿按下去的,但真正推门而入的是挡在女孩身前的周禹城。因此当宁兮儿从周禹城后背和门框夹缝中瞥见这一幕时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覃骁的眼神正在扫视,宁兮儿觉得他很快就要发现自己了,很快就,很快就要发现!
  “啊!!”,宁兮儿捂着唇惊吓出声,后退了两步。
  因为她看到那双阴鸷猩红的眸正正好对上自己,如饿极了的猛兽一般发出胜券在握的光芒,仿佛只要他想,她就插翅难逃。
  “兮儿……”,男人发出了嘤咛般的困惑,仿佛怀疑她的存在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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